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官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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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官生活-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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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胜男在明朝的第一个秋天,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期待。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南山完全变了样子。

    佃户们早早搬到了新房子里,田地里的高粱也长出了结实的穗子,大片的玫瑰花灿然开放。原本寂寥荒芜的贼窝,俨然成了县城近郊的田园村落。

    “老大,没想到咱们的南山如今能变成这个样子。”

    胜男坐在魏良家的院子里,两个人坐在新移植的石榴树下,守着一壶热茶,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嗯,我也没有想到。”魏良点点头,看着有些空荡的小院,他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姨娘她不能分出来住,小妹也被拘在家里,你瞧这么大的院子,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魏老爷子不同意?”

    胜男放下茶杯,关心的问道。

    魏良苦笑了一下,他无奈的摇头:“不是,是姨娘不肯。”

    前几天,衙门无事,南山的房子也装修妥当,各色的家具全部搬了进来,魏良便趁机回了趟老家,想把姨娘和妹妹接过来住。结果,老爷子还没有反对,姨娘却直摇头,连忙摆手说什么老爷太太还在呢,魏家又没有分家,她一个姨娘哪敢跟着三少爷出来单过呀。

    等四下无人的时候,田姨娘才悄声的对魏良说:魏家有规定,儿子们全部成家后才可以分家。而魏良是小儿子,只要他成了亲,魏老爷子就会分家滴。儿子不在家,田姨娘早就下定决心,要帮儿子守好家业。省得分家的时候,魏良吃亏。

    魏良当时听了直翻眼,自己是庶子,基本上能分到他手里的财产不会有多少。反倒是他在南山和县城的西点铺,总价值加起来非常可观,完全能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田姨娘在魏家的日子又不好过,她何苦死撑着呢。

    想到这些,魏良好几次都想告诉姨娘,自己手里有钱,但又害怕魏家的其他人知道后,会横插一杠子,硬是忍着没有说。

    不过,据魏良观察,就算是他告诉田姨娘真相,姨娘也不会在分家前跟他出来,因为在田姨娘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子是魏家名正言顺的三少爷,魏家的财产必须有他一份儿。儿子挣下的家业,是儿子有本事,但祖产还是要的。

    胜男听了他的话,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叹口气说:“唉,虽然没有见过你家姨娘,但我能够想象得出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所以呀,为了让姨娘和小妹早点过上好日子,我必须考中举人,否则,这栋房子,还有外面的高粱地和沙土地,估计都要被老爷子归到‘祖产’里去咯!”

    胜男点点头,“哎,说到考科举,魏老大你准备的怎么样啦?剩下的时间可越来越少,要不要请个先生来帮你辅导辅导呀。”

    她记得自己的外公就是个坐馆的先生,好像现在还教着书呢。

    “嗯,还行吧,都是些死记硬背的事。”对于明年的乡试,魏良倒不是很担心,他轻啜一口温茶,“杨知县说啦,有问题可以去请教他,人家怎么说也是进士出身呀,比举人还高一个档次呢。”

    “杨知县?!”胜男楞了下,她没有想到杨威如此大方,疑惑的问:“他怎么变得好说话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没有,可能是最近心情比较好吧。”

    魏良和杨知县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也能了解一些这个人的品性。就像胜男所担忧的那样,杨威是个表面君子,实则圆滑的小人,满口诗书纲常,行事却像个无利不起早的商贩。如今杨知县肯主动开口要求帮忙,那魏良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心情好?”胜男嗤笑一声,“也是,心情能不好吗?咱们提供给难民的口粮一百五十多石,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粮食的数量增长了二十倍不说,还转眼由我们的粮食变成了预备仓的官粮。上任留下的亏空立刻被堵上了一半,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

    “呵呵,是有些心疼。”魏良想起自己的收获,对杨知县倒也没有多少怨言,“不过,本来这些粮食就是准备免费提供给难民的,能借此事巴结杨知县,咱们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得了名声和功劳,咱们得了人心和心安,何乐不为呀。”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他拿着咱们的功劳,又能升官又得嘉奖,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胜男有些纠结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想起杨知县最近春风得意的样子,别提多郁闷了。

    话说自从魏良的报告呈送到济南府衙后,省城的上官们对小小的梅水镇产生了兴趣。先是派人来梅水镇详细询问杨知县,接着又派人去难民的老家去落实,如此这般折腾了几趟,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杨威,成为府衙甚至布政司诸位大人经常谈论的对象。

    报告中提到的“以工代赈”,更是被布政使直接拿到了黄河治理现场,建议刘大人参照梅水镇的成功案例,结合当地的具体情况,争取尽量减少灾民的流失和避免灾民发生暴乱的可能。

    近两个月过去了,听说黄河那边治理的还不错,大多数难民都能踊跃帮助官兵修筑堤防。而作为“以工代赈”的首创者,杨威杨知县,俨然成了黄河水灾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受益人,仕途更是一片光明。

    “别这么想。”魏良端起茶壶给胜男添了些茶水,慢慢的分析道:“杨知县能一帆风顺,对咱们也是大有益处。退一万步讲,即使咱们没有好处,这话也不要再说了。以工代赈是杨知县提出来的,南山的工程也是在杨知县的筹划下进行的,记住,这才是事实。”

    胜男见魏良难得的认真,不解的问:“你怎么啦?好像很惧怕杨知县的样子。”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魏良叹口气,他幽幽的说:“玫瑰镇的冯知县被停职了,前几天下了公文,你知道继任者是谁吗?”

