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他的意思,他说,就当一切只是徒劳。
所以,一切只是徒劳。我狠狠吻他冰冷的唇,想要把自己的温度给他,一切只是徒劳。
可是,他不会懂得,我杀过各种各样的人,我试过无数的杀人方法,唯一没有试过的,是自杀。
我想要尝试,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他说对了,不是他选中我,是我选中了他--这不是我的宿命,是他的宿命。不是我不能违抗他,是他不能违抗我。“
所以,我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
我感觉到了,我杀过那么多人,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死亡的滋味。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体在慢慢变冷,而紧抱着我的他的身体逐渐温暖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这样的温暖是多么美好,就算是耗费一千五百年,也是值得的。
我也想试试,等待一千五百年的感觉,然后,一千五百年后我再遇到他,可以告诉他,我们前世,相爱过。这一世,他是我的守灵人。所谓的轮回,就是这样吧。另附: (三)
寂寞一叶月光
喜欢在寒冷的夜里独自吹风,忘记了是秋天还是冬天,夜晚的风永远也没有止息的时候。我立在灯光看不见的黑暗里,想象着周围的萧索。好像手脚也都麻木掉了动一动就会有无数只蚂蚁噬咬我的肌肤,再动一动那些蚂蚁就会掉进油锅里发出惨叫。
所以我不敢动,于是就真的麻木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听歌,一个人活着。就在我举杯邀明月的时候月光也不愿意照到我身上;在我大喊我寂寞我空虚的时候我的寂寞已经填补不了我的空虚。
我轻轻摸着围墙的栏杆想象着自己被囚禁在暴室里,身后的树木在夜色里化为最凶猛的吏卒向我扑来。我身后是囚笼,两边是墙壁。我别无选择。它们狞笑着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逃离这里,可是外面变成了高楼林立极目望去除了墙还是墙,逃出了这座囚笼有更大的囚笼在等我--钻进去。狱卒笑我的异想天开,我瞪着血红的双眼。总有一天,梅菲斯特会来救我,那时候,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有几个白人把我压倒在白色的地方,好像蚕宝宝不停吐着丝把那个世界染成一片灰白。凤凰得不到涅盘的那一天。
你们这些傻瓜,我哈哈大笑着,有一个白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挣脱那些手。我的手里射出白光然后他们就都倒在地上。愚蠢的土著人。现在,我有了神力,我是神。他们全部都向我下跪只有一个白人--他抿起嘴角,我知道他不服我的统治。我要让他知道,违背我的下场--他跪下了,我打断了他的腿。
很好。
有一只蚂蚁似乎跑错了地方,它从门缝里进来,沿着瓷砖线爬,一直爬一直爬,爬上了我的衣架,爬到了我的卧榻--然后它倒下了,这是我的魔法,我闻到一股沁人的芬芳。
我现在知道了我寂寞的原因了--我的血统至高无上,我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那些凡人,不配与我为伍。之前我好像失忆了,但现在,我全记起来了,我是神,我支配者这里。凡人不会懂我。我徘徊的时候月光也在徘徊,我旋转时影子也开始凌乱。
但是我被囚禁在这里--在我的宫殿里。我坐拥整个天下,但我连这张床也无法离开。为了扼制我的野心,我给自己下了诅咒--诅咒我一生一世也无法离开这里。这是神也无法破解的诅咒,我是神。
但我后悔了。想要出去,对于野心我已经厌倦了。可是我出不去。
那些白人是最忠诚的卫士,我创造了他们但是却无法打败他们。我被自己困住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懊悔过。我歇斯底里地发狂,可那些白人面无表情。其中一个,举着魔杖,远远退去。
一群蚂蚁蜂拥而来,这是些拥有翅膀的蚂蚁,它们扑倒在我的脸上,身上,蚕食我的肉体。吃吧,咬吧,作为神的我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那么不知道吧,等这些蚂蚁长大了,就会成为我冲破诅咒最锋利的武器。
我躺在我的龙床上,心满意足地笑了。
一阵刺耳的声音冲进我的耳膜,紧接着,是一阵浓烈的芬芳。
透过雾气我看见--一个白人,大约是个女人--我从不记得我创造过这样一个尤物--她摘下面罩,露出一口白牙。
她一手拿着杀虫剂,一手拿着一小瓶药片,她冲我笑了,我肯定,这个女人,是个仙女。但是,我是神,我这样告诉她。她竟皱起了眉。
”先生,我把药放这里了。“
谎话说了一千次,就变成真话了。可惜这世上还是有人知道那是谎话;梦做了太久,就忘记现实了,可惜终究会醒。第五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一)
--没有公元零年的时光,我已在公元前老去(一)
昨天是我的童年;今天是我的少年;明天是我的青年。我向往明天,青春焕发,神采飞扬,像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样,洋溢着理想的光焰,可是对生活的想念。我很留恋昨天,透明的天真,一般的烂漫······并且,并且总是想把我这颗永远的童心,去童话明天的世界,是它不受污染。这是幻想么?也许。唉,人们想回到现实之间,不管路途有多么遥远,我想,总有那么一天······
