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庸那边着手安排,近江这边也开始布局了。
……
尚风尚水别墅,夏家,自从绑架案后,夏白石就被驱离了青石高科核心圈子,但他的股份还在,每年光股息就足够维持奢侈的生活了,没事就去欧洲购物,东南亚度假,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电话铃响了,夏白石很随意的拿起茶几上的分机喂了一声,随即表情变得严峻起来,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当初儿子醉驾撞死人,托了关系改户口年龄,又找了政法口的朋友疏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舟只是在拘留所里蹲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根本没受牢狱之灾,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终结,可是时隔两年,竟然东窗事发,这不科学啊!
电话是熟人打来的,说帮忙改户口的户籍警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上面要重新查这个案子,让夏白石早做准备。
“需要多少数目?”夏白石慌了,伪造户籍逃脱法律制裁,不但儿子要进监牢,自己也难逃干系,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是钱的问题,上面有人要办你们夏家,无论如何你要顶住,再说吧,先挂了。”那边匆匆挂了电话。
夏白石坐立不安,在屋里急的团团转,他给儿子打电话,没人接,给老婆打电话,老婆人在巴黎,也联系不上。
一直熬到晚上,消息传来,儿子夏舟被捕,就关在温泉镇派出所,夏白石急忙带人过去探听情况,结果到地方本人也被扣了,两个便装男子将他带进审讯室,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默契的将夏白石恐吓了一顿,吓得他面无人色,两腿筛糠一般发抖,但他咬死口不承认贿赂警察篡改户口之事。
“不老实是吧,凭你犯的罪,判个三五年都够了。”唱白脸的男子一拍桌子,“来人呐,把他铐起来,送看守所!”
进来一个警察,直接把夏白石铐起来押上警车,送往郊外看守所,夏白石胆战心惊,稀里糊涂,也没注意到警方的程序是否正规合法,就这样被关进了看守所。
看守所的小监舍条件极差,水泥大通铺,还有牢头狱霸欺负人,进来先挨了一顿鞋底猛抽,夏白石身娇肉贵,哪受过这种折辱,心理完全崩溃,彻夜难眠,早上犯人们起床的时候,发现昨夜进来的新人居然一夜白头。
夏白石在看守所里住了整整三天,每天吃的是白菜帮、窝窝头,晚上睡不了囫囵觉,因为他睡觉打鼾,吵到别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饮食休息都不好,心理压力巨大,三天时间就让夏白石瘦了十斤。
第四天,有人探监,来的是夏白石的心腹孙中海,他告诉夏白石,有门路出去,但代价很大。
“这时候就别管价钱了,先把我弄出去再说!”夏白石急不可耐道。
“行,我再和他们联系一下。”孙中海说。
当天晚上,夏白石被提出看守所,先吃了一顿饱饭,然后白脸红脸又来了,也不废话,拿出一叠口供给他看,夏白石浏览一番,心里凉了半截,篡改户口年龄,贿赂国家公务人员的罪行已经完全暴露。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以为拒不配合,我们就拿你没招。”白脸义正词严道。
“早点招供,早点上法庭,进了监狱条件就好多了,起码不用在看守所受罪了。”红脸比较和气,一副为夏白石着想的样子。
夏白石还心存侥幸,迟疑着不愿招供。
白脸冷笑道:“没人救得了你,夏青石已经死在美国了,就算不死,你这个弟弟也未必会救你。”
夏白石最后残存的希望也破灭了,此刻万念俱灰:“我招。”
笔录做完,夏白石按了手印,签了名字,红脸拿着笔录抖了抖:“早点坦白交代不就没这些事了么,其实你只要乖乖配合,可以不坐牢的。”
夏白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忙道:“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红脸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青石高科的股份献给国家,有关部门可以考虑特赦你。”
夏白石一惊,他名下的青石高科股份虽然占总股本的比例不大,但折合成资金也有上亿,用一亿元换取自由,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红脸接着说:“你放心,你自己名下的股份不会动,夏青石那一份献出来就行。”
夏白石双手抓着头发,陷入深深思索之中,对方背景之深让他无比恐惧,整件事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自己,针对青石高科的局,可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办。
“给我支烟。”夏白石干涩地说道。
……
美国,田纳西孟菲斯,夏家庄园,客厅按照中式灵堂进行布置,夏青石的黑白遗像高挂,香烛纸马都是从旧金山唐人街空运来的,一对蜡烛在风中摇曳,舒帆穿着孝服坐在旁边叠着纸钱。
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网球场后方的停机坪,安馨和佘小青下机弯着腰跑过来,她俩已经二十个小时没睡眠了,一直在赶路,从近江到上海,从上海飞洛杉矶,洛杉矶转私人飞机飞孟菲斯,然后直升机飞庄园,选择的都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但还是没能赶得上见夏青石最后一面。
走进灵堂,安馨已经止不住泪水,深爱的男人从此阴阳两隔,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对不起,关于刘飞的事情,她心中有愧。
安馨走到遗像前上了三炷香,哽咽问道:“你爸爸有什么遗言?”
