随着她口中的那个三倍,晓晨的脸上开始渐渐地褪了血色。
她太清楚忘尘,也就是叶桃桃的手段。
上次两倍的刑罚,她感觉自己已经像死过了一般。
这次的三倍……
“知道。”安诺会意,慢慢地向晓晨走去……
晓晨满眼恐惧,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穆羽的手臂,“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VIP126】
她很瘦,凸出的指节捏痛了穆羽的手臂。
他皱了皱眉,她脸上那种可怜楚楚的神情像极了三年前的叶桃桃,让他的心狠狠地一疼。
在安诺的手抓住晓晨的时候,她眼里的那种深深的恐惧让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放开她!”
安诺冷哼一声,甚至么有抬眼看他一眼,继续像提小鸡一样地把晓晨娇小的身子提了起来。
“我说放开她!”穆羽彻底恼怒了,把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一个用力就狠狠地砸到了安诺身上。
但安诺也不是省油的灯,回手一档,便把穆羽的手握进了掌心,“年轻人,太鲁莽不是什么好事。”
穆羽的脸色沉了沉,收回了拳头,像是对安诺说的,又像是对叶桃桃说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别这么为难她。”
“那你是打算为难我了?”叶桃桃柳眉一挑,冷冷地看着他,鲜红的身影散发着森森的寒气,“穆羽,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女人都比我重要?”
三年前为了苏莫黎每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为了贺云岚宁愿把有了身孕的她赶走,现在,又为了这个认识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莫晓晨,和她作对。
穆羽,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女人都比我重要?
她暗暗苦笑,即使自己从胆小的叶桃桃变成了叱咤风云的洪忘尘,在穆羽心里,她还是没有一分地位。
一句话出口,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穆羽站在那里,有些呆滞地看着叶桃桃,胸中像郁了一块棉花般地窒息,良久,他才慢慢开口,干哑的声音不成调调,“我……”
“算了!”他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叶桃桃冷笑一声站起身,“以前的那个叶桃桃早就死了,所以,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言罢,鲜红色的高挑身影便大步地向门口走去,“莫黎,晚上我会派人去接你,咱们不醉不归。”
弦歌嗯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感情上,她一直都是一个小学生,也没有什么权利在别人的感情里发表什么言论。
“等等!”穆羽喊住他,粗哑的声音听不出调调,“我们的……孩子呢?”
“不在了。”叶桃桃猛地一滞,脊背冰凉,脸上慢慢地勾起一抹苦笑,声音却冰凉得让人心寒,“你觉得我会留着他么?留着他做什么?告诉他他的爸爸和别人结婚了么?还是告诉他,长大以后要去柳原市的MU集团去和自己的家人抢遗产?”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穆羽到陌海县,哪里是为了找她的。
他要找的,是孩子,不是叶桃桃。
枉她听说他挨家挨户地打听自己时还感动地差点掉下眼泪来。
原来,原来事实的真相,这么残忍。
“砰——”地一声,会客厅的门被狠狠地关上,穆羽看着那张棕黑色的门板,瞳孔里的光芒渐渐涣散。
她就那么恨他,恨得不想留下他的孩子……
心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冷得他动弹不得。
自己千里迢迢,从柳原市来到陌海县,这几天来,连梦里都是叶桃桃,却没想到,见面之后,是这样的场景。
她居然会变成这样。
三年前的她,别说吸烟,连穿一套稍稍暴露点的衣服都会羞怯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而现在……
眼前又浮现出那抹鲜红色的婀娜身姿。
三年前青涩的叶桃桃和现在妖娆的洪忘尘,两个身影不断在他面前交叠,交叠……
他无助地蹲下身子,抱住脑袋。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弦歌默默地上前搀住他,任由身后的莫晓晨哭喊着被安诺带走,“穆羽,我们先回去……”
穆羽失了魂一般,任由弦歌搀着他离开了忘尘,坐上出租车,回到了酒店……
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安顿好了穆羽之后,弦歌觉得自己需要换一身衣服,等着安诺过来接她。
叶桃桃应该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也许,穆羽和她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的。
她看得出,叶桃桃其实还是很在意穆羽。
可是她没想到,一会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十个未接来电。
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严笑。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胸中慢慢膨胀,捏着电话,她差点叫出声来。
这一次,严笑接了她的电话,并告诉了她一个很让人惊悚的事实。
MU集团被贺云岚家族的公司吞并了。
其实说吞并,其实也并不全是,但是贺云岚掌握了MU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稳稳地坐上了MU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了。
并且,贺云岚公开了贺家投资MU六个亿的事实,凭此,贺家有权利拿走MU逾二十亿的资产,这对MU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这二十个亿拿走,原本就不景气的MU只能倒闭。
原本穆羽是打算利用贺云岚的,却没有想到被贺云岚反将了一军,她把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多数的合作伙伴,能干的精英全部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如今的MU,只是一个空架子。
这次的事件,比三年前穆清山死去的时候更为惨烈。
穆天行一气之下心脏病犯了,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穆清远正在四处调动QY集团的资金来补MU的空缺,带着徐慕琛到处安抚那些老股东不要撤资,还要时不时地去医院去安慰洪绾和照看穆天行。
弦歌听得头皮发麻。
只用想的,她都会知道穆清远现在的生活。
他一定又会吸烟了吧?一根接着一根。
每次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他除了吸烟就是失眠。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不要累坏了身子才好……
“哎呀!你有感叹的时间就快点回来好不好?”严笑在电话那头嚷嚷着,“我相信只要你回来,穆大叔一定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什么累啊,神经衰弱啊,全都好得彻彻底底了!”
