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真是笑话,我家佃户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他说一句借用,我们就借?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朝廷还是神仙?还是我李胜男欠他们的?”
清风坐在胜男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当然啦,她不是不想辩解,实在是面对胜男的反问,她不知如何作答。
唉,这话她都不好意思说,劫富济贫并没有错,但也要看“劫”的是哪个富呀。如果是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这样的富人劫了,世人会交口称赞,说她们是义举、是大快人心;可如果人家是大善人、造福百姓的话,再去打劫,那和普通的山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正是有了这种疑惑,清风开始对红莲教的主旨、教义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圣女的蛮横不讲理,以及忘恩负义的种种举动,让她陷入了反思中。
而最后引发她彻底背离红莲教的导火索,便是偶然间知道众教民为何千里迢迢、兴师动众的跑去历城的南山“借”粮食。
“哦,也就是说,我没有好好照顾那位狗屁圣女,害她‘无奈’之下偷了我的马跑路。而偏偏她偷了我的马之后却被我的马踩伤,害得她小腿骨折、又受了风寒,所以,当你们商议要找周围的富户‘借’粮食时,便第一个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我的南山?”
胜男听完清风的诉说,气得已经没有力气叱问,而是凉凉的用自己的话把清风讲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是的。”清风也觉得没脸,她行走江湖十几年,见过不少无赖、骗子,但像某圣女这样的人,还真是头一回见——受了人家的恩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偷恩人的财物;偷了人家的财物也就罢了,却还因为被偷取的财物咬了手,反过来怪罪丢东西的原主人没有让财物乖乖的跟自己走?!
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呀,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不受谴责,为了保有自己的侠义初衷,清风先是尝试着和众人讲道理。
“其实贫道也明白,她想去南山,正是听到你家相公和那个老爷闲聊时提到的什么‘以工代赈’,以及说起的自家山庄南山。还有便是那天喝的玉米地瓜粥很好喝,听说种起来也不难,如果交给教民们种,他们肯定会更加信服圣教。而这两样东西也是你们南山专有的,所以……”
“哈,真是好笑。”胜男无力的摇摇头,“我真是吃饱撑的给她饭吃。哼,我要是把饭给街边的乞丐或者野狗,人家还能冲我感激的道个谢或者汪汪两声。没想到给了这位圣女,却引起了她对我家的垂涎?嗳,清风师傅,你确定她们这个教是‘救民于水火’的‘圣教’,而不是山贼土匪?!”
“……”
清风默然,她自己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呢,如何回答胜男。
“所以,你讲理她们不听,于是便自己跑来通知我们?”
“对不起,恩人。贫道无能,劝了半天大家也不肯听。她们实在是被圣女描绘的场景迷惑了,一心一意想去‘借’能在干旱之地正常生长的粮食。”清风想起自己的遭遇,双眼里满是苦涩,“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她们一步跑来通知你们,希望能来得及!”
“也就是说,你来通知我们的路上,她们也启程去南山了?”
这时,魏良和钱仲凡在门外也听得差不多,对整个事件有了大致的了解。魏良便一把推开房门,面色不愈的问道。
“是的!”
清风也没办法,她这次是真的和红莲教决裂了,独自一人跑了出来,没有盘缠,也没有代步的马匹,速度自然要慢于快马奔袭南山的红莲教民。想起这个时候,那些教民有可能已经到了南山,她的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不好,她们此刻可能已经到了南山。恩公,你们——”
魏良来到胜男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抬眼看向清风,“她们去了多少人?”
“我知道的有十一个人,因为其他的人还要参加五月在蓬莱的聚会。”清风满脸羞愧,不敢直视胜男夫妻的目光。虽然事情不是她干的,但和她也有关系,想到人家好心收留了自己,却落得如此下场,她便无地自容,“而且,在历城也有她们的教民!”
“好,我们知道了!”胜男转过头和老公对视了一眼,“清风师傅,这次谢谢你了!”
“小五,要不我去联系快马,你们赶紧赶回去?”
皇帝不急太监急呀,钱仲凡见魏良两口子听说家里去了强盗,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着急,便关切的说道。
“姐夫,不用麻烦了。”魏良知道钱仲凡是真心关心她们,只是听了清风的话,他不认为此刻快马赶回去还能来得及,再说了,他出门前可是给南山安排了两批人马维护治安,如果再加上岳父的暗自保护,那就有三股力量来守护。南山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也不是十几二十个毛贼所能侵扰的。
另外,三十六计有一计叫做“围魏救赵”,既然你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家园,那就不要怪我们直捣你们的老巢!
