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织,你先把刀放下!“东篱焦急地喊她,又对着一边的家树使眼色。这时候齐希却突然一个转身欺上前来,劈手就去夺那短刀。织织的身体早就被毒品折磨的不成样子,压根就比不过她的力气,家树怕她受伤,不得不用双臂护着她,同时也试图去夺那柄刀。
“住手啊!你们快住手!”三个人纠缠成一团,东篱只能徒劳地站在一边大喊。
突然,齐希闷哼一声,双眼大睁,家树和织织也同时住手。家树抱着织织后退了一步,东篱这才看清,插在齐希腹部的正是织织的那柄短刀,而那上边有织织的手,还有家树的手。
织织开始笑。
家树的脸变得煞白。
东篱赶紧上前扶住就要倒下的齐希,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她的气息,家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杀了她……”
正文 54一针见血
“不,人是我杀的!”东篱还没来得及阻止,织织已把那柄短刀拔出来,齐希身上的血就像是水柱一样涌出来,她的动作无比之快,又在她的心口补了一刀,然后笑着后退“这下干净了,这下干净了……”
东篱心里的一双眼慢慢闭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这时候,放在床头上的齐希的电话突然间铃声大作,站着的三个人都像是被惊了魂魄一样,忍不住的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勇气去拿那手机。过了几秒钟,还是家树慢慢走过去,慢慢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欧阳文攀。”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乍一听竟也没什么波澜。
乔方织却突然尖叫一声,忽的蹲下抱住自己的身体,她指着那手机尖叫“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家树,你带织织快走!”她把还在大喊的织织推到家树怀里,对着他喊“快走啊!”
家树木木的“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你快带织织离开这里!”她推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家树“快走!”
薛家树抱了乔方织,跌跌撞撞地从小巷里出来,他们的车就在不远处,他颤抖着手打开车门,把乔方织塞进去,这时候一个人拍他的肩膀,“哎,薛家树?你怎么在这里?”
暗淡的路灯下的齐望有着和齐希一样的尖下巴,她白皙的面孔在家树看来一片煞白,就如索命的女鬼。
“没……没什么……”他一句话都说不好,快速地上车,又快速地打上引擎,车子飞快地开出去,齐望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嘟囔了一声“见鬼了!”
她摸着黑进来,身后的凉风嗖嗖地灌进衣领,她害怕极了,便大声喊“齐希!齐希!”
院子里死寂一片,她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满地的鲜血还有茫然地站在那里的陶东篱。
“东篱?你……你怎么在这里?”
“齐希呢?”她快步走上去,看清躺在椅子上犹如布偶般毫无生气的齐希时,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齐希!齐希!”她死命地晃着她的身体,她却没有一点的反应。
“她已经死了。”东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谁?谁干的?”齐望猛抽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见到的反常的薛家树,还有车里那个诡异地女人,恍然大悟地看着东篱“是薛家树和乔方织对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是个很笨的女孩子,这时候却一下反应过来,东篱低头“不是,是我……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插两刀?”她一针见血地反问她“陶东篱,你究竟要包庇他们到什么时候?”她说完就往外跑,站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他们一定走不远,我要去把他们抓回来!”
夜这时候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她的大脑一直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别人问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要一字不差,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出现差错。
“陶东篱,今晚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新三中,光明路,齐希的住处。”
“你去那里做什么?”
“问齐希要东西。”
“什么东西?”
“一盘带子。”
“什么内容的带子?”
“不雅照……关于我的不雅照的带子。”
“那带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几乎是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中有一条终于得以释放。
“你和死者齐希是什么关系?”
“只是认识的人……但是关系不太好。”
“你是说,你去齐希的住处是为了要回有着自己不雅照的带子,她不给你,你们就发生了争执,然后你愤怒之下就用这把刀刺了她两刀?”警察把短刀拿在手里问她。
“对。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
“那刀上有我的名字。”她又补充了一句。
警察拿着那短刀端详了端详,满脸疑色地看着她。
“亚那,我的另一个名字叫亚那。”
对面的警察眼皮抬了抬,然后和同伴交头接耳了一句,就出去了。
台灯晕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连长发也镀上了一圈光环,这时候她的心里反而是一片平静,就像退潮之后的沙滩,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有人在她面前坐下。她听到先前询问她的那个警察的声音,便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正对着她的位置上早就换了人。而那个人她并不陌生,正是谢勋的父亲,榴园市公安局市中区公安分局的现任局长,东篱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地低下了头。
“陶东篱,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杀害死者的?”
