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楚,我英语又不好。”我说。
“你有没有听到中国话?”
“是有人说中国话,口音听起来像是天津的。”我说。
“我听到了两句,我靠,你猜猜他们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
“他们说,中国人也配当海盗?”王保振说。
“哎呦,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笑死我了。”王保振说。
“这话什么意思?海盗也是好的?靠。”我说。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海盗是这里的英雄,是他们的保护者。”
麦克带我们来到一个二层小楼前,这个小楼招牌上还有霓虹瞪,这是其他店铺没有的。
“这好像是茶馆?”冷波说。
“我们几个进去后,一个黄皮肤胖女人从楼梯上下来。”
“Welcome!Welcome!(欢迎,欢迎)胖女人说道。
“保振哥,这胖女人说得是什么意思?”冷波问。
“她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就这意思。”王保振说。
麦克迎过去,“These Chinese are all pirates。”(这些中国人,都是海盗。)
胖女人一脸诧异,“Chinese?pirates?”
麦克冲她点了点头,回头对王保振说,“She is Chinese; too。”(她也是中国人。)
“中国人?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王保振问胖女人。
“我叫索非亚,河南来的,你们是哪的?台湾的?香港的?”胖女人说到。
“我们是大陆来的,你中国名字叫什么?”王保振说。
“我中国名字叫刘爱菊。”胖女人说着冲我们伸出大拇指。“中国人也能当海盗了。
“你这名字好听。”李世双说,“你这店是卖什么的?”
“卖人,都是漂亮的女人,各位客官,我这就给你们上茶。”刘爱菊说道。
“这不会是(技)院吧?”王保振说。
“有粮哥,中国人都能当海盗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为中国人争光了?”冷波说道。
第150章 瞎子
乌嘎坐在我身边,手挽着我的胳膊。
几个姑娘从楼上下来,有白种人,黄种人,棕色人,黑种人,一个个浓妆艳抹。李世双和孙大黑看得眼都直了。
果然这店是接客的,麦克示意大家选好后,可以上去了。
王保振牵着一个白种女人,上楼梯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屋里有些闷热,我拉着乌嘎出了门。
外面很凉爽,乌嘎甩开我的手,朝路边那两匹马走去。她解开缰绳,上了马,然后腿一夹,马长嘶一声,朝前跑去。
看着乌嘎的背影,我恍若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梦,或许这梦醒之后,一睁眼看到自己还在鱿鱼船上,看到许军不慌不忙穿着衣服,王保振打着喷嚏从外面进来,喊我们去吃早饭,猴子雅克爬上了小豆芽的肩膀,一双眼睛到处看着。
但又不像梦。
前面有一个咖啡馆,我走了过去。进门时,我朝远处望了望,已经看不到乌嘎了。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坐了一会,也没有人过来招呼我。
一个黄皮肤的女人走过来,我以为她是服务员,她走到我对面,却坐了下来,打量着我。“你是中国人吗?”我问。
“你会说中国话?”女人说道。
“我是中国人,当然说中国话了。”我说。
女人莞尔一笑,“你是刚上岛的吗?”
“是啊,今天才来的。”我说。
“中国人也能当海盗?”女人说。
女人这么问时,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荒谬的,我又感觉自己活在梦里,难道是我得了精神病?也许在渔船上早就被杀了,而灵魂流浪在他乡,我总是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怎么不说话?”女人问。“你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吗?中国现在怎么样?”
“挺,挺好的。”我说。
“怎么个挺好的?”