弦歌叹气,“现在不是我回去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你回来的时候?”严笑柳眉一竖,“穆大叔累死的时候才是你该回来的时候?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穆大叔那么爱你,他现在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连关心的话都不说一句么?你怎么这么让人心寒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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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127】
面对严笑的诘问,弦歌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那头的严笑也不说话,两个人捏着电话,都默不作声。
良久,电话那头的严笑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是少有的一本正经,“苏莫黎,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我不相信你会变得这么无情。你回来吧,有你在,穆清远也许会好受一点。”
言罢,也不待弦歌回应,那边的电话便咚地一声挂断。
弦歌捏着电话,心里微微发颤,她又何尝不想回去陪着他。
可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才能从他身边脱身,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打乱所有的计划。
坐在沙发上,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夕阳西斜,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直顺的长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转眼间天已经黑了下来。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一个低沉的男声小心翼翼地响起,“苏小姐,我们老板派我来接你。”
应了一声,弦歌迅速地换完衣服出了门,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穆羽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
柳原的那些事情也许应该告诉他的吧?
可是穆清远却不允许任何人告诉穆羽那件事。
她知道,他一定是怕穆羽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一个人承担。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穆羽着想,而穆羽……
她轻轻叹了口气,耳边似乎响起了穆清远精致悦耳的声音,“谁让我是他叔叔,他是我侄子呢?”
如果问他,他一定会这么回答的吧……
那个总是偷偷对别人好的老男人……
“苏小姐?”见弦歌发呆,安诺连着喊了好几声弦歌才回过神来。
道了生不不好意思之后,她就跟着安诺坐着那辆拉风的林肯离开了酒店。
而拉风的林肯的目的地,却不是忘尘,而是一栋伫立在海边的别墅。
远远地望去,别墅里灯火通明,在海水的映衬下,别有一番情味。
“老板就在里面,苏小姐请。”安诺彬彬有礼地下车给弦歌开了车门。
抿了抿唇,弦歌下了车,走到别墅门前,里面似乎人很多,不时有打闹的声音传来。
弦歌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特别在她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
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叶桃桃,也来到了这里,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定是莫黎来了!”门里一个悦耳的女声喊着,“我去开门!谁也别和我抢!”
那个声音多少有些熟悉,让弦歌不由地皱了皱眉,但是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正思忖着,房门猛地被打开,一个温暖而狂烈的怀抱立刻把她拉了进去,“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害我们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弦歌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有些怔忪,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面前,是多年未见的岑沫和程安宇,还有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叶桃桃。
弦歌细细地打量着她,比起上午的鲜红色衣裙,此刻的叶桃桃更多了一分知性的随和,只是那张脸,依旧淡漠。
她那么明晃晃地打量叶桃桃的行为让岑沫有些吃味,“苏莫黎你什么意思啊,三年多没见了,见了面都不用正眼看我一眼啊!亏得我三年前为你掉了那么多眼泪……”
弦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岑沫趴在程安宇怀里那一幅小女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
严笑变得成熟,叶桃桃变得冷艳,岑沫也变得更加有小女人味了。
而她自己呢?
