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庆唐的要求很合理,经过协调,由瑞东省公安厅制定措施并安排人员,对贺庆唐实施保护。
就这样,贺庆唐被安顿好了,接下来,中纪委又把有关潘宝山的问题摆到了桌面。
搁在以前,处在任何一个层面,遇到类似的情况,在严肃认真对待的同时,多少也会有点回旋。虽然功过要分开,但在“过”的问题上会进行一定考量,从大的方面讲,分违法犯罪和违纪违规两种。如果涉及到违法犯罪,是没有权衡弹性空间的,毫无例外地要迅速着手,立办立决。但是,如果只是涉及到违纪违规,在具体的操作上,多少会潜在一定的协商余地。当然,这并不是说不办,也不是说办而不决,拖拖拉拉最后不了了之,而是在办理的轻重程度上,会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结合实际情况做一些微调。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违法乱纪方面是“零容忍”,不管问题大小,都有纲有线。
这是个问题,很严重。郁长丰在得知消息后,给潘宝山打电话时就说到了,他表示了一定的担忧。
“虽然私生女的举报,是生活作风问题,但影响还是深重的,将直接导致你的仕途。”这一次,郁长丰在有些事上直言不讳,并不像以前那样,似乎还隔着一层纸,“另外,更为关键的是,如果查实你存在男女关系的问题,那么,有关江山集团的审查,将会重新启动。上一次那个叫康莘生对江山集团举报的审查结果,会被全部推翻。”
“郁委员,我知道。”潘宝山的情绪极为低落,摆在面前的难题确实让他惊慌失措,“我争取在第一个关口挺得住。”
“是要挺住,否则江山集团的事再次被审查,后果可想而知。”郁长丰道,“有些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你早就放手了,但曾经的事实是存在的,被翻出来的话,一样是证据。”
“如果只是从审查的角度看,有关江山集团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潘宝山道,“从您最早劝诫时,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从那时开始,便采取了大量断尾求生式的补救工作,可以说,即便查到底,也应该是一干二净的。”
“嗯,其实要说证据的话,我倒并不担心在江山集团上出什么问题。”郁长丰道,“但问题是,你和那个叫邓如美的人,之间的关系能说清?如果被查实,那么,在江山集团的问题上,即便是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清白。”
“我和邓如美的问题上,应该也能说得清吧。”潘宝山这话没有底气,因为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去直面解决。
郁长丰听得出来,他知道潘宝山的话只是一种惯性,既是自我鼓劲,也是在向他表态。
“有些事能含糊一点,有些事不行。”郁长丰并不回避,“就被举报生活作风一事,你必须说清楚,起码从事理上要能说得过去,否则,我也没法帮你,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也几乎不可能。”
“我会尽全力去证明的。”潘宝山深呼吸了一下,“办法总归会有,只是需要点时间。”
“在时间上,我帮你极力争取,能拖就拖点。”
“郁委员,您有什么办法?”潘宝山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千万不能影响了你。”
“那个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别管了。”郁长丰说着,不由地叹了口气。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急中生智
虽然郁长丰说可以争取一定的时间,但潘宝山知道,相对于难度这么大的一个问题,还是很有限,所以必须集结所有的力量,把有关被举报私生女的事情解决好。
潘宝山召集了谭进文、曹建兴、鱿鱼还有邓如美,五个人秘密地坐到了一起。
“这一次,段高航与韩元捷两人的攻势,看来非常犀利。”潘宝山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他们旧事重提,来势汹汹,几欲不可挡啊。”
在座的几人开始都沉默着,面露沉重的表情,因为他们都没什么好主意,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种大起底的事情,颠覆性太强,让人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就同一件事情,曾经被匿名举报过,查办的结果不能作为定论?”谭进文紧皱眉头,第一个开口,“如果不能作为定论,还是要查办下来,那无异于成倍增加了我们的应对难度,毕竟这一次问题的解决,要跟前一次的思路有一定的印证,否则不就自相矛盾了?”
“是啊,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潘宝山缓缓地道,“上次抓住他们匿名的漏子,找人顶了上去,以诬告之说成功化解。而这次,他们不留余地,派贺庆唐出面实名举报,盯得很紧,所以想沿用上一次的思路,几乎不可能了。”
“能不能让贺庆唐失声?”鱿鱼抱着膀子捏着下巴,“现在看来,唯一的法子就是让贺庆唐撤回举报,承认自己是诬告,那不就又能回到上一次的路子上,来个完美的印证?”
