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晨在辽阳没有亲威!”终于,周小曼的声音出现了。
然后是沉默!然后又过了片刻,跆拳道女王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了:“大家说,下个月去江南旅游好不好?!”
“好!”虽然响应的声音有前有后,不算整齐,但终究是一致通过了!
三十日,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梁晨返回了江南锦平。此行辽阳,固然有探望宝贝儿子的喜悦,也有因叶老病重消息的担忧。而刚刚回到锦平的他,便从政法委书记邱岭梅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前些天在市政府常务会上提出的,关于近期大规模打击黑社会性质组织和恶势力违法犯罪活动的议案,最终没有在市常委会上通过。理由是,锦平目前处在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的关键性阶段,应以城市发展建设为中心,竭力保持,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吸引外资,全力推动重点项目建设……!
这个模棱两可的理由是理由吗?梁晨认为不是,非但不是,而且狗屁不通。但事实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认为狗屁不通的理由,得到在座大部份常委的支持,这其中包括市长张秉林以及张秉林一系的人马。
有时候,政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而张秉林,从一开始就掌握了这门艺术的精髓。
第五百六十三章 邹锐林的挫败感
回来晚了,只赶出三千字!欠两千,加上前天欠一千,一共欠三千!兄弟们放心,决不赖账……!
实际上,做为市委常委之一,市政法委书记的邱岭梅也觉得有些奇怪。有关打黑除恶行动的提议,是梁晨的主张不假,但这是经过市长张秉林首肯和支持的,曾在常委会上讨论的打黑除恶工作制度草案,也是张秉林授意政府副秘书长吴朋乐起草的。然而在昨天的常委会上,张秉林却是表现了极为模糊的态度。最后是市委书记宋太平一锤定音,否决了此项提议。
梁晨并非是一力坚持要搞什么打黑行动,他当初之所以这样主张,其实是为了营造一种压迫氛围,将这起暴力拆迁多人死伤案定性为黑社会性质案件,从而让那些想说情的大爷们把嘴闭上。
提议否决的背后,隐藏的是整个市委领导班子的意见风向变化。如果不是受了某种外力的影响,这样的顺水推舟,锦上添花的人情几乎没有谁会拒绝去做。
梁晨此刻感到压抑的,不是因为他的提议遭到了否决,而是从这件事的背后,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并下意识地将张秉林的变化与叶老病重这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梁晨知道自己是受了干爹那番话的影响,不管他的臆想正不正确,他心里都无可避免地生出一种危机感。在锦平,他最大的优势,最大的仰仗,不是功劳在身,不是名声鼎盛,而是有远在京城的叶太爷爷庇护。一旦叶太爷爷不在了,那么正如干爹林子轩所说,像他这样破坏官场规则的异类,将很难在仕途上生存下去。如果做不到修身养性,宁静致远,那么最后他很可能就会头破血流,黯然退场。
“怎么了?小晨!”看着眉头紧锁的梁晨,政法委书记邱岭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梁晨脸上现出微微苦笑,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这几天可能要不得清静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中午了,我请你吃饭!”邱岭梅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神情亲切地说道。
她没追问梁晨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身为常委之一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政治嗅觉。表面看来,常委会议只是否决了一项看似并非至关重要的议题,但实际上,却是变相地避重就轻,试图将某些东西冷处理和边缘化。虽然她还不清楚张秉林态度忽然发生变化的原因,但她却敢肯定,梁晨想要快刀斩乱麻解决的事情,发生了未知的变数。
和邱岭梅在市委餐厅吃了午饭,梁晨回到了市公安局。午休时候,他接到了市长张秉林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张秉林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苦衷,话语之中流露出对市委书记宋太平强势的不满,又叹息自身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无奈。
梁晨暗暗冷笑,张秉林不但把自身摘的一干二净,而且还想借此激起他的‘同仇敌忾’之心,将他的不满完全转嫁到市委书记宋太平身上。早在前市委书王复生和前副市长张林虎在任时,当时孤家寡人的张秉林,就曾经对他玩过这一手。不得不说,张秉林在挑唆离间,嫁娲江东这一权谋天赋上,可谓是有着炉火纯青般的造诣。
打完这个电话,张秉林微眯起双眼,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虽然决定接受邹锐林的橄榄枝,但对于梁晨,他同样没有放弃。他的目的是行中庸之道,审时度势,将身边的可利用资源最大化。无论邹锐林也好,梁晨也好,都是他的一枚棋子。当初前市委书记王复生与梁晨拼的你死我活之时,他隔岸观火最终受益,而现在,他依然准备坐山观虎斗。
事实证明,梁晨的直觉很准,在接下来几天里,前段时间销声匿迹的说情电话,又如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职位低一点的,称兄道弟拉关系,话里话外表露着多条朋友多条路,就像本山大叔说的那样,这一辈子,谁求不着谁呃!职位高一些的,大谈招商引资对城市经济建设发展的重要性,大谈华嘉集团的投资规模要他为大局着想,网开一面。