几乎是一刹那间,魏良脑子里便闪过好几个念头。想到最理想的计划,他转头对清风说道:
“清风师傅,您不要叫我恩公了,上次在破庙中,您已经救我一次,咱们算是扯平了。这次您又冒险跑来提醒我们,虽然消息不及时,但这份情谊我们领了。只是,您把红莲教的计划告诉了我们,也就彻底得罪了他们,不知道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
不得不说,魏良的话触动了清风,她现在的确是有些进退两难:提醒魏良夫妻,是全了自己的报恩之意,却也是背叛红莲教的明证,估计她也上了红莲教的黑名单,以后再想恢复自由自在行侠仗义的日子,将是一件很难的事。
“魏某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清风师傅是否感兴趣?”
“什么主意?”
清风听了魏良的话,连忙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魏良。
“在说之前,魏某有个问题想清风师傅。”魏良并没有立即说出答案,而是卖关子的顿了顿,说:“接下来的日子里,您是想继续漂泊江湖行侠仗义呢,还是找个僻静的安全之所潜心修道?”
清风被问住了,犹豫了半天,问道:“行侠仗义如何,潜心修道又如何?”
“呵呵,当然有区别,您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魏良有点像午夜广播的知心大哥,用温和的声音引诱着某道姑。
沉默了良久,清风终于艰难的开了口,“我累了,想找个地方收几个徒弟,踏踏实实的为当地的百姓做点事情!”
“好,那就好办了!”
就等这句话呢,魏良听了清风的决定,双手猛地对击一下,略带兴奋的说道。
接下来,魏良先是和清风交代了几句,然后便拉着她一起来到陈大人住的院落。
话说陈大人来到胶州后,先是在附近的几个县镇微服寻访了几天,对邪教的举动一无所得后,有些失望的回到了客栈。
魏良求见的时候,他正穿着便服,坐在窗边和刘鹏辉谈事情。
“大人,卑职得到消息,似乎他们这次的目标是蓬莱,要不我和老三带几个兄弟过去看看?”
刘鹏辉被上次关帝庙遇险的事情吓到了,路上便发急信回省府,调来十几个大人的亲兵。如今加上他们哥仨儿,足足有近二十个兄弟保护大人,如果抽调几个去海边办案子,还有十来个人留守,大人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妥。”陈大人摇摇头,脸上有些阴沉,“这些乱民不同以往,是有组织的一伙人。而且他们的警惕性很高,你看咱们走访了这么多天,却一点实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由此可以看出,他们是有制度的邪教组织!”
“那咱们也不能干等着呀……”
正在这时,刘鹏举从门外通报,说是魏良求见。
“魏良呀,让他进来吧!”
陈大人听到魏良的名字,猛然想起他这个学生办实事还是很有能力的。而且他在底层多年,对那些平头百姓比较了解,或许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多会儿,魏良恭敬的走进来,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道姑。
陈大人瞥了一眼衣衫有些破旧的道姑,眼中闪了闪,随即笑道:“魏良,找为师有什么事吗?你身后这位女道士看着很眼熟呀,不知是哪里修行的高人?”
“回恩师,这位是清风师傅,关帝庙一夜她们也曾在那里投宿!”
魏良先是给陈大人行了一礼,听到大人的问题后,这才恭敬的回答道。回答完陈大人的话,便转身提醒清风:“清风师傅,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山东按察副使陈壁陈大人。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吧!”
清风闯荡江湖多年,自然知道按察副使是什么官职。另外过来之前,魏良对她交代了又交代,她更是知道这个人是确保她未来平静日子的护身符。再加上,她过去也听说过陈大人的故事,知道他是位难得的清官、好官,所以,种种原因结合起来,她对陈大人还是非常恭敬。
竖起手掌,清风郑重的对陈大人施了一礼,“贫道清风,见过陈大人!”
“呵呵,清风师傅不必多礼。”陈大人虽然不知道魏良为何要带这个人来见自己,但依着他这些日子对魏良的观察,知道魏良办事还是比较稳妥,也就没有直接开口质问他。
他不问,并不意味着魏良不会主动解释。
“大人,清风师傅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消息,是关于红莲教的,学生觉得事关重大,便——”
“什么?红莲教?你真的知道红莲教的事?”
“回大人,贫道有罪……”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有了清风的带领,陈大人顺利的带着大批官兵直奔蓬莱。而魏良夫妻并没有跟着掺和,而是各自骑着一匹马,星夜赶路返回家园。
第130章 貌似有奸Q
比起出门时的悠然惬意,骑着快马往回赶路的魏氏夫妻,直接用实际行动诠释了那句成语——归心似箭!
“老公,你说咱们南山不会有事吧?”