“我感觉不是太可行。”曹建兴思忖着摇头道,“贺庆唐可不是一般人,挖他的底子难度可想而知,控制住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想要他撤回举报,恐怕没有什么希望。”
“也是,从贺庆唐举报一开始就请求了保护就能看出,他真的是很狡诈,毕竟在公安口干了那么多年,经验是有的,对自己所有的污点,多是会消除得很干净。另外,再加上段高航和韩元捷的保护,想动他,应该是困难重重的。”鱿鱼点着头道,“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想采用极端的手段也不可取,如果他出了事,上面肯定会对我们起疑心。”
“是的,实名举报的敏感度极高,贺庆唐如果出事,就有可能被段高航与韩元捷抓住机会大做文章,强烈造势之下,反而对我更不利。”潘宝山若有所思地道,“所以说,一定程度上讲,我们还得保护贺庆唐。”
“既然这样,那段高航与韩元捷会不会不惜牺牲贺庆唐,趁机把事情做大?”鱿鱼吸了口冷气,“上次康莘生事件,不就是如此?”
“应该不会。”潘宝山摇了摇头,“康莘生怎么能和贺庆唐比?他太稚嫩了。贺庆唐可是个老道的家伙,绝不会无端牺牲成为催化剂的。”
“要不就消极退守吧。”一直没说话的邓如美道,“我带着小恩隐姓埋名,那样不就没有对证了嘛。”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不过那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谭进文轻叹道,“查无对证的做法,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如此一来,潘省长的上升之路也就很有可能被堵死了。”
“可不管怎样,总比被迎头痛击打下去好吧。”邓如美说到这里有点自责,“这件事,其实也怪我,不应该那么高调地把和小恩的关系暴露出来。”
“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以后也用不着,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潘宝山道,“从孩子的角度考虑,就应该如此,否则怎么能给她一个较为圆满的生活?对于小恩来说,生活中没有一个可以叫‘爸爸’的人陪在身边,就已经很残酷了,如果和妈妈之间的关系还要遮遮掩掩,谁又能忍心?”
“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说这事,还是先看看怎么解决燃眉之急吧。”谭进文重新把话题引向了焦点所在。
“可不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比如瞄准贺庆唐的家人,然后威胁他收手?”鱿鱼一直在从贺庆唐方面寻求解决之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只有从贺庆唐身上下手才直接有效,要么,就是降服段高航或韩元捷,那或许更为直接。”
“不管用什么法子让贺庆唐撤回举报,我觉得好像有点走偏。”谭进文抿了抿嘴唇,道:“那样不就相当于形成了制衡?对潘省长以后的发展并不是好事,毕竟是要埋下隐患的。”
“正面迎战固然好,但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如此了,怎么也得把眼皮底子下的危机解除掉才是。”曹建兴道,“所以我认为,如果能通过贺庆唐的家人作用于他,也不是不可以。”
“先别说办法好不好,能不能行得通还是一回事。”邓如美道,“贺庆唐能从双临市公安局长的位子上请辞下来,足以说明他有的不仅仅是奸诈,还有更为精明的权衡,那样的一个人,对亲属关系中的漏洞怎么能不及时进行维护?所以,想利用家人要挟到他,成功的几率也不是太大,而且,那样要费不少周折的,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吧。”
说到时间,在缓期的争取上,郁长丰是真正站了出来,他以潘宝山老领导的身份,就其被举报私生女一事,到中纪委走了一趟,和具体负责接访的部门负责人见了面。
郁长丰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他不是说情的,只是出于对曾经的得意部下的关心,想了解一下情况。他说如果潘宝山不存在问题,他会很欣慰,如果有问题,他也只能表示遗憾。
部门负责人和郁长丰有过交往,所以就潘宝山被举报一事,他实话实说,毫无保留,因为那也不违反什么条例。郁长丰听后,说之前有过一次匿名举报潘宝山私生女的事情,后来证明是诬告,现在,又演变成了实名举报,会不会存有一定的恶意?
郁长丰这么问,是想探一下针对潘宝山的审查会不会展开,如果会,大概又是什么时候。
负责人自然是明白的,他稍一犹豫,说举报的种种原因他们都会考虑到,以充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因此,作出任何决定都很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现在,问题并没有上报,还处于部门的前期酝酿中。
前期酝酿,时间可长可短,从负责人的话音来听,郁长丰知道肯定短不了。
按理说,从自清的角度而言,此时的郁长丰已用不着多言,否则就会有揽事的迹象,不过为了把事情做扎实,或者说哪怕能多争取一天的缓冲时间,他还是继续讲了几句不偏离规则的话。他说,举报生活作风问题尤其是涉及到私生子女的问题,从稳妥处置的角度看,应该注意几个事项:举报人是私生子女生育者,也就是最直接关系人举报的,当严肃认真对待;举报人与私生子女生育者关系亲密的,比如是配偶或亲属关系人,要认真对待;但是,举报人如果完全是第三方的,则要谨慎对待。
说完这些,郁长丰就没再说什么,点而不破,已经到了极限,再点下去就破了。接下来,他所担心的就是潘宝山能否早点找到合适的解决路子,哪怕是自圆其说也好,能不能被信服是另一回事。
水深火热之中的潘宝山,真的有些一筹莫展,和众人的商量也没结果,正面接招没法架得住,侧面攻击又找不到着力点。最后,他觉得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像邓如美说的,让她带着孩子隐匿起来,查无对证;二是主动离职,虽然后期仍有可能被查实,但那样可以尽量免受政纪处分。
然而,这两条路又谈何容易?
