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让吴庆宇联系詹子羽杀辛晓婉,差点就成功了,不过詹子羽命不好,没把人家杀掉,自己倒受伤住院了,现在也被我们控制起来了,老金啊,你本来只有贪腐的罪名,现在又多一个买凶杀人,你厉害啊。”
金沐尘鄙夷地哼了一声,什么罪名不罪名的,自古刑不上大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统治阶级忽悠老百姓的,自己倒台并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罪名,而是站队站错了。
刘国骁又放了一段录音,这回是林格格在说话:“我可讨厌老金头了,就他花样多,每次都逼着人家做恶心的事情,想到他我都想吐……”
“再来一段。”刘国骁切换到下一段,是俞淼枫在说话:“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姓金的是变态,老玻璃,老流氓,臭狗屎……”俞淼枫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刘国骁按下停止键,笑眯眯看着金沐尘:“老金,可以啊,双向插头男女通吃,不过你后宫管理得很失败啊,你的二奶二爷们,要么移情别恋,要么恨你入骨,对了,电视台那个妮儿,干脆不承认和你有关系,啧啧,真绝情。”
金沐尘将脸转过去,还是不说话。
“咱们听听你正牌夫人怎么说。”刘国骁继续放录音,这是录的越洋电话里的对话。
“对不起,我和金沐尘已经离婚,没有关系了,请不要打扰我和儿子的正常生活。”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金沐尘远在多伦多的原配妻子。
“众叛亲离,身陷囹圄,你还指望谁来救你?好好想想吧。”刘国骁终于收起他的MP3,轻蔑看一眼面如死灰的金沐尘,起身走了。
金沐尘心里很难受,但他告诉自己,这些只是纪委的招数,用来摧毁自己的精神防线,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坚持住,如果松口了,那就是洪水开闸一发不可收拾,牵连到的人太多了,自己也绝不会因为坦白而受到从宽发落,该判几年还是几年。
相反,如果坚决不松口的话,外面的朋友念自己的好,反而会想方设法进行搭救,出狱后也会有人照顾……
不过目前的形势还真是严峻,詹子羽折了,詹树森也不远了,自己还能撑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一夜白头,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想自杀又死不了,活着成为一种煎熬,监狱里无数个日夜将如何度过……
金沐尘的精神面临崩溃,刘国骁却信心百倍,斗志昂扬,带着纪检人员赶赴前交警谭家兴的住所,詹子羽醉驾殴打交警一案是扳倒詹树森最好的突破口,因为民愤极大,罪证明显,如果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在网上再炒一把的话,哪怕有个别领导想保詹树森也要掂量一把沸腾的民意。
……
医大附院,刘骁勇和水芹在病房外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刘汉东又做了一次手术,推出手术室在ICU昏睡,医生说手术比较成功,你们家属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再说还有他们呢,说着朝走廊里的便衣努努嘴。
水芹也劝老人:“爸,您去休息吧,年纪这么大顶不住,您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真完了。”
刘骁勇依然坚持:“我要看到孙子醒来才放心。”
就这样又等了两个小时,刘汉东慢慢睁开了眼睛,护士急忙报告医生,医生来检查了一番,用小手电照照瞳孔,问他感觉怎么样。
“我睡了多久?”刘汉东反问。
“两天两夜,你体质很好,换别人未必能撑过来。”医生说。
刘汉东看看四周,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内,身上连着各种电线,鼻子里是氧气管,面向走廊的窗前站着两个人,是爷爷和妈妈,他努力想爬起来,却感到身上剧疼。
“别动,你刚做完手术,别牵动了伤口。”医生急忙制止。
但刘汉东还是摆摆手给亲人打了个招呼。
“爸,你看,东东没事了。”水芹喜极而泣。
刘骁勇也欣慰地点点头。
忽然两名刑警径直闯入重症监护室,拿出手铐不由分说将刘汉东的两只手分别铐在病床栏杆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医生质问道。
刑警冷峻的回答:“他是10。20特大杀人案的凶手,跑了谁负责?”
医生说:“他这个样子怎么跑?等人康复一些再上手铐行不行,这样我们没法治疗了。”
“那是你们的事情,这样的人渣,死了都便宜他。”两个刑警恶狠狠地看了刘汉东一眼,他们都是詹树森一系的人,和詹子羽关系相当铁,自然恨透了刘汉东。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同志,讲点人道主义好不好,他伤成这样又不能逃跑,何必徒增他的痛苦和治疗的难度?”
刘骁勇也进来了,他一身过时的银灰色中山装,花白的头发向后梳着,虽然是耄耋之年,但气色很好,腰杆笔直。
刑警知道这位老爷子是刘汉东的祖父,而且还是离休干部什么的,但丝毫不给他面子:“我们这是预防他继续犯罪,万一帮绑架医生护士怎么办,这是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知道不?”
