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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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筝-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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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把窗户锁好哦。”可是显然南空很想告诉她。
“嗯,你来干什么?”
“何必这么冷淡。”南空渴望捕捉她的眼神,却发现了自己的悲哀——她压根没看自己。
“你又何必这么穷追不舍。”
“你刚刚在叫‘林亚风’?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空’,我若是风多好。”
陌筝不语。她没忍心告诉他,若他是风,林亚风是空,那么筝一定会流连在天空里,不得乘风而去。
南空自嘲地淡笑,抚弄吉他的和弦,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没有节奏没有曲调,然而吉他的声音总是好听的。断续的几声后,音律渐渐步入正轨。不似刚进门时听到的弹指独奏,弹唱的谱子,前奏缓慢而悠长,不忍结束似的。
陌筝的睫毛微颤,她熟知这首谱子。她还知道这是南空自己改的,她还记得南空当年如何激动地弹给她听。其实都没有忘记,那张带着欣喜对自己说:“陌筝,这首<风筝>和你的名字一样美”的那张脸,和那三个字一样,怎么忘记。
“夕阳把机场跑道都染红,看着你的背影继续往前走……”
然而不需要了,这个已然陈旧了的旋律。
“……只剩回忆能够划破了夜昼……”
陌筝凝望着南空垂着刘海哼唱的样子——他的声音还没变,他还没变。可是对不起,我变了。
“来不及做的梦,放开了手,就飞走……”
“线断了,南空。”陌筝开口,轻轻地五个字足以敲碎那根琴弦。南空噤了声,吉他声戛然而止。
还没唱完呢。南空静默地望着琴弦,想。以前她总是求着自己再唱呢。
风筝和你一起离开,这片天空,但愿我是缠绕你的风——这一句歌词,被她短短五个字永远拒之门外。连把副歌唱完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不会是风。如果是,那筝就不会爱上风。关键不在他是谁,而在谁是他。只有林亚风……只有他……
南空被刘海遮挡的面庞凝固了几秒,再抬头,却是满脸的灿烂。
“我知道你已不爱这首歌,你喜欢听什么呢?啊……Gotta Have U,对吧?”对吧,我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总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对吧。他眯着眼弯着笑,他对陌筝笑着。
陌筝不忍再抬头。
“我弹给你听,好么?”不知是在给予还是恳求。
她不敢再回绝。
琴弦上开始弹奏出轻快的曲调,这旋律却把音符一个个重压在陌筝心脏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Grey,quiet and tired and mean。Picking at a worried seam。”
苍白,安静和疲倦,尝试着浅忆不快的往事。
“No amount of coffee。No amount of crying。No amount of whiskey。 No amount of wine。No; nothing else will do。I've gotta have you。”
再多的咖啡,再多的尖叫,再多的威士忌,再多的美酒,再多的一切也不能替代,我必须拥有你。
揪心的痛吞噬全身,啮噬着,啮噬着记忆的终端。
陌筝绝望地闭上眼,她不想听。
我不想听,不,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然而一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是一幕幕不合时宜的温馨。
阳光洒落进落地的窗,她靠在男人的身后,轻轻哼唱。“I've gotta have you。”一切都如此的清澈透明。她看到男人脸上的笑靥,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她记得那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睁眼,望到的是骨感的现实,空荡的房子里只有南空在弹唱,那个男人的味道都快要淡了。
不,不,不!
她不想听。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那么残忍,一遍遍提醒她那个男人的名字,一遍遍唱他们的歌,一遍遍告诉她她爱过他的事实。不对,不是“爱过”,以前爱,现在爱,将来也无法不爱。好痛苦。
南空淡淡地抬眼,她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不是因为自己,甚至不是因为这首歌。
是因为那个男人,林亚风。
陌筝的手机倏地震动起来,她开了很久的静音,因为怕听到那个铃声。可惜还是徒劳了。
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迫切地抓住,陌筝颤抖着滑开手机。谁的声音都好,听到什么都好,只要不再听到那歌声就好。
“喂?”