“没有。”舒帆摇摇头。
佘小青也上了三炷香,三个女人默默为夏青石守灵。
夏家庄园戒备森严,起码有八个带枪保镖,庄园内遍布监控设施,负责安保的是前白宫特工乔先生,他走进灵堂报告,说附近发现一辆可疑的汽车,里面有两个中国人,拿着望远镜鬼鬼祟祟朝这边张望。
安馨正要说话,舒帆忽然尖声道:“赶走他们,不要让他们打扰我爸爸!”
“好的。”乔转身便走。
安馨心中疑惑万分,谁在监控夏家庄园?
手机响了,是电子邮件提示,安馨打开一看,竟然是夏青石的信,估计是定时发送的。
“馨儿,想必此时你已经赶到孟菲斯了,不要为我难过,生离死别是人生必经步骤,把我运回祖国安葬,丧礼按照中国传统方式举行,不宜大操大办……”
安馨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
次日,运载着夏青石遗体的湾流私人飞机起飞了,飞越太平洋,在首尔降落加油休息,然后直抵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姚广安排的人员早已等在这里,他们打扮成机场工作人员的模样,想趁着通关的时机做些手脚,把舒帆扣在边检,可是令人惊奇的是,机上只有几个老外保镖,根本没有安馨和舒帆的影子。
消息传递到姚广那里,他也很纳闷,明明查到安馨和舒帆在美国办理了出境手续,怎么没人呢,想到湾流曾经降落首尔,他恍然大悟,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俩女人聪明着呢。
安馨、舒帆以及佘小青,确实是在首尔下的飞机,这也是夏青石邮件里安排的一个细节,当她们在机场休息的时候,舒帆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刘汉东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刘汉东问。
“我在韩国。”
“具体位置?”
“机场。”
“哪个区域?”
“C区。”舒帆感觉奇怪,心里隐隐期待。
三分钟后,刘汉东的身影出现了,他同样风尘仆仆,表情肃穆。
“节哀。”刘汉东伸出手,舒帆却扑到他怀里哭了。
佘小青奇道:“你的护照办的这么快?”
刘汉东摸出一本护照:“夏董已经帮我预备好了,假的,但是和真的一样。”
第二十二章 劫机
刘汉东的护照能够以假乱真,但是没有韩国签证,所以他是先飞到免签的济州岛,然后乘船到釜山,转车首尔与舒帆等人汇合,这一切都是遵照夏青石的嘱托执行的。
“这是夏董给我的信。”刘汉东拿出一个信封,护照和信都是用顺丰快递寄到刘汉东黄花小区家里的,信是打印的,详细写明了去韩国的每一个步骤,甚至帮刘汉东预定了经停济州岛的歌诗达邮轮船票,计划完美无缺。
舒帆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火花:“爸爸一直没有离开,他说的是真的。”
连安馨也心存疑惑,难不成夏青石真的是假死?可遗体自己亲眼见过的,不会有错。
刘汉东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国门,满眼都是韩国文字,满耳朵都是思密达,完全没有在国内那种掌控一切的安全感,他左顾右盼,警惕的瞪着每一个路过的可疑人士。
“别紧张,这里是机场,不会有事的。”安馨当然知道刘汉东在担心什么,夏青石病故,争夺遗产之战应该已经拉开了帷幕,不知道多少贪婪的目光在暗中觊觎着舒帆。
三个女人在刘汉东的保护下,从仁川国际机场乘机飞往济州岛,然后再由济州岛飞回近江,这是最近的回家路线,一路上刘汉东只负责拿行李,购票交涉问路什么的都是佘小青出马,她英语流利无比,一般性会话毫无障碍,刘汉东心道老子的英语也该恶补一下了。
抵达济州机场后,转乘江东航空的国际航班,佘小青买了四张头等舱机票,刚登上飞机就看到老熟人,宣东慧正站在舱门口冲旅客微笑。
刘汉东没有大张旗鼓的打招呼,他只是点头一笑,宣东慧愣了一下,随即眨眨眼,给他们指明座位,然后回到舱口继续迎候旅客。
这趟航班大都是江东省的游客,其中有两个成建制的夕阳红旅游团,一番喧哗后基本就位,只差头等舱一位客人没到。
就在登机口关闭前一分钟,迟到的旅客终于赶来了,是个没拿行李的年轻男子,两眼红通通的,身上有酒气,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飞机起飞了,爬升到巡航高度后,空姐开始送餐,宣东慧推着小车过来,低声询问头等舱的客人需要用那个类型的午餐,刘汉东发现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把餐盒都搞错了,一扭头,就看到那位迟到的客人正死死盯着宣东慧。
宣东慧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请问你需要……”
年轻男子一把拉住宣东慧的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慧慧,嫁给我吧!”
宣东慧猛力往回抽手,气急败坏道:“放手,别闹。”
年轻男子力气很大,竟然站了起来,将宣东慧拉进怀里,头等舱的客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泡妞泡到飞机上了,这伙计真是有魄力,不过霸王硬上弓就不美了。
刘汉东看不下去了:“哎,注意影响,这是飞机,不是你家。”
年轻男子瞪他一眼:“没你的事,滚!”
