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玩刀片,贴身肉搏怕是占不到便宜,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念头闪过,刘汉东飞起一脚将老鬼踹翻,抖出甩棍就要招呼过去,哪知道李斯特扑过来护住老鬼,狠狠瞪着刘汉东。
老鬼的手下正要上前,马伟带人将他们拦住,双方对峙,推推搡搡,言语冲突,暂时还打不起来。
老鬼推开李斯特爬了起来,擦一擦嘴角的血迹,这是刚才摔在地上磕出的血,他痛心疾首道:“真没想到我们在一起三年,最后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这就是你所说的志同道合的那个他么?李斯特,你的品味下降的太快了,这家伙除了年轻还有什么比我强的?”
刘汉东察觉不妙:“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韦生文?”
老鬼比他还纳闷:“什么文?”
刘汉东扭头看李斯特,他神情惭愧,缄口不语。
酒吧老板及时出现:“都别动手听我说,感情上的事情勉强不得……这位兄弟不常来,怎么称呼?”
马伟上前道:“东哥你都不认识?还敢开酒吧!”
老板笑的很和气:“不好意思东哥,您好像不是圈子里的人?”
马伟大怒:“什么圈里圈外的,刘汉东,东哥,知道不!干趴詹子羽张宗伟的那个东哥!”
老板吓一跳:“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刘汉东此时猜出结果了,但还需最后确认,他问老板:“这人你认识么?”
老板说:“你说唐生啊,他是搞艺术的,自己开着工作室,和李教授在一起很久了,其实分分合合很正常,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嘛,何必大打出手?曾经拥有过,在心底有一份珍藏的回忆就够了。”
刘汉东彻底明白了,唐生是李斯特的前男友,人家今天是来分手的,却被自己横插一杠,还差点砸了人家酒吧,这个乌龙大了,不过这厮也有责任,带了七八个人来分手,摆明了想打架,所以也不用和他客气,过去揽住李斯特的肩膀就往外走。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李斯特挣扎着。
唐生正欲上前,被酒吧老板拉住,耳语几句,大概是在向他科普刘汉东的鼎鼎威名,就见唐生紧握的双拳松开了,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他花钱雇来的那些所谓打手听到对阵的是东哥,也都鸟兽散了。
刘汉东捏住他的手腕:“你不认识我,你的手表认识我,这块表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留给我的礼物知道不,送你手表的家伙在哪儿?不说小心我拿铁棍捅爆你。”
李斯特吓得浑身发抖,却咬死口不承认,说这块表是自己买的。
刘汉东狞笑道:“不说是吧,我有的是招让你开口。”拉着他向大门口走去,虾米叼着吸管看着这一幕,啤酒都忘了吸。
来到门口,忽然一人匆匆上楼,不经意间和李斯特四目相对,刘汉东明显感觉到李斯特整个人都僵住了,再看那人,神色如常,淡然开口说声借光,就要擦肩而去。
“老鬼!”刘汉东大喝一声。
那人扭头就跑,速度堪比兔子,刘汉东将李斯特丢下,迈步就追,马伟等人不明就里,也跟着追了下去。
虾米嘴里的吸管落地,感叹剧情变化之快。
东宫酒吧位于二楼上,有一条长长的楼梯通道,老鬼狂奔到楼梯口,迎面一群人走来,他面露惊惶,可是跑得太快刹不住,被人一把按住,拉胳膊抓大腿硬生生架走了。
刘汉东追到楼下,看到一群人架着拼死挣扎的老鬼进了漆黑的巷口,不禁一乐,这货仇家真不少,他不急着追了,点上一支烟,慢悠悠走过去看热闹。
老鬼被四个大汉按在地上,右胳膊被人踩住,一个汉子从报纸卷里拿出木鞘肋差,缓缓拔出雪亮的利刃,比划了一下老鬼的手腕位置,高高举起正要劈下,一个声音响起:“停手。”
刘汉东站在路灯下,身影拉的老长,正好投射在老鬼身上,他弹着烟灰,悠闲道:“在我眼皮底下砍人手,不大好吧。”
大汉们警惕的看着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马伟等人赶到了,簇拥着刘汉东,一步步逼近。
老鬼被人从地上拽起来,肋差搁在脖子上,为首一个黑脸汉子问刘汉东:“朋友,怎么称呼?”