    “是谁?难道朝廷没有派新知县来,而是由杨知县协管?”

    胜男想起自己和老爹闲聊时,老爹曾经提到这点。当时冯知县的处境很糟,李正义推测,很快朝廷就会有公文罢黜冯知县;并且还推测,鉴于玫瑰镇的辖区小、人口少,朝廷很可能不派遣新知县,而是让风头正盛的杨知县代管。

    “没错,就是杨知县。”魏良点点头,这也是杨威心情非常好的原因,一个梅水或者一个玫瑰镇很小,但是两个镇加起来,就很大了。他回想到杨知县拿到公文时,脸上“温和”的笑意,心里就只打鼓,他再次叮嘱道:“以后咱们的老家也归杨知县管,所以一定不要得罪他。记住哈,难民的事我们只是听从杨知县的安排,其他的和咱们无关。”

    胜男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不由得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当然,也不用太害怕,咱们问心无愧,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成。”魏良现在主要的工作是读书,衙门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了胜男,“对了,衙门最近没有什么案子吧?”

    “没有,成天不是东家丢了鸡,就是西家跑了伙计,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一提起工作,胜男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嘴里抱怨着,脸上却神采奕奕,“还有几家为了盖房子而打架的,唉,整天不是帮忙找鸡,就是帮一群大叔大婶拉架。你呢,还是安心的在南山读书吧,只要不是命案,我不会惊动您老人家滴。”

    “呵呵,那就好。”

    魏良很享受这种田园生活,每天清晨去生机勃勃的耕地转转,然后去入口的小集市吃点早饭,回来后便安静的读书。墙外佃户们偶尔的谈笑声,让他有种同样轻松的感觉。在这里,他不用担心杨知县的算计,也不用面对魏家人贪婪的嘴脸,一切都那么的祥和自然。

    而其他的农民,就没有魏良的好心情。秋天原是丰收的季节,但附近乡镇的农民们却没有任何喜悦。由于夏天的冰灾,小麦大面积减产,虽然没有饥荒,但也没有多余的麦子留作粮种。如今正是播种小麦的时节,附近粮店、地主手里的粮种,价格已经炒到了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唉,这可咋办呀?难道就让地空着?”

    王老实蹲在地头上,看着成熟的高粱穗儿发愁。

    “怎么啦,地里有问题吗?”

    胜男从魏良家出来,抬眼便看到王老实皱成核桃壳的脸。

    “东家好。”王老实听到胜男的声音,忙站起来问好,“今年咱们种的高粱成熟的早,而且颗粒饱满,是最最好的粮食。但现在俺们手里没有小麦的粮种,等高粱收割完,咱们种啥?”

    “粮种?”胜男最近没有去巡街,所以并不知到粮种的行情,她皱着眉头:“你们之前的庄稼都舍在了地里,自然没有富裕的粮种。不过,县城的粮店不是也卖粮种吗?”

    “回东家的话。”王老实还是满脸愁容,“是有卖粮种的,可也太贵了,如果按那个价钱买了种子,就算是来年大丰收,交完农税和租子,剩下的粮食都不够还债。”

    “哦,有这事?”胜男突然明白了,她想了片刻问道:“附近乡镇的粮种全都涨价了?一般都是什么价钱,你给我说说!”

    王老实听了她的话,忙掰着手指头解说。为了买到合适的粮种,他们附近的村民和邻居们把整个玫瑰镇和梅水镇都走遍了,无论是粮店、地主还是其他没有受灾的农民家里,粮价都非常高。

    “胜男,情况不妙呀,你有什么办法吗?”

    魏良出来送胜男,听到王老实的叙述,也感到情况有些紧急。

    “嗯,我想想。”胜男抱着下巴转了转,手不经意间摸到紫葫芦的时候,灵光一闪:“有了,咱们也来一回买树梢!”

 第37章 有人劫法场

    “买树梢?什么叫买树梢??”

    魏良听了胜男的话,不太明白,连忙追问道。

    旁边躬身站着的王老实也是满脸的问号,他悄悄的竖起耳朵,努力的听着。

    可惜,胜男并没有给王老实知道答案的机会,她转头对他说:“王老实,你和周福去附近问问,看看有多少农家想买粮种,把具体的数量统计下。”

    “哦,好的。”

    很不情愿错过机会,王老实还是答应一声,跑到半山坡的工地上找周福。

    见身边没有了其他人,胜男神秘的问道:“看过《乔家大院》没有?”

    魏良的表情有点傻,他呆呆的点头:“看过呀,咋啦?”