“……”
“喂?”
陌筝微微蹙眉,放下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手猛地一颤。
“喂?喂!喂?”
“……”
“你说话呀,林亚风!”
她哀求的声音哽咽了,错不了,那个“风”字真真切切印在屏幕上。她好怕这来之不易的一通电话在沉默中就断送。
“林亚风……林……亚风……”
“嗯,我在。”
啊,那是他的声音。真的真的是他的声音。陌筝没工夫去品味这声音是磁性还是疲惫,她只能听出这是他的声音。
“你……你……”真的是你。
“哭什么呢,傻孩子。”
“你明知故问,就是因为你!”她破涕为笑。
南空怔怔地望着她反常的神态,忘了浅唱,空余下苍白的弦声。
“你再说话,再多说点。”陌筝没问他为什么现在才给自己电话,没问他的治疗有没有成果,没跟他抱怨自己的日夜煎熬。她只想多听一点,他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吐词如古英文般优雅的声音。
“我似乎听到歌声,是那首歌吗?”
“啊,嗯。”她蹙眉,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我想唱给你听。”
她笑,感觉他愈发地孩子气。是因为太无助了吗?心有些生疼。
南空依旧沉默地拨弦,他的吉他刚弹到第二遍主歌,林亚风的声音便从那端传来。呵,真巧。
“I'm taken by a nursery rhyme.I want to make a ray of sunshine and never leave home……”
我被儿时的歌谣带走。我想乘上阳光回来,再也不离开。
陌筝慌忙着掩住手机,掩住自己的哽咽。明明比起第一句的苍白、疲倦,多了这么多的阳光,却唱得好痛苦。I want to,只是想要,却没运气得到。
“No amount of coffee。No amount of crying。No amount of whiskey。 No amount of wine。No; nothing else will do。I've gotta have you……I've gotta have you。”
再多的咖啡,再多的尖叫,再多的威士忌,再多的美酒,再多的一切也不能替代,我必须拥有你……
我必须拥有你。
陌筝浅笑着抬手掩住自己流淌了泪的面庞,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感觉那么近,那么近。可是偏偏又那么远。
“傻丫头,怎么一会哭一会笑?”他的声音愈发宠溺。
“都是你……都是你……”
一曲早罢,南空在手指在琴弦上微颤,发出“嗡嗡”的震响。他的歌唱甚至没能换得她的眼泪。而她此刻悲伤得那么真切,不过是为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旋律。
只是这旋律不出自自己之口。只是因为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
陌筝日夜渴望的声音顿重地敲打她的心,本应的甜蜜化作铺天盖地的洪流,泛着苦涩把她一股脑闷在漩涡中心。真的快受不了了。漩涡里的她不断挣扎,却又不舍离开。痛苦中,陌筝只隐隐听到那纠缠着自己的声音——
“筝,我能看见光了。”
放下电话,林亚风摘下眼镜掩了面,他再也忍不住,在拨出电话后本就已忍不住,只是一听到陌筝的声音就定了一个信念——不能让她再哭。能让她不悲伤,最先要自己不展露悲伤。林亚风是坚信这点的。只是那孩子还是哭了,是不是自己太没用。
手上湿湿的,温热。自己多久忘了“泪”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眼睛还哭得出来,林亚风苦笑着望着眼前暗灰色的朦胧,重新把眼镜戴上。即使现在的眼镜只是个摆设,却总觉得没了它很不安全。
只有和陌筝打电话的时候,林亚风才会忘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单单听到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就全部展现在眼前。虽说担心忘记她的样子,可是林亚风知道,他忘不了。
“陌筝……”南空踌躇着把手放上她的肩头,他想说一声,别哭了。可是说不出口。
“空……”她泪眼朦胧着望向他。
他还是那么和煦。
“空,我喜欢你。从高一到现在,一直都是。”
“筝……”手捏住了她的肩头,有一丝欣喜的渴盼。可是……不希望她说下去。
“我喜欢你,却不爱你。”
“我知道。”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都知道。即使踏进地狱也想自私地把她留下,因为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筝,知道吗,在你还不懂“爱”的时候,我就懂了。南空望向她,最后一眼了。他慢慢地把手抽离。
“先不要走!”筝抓住他的手。
他望着她,这最后一眼,望得好长。
“可以……把你当成他,抱一下吗?”