刘汉东没说话,马伟上前道:“操!东哥知道不?金樽的东哥。”
对方气势明显一弱,近江混社会的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刘汉东。
“不知道东哥什么意思?”黑脸汉子问道。
刘汉东说:“这是我要找的人,把他交给我。”
黑脸汉子客气而坚决:“东哥,不好意思,我先把他手剁掉再把人交给你带走。”
马伟喝道:“废什么话,赶紧交人!”
对方毫不退让:“不好意思东哥,这人在我们场子里出老千,震哥非常生气,必须要带他一只右手回去我们才能交差。”
马伟怒了:“听不懂人话么,这人是东哥要的,赶紧让开!”
对方寸步不让,话里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东哥,不要让我们难做,不然大家都下不了台。”
刘汉东不以为然:“我不让你难做,马伟!”
“有!”
“打110报警。”
“是!”马伟拿出手机真格的拨打110,“喂,110么,东宫酒吧后巷有人闹事,十几个人都带着刀,赶紧派特警来处理。”
“行,我先把人交给你处置。”黑脸汉子终于退让,将老鬼推了过来,悻悻而去。
刘汉东问马伟:“真打110了?”
“我根本没拨出去,吓唬一下这帮孙子。”
刘汉东微微皱眉,因为他看到赌场的打手们并未远离,这帮家伙大概不甘心,还想再瞅机会劫人。
“你出老千?”刘汉东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老鬼,这家伙最大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黑不白,头发不长不短,长着一张让人记不住的大众脸,不算很帅,但也绝对不丑,单从相貌服装上完全看不出这人的社会属性,属于丢到人群中立刻找不出来的那种。
老鬼鄙夷的冷笑:“和他们打牌还用出老千?我就是赢钱太多,把他们逼急了而已。”
刘汉东拿出束缚带让马伟把老鬼的双手反绑起来,然后掏出手机打给在附近巡逻的特警中队,不出三分钟,一辆黑色特警依维柯巡逻车就出现了,红蓝警灯闪烁着,车上下来五名手持微冲的特警,赌场打手们见警察真的来了,只好驾车离去。
特警都是刘汉东的哥们,过去聊两句就打发了,然后押着老鬼和李斯特上车离去,直奔金樽夜总会,现在KTV已经升级为夜总会了,生意也更上一个新台阶,汽车直接停在后门,下车的时候老鬼手上的束缚带已经断了。
“能捆住我的人还没生出来。”老鬼手指间一抹寒芒,是刀片。
刘汉东突然一拳打过去,老鬼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身躯压翻了垃圾箱,一抹嘴,满手血,牙齿也松了,啐了一口,也是带红的,他激动起来:“为什么打脸!”
“偷老子的钱包和手表,打你算轻的。”刘汉东上去又是一脚,“害老子日思夜想,今天终于逮到了,我让你狡兔三窟,我让你跑!”
老鬼抱着头蜷缩着不敢反抗,任凭刘汉东拳打脚踢。
刘汉东打了一会,忽然觉得有种失落感,终于逮到了偷自己钱包的小偷,可是揍一顿也就解气了,反而没了那种追踪破案,层层解开谜底的乐趣,他点了支烟,弯腰拍拍老鬼,将烟塞在他嘴里。
“为什么偷我东西。”刘汉东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老鬼抽了口烟,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咝咝吸着气,说道:“你穷追不舍就为这个?我把身份证银行卡丢邮筒里,算对得起你了。”
刘汉东说:“鬼都怕恶人,你下手的时候就不害怕?”