邓如美带着孩子藏起来,过“暗黑”生活,心理关能过得去?还有,贺庆唐的举报中对她们的生活轨迹描述得非常清楚,如果凭空消失,那不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至于主动离职,能否被批也要打个大大问号。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能全身而退。很多时候,退让,只能加速灭亡的进度。
不过不管怎样,潘宝山是不肯服输的,他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想不到的法子。
但是,寻求解决的法子,需要的是时间。眼下,时间应该是相当紧迫的。贺庆唐那边的举报,如果长时间见不到回音,他会追盯上去,然后用种种办法通过社会舆论施压。
焦灼之中,听到动静的方岩和丁安邦相继主动靠前,但他们能给的只是安慰,并不能指出什么路子。就像丁安邦感叹的,人难免会犯错,有些错误,对普通人来说无所谓,甚至还算不上是错,但对为官从政者来说,却是大忌。他拍着潘宝山的肩膀,摇着头说,谁碰到了,就是大不幸。
应该说,两位前辈送来的是哀鸣,于潘宝山而言,应该是雪上加霜。但有句话说得好,在逆境中坚强,在绝境中奋起。
已经没有退路的潘宝山,想到了郁长丰曾说过,就被举报一事必须给个说法,起码要从事理上找个能说得过去的对应。
此时,一个大胆而又有点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
潘宝山分秒不误,马上又找了谭进文、曹建兴、鱿鱼还有邓如美,把他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下。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人工受孕
潘宝山上来就说,他不打算回避邓小恩是他的亲生女。这让谭进文、曹建兴、鱿鱼和邓如美大为吃惊,但都没急着说话,他们知道,潘宝山既然这么讲了,必定有思路。
“事理很简单,一切都是巧合而已。”潘宝山面露一丝轻松的微笑。
“怎么个巧合法?”邓如美是最着急的,“你赶紧说吧,别急人了!”
“你生邓小恩,是通过医院正规渠道人工受孕的。”潘宝山收住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你是离异单身女人,不打算再婚,又想要个孩子,所以就向医院提出了请求。”
几人一听,恍然大悟。
“小恩现在五岁了,只要弄一套五年前的生育资料不就行了嘛!”邓如美似乎一下看到了希望,很是兴奋。
“可精子来源怎么说呢?”鱿鱼问道。
“我的大学是在双临念的,大概是大三的时候,省妇幼保健院曾到我们学校做过宣传,提倡捐献精子。”潘宝山道,“那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嗯,也整一套捐献的资料,就能说得过去!”鱿鱼一拍大腿,笑道:“至于是怎么配到一起的,无非就是卡条件找巧合而已。”
“对,眼下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把各项措施不折不扣地推行下去。”潘宝山道,“根据目前的计划看,要牢牢掌控住省人民医院生殖中心和省妇幼保健院精子库两边的关键人物。”
“那些应该好办!”曹建兴道,“谁能没有个事?只要定下目标,一查一个准!实在查不出来的,就给他们安排个套子,让他们钻进去就是。”
“嗯,那是必须的,绝对要有抓手。”谭进文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分明暗两条路走为好。”
“你说说看。”潘宝山看着谭进文,充满期待。
“明路是我亲自找两边的负责人谈谈,把事情讲开来,因为事情的核心最终对他们也是要见光的,隐瞒不了。我想,他们一旦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应该会全力配合的。”谭进文道,“至于抓手的事,不明说或者干脆就不说,他们肯定也能明白其中的道道,绝对知道自己都是已经在网里了,没有退路。”
“搁在以前,凭你的身份出面交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现在这形势,他们会不会畏缩不应?”鱿鱼不无担忧地问。
“可能会畏缩,但绝对不会不应。”谭进文道,“原因不用多说,就是我刚才讲的,他们别无选择。”
“嗯,我赞成进文的提议。”潘宝山听到这里点起了头,道:“应该说,这是目前的最有效也是最好的方案。”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行动吧!”邓如美很心急,几乎要坐不住,她所想的就是赶紧行动起来,把眼前的危机解除掉。
“可是那么一来,不就和上一次的‘诬告事件’解决办法有点分歧了?”曹建兴提出了疑问。
“也算不上吧。”鱿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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