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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洗碗，你和阿华洗吧。”
“没这个道理。不会就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我帮你做饭已经是情分，我又不拿你工资，没道理帮你洗碗。”
“阿华，你洗。”柳振风懒得和她争辩，更何况也说不过她。
“不行，三哥也不洗，他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你！”柳振风说不出话来。这丫头怎么总是这么凶悍，早知道就不吃这顿饭了，不过不一定能忍得住。居然要洗碗，堂堂的丰华少董居然要洗碗！
“那就把碗扔了。阿华，明天给我各订100只来。”
“不许订！三哥，不许你去订！”金水晶气势汹汹地手叉着腰，向柳振风冲来。“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耍派头吗？好好的碗为什么要扔掉？……”
“好了，好了，水晶，别说了，我来洗吧。”高展华怕事情闹大了，这个水晶真是一点没改小时候的脾气，她就不知道怕吗，泼辣得跟小老虎似的。这世上哪有女人敢这么指着柳振风鼻子大喊大叫的，丰华的少董跺一跺脚，上海滩也要抖一抖的。
“不行，三哥，今天肯定不行。”
“水晶，别这样，柳总的确不会洗碗，不能太强人所难。”高展华使劲儿拉住金水晶，一个劲儿地使眼色，不能再说了，再说柳振风真的要发火了。
然而柳振风居然没有发火，他只是站起来，看着金水晶，一字一句的说：“我真的不会洗。要不你今天先洗一遍给我看。”
“好。你站在旁边看仔细了，下一次就一定是你洗！”金水晶倒也爽气。
第十八章
柳振风站在水池边，一直在观察金水晶，她的神情很专注，每一只碗都细细的洗，反复的冲，最后还拿干毛巾擦一遍。 洗完碗又把油烟机、灶台、墙砖和台面都顺手擦了一个来回。这丫头洗碗不戴手套，在他的印象里，柳曼也好，安妮也好，哪怕是洗水果都要戴手套的。洗涤剂会伤手，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女孩子的手要好好保护，要不然就不漂亮了，奶奶过去不是常常这样对姐姐说的嘛。
“好啦。看清楚了吗？以后洗碗也要这样，洗碗了要冲干净，再擦干。最后还要把这些、这些、这些地方都擦干净。”金水晶挥舞着她的小肉手，在墙面、台面、灶具上一通乱指。
“丫头，你为什么不带手套？”柳振风根本没留神她的话。
“戴手套怎么能洗干净？！戴着手套连抹布都拧不干！”切！真是有钱人，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可是，不伤手吗？不伤皮肤吗？”
“可能有一点吧，反正我的手又不会去拍广告。做事的手嘛，都是这样的。”浦小西也不止一次说过让自己戴手套洗碗的，她老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切！只有她这样的美女才注重保养，我连第一张脸都没法看，还看什么第二张脸！
“丫头，下次你别洗碗了，让钟点工来洗吧。”柳振风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是啊，水晶，下次你把碗丢在水池里，柳总这里本来就有个工人的，以前一个星期来两次，以后我让她天天来就是了。”高展华没弄明白柳振风为什么居然没发火，还真的很有耐心的一直在旁边看她洗碗，不过气氛终于有所缓和，这个时候还是小心维持的好。
“唉——，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我刚才洗着洗着碗，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你根本就不是想学洗碗。大叔，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告诉我，你——不——洗——碗，吗？”
“水晶。”高展华喊了出来。小祖宗，别惹事了，他在心里直发急。
“算啦！你也别找什么人来洗了，以后都是我洗不就行了。这么大年纪的人，怎么那么狡猾，又不诚实。”金水晶一边嘟哝，一边打开冰箱，从里面端出一盘切好了的水果。
这丫头，真的是魔术师，什么时候把水果都切好了，瞧这颜色搭配的，还真是诱人。柳振风的眼睛都放光了，也顾不得和她理论，其实自己真的是不想让洗涤剂弄伤她的手才说这话的。
同样眼睛放光的还有高展华，怎么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凶丫头操持家务这么有一套。早知道是这样，也许当初妈妈要他回去结婚，自己就会考虑考虑，而不是躲在上海不敢回家了。
“水晶，那个，你妈妈没让你回家吗？她怎么同意你留在上海的。”嘴里塞了太多的西瓜，高展华话都讲不清了。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既然两家一直都有婚约，自己的妈妈又总是提起这件事，也不知道金水晶家那边是怎样的情形。
“怎么没有？她一直催我回去，昨天还打电话教训我，还说要断了我的生活费呢。”
“上海不是挺好的，要你回去干吗？”高展华毕竟社会阅历深得多，问得丝毫不露痕迹。
“要我回去……”金水晶话讲了一半登住了，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自己该怎么说，说要我回去跟你结婚？多难为情呀。
高展华一看金水晶的神情就明白了，原来金家也一直踮着这件事呢。小丫头，还脸红呢，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原来是怕难为情。
“三哥，你可别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我妈妈呀，我妈妈还不知道我——我结婚的事呢！”金水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如果高展华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来，给妈妈知道了，一定会造大反的！