“一切都好,很文明,中国现在是一个很富强的国家,人民都安居乐业,非,非常好。”
“要是我能回到中国就好了。”女人说。
忽然我看到窗外有两架直升飞机飞过来,紧接着响起突突突突的枪声,子弹打在路面上,尘土飞扬。
飞机飞过时,又朝下面投掷着燃烧弹,房子很快着火了。
看到这个情景,就像在看美国大片一样。直升飞机又飞了过来。
“快跑呀?”女人说。
我慌忙跟着女人出了门。
街上到处都是人,直升飞机朝人群扫射着,很多人都中弹了,我看到王保振跑了过来。后面还有许军,孙大黑,李世双,和冷波。
孙大黑只穿着裤衩。
“赶紧卧倒。”我喊道。
王保振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飞机朝山另一边飞去。
麦克招呼着我们。
我们跟着麦克跑了回去,看到那座褐色的房子已经燃烧了起来,保罗带着人过来,把枪支发给我们。
“What's the matter?”(出什么事了?)王保振问道。
保罗似乎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把耳朵凑在王保振跟前。王保振又重复刚才那一句。
保罗对王保振耳语着。
一架直升飞机飞过来。保罗朝树林里跑去,我们跟着也进来树林。
一阵枪声响起,我看到有两个海盗中弹了。
许军趴在我旁边,“他娘的,一天都不让我们清静。”
“这是哪个部队的?”我说。
“谁知道呢,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许军说道。
“人就剩下这么多了。”我回头看了看身后,趴在地上的人,算上我们几个,已经不到二十个了。
树林着火了,再躲在这里几分钟,我们很可能都要被烧死。
保罗爬起来,招了招手,我们跟在他后面出了树林。
山坡上有几十人,拿着枪对准我们。保罗回头朝树林看了一眼,然后把枪扔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我们效仿他,扔枪举手投降。
一群人从坡上下来,看他们的肤色很黑,也不像正规的部队。
这一群人把我们绑了双手,押到了码头一个大船上。
王保振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船渐渐离开了码头,后面有两只船跟随着。
“这是哪里来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这要去哪?”我问。
“保罗告诉我,这些人来自西南方向一个叫卢图的岛国,他们是卢图人,我们现在都是俘虏了,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王保振说。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也不是海盗。”我说。
“你说这些,都没用了。”王保振说。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这么感觉跟做梦一样,这都是真的?”
“我也是,感觉自己进了一部好莱坞拍的大片里,我真想扇一下自己嘴巴。”王保振说,“哎,有粮,我没看到乌嘎。”
“她骑马不知去哪了。”我说。“我总觉得早晚要和乌嘎分开,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分开。”
“这次凶多吉少了。”王保振说,“我看到保罗不停的摇头叹气。”
忽然有一个卢图人嗷嗷叫了两声,我们被排成两排,站在船舷边上。
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走过来,他歪戴着帽子,穿一身蓝色制服。有人搬过椅子,他走到椅子边坐下,看着我们。
一个瞎子晃晃悠悠走过来,他双手摸着前面,有人帮瞎子转过身来,瞎子伸出手摸向我们。
瞎子走到王保振的跟前,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腰,然后朝左移动了两步,又开始摸我的脸。
他摸我脸时,我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摸完我的脸,他继续朝左移动,又摸我旁边的一个海盗。
为什么让一个瞎子摸来摸去,这要搞什么花样?
瞎子摸完这个海盗的脸,手拍了他脑门三下,像拍西瓜一样。瞎子又摸了后面一个海盗的脸,然后也拍了他脑门三下。这两个海盗被拉了出来。
一个卢图人拿着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是一把金色的手枪,还有一副白手套,老头戴上白手套,拿起手枪,又用嘴吹了吹枪口。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个人很可能要遭殃,想到这,我不寒而栗。
两个海盗被拉到一边,面朝大海,老头起身拿着枪向他们走去。
老头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枪口对着一个海盗的后脑勺,一声枪响后,这个海盗载进了海里。老头迅速又枪击了另一个海盗,这个海盗躲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躲过子弹。
看到这血腥的爆头,我的腿在发抖。
“有粮,我们完了。”王保振说,“我们终归逃不过一死。
“但愿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赶紧醒来吧。”我说。
“不是梦,我大腿都被我掐紫了。”王保振说。
“不能这么等死,要不要跳海?”我说。
“再等一下看看。”
老头把枪放进托盘里,把白手套取下,拍了拍手。我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下。
“我不想死,我死了,宁程程怎么办?”我说。
“我们还剩下17个人。”王保振说,“我怎么感觉这老头好像一天要枪毙两个似的。”
“就靠这瞎子摸?”