刘汉东怒了,正要出手,后舱过来一个男空乘,严厉喝止年轻男子的举动,让他立刻坐下系上安全带,不要影响飞行安全。
年轻男子毫无征兆的,一记直拳打出来,男空乘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宣东慧捂着脸尖叫一声,后舱许多人探头探脑,不少好事的老年旅客甚至解开安全带打算过来看热闹。
“别逼我,不然我把飞机炸了!”年轻男子暴喝一声,手伸向了腰间。
安馨紧紧抓住舒帆的手,呼吸急促起来,怕什么来什么,绕了几个弯子回国,还是遇到突发事件。
马航事件余波未消,在所有旅客心中都是一个借不来的结,谁也没料到能遇上劫机,一瞬间经济舱里就炸了锅,一些人在哭爹喊娘,一些人吵着要降落伞,旅客们的随意走动使飞机失去了平衡,开始颠簸。
“别冲动,有事咱们下了飞机慢慢说。”关键时刻宣东慧异常镇定,好言安抚男子。
男子忽然涕泪横流:“你们都嫌弃我,讨厌我,连你也不要我,我那么爱你,把命都给你了,你却不珍惜,我就要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嫁给我?”
刘汉东冲宣东慧挤挤眼睛,两人上中学时期就形成的默契发挥了作用,宣东慧明白他的意思,开始故意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要我嫁给你也行,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别说三个,三十个也行。”男子果然上钩。
宣东慧故作思考状:“嗯,第一,要有风景区独栋别墅;第二,要有车,最起码保时捷;第三……”
男子不断点头,没注意到钵盂大的拳头袭来,刘汉东这一拳可是用足了全身力气,扭腰发力,就是一头牛都能放倒。
劲风袭来,男子下意识扭头,拳头正打在面门上,一时间牙齿与鼻血齐飞,整个人横着撞在舱壁上,落下来,晕厥了。
刘汉东上前检查,男子腰间根本没有炸药,身上也没有任何危险性的物品。
“这小子是你男朋友?”刘汉东哭笑不得,问宣东慧。
“不是,唉,是个富二代,纠缠我好久了,没想到闹出这么一桩。”宣东慧脸色很难看,空中惊魂,不是闹着玩的。
机长通过内线电话询问发生了事情,宣东慧说有酒鬼闹事,已经解决,然后进行了广播,安抚经济舱的百余名乘客。
为安全起见,航班还是飞回了济州机场,将试图“炸飞机”的人员交给韩国警方处置,作为直接目击证人,刘汉东也被请进了机场警察署,所有旅客下机重新安检,大家怨声载道,骂骂咧咧。
济州岛上中国人遍地,汉语翻译很好找,警察署内,刘汉东将事件娓娓道来,小警察们对刘汉东敬仰万分,因为他那一拳太狠了,把劫机犯打得脑震荡,下巴脱臼,至今还没醒来。
做完笔录后,刘汉东和宣东慧坐到了一起。
“那小子干什么的,家里很有钱么?”刘汉东问道。
宣东慧长吁短叹:“我转飞国际航班就是想躲开他,没想到这尊瘟神还是追来了,对,你说得没错,他家里很有钱,但他并没多少钱,他是小商村集团的太子爷。”
刘汉东哈哈大笑:“小商村集团,就是那个供着纯金毛主席像的村办企业么,宣东慧你还真是钓到了金龟婿啊。”
宣东慧幽怨的看他一眼:“别取笑我,出了这样的事情,停飞都是轻的,搞不好把工作也给丢了,那我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刘汉东笑道:“人家这么死乞白赖的追你,你就从了吧,当小商村的太子妃。”
宣东慧叹口气:“别开玩笑了,商玉成只是个纨绔子弟,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的,他的性格你也见识了,动辄就要炸飞机,这样的人能一起生活么?”
刘汉东正色道:“等他出来,我和他聊聊,一个乡镇企业的二世祖有什么了不起的。”
宣东慧黯然神伤:“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说着低头掉泪,刘汉东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想了想说:“咱们同年的吧,你也不小了,找个合适的嫁了算了。”
这样一说,宣东慧哭的更厉害了,捂着嘴不停的抽泣。
……
就这样在济州岛耽误了半天时间,直到次日,刘汉东等人才乘其他航班回到近江。
尚风尚水别墅,陈设依旧,物是人非,安馨摩挲着夏青石用过每一件物品,心如刀绞,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脑海里全是深爱的人,忽然熟悉的铃音响起,安馨拿起电话,来电显示是刘飞,她没有丝毫犹豫挂断了电话。
那段背叛的经历,让安馨寝食难安,后悔莫及,感情是极度危险的东西,和毒品一样,沾上就放不下,安馨是聪明人,知道这游戏自己玩不起,也玩不过,最终结局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楼下传来对话声,是舒帆的大伯夏白石一家来了,夏青石就这么一个大哥,丧事少不了他出席。
安馨擦干泪痕下楼,夏白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