“好，我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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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振风一觉睡醒时，天已经大亮，胖丫头又不知道煮了些什么，满屋子都是粥的香气。昨天他们两个吃的高兴，谈的也高兴，讲的全是幼年的伙伴和趣事，自己完全没兴趣，就拿了本书想回房间看。可是他们太吵了，根本没法看，就这样倚在床上，一会儿想想安妮，一会儿想想和乔恩公司的谈判，迷迷糊糊地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柳振风冲了把澡出来，胖丫头房间的门开着，人不在，客厅里没人，厨房里也没人，煤气上用小火闷着一锅浓稠适中的白粥，一揭开锅盖，扑鼻而来的米香。
门锁转动起来，柳振风赶紧合上锅盖，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出厨房，“一大早，去哪儿了？”
“下去透透气，你们楼下有块健身的地方，早上人可多呢，老的小的都有，我也去运动运动。”
“你是好去运动了，这么胖！手里拿的是什么？”柳振风刚发现金水晶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生煎馒头，我煮了粥，正好搭配着吃，不过，大叔，你就别吃了，我这么胖都是吃出来的，你身材这么好，不能吃。”
柳振风后悔自己嘴太快了，“丫头，昨天不是说好了嘛，以后我的饮食你要负责的。最多以后不说你胖了！”柳振风觉得自己的脑子和嘴越来越不好用，至少在面对金水晶时，功效不明显。对付这个丫头，威逼不行，利诱也不行，说话声音高了不行，态度不好也不行，除了无耻的耍赖，好像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这话你可记好了，下次再说，肯定不给你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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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总！”
“柳总！”
柳振风走进丰华大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员工已经开始忙碌了。好像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8：45”，的确还没上班呢，原来自己的员工工作积极性这么高，以前怎么没注意到，看来年底要多发些奖金才行，柳振风颇为满意。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是感觉过好了一些，虽然丰华的员工都还是敬业和努力的，可也没到这种程度，能主动提前来上班，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员工早来，是因为大家这两天在报纸和网上看见了关于柳振风婚礼的报道，对柳总这个胖新娘好奇得不得了，早上特地早点来，大家讨论讨论，顺便打探点小道消息。
“哎，汤米，你看到没有，我们柳总怎么会选这样的女人！”
“是噢，眼光还真是奇怪，你看那个女人，又胖又不好看。”
“我要死掉了，柳总要是挑个美女，我也就彻底死心了，居然会是这种货色，我死了都不甘心。”
大楼上下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特别是年轻的女职员，柳振风一直都是她们的梦中情人，本来要结婚就算了，现在居然找了这么个女人，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柳总，早！”
柳振风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林欣站在他面前。林欣今天很早就到丰华了，她也看了报纸，越看就越愤怒，越看就越不甘，真希望一切都只是场噩梦而已。一直以来，她的心就全放在柳振风身上，作为商业界的骄子，他不像一般的商人，他有很好的品格，特别是不喜欢和女人有任何瓜葛，在他的生活里从没出现过任何女人。她林欣可以说是接触柳振风最多的女人，离他最近的女人，正因为这点，四年来她一直不急于下手，她总认为只要自己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不可或缺的女人，柳振风就不会是别人的。然而前不久柳振风忽然宣布要结婚，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会选择这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在哪一点上能和她林欣相提并论？！
“金水晶，你等着！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我一定会让柳总明白，我才是他唯一需要的女人！”林欣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柳振风走进办公室，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手翻了翻，不一会儿，林欣端着一杯咖啡和一碟三明治进来。柳振风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此林欣每天都会为他准备一块三明治。
“林欣，把三明治带出去吧，以后不用给我准备了。”柳振风的头埋在报纸后面，抬都没抬。吃了几年的三明治，早就吃够了。特别是今天早上吃了金水晶煮的白粥和生煎馒头，更是觉得一刻也不能忍受三明治了。什么味儿？！闻着都要吐了！