众人吵吵嚷嚷,惊动了查房的医院领导,副院长亲自和刑警协调,最后双方都作出让步,刘汉东一只手被铐在栏杆上,另一只手用来打针、自理生活。
不管怎么说,刘汉东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水芹在附近社区开办的家庭旅馆租了两个房间,安顿老人家休息,自己去街上买了锅碗瓢勺,开火做饭,能省一分是一分。
她熬了一锅汤,给公公留了一碗,拎着保温桶来到医院,却发现人去床空,连走廊里的刑警都不见了,急火火找到护士询问,护士说病人被警方带走了,可能转到其他医院去了。
水芹忙问是哪家医院,护士摇摇头:“他们说保密,我也不清楚。”
……
刘汉东被转到了近江武警总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医大附院略差,但是安全性较好,刘汉东和马凌都在家属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转移过来,警方组织精兵强将进行连夜突审,争取尽快打开突破,办成铁案。
刑警们采取了车轮战术,不让刘汉东睡觉,轮番审问他,可是始终撬不开他的嘴。
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汉子走进了刘汉东的单人病房,喝令其他人离开,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卷成棒状,掀开被子朝刘汉东的伤口打去。
刘汉东疼得冷汗直冒,可是两只手都被铐住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殴打,缝合不久的伤口渗出血来,咳嗽两声,嘴角也有血迹,但他一声不吭,狠狠盯着这个警察。
中年汉子停了手,点了支烟塞进刘汉东嘴里,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说话:“我打你,是替我侄子报仇,你把子羽打成重伤,到现在还在ICU躺着,医生说可能会是一辈子植物人,我和子羽的父亲是三十年的老交情了,当年一块儿当兵,一块儿转业,一块儿进的公安干校,你说我打你,应该不应该。”
刘汉东啐了一口鲜血:“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想怎么着,说吧。”
“你的档案我看过,是条汉子,我是这么想的,这案子已经闹得够大,别管怎么样你是脱不开干系了,何不成全一下别人,像个爷们一样把责任扛起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怎么抗?”刘汉东问他。
“我们还原一下当晚的场景,张宗伟要找你寻仇,他在KTV外绑架了你的女朋友马凌,逼问出你的下落,然后带着枪去找你,这个过程被詹子羽和魏炜浩发现,他们俩虽然没有带枪,但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毅然跟踪过去,结果发现被你绑架的辛晓婉,经过一番搏斗,你打伤了詹子羽,张宗伟打死了魏炜浩,你又杀死了张宗伟。”
刘汉东笑了:“你写小说肯定没市场,编的故事傻子都不信。”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你和张宗伟把这案子背起来,这样马凌就不用坐牢了,你当我们真查不出是她杀了张宗伟么?真追究起来,起码是死缓。”
刘汉东说:“我想想。”
中年汉子走过来,俯着身子盯着刘汉东的双眼道:“你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为别人考虑考虑。”
第七十八章 新公安局长
“给我三天时间。”刘汉东说,“我这个吃软不吃硬,你们别来逼我,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中年汉子看了看手表,“今天24号,27号我再来找你。”
“还有。”刘汉东盯着这个殴打自己的家伙,“怎么称呼?”
“我姓于,刑警支队的。”汉子笑了笑,“怎么,还想报复我?”
刘汉东闭上眼睛不再答理他。
于警官出去了,和门口执勤的便衣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赶回公安局向詹树森汇报。
这几天詹树森忙得焦头烂额,10。20大案是封锁消息的,电视报纸根本没报道,内部通报称已经破案,但是这案子涉枪又是命案,是要向省厅汇报的,这一块儿必须认真对待,不然事后翻案,大家都不干净。
最近网上又在爆料,说自己利用职权为儿子开脱罪行,打击报复公正执法的交警,甚至动用技术手段监听交警全家的电话什么的,没有内部人透露风声,这些事情不可能被外界知道,詹树森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四天时间白头发多了一半。
刑警支队长于钦的到来让他稍微放松,于钦是他的老战友了,也是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部下,两人之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詹局,我已经安排好了。”于钦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詹树森眉头紧锁,不时点头,最后说:“老于,局里最近可能会有比较大的人事变动,我大概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于钦并没有吃惊,坐到支队长这个位置,已经不单纯是一名刑警了,更多考虑的是政治层面的事情,目前社会舆论对詹局长很不利,而宣传部门并没有介入,说明这是高层授意,有人想拿掉詹局长的帽子。
“詹局,这样的话,计划要变动一下了,必须办成真正的铁案,死案。”于钦拧着眉头说道。
“你安排吧,就不要请示我了。”詹树森摆摆手,示意于钦可以离开了。
