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法子?”
“黑白软硬都试过了,没用。”梁稳谷道,“怎不能真把他给咔嚓了吧,那事情可就大了,有点犯不着。”
“还有一招没用。”焦华一歪嘴笑了,“黑白软硬阴,五大招式一招不能少。”
“阴?”梁稳谷一皱眉,“给他设陷阱?”
“差不多吧。”焦华道,“反正拿他个不是就行,牵制嘛。”
“那法子我也试过,很难行得通。”梁稳谷道,“丁德驻那人你还不了解,说得好听点就是刚正不阿,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字,戆。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想抓个把柄不容易。”
“能为一口恶气顶这么长时间的人,当然是有点与众不同的,一根筋的特质肯定很明显。”焦华道,“难道你没有想过来点迂回动作?”
“迂回?”梁稳谷道,“来来回回的,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他过招了。”
“那是你方法不对,这事就交给我吧。”焦华道,“应该几天就能见效。”
“好啊,那你就辛苦了。”梁稳谷感叹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这件事上,就他丁德驻别扭着,人家虹尚区的领导甚至是市里的人都不像他那样,稀里糊涂一点多好,能说得过去就放行,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叫智慧,看上去是稀里糊涂,实际上是很好的自我保护。即便到时出了问题,也可以来个不了解实情去开脱。”焦华道,“可以说,任何年头,太较真的人最后都不怎么样。可是啊,任何年代又都缺不了那样的人,如果人人都见风使舵圆滑得不得了,那社会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政治?”梁稳谷笑了,“我可不管那些,我关心的只是生意。”
“关心政治?梁老板真会说笑,关心政治能当饭吃?”焦华也笑了,“我关心的是社会,社会大环境是我们生存的基础,怎能不吃透?”
“社会,说到底不就是政治嘛。”梁稳谷道,“谁的社会,就是谁的政治。”
“哟,梁老板还说我呢,我看你是深藏不露啊。”焦华认真地看着梁稳谷,“瞧你这话说得,还真是精辟!”
“瞎说而已,而且也是听别人讲的。”梁稳谷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道:“见笑,见笑了。”
焦华也不再说什么,此刻他想的是能在多长时间内把丁德驻拿下。当天晚上,他把计划向鱿鱼汇报了下,说要对丁德驻的家人展开全方位搜漏,看看能掐到谁。
鱿鱼寻思了下只有答应,因为此外也没有什么法子,于是便让焦华去找单飞,通过公安网查一查丁德驻的家庭人员构成情况。
情况很快高清,焦华分出几路人马开始打探,包括丁德驻的儿媳妇,也在监控范围之列。而最早有收获的,就是他的儿媳妇。
丁德驻的儿媳妇不是相夫教子型的女人,喜欢闯荡干事业,不把家看得有多重,这让丁德驻很不满意。尤其是儿媳妇前几年辞了职,自己开了个会计公司,更是把家当成了驿站。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开公司期间儿媳妇付出太多,整天拉业务应酬喝酒不说,最后为了做些手脚多赚钱,还赔上了身体。
对此,丁德驻简直气得吐血,他要求儿子离婚。可儿子是个无能家伙,说老婆赚钱花着就是,管那么多干嘛。一句话,把丁德驻顶得直翻白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自此,也就不再过问,但落下了一块一碰就痛的心病。
这一切焦华并不知道,所以他拿到了丁德驻儿媳妇出具巨额虚假审计报告的证据后,欢喜得很,以为肯定能一招制敌。
“梁老板,下面的事该你出面了。”焦华找来梁稳谷,把一套证据给了他,“丁德驻看到这些,还不脸色蜡黄?”
“呵呵,应该是!”梁稳谷很是激动,“天底下哪有不为孩子考虑的,难道他丁德驻就那么铁石心肠?要知道,儿媳妇一出事,儿子一家也就毁了。”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焦华得意地点了支烟,晃起了二郎腿。
“焦总果真是厉害啊。”梁稳谷对他竖起大拇指,“原来是这么个迂回法,实在是太奏效了!”