“我去问齐希要带子,她不给,我拿着刀威胁她,她想夺我的刀,我们扭打在一起,然后我误伤了她,第一刀插在她的腹部。我……我那时候已经……已经失去了理智,又在她心口扎了一刀……”
“用哪只手扎的?”这句是谢局长问的。
“左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很好。”就听谢局长说“文聿说,你的右手压根就没有力气,根本不可能一刀毙命,看来你没有说谎。”
“据我所知,死者的妹妹齐望和你是很要好的朋友?”
“对……”谢局长对她的了解,让她忐忑不安,一颗心再次揪起。
“那你知道不知道,齐望今晚也去了齐希那里。”
“知道,齐希死后她看见我在那里了。”她早就疑惑,他们为什么不提齐望,难倒是她还没来报案?
“东篱?”谢局长突然叫她,东篱茫然地抬头,在这样的境况下有人如此亲切地称呼他,让她觉得有一霎那的灵魂出窍,好像自己从来没看到过那些照片,也从来没去找过齐希一样。这时候,她应该在家里画画,那副《富贵到白头》的线稿已经打出来,金地子也已经上好,现在应该把画拓到上面,明天就可以勾线了,后天可以上色,那很麻烦的,要一遍一遍地渲染,要是不抓紧时间,在开学之前,就画不完了。
“齐望从齐希的住处出来后发生了车祸,听说伤的很严重,现在还生死未卜。”
“什么?”大概是她太紧张了,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么鲜活的一个齐望,怎么会出车祸呢,这太可笑了!
“你们先下去。”谢局长对着另外的两人说。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东篱以为这个世界就要消失了的时候,谢局长的声音就像隔着千万年传来一样“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就像是失声一样,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时候有人敲门,先前的民警拿着一个手机对谢局长说“局长,您的电话。”
“谁的?”谢局长对他招招手,似乎并不打算理睬。
“说是叫薛家树的……”那警察回了一句,就见谢局长和那小姑娘同时看过来,如果说前者只带了些了然的意外,那后者就完全是震惊了。
东篱几乎是不忍地看着谢局长接过了手机。
“家树,什么事?”谢局长问。
“谢叔叔,人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谢局长问他,同时古怪地看了东篱一眼。
“我说人是我杀的,齐希是我杀的。腹部的那一刀,还有心脏上的那一刀,都是我。”
“家树,你说的是真的?”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东篱,只见小姑娘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谢叔叔,我一定会回去自首,但不是现在,麻烦你告诉东篱,让她不要做傻事!”
“已经晚了。”
“什么?”家树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忽然觉得心肺都搅在一起。她只说让他们走,他早该想到的,东篱那个傻孩子!
“小乔,我送你去市好不好?我们家在那里有一处房子,靠近海边的白色楼房,很偏僻,不会有人发现你,景色也很好,你住到那里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你也一起去吗?”这时候的乔方织就像是个无助的小女生,睁着一双鸽灰色的大眼,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是。
不,我会回去自首。家树心想。
“恩,会的。”
正文 55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东篱就一直在椅子上靠着。不断地有人从这房间里出去,又不断地有人进来,但是没人再来问她话。这几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一会仿佛看到家树,一会儿又仿佛看到了齐望,满身是血的齐希,嗤笑着的织织,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般的在眼前晃过,一会儿又变得模糊起来。
她这是包庇吧,应该获刑的。会判几年?家树来自首,又是无心之过,那致命的一刀还是织织刺得,那样也会轻判吧?或许他们可以同时服刑,又同时出狱,到那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家树会不会变成长了胡子的老伯伯?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笑了。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室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就听有人说“陶东篱,你的家人来接你,你走吧!”
走?她困惑地看着那警察“我有罪,你们不抓我吗?”
“让你走你就走,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那小警察很不屑地看着她,东篱走出去的时候,听他在身后嘟囔了一句“有钱什么办不到。”
是谁?谁是她的家人?她还在想,那个人定然不是薛院长,她现在一定气疯了,怎么会来接她?那又是谁?谁那么多钱,又那么爱多管闲事?
“你傻了?快上车!”果然是瘟神,他头发好像又长长了;还是那样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东篱像个木偶人一般任凭他摆布,文聿看她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昨晚家树给他打电话,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她这几年学习成绩已经很好,他还以为她是真的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傻!
已经是八月中旬了,阳光依然很好,风很轻,树影斑驳,投落在泊油路上。那条路是东篱最愿意走的,宽阔,寂静,路边的白杨笔挺高大,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
路边有一个荒弃的体育场,以前晚上的时候,他们几个会来这里打篮球。但是那一次,她的小拇指蹙到被嘲笑后就很痛恨这项运动了。她通常都是立了自行车看他们四个玩,无聊的时候就骑着车子围着小*场一圈圈地转,就听瘟神在那里大喊她“陶东篱,你这个胆小鬼!”