“那您忙吧,詹局长。”于钦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詹树森拿起电话打给朱省长的秘书,询问今天常委会上的情况。
“放心,朱省长对詹局长的工作还是满意的,再说近江公安系统最近变动颇大,恐怕经不起更大的波动了。”大秘的话似乎给了詹树森一颗定心丸,但仔细一想,这番话恐怕只能代表朱省长的意见。
詹树森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沉思,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他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配枪,护照,以及二十万欧元现钞。
尘埃落定之前,逃跑是不理智的行为,前任副局长郝光辉惨死在机场的情景历历在目,詹树森不想重演,也没必要重演。
听天由命吧,他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
江东省委常委会正在进行,但不是商讨詹树森的去留,而是讨论近江新任市长的人选。
对于这个问题,省委书记徐新和早有考量,他认为目前近江官场暮气沉沉,需要朝气蓬勃的年轻干部,组织部门根据领导的想法,推荐了几个三十来岁的正厅级后备干部,其中就有江东政坛最耀眼的新星周文,但徐书记表示目前江北的经济发展还离不开周文,其他地区的干部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挪动。
近江是省会,市长人选相当重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安排好的,目前只能让副市长代着,省委尽快安排合适的干部。
又过了一天,常委会再次召开,这次讨论是近江公安局长詹树森的去留问题。
和詹树森预想的一样,常委会上有人提出罢免他的职务,说此人目前已经不适合担任公安局长。
朱省长没有当场反驳,而是示意手下人反对,说最近一年公安系统变动太大,搞得人心惶惶,很多干警都没心思工作了,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稳定。
但对方反驳说,正是因为近江公安局问题太多,领导层都坏掉了,先是郝光辉,现在又是詹树森,纪委的邮箱里塞满了实名举报詹树森的检举信,说他明码标价卖官,伙同儿子詹子羽把全市派出所长都换了一遍,谁行贿谁上位,更别说最近曝光的利用职权打压交警的事情,闹得全国都知道,这样的人不处理,会让人觉得江东省出了问题。
双方摆道理,讲事实,虽然字字诛心,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团和气,最终还是要两位主要领导拿意见。
朱省长表示,稳定压倒一切,不能寒了干部的心,詹树森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体来说党性很强,再说了,把他拿下,就没人压得住阵脚了。
徐书记说:“家政同志的话我有不同看法,死了张屠户,我们就得吃带毛猪了么?我知道一个年轻的干部,有担当,有魄力,我看可以顶替詹树森。”
大家都看向徐书记,等他说出这个人选来。
“这个人就是现任平川市委书记,沈弘毅。”徐新和道。
常委们有些愕然,太出乎意料了,沈弘毅是前公安厅长宋剑锋的秘书,宋下台前费尽周折才帮他安置了一个县级市副书记的职位,按说政治前途不算到头,也要原地踏步很久了,这家伙走大运,硬是凭借着处理群体事件有功获取徐书记青睐,平步青云当上市委书记,从副处变成正处,这已经很逆天了,现在又要出任近江公安局长,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这个……小沈太年轻了吧。”朱省长也搞不清楚徐书记这步棋怎么走的,但他必须反对,因为这完全大乱了自己的人事部署,詹树森是肯定保不住了,他想的是让另一个副局长顶上来,好歹也是自己这边的人。
朱省长这边的政法委书记也说话了:“沈弘毅是秘书出身,在公安系统的时间很短,恐怕不能服众,而且他刚出任平川市委书记还没多久,再次变动怕是对地方上影响也是负面的,而且显得我们组织部门的人事安排没有定性,形同儿戏。”
徐书记一方的组织部长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关键时刻必须务实,沈弘毅虽然年纪轻,但经验很丰富,学历也过硬,是公安大学高材生,硕士学历,在香港警务处,纽约警察局都交流学习过,下到平川基层负责维稳的时候也显示出过人的才干和政治智慧,他挑得起这个担子。
“就怕公安系统内部有人不服啊……”政法委书记悠悠说道。
组织部长笑道:“我们先不说公安系统的事情,就拿平川来说吧,一个省管县级市,你们知道政治生态有多复杂么,当地几个家族,把持了全市几乎所有的公务员职位,父亲当局长,儿子当科长,丈夫是主任,妻子是科员,小姨子是打字员,妹夫是司机,你把儿子送到我管辖的交通局来,我把女儿送到你负责的税务局,盘根错节,关系密密麻麻,比蜘蛛网还复杂,这样的一个地方,沈弘毅作为外来户一把手,都能游刃有余,你们觉得他年轻么,幼稚么?”
大家都沉默了。
“再说公安系统的问题,现在的近江公安局已经到了非整改不可的地步了,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过10。20大案,詹树森的儿子在野外和人互相开枪,打了几十枪,死了两个人,牵扯到的事情相当复杂,有金沐尘的二奶,有法院的法警,有通缉的要犯,说句不客气的,公安局已经烂透了,成为某些人的私家打手,广大基层干警对此是很不满,很有怨气的,拿下詹树森,让小沈顶上去,是众望所归。”
政法委书记干咳一声道:“还有一个问题,沈弘毅是刚提的正处,而近江公安局长是高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