    “呵呵,知道乔致庸的祖宗是怎么发家的吗?”胜男终于逮到给魏良当老师的机会,得意洋洋的说道:“乔致庸的祖先叫乔贵发,是个穷困的孤儿。早年走西口的时候去了包头,先是泡豆芽、卖豆腐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而真正让他发家的则是开草粮铺……”

    胜男简单的把这位传奇晋商的生平说了说,然后着重讲了讲“买树梢”的操作过程:“其实,这也是一种赌博,赌的是胆气和眼力。情况嘛就像现在咱们遇到的一样,农民耕种却没有粮种,而那位乔贵发就出钱或者出粮种给农民,当然不是白给,而是提前约定好,接受钱或者粮种的人家,等庄稼成熟后,必须以约定的价格卖给乔贵发,否则就要支付银子或者粮种的高利贷利息——”

    说到这里,魏良便明白了,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原始的期货交易,需要非常大的胆气和老辣的经验,他点头:“我知道了,古代的农民都是靠天吃饭,再加上运输远没有前世便利,粮食的价格也波动很大。像是去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粮价也比较低廉;而今年遭遇了冰雹和大雨,粮食减产,外地的粮食短时间内运不过来,连粮种的价格都上去了,估计明年的粮价也会很高。不过,你用方子换来的粮食不是都给难民了吗,哪里的粮种呀?”

    “呵呵。”提到这里,胜男更加得意,双眼里满是烁烁的亮光:“还不是我有先见之明!用方子换了一百六十石粮食,只剩下十石。但这段时间我又从其他的地主那里,分批买了不少种粮哦。再加上老家的粮食也被我弄来了一半,玫瑰作坊的伙计去外地送货的时候,我也让他们带回不少粮食……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多了没有,三四百石还是有的。”

    魏良听完她的话,佩服不已,直接竖起大拇指:“厉害!”

    “哪里哪里,老话不是说了嘛,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胜男也是在难民身上得到的启发,她刚刚见到那些灾民时,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脸菜色,为了一斗粮食,卖儿卖女的也不是没有。

    他们所在的不是物质丰富的前世,而是资源匮乏的大明。当天灾来临时,金山银山都比不上一碗饭。而胜男又比别人幸运,她有神仙法器宝葫芦,就算是把粮食囤积上百年,也不会变质,更不会发芽发霉腐烂。

    所以,南山的工程结束后,胜男便开始想办法筹集粮食。经过近两个月的积累,她的宝葫芦里小山一样堆积着大批的粮食。

    “嗯,那你也学乔贵发,把粮种提供给农民,然后来年回收?!”

    魏良点点头,这次他疏忽了,等佃户们交了租后,他也要有计划的囤积粮食。

    “对呀,今年粮种价格这么高,明年的粮价肯定更高,我也是普通人,该挣的银子绝不会松手。”胜男想起那一百五十石粮食就心疼,她狠狠的说:“这些本来是我留着给家里压仓的保命粮,没道理免费提供给别人吧。再说了,买树梢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来年还有冰雹呢,那我不就血本无归啦?”

    “好吧,我也想办法多弄些粮食,咱们一起赌!”

    魏良觉得他和胜男已经算是半个夫妻,有问题两个人要共同面对。

    有了新情况,胜男便取消了回家的打算,和魏良折回小院,等王老实和周福的统计结果,并且起草相关的合同。

    附近的村民一听有免费的粮种,纷纷抢着报名,王老实和周福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周福见场面有些失控,又担心这些农民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连忙大声把他们应尽的义务说了说。

    “哎呀,周大爷,俺们都听明白啦,您放心吧。”

    “就是就是,反正粮食种出来也是要卖的,卖给谁不一样呀?”

    “可不,咱们不相信别人,也不能不相信魏师爷和李捕头呀!”

    人群中,大家七嘴八舌的喊着。

    周福伸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大家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开始来到树下的石板上,拿着毛笔统计人名。

    报了名的农民,满心欢喜的等着明天去南山签合约,嘿嘿,签了合约就能领到粮种啦。趁着节气还没有过,赶紧种地是正事儿。

    第二天,胜男和魏良忙了整整一天,才把所有报名的农民打发走。二百多石的粮种,换回来一打按着手印儿的契约,胜男小心的把契约收好,开玩笑,这可都是钱呀。

    有了粮种,附近的农田里一派繁忙的景象,大人孩子齐上阵,耕牛也一趟一趟的辛勤劳作,争取在中秋之前把麦子种好。

    而胜男这里,忙完了买树梢的事,便恢复了平常的工作。每天点过卯,就开始分配工作,有时在班房坐镇,有时去巡街,忙得不亦乐乎。休假的时候,她也不会闲着,清晨就带着馒头骑着悍马去南山,看看地里的庄稼,然后和魏良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瞅着就到了中秋。

    “处斩邱老大?”胜男坐在押签房,对面是许久不来县衙的魏良。

    “没错。”魏良拿着刑部的批文,“南山的匪首和匪从,除了判处流刑的五个人外,其他的七个人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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