她找不到答案。
似乎自己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固执,一样悲观,一样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方向。
这样的人生,多么可悲。
“好了好了……”见弦歌不答,程安宇安慰似地拍了拍岑沫的肩膀,“莫黎刚回来,别说这么伤感的事……”
程安宇的安慰十分奏效,岑沫顿时嘟起了嘴,不再言语。
家里的仆人开始往餐桌上端菜,一道道,都是弦歌喜欢的菜色。
“讲讲你这三年来的经历吧?”坐在餐桌那边的叶桃桃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祖母绿的扳指,淡淡道。
弦歌瞥她一眼,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即使连关切都伪装得这么冷硬,她难以想象这些年来的叶桃桃到底经历了什么。
叹了口气,她开始慢慢陈述。
从自己失忆开始,到她怎样进了歃血组织,怎样遇到了穆清远,又怎样接到了杀死穆清远的任务,以及,她的身体正在渐渐衰弱的事实。
她不想瞒着他们,这些人她都了解,三年前的时候,他们对她什么样子她清楚得很。
而且,既然自己是要死在陌海县的,他们又是在陌海常驻的人,他们迟早会知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和穆清远没有交集,那些事情,他们不会在穆清远面前提起。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严笑的原因,严笑这个人太没遮拦。
一字一句,她渐渐地把自己这三年的经历讲述完整。
整个别墅慢慢陷入了让寂静,连这里的空气,都因为弦歌的这个沉重的话题而变得凝重。
程安宇皱了皱眉,“你知道那是什么毒么?也许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的朋友,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不知道。”弦歌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药,只有左成义身边的霍利有解药……”
霍利……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眼前骤然浮现出那个站在左成义身边的黑框眼眶,那个人……
就是那个和诸葛诺一起去海边救下自己的男人……
她无助地捂住了嘴巴,事实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么……
诸葛诺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意识到弦歌的不自然,程安宇垂下了眸子,“这倒有些不好办……”
“我倒是建议你,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杀到美国,要么拿到解药,要么也是一死。”叶桃桃端起一杯红酒慢慢地品着,“如果怎样都是死,倒不如选个干脆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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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个干脆点的。
弦歌何尝没有想过。
可是她知道,冷犀月和冷星洌兄妹都在为左成义卖命,如果要让她和他们兵戎相见,那还不如她偷偷地选择死亡。
毕竟,在噩梦训练营的三年,她身边唯一的温暖就是冷犀月和冷星洌给的。
甚至,她一身近身搏斗的本领,都是冷犀月一手教出来的,她怎么可以,又怎么忍心……
杀去美国,一路困难重重,她太清楚自己的本领。
见她不答,叶桃桃又冷哼一声,“如果你怕身单力薄的话,我倒是可以把安诺和一些兄弟借给你。”
“或者……我也可以陪你去。”
弦歌撇了撇唇,苦笑一声,“算了,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吧!”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在乎什么你的我的?”岑沫撇了撇嘴,“你可别小看桃桃啊,她现在可是整个陌海县黑帮的大姐大,权利在那,本领在那,一大群男人都服服帖帖的呢!”
弦歌瞥了一眼叶桃桃,后者依旧默默地喝着红酒,眉宇之间,满是世俗的风尘气息。
“算了,不说这么扫兴的事,好久不见了,我们不醉不归!”弦歌叹了口气,挤出一抹还算灿烂的微笑,率先地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程安宇抬了眸子瞥了一眼弦歌,轻轻笑了出来,端起酒杯看着她,“干杯。”
沉寂的气氛因为这两个人而慢慢活跃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弦歌猛地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一年,她们是柳岸大学的新生,初到柳岸大学,人生地不熟地,舍友就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四个人,上课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甚至连吵架和洗澡的时候都在一起。
那一年,她们年少轻狂,没有现在所谓生死的顾虑,没有歃血盟,没有忘尘,也没有纠缠不休的爱恨情仇,单纯的四个女孩,多好……
最后的时候,岑沫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程安宇道了一声抱歉就把岑沫抱上了楼。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弦歌和叶桃桃。
“干杯。”已经在酒吧里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领的叶桃桃依旧微笑着端起了酒杯。
“干杯。”弦歌趴在桌子上,慵懒地举起了酒杯。
一杯烈酒下肚,弦歌明显地看到了叶桃桃眼里微微的泪光。
“桃桃。”她放下酒杯坐到她身边,“想哭的话,就哭吧……”
叶桃桃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有什么好哭的,我早就不是那个胆小自卑的叶桃桃了。”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和家人也差不了多少,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哭,不丢人……”弦歌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话音刚落,叶桃桃终于忍不住了身体的颤抖,猛地回过神,猛地抱住她,温温热热的液体濡+湿了弦歌肩部的衣料。
“莫黎,你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我怀了孕,身上没有钱,只知道想要逃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生孩子……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在一家超市里做收银员……我以为这样就好了,能够生下我和穆羽的孩子,这样就很好,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穆羽的……我就很开心,很开心……”
“可是后来,你知道么。莫黎,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被人轮+暴……孩子没了……警察来的时候,我的下+身全都是血……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死了都比活着痛快……”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