他?南空轻笑。
温柔的拥抱,带着潮湿与和暖的气味。南空拥着她,心知肚明这个拥抱并不属于自己。从她口中喃喃不断的“林亚风”就可以知道。
陌筝把头埋在衬衫特殊的清新气息里——我会不会太无耻?无耻也罢。
南空,谢谢你。这三个字我却没胆量让你亲耳听到。对不起。也许也有过那么一个夏天,想让一个男生在自己身旁弹着吉他,唱着歌。清新的小情歌。然而那个夏天过去了。那些藉由汗水印在手肘的题目,那个黑板上涂画着的的你和我。过去了。剩下的只是高三那年在办公楼对面的眺望,那浅蓝色的窗帘浅蓝色的窗,还有办公室里色彩鲜明的男人。挥之不去。
┄┅┄┅┄┅┄┅┄┅┄┅┄┅┄┅┄┅┄┅┄┄┅┄┅┄┅┄┅┄*
蓝色的笔在日历上浅浅划过。这是他离开的第几天呢?陌筝从没数过。每次都划得很浅,深怕自己接受了他离开的这个事实。
日子还如往常一般过。过得更舒坦。
偶尔和夏清丽瞎掰,忍不住地给林亚风发去短信。他每一条都回。陌筝惊讶他怎么看得到,他说手机可以读出来嘛笨蛋。林亚风总是有本事把手机生硬的声音听出陌筝的韵味。陌筝也总是对着他偶尔敲错的字傻笑。
可是陌筝偏要和他争每一次聊天的最后一个发信人,生怕结束对话的不是自己,于是从第一封短信起,他们的谈话就没有断过。
只是谁也没有打电话。
偶尔也会听路禹凡唠叨,听他责怪自己一有了林亚风就不要自己,还有林亚风一有了她就不要兄弟。昨天听说,路禹凡和南空家的生意谈得不错,南空他妈已经启程回国。陌筝笑骂她明明是个中国人,什么“回国”。同时,还向窗外的蓝天望了望。
他已经走了罢。操场上的风筝也不在了。
“妈,走吧。”南空大踏步地离开这个城市。
“南空啊,我那天……”
“别说了,妈。”他皱眉,左手攥住心口的位置。
“怎么了啊?南空?我就说别这么急着走啊!你要是状态好留在这多久都行,这走了反而不好还不如不走……”
“别说了,没事。”
他的母亲低着眉眼望他,愣是没敢提陌筝那个名字。
“南空……”
“别说了,心痛,治不了的。”
“怎么?心脏痛?”
“不,心痛。”
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只是对于少数那么几个人来说,少了点什么而已。又或者城市里的每一个人的心都缺了一块,只是他们太过匆忙,不曾在意。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骗过了自己。
落地窗前,林亚风静坐着。伸手能触碰到冰凉地玻璃。从到美国的第一天就选了这个有落地大窗的房子,每一天每一天地坐在这里,望。用那双该死的眼睛望。
至今为止,他能够望到阳光和陌筝的脸。或者还有更多。
按住手机的播放键,耳朵自动把空洞的女声转换成她的声音。
“老师,今天难得出了阳光呢。你那边呢?你能看得到吧?”