老鬼说:“我就是看你一身戾气才下手的,一般良善百姓我才不动,盗亦有道,我也是有操守的。”
刘汉东说:“他们叫你老鬼,还真对得起你。”
老鬼傲然道:“我正式的花名叫戏子。”
“有什么讲究?”刘汉东颇感兴趣。
“说了你也不懂,我年轻的时候有一部电视剧,叫《加里森敢死队》,你这么大年龄的小孩肯定没印象……”
第五十五章 谈笑间
提到加里森敢死队,刘汉东一点也不陌生,九十年代录像带流行的时候他在音像店租过带子看,给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冲击,也曾梦想当一名深入敌后的特种兵,他问戏子:“难道你也精通八门外语?”
老鬼矜持一笑:“八门外语不敢说,我能说中国所有方言,包括维语、朝鲜语,藏语,粤语沪语什么的更不在话下,英语我是口译水平,日语法语也都会一些,日常会话没问题。”
刘汉东问:“开保险柜什么的也会?”
“那都是小儿科。”
“那为什么你又自称教授?”
“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气质很像文化艺术圈的高端人士么?”
刘汉东服了,这家伙绝对是个人才,向他伸出手:“走,上楼喝酒去。”
韦生文倒也洒脱,并不在意刚才刘汉东揍了自己一顿,擦干净血就和李斯特一起上楼去了,大家开怀畅饮,仿佛多年好友一般,手表当然重回刘汉东手上,不过李斯特对此有些不满,他并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个大盗,还以为韦生文和刘汉东之间有点什么。
喝到酣处,韦生文问刘汉东:“你那个小伙计能不能让给我?”
刘汉东知道他说的是小刀,便让人把小刀叫来,当面问他:“你愿意拜这家伙为师么?”
包间里灯火黯淡,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小刀看不出刘汉东是喜是怒,不敢回答。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刘汉东道。
“我想学门手艺傍身。”小刀一咬牙道。
“好,那我就把你交给韦教授了。”刘汉东道。
韦生文借着酒劲要当众收徒,不过他坚持原则,一定要让小刀自己把多出的两根畸形手指切下,刘汉东让人拿了一把廓尔卡狗腿弯刀过来,丢在小刀面前。
小刀真不含糊,拿起桌上的洋酒瓶子一仰脖咣咣咣灌了半瓶下去,眼睛都红了,把左手摊在大理石桌面上,右手拿起刀压在多余的小指上,大喝一声用力压下,硬生生将手指切掉,紧跟着试图用鲜血淋漓的左手却拿刀,却颤抖着拿不起来了。
“我来帮你。”韦生文拿起弯刀,将小刀右手往桌上一摆,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第六指剁下,把刀一丢,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比狠还比不过我们老一辈啊。”
小刀手上缠了纱布绷带,送下去休息了,对江湖人士来说,这种小伤根本用不着送医院,过了半个钟头,小刀缓过劲了,又过来端茶磕头,正式拜师,从此就算韦生文的关门弟子了。
……
次日上午,刘汉东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是佘小青打来的,催他去上班,再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头依然昏沉沉的,昨夜的记忆已经模糊,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刚穿上衣服,电话又来了,还是佘小青打的,告诉他不用来公司上班了,直接到医院去盯着点,自焚伤员情况不妙,怕是撑不过今天了。
刘汉东心里一个激灵,去年夏天在平川抢浣沙遗体的回忆历历在目,如果自焚者不治而亡的话,下一步肯定就是家属村民抬尸堵门,青石高科一段时间内别想太平了,自己拿着丰厚的工资就得替人家办事,再说这事儿还牵扯甚广,闹大了,又得劳动特警抢尸火化,当然事态最后总会被压下去,可是闹大了对沈弘毅也不好,自己身为沈副局长的特情,理应为领导排忧解难。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徐功铁的号码,告诉他朱庄自焚的伤员可能要不行,这人身患癌症,如果能抢先做尸检掌握确凿证据,就能掌握主动权。
