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难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把白小姐变得看不见了吗~?」
大概是领悟了克拉米的想法,菲尔继续装糊涂。空马上递出手机大吼道:
「在手机的镜头里能显示出来啊!在我的右边!不是能看到比平常还要白好几倍的白在这里吗!?虽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伪装手段,但你还是尽快给我解除掉吧!你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啊!?」
「哎呀呀~?难道~你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映像是真的吗~!」——这、这……该死的女人——可恶!!
「还有——这个『太阳』也烦死了!!马上给我消除掉~~快点!!」
针对在怒火中烧的空的头顶发出灿烂光芒的物体,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你究竟要用上多少魔法啊!我可只是个区区的人类啊,你到底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正因为你是区区的人类种呀~说实话~就算这样我也觉得完全不够耶~?」
菲尔在温和地微笑着的同时,却展露出灌注了动真格意味的——零下的眼神。
明明做到这个地步——棋局却依然朝着对空有利的方向推移。俯视着这样的棋盘,菲尔如此宣言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空抱着一片混乱的脑袋,在原本应该只是打算稍微验证一下的记忆中搜寻起来…………
◇◇◇
「我说菲尔啊,要不要跟我一对一的——下一局国际象棋呢?」
那本来是由空主动向菲尔提出的请求。
对方是魔法使用者,搞不好在某些游戏中甚至能跟神展开对等的战斗。
比如说——在『二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情报游戏』中,犯规是几乎不可能的。
毕竟在「十条盟约」的约束下,对思考、认识进行直接的阅览和篡改——这些「危害」都是被禁止的。
只要随时把握着棋盘布置,就应该能防止篡改盘面之类的犯规手段了吧。
虽然一对一的话也可以用『你记错了』来逃避追究。
不过那也只要有『公证人』在场就可以防止了。从一般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正因为如此——
——实际上真是这样吗?
空向自己所知道的最优秀的森精种提出验证这个结论的提议。
「为~什么~我非要陪你做这种事不可呀~?」
但结果却遭到她满面笑容的无情拒绝。
——也就是说她认为自己完全没必要故意将自己的底牌亮给空看。
面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反应,空——保有着克拉米记忆的空接着这么说道:
「那么我就提供一项菲尔你所不知道的、克拉米的超~糗人的记忆作好了。」
这就是交换材料。而且是属于菲尔身旁的那位少女的材料——当然是未经许可的。
「……喂喂,先给我等一下好吗?你凭什么未经许可就拿我的东西来当诱饵——」
「是关于克拉米在晚上怎样怎样做那~种事情的我不知道的材料吗?」
「喂喂——等一下!?你突然间说什么呀,菲!?」
然而,克拉米的羞耻悲鸣声,已经再也传不进开始展开交涉博弈的两人耳中了。
空和菲尔都为了刺探对方心思而露出淡淡的浅笑——
「你不知道『她一边想着什么一边做那种事情』……没错吧?」
「成交了哦~!好啦~我们快点开始吧~」
然后,只经过短短的三秒钟,两人就交换了稳固的握手和火热的敌意视线——也就是同意了。
自始至终都在空的身边观望着这一幕的白,忽然间……小声嘟囔道:
那么……如果……是哥……赢了的话呢……?
仿佛听到了哥哥的『这点倒是没想过』的心声似的,白又接着说:
「……以『菲X克拉』的方式……进行三十分钟的……勉强算健全的、打擦边球的……百合PLAY……如何?」
「白……这个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克拉X菲』吧!?」
「……呜呜……在这样的赢(秘密)和输(百合)之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出抉择呀!?」
面对展开激烈论战的兄妹和在苦恼中呻吟的菲——
「别为这种事烦恼好不好!?不过就算是赢了我也很困扰耶,喂喂!?难道不需要我的同意吗!?」
克拉米的这番悲鸣,也无可奈何地被众人摆平了。
——于是,不管是输还是赢,对菲尔来说都是赚到了。
然而另一方面,不管是输还是赢,对克拉米来说就只有吃亏。一场小小的验证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
然后,在验证完成后——空和白,还有吉普莉尔——
一边在手机和平板电脑上进行着录像记录,一边看着画面上所显示的验证结果,心想:
——在这里建一座塔吧。
名字也已经决定了……那就是『来了塔』。
「菲!!你该不会是故意输掉的吧!?喂喂,快住手一」
「咦~?我可是动真格的呀……你这么说太伤我心了哦……根据『盟约』~现在我摸的是哪个地方,只要克拉米用你可爱的嘴巴说出来,我就能重新振作起来了哟~!」