林亚风读出她的小心翼翼。
“陌同学,我知道那天在机场你送我的东西。小王子的玫瑰。”
小心翼翼地敲键盘,终于还是发送。
手机震动,另一边的陌筝激动地甩开遥控器游戏机终于摸到她的手机,迫不及待地翻开信箱。
“唔……”陌筝蹩了眉。
“陌同学,我知道那天在机场……小王子……”
只能读懂这么几个字。
“什么哦?”陌筝冥思苦想。
“他知道那天我在机场抱着小王子吗?”
肯定没错!陌筝得意地笑。自己总是能从他打得七零八落的字里读出他的意思。又是路禹凡告诉他的?陌筝不满地咬着下唇。
林亚风收起手机,眯眼望向窗外和煦的阳光,和阳光晕染出的蓝天,还有蓝天里风和筝的影子。

烂尾·以痛吻为代价(HE)

第四十一章·以痛吻为代价(HE)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到
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流泪的样子吗
可是你之前一直在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能看到
是想看到你微笑的样子吗
可是我一睁眼就看到你哭泣的脸庞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说爱你
只是我的灵魂这么说着
于是,我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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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过节吧;吵闹的鞭炮这么告诉我。然而;只是对轻松日子的再一次深深告别而已。”
敲完这一行,陌筝终于长吁一口气,倒在床上。
冬的舞步远没有悠悠飘落的雪花那样漫不经心。为什么会觉得不轻松呢?陌筝望望那张经久不换的手机桌面,望向窗外。在南京的上空,她已读不出冬天和春天的区别。
这个城市有春天吗?
她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
有的吧。她再一次望了望手机桌面。
放了寒假也没有轻松下来。陌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逼着自己,必修课还没学着几点就忙着去实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反而在给母校添乱呢?
对,N中。那里变了很多。当今社会唯一不变的就是“变”——记得这是食堂一楼贴着的话。陌筝的印象很深。
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去实习,并不是自认教不了高一,而是心知学科招聘的“领导”不会觉得她有能力,大学没上个几年,也没背景。
出乎意料的,陌筝的实习倒是相当容易。她当然不知道N中校董之一的林某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开始苦K初中课本的她有点后悔。只要不抖死在讲台就好——她是这么想的。
她每天都要去那个秘密基地里晃荡,寒冷使这片空地愈发的荒凉。蓝色的风筝又回到了杂草旁,同样的空地,同样的风筝,有人来过,是不是同样的人?南空终于还是没带走它吗?陌筝把它扔在了荒草堆里。
随它自生自灭吧。
三月份就开始实习了。
三月份。
陌筝盯着手机日历上的三月十四日,默默把那一天的响铃和备注删掉。
这种东西,不需要提醒也会记得。
————
十四号凌晨。
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
不行啊,不睡的话——陌筝的右脑告诉她。
没等左脑反驳,陌筝就告诉自己——不睡就不睡,又不用自己讲课。这最后几天自己一直在教室最后旁听。在高中也没人把自己当老师看,倒比初中小学的轻松不少。
实习还要持续两天才结束。可是我还要上课!陌筝心里呐喊着却发不出声。果然这么早就跑去母校添乱是个错误的决定。
为什么这么决定呢?
陌筝眯起眼,回想那个走廊拐角再一次见到的风景。他的办公室还是没变。只是她望了很久,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却是个中年老头。十分不满啊!
“小筝,生日快乐哦。”
夏清丽嘛。陌筝眯着的眼弯出一道弧线。
“你呢,情人节快乐。”
“我哪有情人啊~”
撇撇嘴,回复和陌筝料想的一模一样。
整装待发。掐好了时刻,陌筝冲出家门。
目标,花店。
“对不起老板,请问有没有这种花……”
“你已经来过一次了吧?”
“哦……”
“不过这花真的很奇怪呢,我从没看过花店有卖这种花。”
“是吗。”
陌筝牵强地笑,离开。
一定有的。那种“玫瑰”。
N中的荒地上,它们越开越少。
她还记得那年三月收到的那束花,带着自己的埋怨和突如其来的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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