梁晨不胜其烦,索性将关了机。并嘱咐家里的女人,如果想找他,打杜重霄的手机。而另一方面,梁晨指示副局长许凤英,加快暴力拆迁多人死伤案的调查取证工作。为此,许凤英积极发掘内线,搜集线索,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将暴力殴打拆迁户致死的其中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
经过连续审问,以及死伤拆迁户家属的指证,两名犯罪嫌疑人终于招供承认受伯爵夜总会女老板冯丽娅的指使,与其他共十八名同伙,参与了围殴拆迁户暴力犯罪活动。
以此为突破点,许凤英发动警力,扩大战果,将另七名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伯爵夜总会女老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招供出受永兴房地产公司雇佣,指使打手暴力殴打拆迁户的犯罪事实。由此,矛头已森然指向华嘉集团旗下子公司永兴地产。
永兴地产公司总经理何心月,副总经理郑光辉被‘请’了市公安局。在讯问过程中,何心月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发呆。永兴公司副总经理郑光辉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声称关于雇佣伯爵夜总打手暴力殴打拆迁户一事,总经理何心月完全不知情。这个口供虽未完全被公安机关采纳,但却是在很大程度上,为何心月开脱了不少罪责。
隔天下午,何心月的律师赶到市公安局,为何心月办理取保候审。局长办公室里,梁晨拿起钢笔,出神了半晌,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在上面签了字。
在坐进轿车的一刻,何心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幢灰色庄严的公安大楼,美眸中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十二月八日,锦平市检察机关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标志着这起暴力拆迁案进了审判阶断。一月五日,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判决被告冯丽娅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两年执行;判处被告郑光辉有期徒刑两年,判处相关犯罪嫌疑人有期造型三到五年不等。并附以对原告家属民事赔偿。
明眼人一看便能发现,市中级人民院对相关被告人的量刑过轻,而且在判决过程中,并未引用市公安局关于伯爵夜总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相关证据。当然,市法院的法官也有着‘站得住脚’的理由,比如‘鉴于被告冯丽娅是首犯,被告冯丽娅认罪态度良好,被告冯丽娅主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对原告家属积极赔偿……等等’。
而在一审之后,包括原告被告双方,都没有提起上诉。
对于这个审判结果,梁晨谈不上吃惊或是失望。公安机关只负责侦察和搜集证据,在移交给检察院之后,只要不涉及到补充侦察,那基本上就没公安机关什么事儿了。
梁晨也知道,这是何心月,冯丽娅身后的庞大关系网,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发力的结果。过不了他这道关,却可以通过影响检察院,法院来达到目的。虽然不尽完美,但终究是将损失压至最低。
不过即使如此,沸沸腾腾的网络,扑天盖地的舆论,仍然给华嘉集团造成了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梁晨从邱岭梅那儿听到一个消息,市里正在考虑是否取消永兴房地产公司的中标资格,重新对万兴开发区旧房区改造工程进行招标。
梁晨相信,这个结果一定是他那位老同学最想看到的。如果真的重新招标,那么梁晨可以肯定,那家‘王河房地产公司’一定会出现,甚至有很大可能,会成功中标!
‘王河’‘亡何!’对林哲聪的心机和能力,梁晨从来就没怀疑过。梁晨怀疑的是,林哲聪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吗?还是因为,那份埋藏的很深很深的野心!
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邹锐林坐在沙发上,距离他身边的女人几乎只有一拳之隔。
“邹市长,这次真是多谢您了!”何心月笑靥如花,美眸毫不掩饰地露出感激的神色。穿着白色棉风衣的她,显得格外的素洁淡雅,仿佛一支在风中摇曳的白兰花,清丽动人。
“心月,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永远不要说谢谢这两个字!”邹锐林用热烈的目光盯凝着女人精致的玉容,他之所以这般大费周折,可不是为了听对方说这一声谢谢。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不只是漂亮的容貌脱俗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对方集团千金和人妻的身份。
“邹市长,那我,改天请您吃饭!”何心月垂下目光,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我可不想吃饭,如果心月有诚意,那不妨请我吃这个!”邹锐林伸出一只手,握上了何心月柔软光滑的玉手,缓缓俯下头,去寻找那两片他觊觎已久的红唇。
邹锐林坚信,何心月不会拒绝他。然而事实却是,何心月蓦地伸手将他推了开,然后起身跑到一边,弯下腰大口地吐着酸水。
她竟然这么厌恶他?甚至达到了无法忍耐呕吐的地步!?一时间,邹锐林深深的感到了身为男人的羞辱和挫败感。
第五百六十四章 满月酒
何心月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出来,坐进了自己的轿车里。留意到何心月的神情有些不对,何大为不禁眉头一挑道:“姓邹的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占你的便宜?”