“碰巧吧,也许是运气好,一下逮到了机会。”焦华吐着烟圈,“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谁都有弱点。”
“焦总别谦虚,我知道你厉害。”梁稳谷有些急不可耐,“那就先这样吧,我马上去找丁德驻!。”
梁稳谷说完就急匆匆走了,他恨不得马上找到丁德驻摊牌。
显然,不了解真相的梁稳谷要遭受打击。当丁德驻听清了一切时,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指着梁稳谷说你他娘的有本事,要是有种就把事情闹大,最好把涉事人给送到监狱里去才好。
梁稳谷一听,抓起了脑袋,对梁稳谷说你可要弄清楚,涉事人可是你的儿媳妇。丁德驻一歪头,哼出一口冷气,儿媳就是买来的马,任人骑来任人打,你梁稳谷想怎么样都行,随便。
这一下, 梁稳谷真的是没了招子,最后几乎是仓皇逃离了丁德驻的办公室,然后把情况告诉了焦华。
焦华一听也大感意外,连忙让人了解情况,当得知了具体情况后,不免长叹起来,说看来这一出算是白忙活了,根本就卡不到丁德驻的脖子,反而还会给他顺气。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带有点戏剧性。就在焦华和梁稳谷重新寻找线索的时候,梁稳谷突然接到了丁德驻的电话,要他过去谈个事。
“你把我儿媳妇送进去,最好判个无期,起码也要弄个二十年。”丁德驻鞋吊着嘴角,“我就给你的小产权房批规划。”
梁稳谷乍一听以为是幻听,忙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丁德驻便又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
“等我的消息!”梁稳谷确认无误后,丢下这句话乐颠颠地跑了出去,问焦华是否可行。
这还用说么?焦华立刻又向鱿鱼汇报,说需要来点势大力沉的动作,把丁德驻的儿媳妇判进去,不能让人说上话。
有证有据,眼下谁也不敢用力罩,尽管涉事的另一方也想了不少法子,但事情也没有出现反复,还是一贯到底,如了丁德驻的意。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东山被举报
规划局的节点拿下,关键的手续问题也不再是问题,一周后,相关材料一应办齐,交到了建设局。建设局当然能看出来头,也不敢误事,立刻向财政局致函,称根据区长办公会议纪要,要对三十栋住宅楼的土地及地上建筑物一并进行招拍挂。财政局自然也不愿当冤大头,立刻走程序上报到区里。区里又进行分解上报,把申请呈送到了双临市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
轮到这一步,辛安雪又起到了作用,她让秘书亲自跑了一趟。于是,双临市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联合向虹尚区政府发函,要求对所涉及到地块的规划设计、施工、监理等建设情况及质量状况进行明确说明,以便编制招拍挂出让文件。同时,函中也明确了将地块连同地面建筑三十栋住宅楼一起出让。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很快,拍卖公告公布了出来。结果自是不必说,在前期的周旋安排下,东山公司顺利拿下了标的。
拿下标的后,东山公司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凭手中的各项资料办齐了土地证、规划证、建设许可证、预售证及施工许可证等所有手续。至此,三十栋小产权房,摇身变成了拥有七十年大产权的商品房项目,可以面向市场进行销售。
消息传到北京,杜成行马上给潘宝山打去了电话表示祝贺,说潘部长的能耐真是了不起,行云流水般就把东山公司的小产权房给办得妥妥当当。潘宝山一听,习惯性地自我保护起来,呵呵一笑,说那事情他完全没有过问,要说能耐,都是下边人的功夫。杜成行说潘部长别不要谦虚,下边人如果不是得到指点,哪能如此得路、得力?
“杜主任,我可真没说什么,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这边的工作任务比较重,哪能有半点分心?”说到这里,潘宝山笑了起来,“再说了,你牵线的小产权房转正一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从某一角度看,也完全符合现实需要。毕竟木已成舟,如果再把舟给劈了,那不是更大的浪费?”
“说是那么说,不过事情还要看谁做,总归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从中捣蛋,让本该办成的事办不成。”杜成行道,“这种时候就要看谁的道行强了,潘部长你不就是嘛,随便一交待,就成了。”
“也不能那么讲,我只起到了个传递作用,具体的事情和做事的人,我都没靠到啊。”潘宝山道,“说到这点,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介绍我帮忙,结果还没出什么力。”
“嗌,潘部长你说得不对。”杜成行道,“你是关键性人物,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是极其重要的,华部长刚刚还打电话给我呢,让我约你一下,就这天把两天的,找个时间坐坐,他要表示一下感谢。”
“之前不说过了嘛,如果是为了表示感谢,就没必要坐了。”潘宝山摇摇头,“无功不受,受之有愧嘛。”
“潘部长,没必要那么认真吧,多少就那么个意思,你要不答应,我夹在中间也为难啊。”杜成行道,“你要是怕风声紧,那就到祥瑞和东大厦好了,那里绝对安全。”
“嗯,那好吧,明天怎样?”潘宝山点了点头,琢磨着还是答应为好,否则弄不好华鸣也会有意见,因为人家是真心热情相邀,不去就相当于是抹了面子。
“明天没问题,华部长说了,只要你有时间他什么时候都行。”杜成行笑道,“潘部长,要不明天放到晚上?晚上时间比较宽裕,可以小小地喝上两杯,我哪儿还有两瓶好酒呢。”
“好,晚上就晚上吧,中午也的确不太合适。”潘宝山道,“参加的人还有哪些?”