徐功铁是明白人,一点就透,立刻报告沈弘毅,沈局高度重视,马上作出部署,让市局法医鉴证中心派员进驻医院,等死者咽气后暂时不通报家属,抢先做尸检,他又亲自和医院领导进行了沟通协调。
宋欣欣接到命令,立刻换下警服赶往医大附院,烧伤科病房属于无菌病房,闲杂人等莫入,宋法医穿着无菌罩衣进入抢救室,烧伤病人处于休克状态,浑身上下没一块完好皮肤,烧伤科医生介绍说病人大面积烧伤,肯定熬不过去了。
“当活着成为一种煎熬,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宋欣欣叹息道,身为法医,她大多数是和尸体打交道,站在弥留之际的重伤员身旁等着尸检,让她有一种屠夫的错觉。
说话间,监控仪上的心跳光点变成了直线,医生急忙进行抢救,心脏起搏,注射肾上腺素,当然这只是例行程序而已,谁都知道病人没救了。
上午十点四十,病人宣告死亡,根据领导指示,暂不通知家属,由法医进行解剖,打开腹腔之后,可见明显恶性肿瘤,宋欣欣做了组织切片送化验室,缝合创口,从后门离开,护士通知家属病人死亡,走廊外顿时一片嚎啕大哭声。
果不其然,朱家三兄弟已经备好了孝服和招魂幡等物事,还有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将他们的老娘换上寿衣装殓进棺材,抬上一辆客货车,浩浩荡荡开出医院。
佘小青一直在医院大厅守候,见状急忙追出去,给刘汉东打电话没人接,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在朱家灵车后面,看他们一路撒纸钱,放着哀乐开向城北方向,估计不是回家办丧事,而是去堵青石高科的大门。
她赶紧打电话给安馨通报情况,安馨很冷静,让佘小青跟紧随时报告情况,然后通知公司安保部门,调集人手预备应付突发事件,又打电话给公安分局请他们调派警力维持秩序。
很不巧,通往北郊的道路大堵车,前方临时施工,又有交通事故,总之堵得是一塌糊涂,汽车排成长龙,鸣笛声此起彼伏,半小时都没挪动一厘米。
朱家三兄弟的客货车也被堵在其中,朱老大很不耐烦的敲打着车门,后方十米处,是佘小青乘坐的出租车,她紧张兮兮给安馨打电话汇报:“安总,堵车了,具体位置在淮江北路延长段,堵得很严重,他们暂时过不去。”
“很好,继续盯着。”安馨放下电话,安保主管来报告,大群村民开始在公司大门汇集。
“不要发生冲突,等警方处理。”安馨镇定下令,但她心里明白,这次自焚事件将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打开电脑,微博上已经满是青石高科征地的负面消息了,声势之大,令人不敢相信背后只是几个没文化的农民。
……
此时沈弘毅正在朱雀饭店向刘飞市长当面汇报关于朱庄征地受阻的事情,这块地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征地协议书的生效时间是去年,到今天已经一年半了还迟迟没有动工,朱庄个别村民漫天要价的情况属实,但征地补偿款过低的问题也很严重。
刘飞当即作出指示,无论如何不能酿成大规模群体事件,我们不能为金沐尘犯下的错误买单。
沈弘毅没明白领导的意图,迟疑道:“您的意思是采取柔性政策?朱家这样闹法无非是利益驱动,给他们一百万足够了。”
刘飞忽然站起,来回踱了几步,挥动着手臂说:“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这才是党和政府应有的魄力和手段,对于困难群众,我们要有春风般的温暖,对于敲诈勒索的刁民,我们要有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沈弘毅也站了起来,敬礼道:“刘市长,我明白了!”
这时宋欣欣打来电话,说组织切片经过化验,确系癌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