“先开车吧!”何心月摇了摇头,略显疲惫地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美眸。邹锐林确是在打她的主意,但她却对此并不太热心。绕过公安机关,转而向检察院和法院施加影响力,其中邹锐林是出了力,但归根结底,一锤定音的却是省委书记胡文岳的女儿胡婧婧。
她没有把自己的身体看的多珍贵,但也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送出去。如果不是邹锐林分管城建,华嘉集团在锦平的投资还需要和对方打交道,她甚至连虚与委蛇的过场都懒得做。
何大为将车子缓缓驶离市政府大院,在回去的路上,他不时地向何心月投去怀疑的神色。在他看来,副市长邹锐林对何心月一定怀有狼子野心,而以何心月的行事作风,也很有可能会以身体做砝码换取利益。
一回到南天大厦,何大为便不管不顾地将何心月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为,你做什么?”何心月秀眉挑了挑,何大为一路上拉着她的手,已经引起不少公司员工的瞩目。虽说何大为是她的弟弟,但她并不希望哪怕有一丝风言风语传进父亲何正其的耳中。
“你说实话,你和那个姓邹,是不是早就上床了!?”何大为紧紧盯着姐姐的玉容,沉声问道。
“你胡说什么?”何心月美眸闪过一丝怒意,她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即使是她的丈夫和弟弟也不行。
“我在胡说?我倒真希望我在胡说!”何大为上前一步,继续逼问道:“如果你没和姓邹的上床,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何大为的话让何心月的瞳孔为之收缩,她俏起有些苍白的玉容,冷冷地反问道:“你跟踪我?”她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只去了一次医院。何大为敢如此肯定她怀了孕,那必然是暗暗跟踪了她。
何大为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我确实是怀孕了!怀的是哲聪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何心月冷然问道。
“不可能!”何大为几乎是吼着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能为你生孩子,为什么就不能为哲聪生?”何心月冷冷一笑,她知道对方在嫉妒,嫉妒每一个接触她的男人。暂且不说她爱不爱他,就算是爱,她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男人干涉她的自由。她永远不会做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
“心月……!”何大为顿时语塞,口中支吾着说道。眼见何心月当真生气了,他反而怒气全无,气焰全消。
“叫我姐!”何心月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语,并用一根纤纤玉指轻点着对方的胸膛,口中毫不客气地说道:“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赶不上哲聪吗?因为你的目光太短,心境太小!你的精力,不应该投放在我这儿,而是应该转移到集团的业务上去。你要记住,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弱者!”
何大为英俊的脸上忽青忽白,心里不断承受着阵阵难以忍受的煎熬。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枝艳丽的罂粟花,让他心甘情愿地堕落沉沦,不能自拔。有时仿佛离的很近,有时却又似乎遥不可及,一笑一颦,一怒一嗔,都可以轻易扼住他的心脏。一夕之欢,却是让他中了一辈子的毒!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何大为抬起头,深深看了何心月一眼,以决然地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大为!”何心月玉容上的冷意蓦然化作三月春风,嫣然一笑,伸手轻轻抚了下何大为的脸颊,转身走出房间,只留下一阵香风在空气中。
在走出房间的一刻,那丝挂在唇角的笑意却是充满着一种森冷的味道。何心月踩着白色皮靴,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林哲聪这两天回了香港,锦平这边只留下了她与何大为。
她知道香港那边对她是十分不满的,虽然没把她调回去,但在电话里,她却是受到了何正其的严厉斥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应该是市公安局的梁晨。但对这个强势果敢的男人,她心里却没什么恨怨之意。
难题已经解决,虽然不算完美,但终究是过去了。她曾经破釜沉舟,背水一搏准备的‘杀手锏’,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她还在犹豫什么!?
她又想起,在律师为她办理取保候审的那天。张律师以略显意外的语气说了句:“没想到这么快,我还以为得拖上几天!”按照正常程序,公安机关会在申请递交的七日内给予回应,张律师事先没有想到,公安局领导会这么‘雷厉风行’地签了字,让他当天就把何心月带走!
也许,是看在林哲聪的面子上,念了几分旧情!何心月的玉容上现出一抹苦笑。她将眸光望向窗外,仿佛想透过无尽的空间看到些什么。
那位梁局长家的小公主明天满月,梁局长一定会筹备满月宴。而在香港的丈夫林哲聪特意嘱咐她参加并送上礼物。
何心月轻轻叹了口气,可能,又要见面了呢!
一月十二日这天,梁晨在万年青饭庄办了满月宴。市政法委书记邱岭梅,组织部长乔百杰,副市长陈竺等市领导,加上各局各机关一把手和负责人,以及市公安局的一些下属先后到场祝贺。
在上个月的这一天,梁晨与叶青莹的结晶呱呱坠地。欣喜若狂的局长大人立刻给远在辽东的父母去了电话,在第二天,梁向东与韩燕华老两口就乘飞机赶到了锦平。
在经过一番紧张活泼的家庭会议之后,最后由升级为爷爷的梁向东一锤定音,给刚出生的小宝贝取名为朵朵,意即象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