“没有,就我们三个人。”杜成行道,“华部长说了,有些场合不能让外人参与进来,到时说什么都不方便。”
“哦,好。”潘宝山一点头,觉得华鸣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充分说明了他的诚意,可以看出他的为人性格,应该是性情中人,容易掏话,值得相处。
潘宝山判断得没错,第二天晚上的酒桌上,华鸣掏出了一句话,让他惊了一身冷汗,时候他很庆幸同意开了这么个酒场。当时,因为瑞东方面有两拨代表团进京,找到了驻京办,杜成行自然要出面接待安排,所以酒桌上只有他和华鸣。两个人讲话,酒杯一端就容易透底。
“潘部长,感谢的话就不说了,见外。”华鸣笑了笑,“总之能进一步认识你,是件很高兴的事。”
“我也一样,华部长,其实之前你送丁安邦书记到瑞东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你比较投,只是当时没有环境和条件多交流而已,还觉得比较遗憾。”潘宝山道,“现在,应该算是弥补了,当然,这还要感谢杜成行杜主任,要不是他牵线,恐怕还是要遗憾下去。”
“也是。”华鸣点着头道,“嗳,说到杜成行,他马上就要有喜事了。”
“他有喜事?”潘宝山一挠脑门,“高升?”
“严格说不算高升,但有那么个趋势。”谈到这种事,华鸣就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他马上就要回瑞东了,任省委副秘书长。”
“哦,那是了,回瑞东当省委副秘书长可以说是蓄势。”潘宝山笑着,“下一步就是爆发了,有前景。”
“是啊。”华鸣一伸脖子,“这事可不能说出去,还没到时候,否则就是我的失职了。”
“这个当然知道,华部长你放心。”潘宝山道,“如果这点我都把握不好,那不是要让你笑话了嘛,什么该说不该说,我还是有数的。”
话可以不说,但事情可以做。
酒席结束之后,潘宝山立刻就和鱿鱼取得了联系,要他赶紧处理东山公司参与运作翔泰公司开发的小产权房一事,务必要做好撇清工作,以免被抓住尾巴。
之所以做出这么个决定,不是过于敏感,而是事理推析。潘宝山认为,当前阶段是极其敏感的,刚好中央巡视组又即将进驻瑞东,这个时期对瑞东来说尤为特殊。常理上讲,此种大环境下的瑞东,在人事、财力上的调拨和分配,都要进入沉睡期间。所以,杜成行的调动显得尤为扎眼,所以其背后,肯定有某种巨大的利益交换关系。
杜成行多少年就喊着要回瑞东,一直都没如愿,为何眼下在非常时期却成功了?很明显,背后的推动力十分强大。在瑞东,有如此强大推力的,当然是省委。所以,潘宝山凭直觉认为:杜成行有可能是归顺了段高航方面。
直觉是对的。段高航和韩元捷一直在商量,对潘宝山的打击迫害不能停止,所以,要找能和他靠近的人下手,以便挖出能扳倒他的底子。于是,杜成行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个安排,两人只是小范围掌握,没有对其他圈内人讲。所以,无论是田阁和是辛安雪,都没得到消息。很自然,潘宝山也就无从得知。
好在天作巧合,潘宝山从华鸣那里得到了点讯息,立刻开展了自保行动。但即便如此,还是稍微有点落后,没能赶上步子。
仅仅几天后,东山公司便被举报,说存在参与花钱买质量安全鉴定、参与制作虚假房产销售额参与招拍挂等多种欺诈情况。
情况来得比较突然,不管怎样得全力应对。来得更为迅速的,是与此事相关联的省市政工程质量检测鉴定中心主任被查,当地检察部门指控他犯了职务侵占罪。而更让人惊奇的是,梁稳谷竟然做了证人,接受了虹尚区检察院的询问。
梁稳谷作证,事情严重了,潘宝山立刻密见华鸣。
华鸣正急得焦头烂额,大骂梁稳谷不是东西,竟然利用他来搞阴谋活动。
“潘部长,我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这种事情!”华鸣很激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打电话个梁稳谷,骂了他个狗血喷头,要他赶紧把事情处理好。”
“显然他没听你的话,现在他已经是反面证人了。”
“是的。”华鸣懊恼地说道,“我批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可最后给我来了一句,说他也是没办法的事,甚至还威胁性地告诉我,让我不要再过问了,否则最后扯到自己身上还说不清。你说,***梁稳谷还是个人嘛!”
听到这里,潘宝山也不在说什么,很显然,想从华鸣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是不可能的事。
“潘部长,这件事给你带来了麻烦,说声抱歉是无事于补的。”华鸣无可奈何地道,“这样吧,看看关键的时候,我让徐勇健出面承担责任,分流解压。”
“让他出面?”潘宝山一皱眉,“他甘愿作出牺牲?”
“当然是有交换的条件了。”华鸣道,“徐勇健的子女混得都不怎么样,我给他保证,把他的孩子都安排好。”
“嗯,道理上讲行是行得通,可是他根本就没参与任何事情,到时强插进去恐怕没有说服力,弄不好还会画蛇添足。”
“可除此之外,我不能做出什么补救了。”
“华部长,这事你不用内疚,毕竟事情的发展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更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潘宝山道,“一切的问题,由我来处理就行。”
“难呐,潘部长,这让你真的很为难。”华鸣道,“事实摆在的那里,对你的人很不利啊。”
华鸣说得对,作为当事人焦华,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