“对,摸到谁,谁就被枪毙,真他妈的会玩。”王保振说。
“这瞎子刚才摸过我们,却没想让我们先死?这瞎子很善良啊。”我说。
“善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善良的。”
第151章 木板
海风习习,海天交际之处,有大片大片的乌云,而船也正朝阴沉的海面前进。
老头在船舷的另一边吃起了牛扒,他边吃边看着我们。
“老大,我们怎么办?”李世双说,“我感觉他吃完饭后,很可能会拿我们练枪。”
“是啊,摸到谁,谁就,就得死,太太操蛋了,真,真他妈的魔鬼。”孙大黑说。
冷波突然唱起了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啦啦啦啦啦啦啦,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他的声音颤动着。
“等你妈?唱什么歌?你给我闭嘴。”许军说道。
“我还没活够,女人也没日够,我不想死。”李世双说。
“我,我,就,就不该上渔船,我好好在家放,放我的羊有多好。”孙大黑说。“我,我好后后悔,我不要老婆,羊就就就是我的老婆,我,我家里有八个老婆。”
我感觉手上的绳子有些松,我用力抽着手,居然一下抽了出来,我靠着王保振的身体,帮他把手上的绳子解开。
老头用毛巾擦了擦嘴,把毛巾扔在甲板上。
有人把那个瞎子牵到我们跟前,他又开始摸了起来。
瞎子先摸了一个海盗,拍了拍他额头。
这海盗立马瘫倒在甲板上,两个卢图人把黑布罩套在他头上,把他拖到一边。
瞎子又摸了摸许军,然后摸旁边的孙大黑,当他拍孙大黑的额头时,我顿时感觉心里像灌了铅。
“不,不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孙大黑嗷嗷叫着。两个卢图人立刻用黑布罩把他的头套上。
老头提着枪走过去,拿着枪对着那个海盗,砰地一声,血溅在甲板上。
孙大黑吓得哭了起来。
看到老头把枪口对着孙大黑的头,我紧张得不行,孙大黑就这么死了?老头扣动了扳机。咔嚓一声,是空枪。
老头看了看枪口,又扣了一下扳机,还是咔嚓一声。
老头冲孙大黑挥了一下手,一个卢图人把孙大黑的头罩拿掉。
孙大黑一脸都是汗珠。
起风了,大片的乌云压过来,风越来越大,船剧烈的晃动着,人已经站不稳了,东倒西歪。
一个卢图人拿着一把冲锋枪递给了老头。
我感觉不妙,他这是要大开杀戒?
王保振看着我,“有粮,跳海吧!赶紧跳。”
听他这么说,我纵身跳了下去,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我在海水里屏息着,我怕露出海面后,被乱枪打死。
当我浮上来后,我看到王保振离我不远,这时,船已经开远了。
王保振抱着我的头,哭了起来。
“别哭了?哭个求?”我说。
“我们还活着,留在船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我们还能撑多久?”我说。
“反正都是死,也比被子弹打头好。”
我和王保振仰躺在水面上,任凭波浪推动着我们,一个浪花打过来,我立刻被呛了一口水。
我翻过身,抬头看到一块大木板飘过来。
我兴奋的游向木板。
“我们运气太好了。”王保振紧跟着游过来。
我和王保振趴在了木板上。
王保振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老天不让我死,有粮,你也站起来,说两句。”
我望了望这无边无际的大海,摇了摇头。
天很快黑了,天上只有一两颗星星。
夜里起了风浪,我和王保振不敢睡了,怕木板被风浪冲走了,我们紧紧抓住木板。
早晨风浪小了很多,我才放心睡觉。
醒来时,看到王保振在吃海鸟,他嘴上粘着白毛,两手都是血。
“生吃?给我留点。”我说。
王保振牙齿撕咬着鸟腿,”等会,有你吃的,内脏归你。”
“好吧。”
王保振连皮带肉吃干净,然后把肠子给我。
我咬了一口肠子,恶心的吐了出来,我把肠子丢进了海里。
“我靠,你疯了?”王保振说,“这东西你也扔?等着吧,饿你三天你就知道了。”
我伸手再去捞鸟肠子,但已经沉入水里了。
“我觉得跳海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说。
“放屁,你想被抢崩掉?”
“不是,我觉得这老头不一定会开枪。”我说。
“我懒得理你,我要保持体力,我先睡了。”王保振说着躺倒在木板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我们漂到什么时候?”我说。
“有粮,如果有一天能让我回家,我宁愿一辈子在山里放羊。”
“你想得美,恐怕我们的生命已经倒计时了。”我说。
“我不怕,不就是个死吗?人早晚得死,只不过,我们死得早点,反正阴间都能见着面。”
“那么说我们杀的人,都会和我们见面了?”我说。
“对,你杀了谁,谁就在你后面跟着,不停地跟你唠叨着。”王保振说。
“唠叨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就这一句吗?”我说。
“就这一句。”
“那我就回答他,你该死。”
“你回答他了,他还是会跟在你屁股后面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呢。”王保振说。
“神经病这是?鬼也有神经病?”我说。
“都是他吗的是神经病,这个世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个地球就很不正经。”
“我们还能活几天?”我问。
“这还用问?我好像说过,如果不下雨,我们只能坚持三天,但如果你三天后死了,我就能多活八天。”
“什么意思?”我问。
“三天后你死了,我就慢慢吃你的肉,运气好的话,能活二十天。”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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