路边的小茶摊上,胜男和魏良停下来歇脚。为了保证两匹马的速度和耐力,胜男甚至拿出用生命水泡过的嫩草喂它们。想起那些生猛的NC,以及自己美好的家园,胜男真是有些忐忑。
“应该没事,除了我安排的两队人马,岳父也帮咱们暗中盯着呢。”魏良和李正义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总有种预感,他这个捕头老丈人,以及老婆的娘家李家,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简简单单。别看捕头这个职位很低贱,但一个家族能长达近百年占据这个位置,那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实,对于家里,魏良更担心,他老娘和妹子还在南山呢,谁知道那些披着“行侠仗义”伪善衣的乱民们,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呢。
“没错,你说的没错。”胜男的目光接触到魏良时,不意外的捕捉到他眼中的担忧,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便安慰道,“除了我老爹,还有馒头和悍马在家呢,它们比三五个壮小伙还管用。你放心吧,姨娘和小秀儿不会有事的!”
留下悍马和馒头,也正是为了替他们夫妻保护家园,照顾家人。毕竟比起普通人,通灵且战斗力极强的俩动物,要强悍许多。
“嗯,她们一定没事!”
魏良不知是说给胜男听,还是劝慰自己,他用力的点点头,摸起盘子上的肉馅儿大饼,大口大口吃起来,“老婆,赶紧吃,咱们争取天黑前到潍坊!”
“好!”
两口子相互安慰着,抓起又凉又硬的大饼和包子,拼命的补充着体力。
就这样,魏良两口子日夜兼程,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历城县。
眼瞅着就要到家了,满脸风尘的魏良和胜男,顿时精神一振,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给快要累趴下的马喂了生命水,他们也灌了两口,提了提精神,便又踏上了归程。
“咦?这是?”
只是当他们路过城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批押解犯人的官兵。四五辆囚车里,胜男在狼狈的一堆人中,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哈,是那个圣女?!”
听到老婆的“咦”声,魏良也把注意力转移到囚车上。当他瞧见某位熟悉的道姑后,脸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似笑又似哭,既解气又生气。
“呵呵,老公,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胜男嘴角上扬,几乎笑着把这几个字吐出来。
而囚车里的某圣女,也看到了路边围观的胜男夫妻,更瞧见了这两口子笑得前仰后倒的开心样,心里的怒火与委屈顿时喷涌而出,双手用力挣着手上的铁链,“哐哐”的砸着囚车的木栅栏,尖声叫道:
“都是你们,是你们害得我被抓,呜呜,我不想死,你们快来给官差说清楚,我们认识的,也是朋友吧。所以,我不是强盗,呜呜,我是被冤枉的,你们快点给官差说清楚!”
认识?哈,胜男上扬的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这人脑子没病吧,她抢劫了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家园。虽然胜男还没有到家,对家里的损失还不了解,但既然是把人抓住了,肯定是抓了现行呀,否则按照中国人“捉贼捉赃”的惯性思维,她们如果没有出手打劫,官差也肯定不会动手的。
人家抢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东西,却还让她帮忙求情,如果这位圣女脑子没病,那就是把她李胜男当傻瓜了。
“啪!”
回答某圣女尖叫的则是一记狠狠的鞭子,只见一个高高壮壮的官差,手里抖着一根鞭子,正恶狠狠的怒斥着某圣女:“大胆邪教叛逆,居然还敢在人前高喊‘冤枉’?”
“行啦,老四,给她废什么话呀,像她这种造反的乱民,押解到京里不是千刀万剐就是腰斩,你和个要死的人较什么劲儿呀!”
“就是就是,奶奶的,老子见过笨的、也见过傻的,但像这些乱民如此白痴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嘿嘿,居然有胆子跑去历城打劫,也不看看哪里是谁的地盘儿!”
“老三,别废话了,赶路要紧!”
骑着马的褐脸大汉,听手下越说越没有节制,险些把组织的秘密说出来,连忙催马来到近前,一挥鞭子怒喝道。
“哎哎,老大,马上赶路。”深知自己失言的老三,连忙露出讨好的笑,用鞭子恐吓性的敲了敲囚车,有点迁怒的喝道:“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别怪爷爷不客气,走!”
说话间,囚车队继续赶路,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官差骑着马分列囚车两边,小心的押解着。
“老公,看啥呢,咱们赶紧进城吧!”
胜男看足了笑话,调转马头准备进城,却发现自己男人正一脸沉思的目送着囚车。
“没事,走吧!”
魏良迎上胜男的眸子,压下心底那丝怀疑,笑着说道。
刚才的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官差,尤其是那几个骑马的头领,先不说他们通身的气势,单看他们的着装及装备,就大有来头——服飞鱼服,系鸾带,配绣春刀,这不就是传说当中锦衣卫的经典装扮吗?!
话说他魏良自从来到明朝后,父母官见过了,省府要员见过了,太监也有幸见了一回,唯一漏掉的明朝特产便是锦衣卫。这主要还是因为梅水地方小,治安又好,有普通的小捕快就足矣,所以像锦衣卫这种高级的特工人员,基本上没有来梅水的可能。
只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