「不、我、我怎么可能说出来——呀啊!?」
……至于这是否真的来自『盟约』的力量,现在就姑且不提。面对如此美妙的光景,以及最后以空的胜利告终这个结果,却没有产生太大的喜悦和满足——
「……吉普莉尔,多种魔法的同时使用,记得好像是森精种的专利特权吧。」
「是的。除了一小部分例外和疑似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没错呀?」
「然后,菲尔她是『六重术者』吧。难道……另外还有『更胜于她』的存在?」
反而是疲劳——警戒占据更大比例的空叹了口气,向吉普莉尔问道。
——在魔法的大量运用下,就连国际象棋也陷入了那种程度的苦战。
即使是观赏三十分钟的菲X克拉的眼福,也完全划不来……
「据我所知,过去似乎曾经有过『两人』——是『八重术者』呢。」
听了吉普莉尔的回答,空自不用说,就连白也开始冒冷汗了。
比六重术者还要高出两个层次——面对两人的惊异视线,吉普莉尔讲述了起来。
「首先第一个是——〈妮娜?克莱芙〉。」
在大战末期,带领着森精种成为三大势力的第一盟主,传说是达到神域的天才。
战术和战略方面自不必说,在魔法开发——尤其是术式编纂领域上是空前绝后的,简直就是『怪物』。
由她设计的『灵坏术式』至今依然无人能及,是当之无愧的最高位术者——『花冠卿』。
「……灵坏术式?」
「是的,从『久远第四加护』到『虚空第零加护』,总共是五个术式呢。」
——原来如此,那是在吉普莉尔的具象化接龙和大战再现RTS(即时战略)游戏中看到过的东西。
连水爆也能防住的防御魔法,以及名副其实地将都市从地图上『抹去』的炸弹——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但是比起那个……吉普莉尔怎么好像特别熟悉的样子?
在马上察觉到答案而半眯着眼睛的空和白面前,吉普莉尔继续说道——
「另外一人是——〈欣可?尼尔巴连>;。」
直到前者崭露头角之前,被誉为森精种史上独一无二的天才,同样是『花冠卿』。
运用延续至今的多重术式构筑起森精种术式编纂的基础并将其理论体系化。
同时还是通过实施森精种最初的『队』编制进行集团编纂,运用大规模魔法的战术家——
「嗯……你先等一下啊?这个尼尔巴连……」
打断了叙述的话音,空和白、甚至连吉普莉尔也自然而然地挪动了视线。
「对呀~不满各位~那正是不肖在下——菲尔?尼尔巴连的祖先哟~啊嗯!」
「呀啊——!?耳朵!耳朵可不行——哇、哇呀啊啊啊!!」在镜头的面前,和『同性』的人类种勾搭在一起的『同姓』森精种——空和白心想:
……她的那个祖先,该不会是在九泉之下悄悄地落着泪吧。眼角冒出泪光的空——
「……话说,我可以顺便问一下……她们都是怎样的人么?」用擦掉眼角泪水的手从棋盘上掂起一枚棋子,一边在手指上耍弄着一边问道。
然而,菲尔依然保持着咬住克拉米耳朵的姿势,只是加深了笑容的锐度。
不知为什么好像很自豪似的挺起胸部——看着吉普莉尔回答道:
「详细的情况~几乎都没有留下什么记录哟……因为——」
「是的,因为她当时似乎正住在那个被我用『天击』摧毁之后
整个『借走』了的都市里呢!」
——啊啊,我早就猜到是这样了,怪不得她那么熟悉。
不管是什么时候,基本上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啊——空和白不禁同时叹了口气。
「但是,根据我的推理——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人物』。」
——哦,是犯人的推理吗,还真新鲜啊——面对半眯着眼的空,犯人(吉普莉尔)披露了她的推理。
「首先——两者都是在『终战』的三百年前左右出生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史上只存在两人的八重术者『不知为何』是同世代的原因吗。」
「另外,刚好在妮娜?克莱芙崭露头角前的时点,关于欣可?尼尔巴连的一切记载都忽然间从我保有的藏书中消失了。」
「但是到了终战后,以有关爱尔文?加尔得建国的记载为最后的记录,妮娜?克莱芙也同样消失了,就连家系也无法得到确认。取而代之的是,本来应该已经消失的尼尔巴连家——却一直延续到了眼前这位令人感到无比遗憾的小姐这一世代。」
她指着明明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却还在继续折腾着克拉米的菲尔——做出结论。
「所以,我认为〈妮娜?克莱芙〉就是欣可?尼尔巴连使用的伪名。」
对于在弯腰行礼的同时作出总结的吉普莉尔的推理,空发出了『哦』的声音。
他像是很愉快似的挪动着拨弄棋子的指尖,露出了得到某种确信的笑容。
「…………哥?」
依然露出讶异表情的妹妹——白,真的很想跟她分享这种时候的乐趣。
空将视线移向手中的棋子——接着又转向窗外,那耸立在地平线彼方的巨大棋子。
「反正也是顺便,就让我再问一句吧?」
如此——他接着提出了本来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说这国际象棋——在这个世界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游戏?」
听了空这句话,白似乎也领悟过来了——『空白』就此达成了共同理解。
「虽然起源不明,但规则的统一是在『十条盟约』之后……主人?」
面对因为察觉到他们脸上的愉快笑容而感到不解的吉普莉尔,两人内心想道:
——啊啊,那是当然了。在大战当时肯定是「已经存在」的吧。
因此,特图就创造出地平线的棋子,规定了种的棋子——既然如此。
将确实存在的「大战」断定为游戏并将其终结的某个存在。
空和白笑着心想——究竟产生这个想法的……
——真的就只有人类(他)吗……
……国际象棋,作为一种抽象战争游戏。
说白了——就是「展开在抽象化棋盘上的战争」。
凌驾于刚才对战的菲尔之上的祖先,大战当时已经存在的棋盘游戏(国际象棋)——
「我总觉得是有的呢……在人类种之外。曾经想结束这场棋盘战争的家伙。」
那应该就是——对了。
「以实践决定棋盘胜负的战争」——
1。0009037000904;9999999 实践性战争游戏(1)
外传 实践性战争游戏 实践性战争游戏(1)
然后——欣可?尼尔巴连在那一天。
背对着几乎玻璃化的高温沙砾的烤炙,茫茫然地仰望着天空。
……长长的耳朵所接收到的,就只有纯粹的无音。额头上的魂石就如灰炭般浑浊。
寄宿着六菱形状的眼瞳也同样浑浊无比,暗淡无光——只是单纯地映射出天空的光亮。
那是被尘土所封闭的灼热红光。
而每眨一次眼睛,也都会掠过一缕森精种的浮游船团坠毁的闪光。
就像漂浮在某个梦境中一般,在不确定的意识中……她忽然想到——
这个天空,原本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呢。
在大战开始之前,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姿态呢……
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
——小时候,她认为世界应该是更单纯的存在。
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毫无秩序、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和丑陋。
只是觉得应该那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而又过于聪明的孩子所怀抱的这个想法。
以无味干燥的眼神看透了无色透明的世界的孩子,所怀抱的这个想法——
——结果,世界却遵从了。
每当那孩子随心地说出一句话,并付诸实践的时候——
这碎散丑陋的世界,就会稍微变得单纯起来。
魔法术式经过理论化和体系化——最终得以达成集团型大规模术式的运用。
集团构成部队,部队构成队列,队列构成阵形,并由此实现组织性战斗。
——部队是音符,战略是乐谱,战斗亦即演奏。
无论是悲鸣还是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管是胜利呐喊还是恸哭,都应该像交响乐那样整然有序地演奏出来。
对描绘出无数胜利的过于聪明的孩子来说——世界什么的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
其中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不可能有什么目的了。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那就像收拾房间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
——对于不久之后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她」,世界也依然遵从着。
甚至就连自己的创造主?森神凯纳斯也向她致以赞词。
然而,在礼仪性地摆出单膝下跪低头姿势的她的心中——依然没有任何的感慨。
【汝之睿智、于种之贡献、于我之忠义,实乃难得之至。如汝此等艳花的诞生,正是大战终结——将愚劣之众神尽数剿灭,让我登上唯一神宝座之吉兆。】
——大战终结?唯一神的宝座?究竟在说什么呢?她实在感到莫名其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说出这句话的愚蠢之神也不知道,是那样的一场永恒之战。
如果是永远持续的话——那就是正常的吧。
正如河水切削大地、海洋粉碎陆地、陆地分割海面、大地填没河川那样,星球总是在不停地改变着形状。不管将改变形状的东西称呼为海洋还是陆地,甚至不管称之为神或者森精种,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唯一神宝座?你随便坐就好了。如果自己坐不上去,那就坐在马桶上吧……
于是,获得了当代最高术者的称号——『花冠卿』的她。却依然没有怀抱丝毫的疑问,继续以自幼养成的感性描绘着世界。
对根本不存在任何阻碍的她来说——世界什么的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她是这么想的——直到今天,这一天,这一瞬间为止。
————…………
——无音之中,响起了震荡着内脏般的爆炸声。
在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听觉中,原本处于微睡状态的意识急速上浮觉醒,固定起来。
尽管被灼热的沙尘和洒落的黑灰烤炙着身体,却没有办法坐起身来。
只是挪动着恢复光亮的六菱眼瞳——
欣可?尼尔巴连看到了将影子落在自己身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