不吃了！林欣的心一怔，结婚才两天而已，竟然把几年的习惯都改了，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呀！
柳振风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看来他的婚礼还真是挺受关注的，竟然用了整整一版来报道，又配了两幅大照片，一幅是他伸手搂住金水晶的一张，一幅是全家福。真是难以想象，要是胖丫头不答应和他结婚，救这个场，或许要用整整四版来报道了，而这些不过是小意思，只怕随之而来在股市上引起的风波，才是真正的大地震呢！幸好还是化解了这场危机，柳振风轻轻的嘘了一口气。
“柳总，”林欣很快又从外面进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手里捧着一叠文件，“柳总，这些文件请您批示。”
“林欣，今天有什么安排？”柳振风放下手中的报纸，没什么意思，似乎把他当作娱乐明星了，不过是哗众取宠。
“今天上午要去太平洋和伊势丹，晚报的张华记者刚打电话来，想约您中午见面，下午市场部有企划报告。”
“好的，阿华上午去码头了，待会儿你跟我去太平洋。”柳振风一面飞快的浏览几份要签发的文件，一面面无表情的安排。
“好的，柳总。”林欣忽然想起一件事，“柳总，您前些日子说结婚后想放半个月的假去欧洲度蜜月，您看怎么安排？”
度蜜月？柳振风想起来了，是呀，当初和安妮说好了，要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现在怎么办？“噢，那个，暂时放一下吧，下个月有公司庆。和乔恩公司的谈判还没结果。”柳振风顿了顿，觉得好像不太妥当，又补了一句，“水晶最近挺累的，她也说再等等。休假的事再延迟两个月。”
林欣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是吗？是延迟还是根本不能去？柳总的心里还是只有工作啊，看来对太太也并没有那么在意呢！
“那么，柳总，我就先去安排太平洋和伊势丹的视察了。”
第十九章
柳振风和跟随其后的一班人在太平洋和伊势丹楼上下转了一圈，看来情况果然象销售部报告的那样，不容乐观呀。//偌大的百货大楼里，只有为数不多大约三十几位女性顾客，柳振风双手抓住楼层的扶手，向下看了看，眉头不由得蹇了起来。
“柳总，今天是星期一，又是上午，客人是少点，星期六和星期天的客流量还是可以的。”伊势丹的黄经理察言观色，赶紧上前解释。
“是吗？把上周的销售报表给我看。”
“啊？好的，好的。”黄经理赶紧示意身边的秘书去拿。
柳振风转过身来朝楼层四周看看，这一层是女装部，也是主打销售项目，然而生意的确不景气。
“柳总，这是上周的报表。”黄经理小心翼翼地把秘书捧来的报表递给柳振风。
柳振风接过报表翻了翻，大致上和销售部报上来的这三个月的业绩差不多。黄经理的客流量还可以，也就是比较今天这种场面而已。“哼！”柳振风合上了报表簿，摔还给黄经理。
“柳总，我们一直在寻求途径和对策，您看这些都是直接从意大利和法国进来的货，全上海仅有伊势丹有销售的，质量我们也是严格把关的。”黄经理忐忑不安，引领着柳振风在女装部转了一圈。
柳振风走走停停，不时地停下来看看衣服的款式和质地，应该说这些货的品质的确是一流的，然而为什么这三个月来就卖不动呢？
柳振风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倒退两步，在一个专柜前停住。“林秘书，把这套和这套衣服给我包起来，送去我办公室，要40码的。”柳振风指了一套藏青色式样比较轻松的连衣裙和一套明黄T恤配波希米亚裙子的套装。他想起早晨看见金水晶拎着生煎馒头回来时的样子了，上身穿着又肥又大的T恤衫，腿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裤，本来就挺胖的人，穿成这样，上下都一样粗了，真不会搭配。
肯定是买给那个女人的，林欣的心里一团怒火。
“柳总，是给夫人买的吗？我让他们直接送到府上去？”黄经理讪媚着跟上来。
“不用了，林秘书，先去把帐付了。我不希望丰华的任何一家公司有当天不能清的帐！”柳振风冷着脸，黄经理的笑容立刻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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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华，码头的事怎么样了？”从伊势丹大楼出来，一坐上车，柳振风就拨通了高展华的电话。
“柳总，还可以。事情比较顺利，海关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说有问题是怎么回事？”
“码头这里卸集装箱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把我们的货和泰达的货搞错了，这么巧，泰达也从非洲进口的桦木，不过他们的货有问题。”
“你那边的事处理完了赶快回来。”
“好的，柳总，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柳振风倚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想了会儿，最近和泰达总有一些莫明其妙的瓜葛，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凭他的直觉，这底下肯定有暗潮涌动，比如说，丰华刚从南非进口了一批桦木，船刚靠岸，泰达的货也到了，还这么巧东西都一样；又比如，泰达旗下几家百货公司近来销售都很火，自己的几家就都不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怕不是有内鬼了吧，柳振风忽然坐起来，家贼难防，他的脑子里出现了这几个字。
“林欣，帮我约张记者十二点在新锦江玫瑰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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