他呢,他虽然不胆小,但赖皮。那篮球架坏了后,差不多就和人一般高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依旧玩的很高兴。打到最后,压根就没了规矩,文聿投球后奸笑着把头伸到篮筐里去,剩下的三个谁也别想再进一个球。这时候传奇就会去咯吱他的痒痒肉,谢勋和家树也会上前抱住他,四个人又闹成一团。她一边看着他们笑,一边慢悠悠地骑着车子围着小*场转,那样一圈圈的,仿佛可以走到天荒地老。
还有BEYOND的歌曲,《海阔天空》《真的爱你》《光辉岁月》,他们统统都很爱唱,“自由”要唱成“贼由”,“不羁”要唱成“不给”,“真的爱你”要唱成“真滴乃累”……传奇对这项工作很是认真,逐字地纠正,谢勋还有一个文件包,里面全是BEYONDD的剪辑画。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那是她的光辉岁月,而今已然远去。
这个时候,学生还未返校,平时热闹的榴院因此显得很是落寞。有人在薛家门前的泊油路上乘凉,从文聿的车子进来开始,便一直地交头接耳。等东篱下车的时候她们反而停止了交谈,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对此文聿看的很是恼火,离开的时候故意把车门关的很响。而事件的女主角陶东篱小姐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推开院门便进去了。
这院子因为西侧靠近小山村,为了安全起见,围墙建的很高,这时候,太阳西移,院子里的阳光因此显得很是稀薄。东篱关上铁栅栏的小门后,便看到了站在正厅门口的薛院长,她像是刚刚出来一样,满头的白发此刻显得格外的扎眼,眼睛里满是血丝,看到她后第一句话便是“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两年,薛院长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即使现在她所有的感觉细胞都不是那么灵敏了,在那一霎那的时间里,仍是觉得揪心地难受。
她站着不动,不知道是不敢再往前踏一步了还是已经忘了该怎样继续下去?这时候她听到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原来是许久不见的蔡宁。她紧忙地搀着薛院长“舅奶奶,你还发着烧呢,怎么出来了!”说着就要把她往屋里扶。谁知发了烧的薛院长一把甩开她的手,在大家还没看清她是怎么过去的时候,狠狠地甩了东篱一个耳光。
“你知不知道是你害了家树!”她喘着粗气,看她的目光充满恨意,以前的珍爱怜惜统统不见。而被打的陶东篱就像个木偶一样,脸被狠狠地甩到一边,嘴角已经有了血丝,却动也不动。是啊,她心里想的很清楚,薛院长怪她也是应该的,要不是收养了她,要不是招惹了她和织织,家树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样亡命天涯的地步,她才是那个害了家树的罪魁祸首,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是祸水,是扫把星……
“奶奶,奶奶!”文聿上前拦在她和薛院长中间,又对着蔡宁使眼色,一个半是哄骗半是强制性地把薛院长带回她自己的房间,一个毫不分说地把东篱往楼上推。
终于又安静下来。
东篱坐在床边,从昨天早晨到现在,接近两天的时间,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筋疲力尽了,仿佛随时都可以昏睡过去一样。而她不确定,一旦睡去,她是否会因为太贪图安逸而不愿再醒来?其实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还不想,起码现在不想。她得打起精神,只要她还叫陶东篱一天,她就得护着家树,护着这个家。阿妈、bubu、齐希、齐望甚至是她们的父母亲人,还有薛院长和家树,还有谢勋,她欠了那么多的债,不还能行吗?
“擦擦吧!“蔡宁递给她一条拧湿了的毛巾,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简单地抹了两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我以为你会就着这毛巾捂着脸大哭一场呢!”在她面前蔡宁的声音从来没这么和气过。
“让你失望了。”
“切!你就连可怜的时候都这么讨人厌!把自己包的滴水不漏的,好像不管什么事什么人都进不到你心里去。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我们在你面前,粗鄙,懦弱,幼稚,低级,什么都不是。齐望说,她不喜欢我假正经,可是我和你比压根就算不了什么!”
“齐望,她怎么样了?”东篱抬头看着她,蔡宁别过脸去,过了一会儿说“现在还没醒,听说她父母都快疯了,谢勋和传奇一直在那里帮忙。”
“你知道谢勋考上中戏了吗?好像是学舞台设计,昨天中午我们还……”她想要让气氛轻松一点,没想到又转到不该讲的话题上去,便尴尬地停了下来。
“是吗?那是好事啊。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吗?你们都考得怎么样?”东篱瞪着一双大眼,往日的灵彩全不见,被她那样仰视着,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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