--摘自母亲的日记我拥有公元前的记忆,真的。不骗你。
我活在21世纪,也活在公元前。我的灵魂在时空里任意穿梭。
公元前,我是赵国的歌妓,邯郸第一艺妓陆小晴的名字无人不晓。秦军势如破竹攻破都城的时候,我立在窗前歌唱。天下之大没有我的观众。血迷了我的眼,然后我死了,这声音就湮没在历史的洪流里。这一年,是公元零年。
对不起,其实,我撒谎了。我不是骗子。
我固执的相信,在公元前和公元后一定有一个公元进行时,也就是,公元零年。次刻我已经不是我,我已在公元前老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天立在镜前的那个人有血有肉,而我早已化作白骨。
也许,我有病。
我认识一个男子,他是秦国的将军,手中握着一把乌鞘长剑,立在点将台上,单膝跪地,接着皇帝加封的圣旨,然后他站起来,挥剑下令,傲视四方。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场,这战场由他一个人指挥。他坑杀敌军二十万,他不是残暴不仁的疯子。他依旧举着剑,不曾皱眉,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毫无疑问,我是喜欢他的。所以我要为他著书立说,然而我却忘了他的名字。原来,这个人不存在。正如公元零年的陆小晴一般死去,让人看见了时间简史上的残缺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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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谁念西风独自凉(一)
没有公元零年的时光,我已在公元前老去(一)
也许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陆小晴,十六岁,但是我觉得我已活了几千年。
没有活腻,但真的活够了。
晚上天边出现了火烧云,哦,那边的世界大约又在搞什么庆祝了吧。你知道仙界的神仙是有无穷生命的,所以很无聊。大约在那许多的时光里,我们都不能算是活着吧。
我立在路口望着那彤红的云一点一点,变暗下去。肌肤有轻微的刺痛,然后麻木掉。七十八辆汽车,三十二辆自行车,十七个行人,五辆摩托车,三个小时。我要等的人没有来。
他打电话给我,
讪笑着说抱歉。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不愿强求。
都说聪明的女人很可怕,可人们不知道,女人的智慧是被逼的。所以我宁可装傻。
他是我的父亲,他在外面有女人,这一点,他以为瞒得很好,可是,我知道,我妈妈也知道。可是我不去管他,我妈妈也管不了他。
既然他要一个人自得其乐,那么我又何必扫他的兴。老男人的出轨似乎都可以被原谅。何况他没有妻子。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会不会在天上看着自己的丈夫玩女人而气得咬牙切齿呢?
我饿了,真的很饿,我等他回来给我煮面条。他早上的时候答应我的,他说他会煮面条的。我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笑的灿烂如花?
我真的很饿了,可是我不会吃东西的,今天我是一定要吃面条的,而且一定要他煮。他说了他会给我煮面条的。虽然此刻他在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女人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不知道是该叫她姐姐还是阿姨,我只是害怕有一天她会让我叫她妈。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我怕我不想叫那个男人爸爸了。
我不敢奢望,更不敢嫉妒什么,谁叫那个女人偏偏要和我同一天生日?更不巧的是,今天也是我妈的祭日。
他大约是喜欢她的年轻貌美吧,可是她喜欢他什么?满脸的络腮胡子自诩为艺术家;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仿冒的衬衫戴纯铜的“金项链”,没有内在美更没有外在美,画了大半辈子画也没得过什么奖,在深夜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
我不想太贬低我的父亲,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夸奖他。
他终于回家了一趟然后告诉我他和她登记了,要我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我没有反抗的资格毕竟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
他们没有大办婚礼,不知道是因为经济原因还是嫌丢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很开心但是好像忘了问我开不开心。
我是见过那个女人很多次了,不是太漂亮,但是很干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两条缝。身材很好皮肤很白,戴一副黑框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她是高中老师。
我爸把我拉到她面前,笑得很谄媚:“小晴,叫阿姨。”
我端详了她的眉毛半天最后得出结论那是绣上去的。我爸在一边喋喋不休讲了很多她的好话我一句也没听见。
她笑得很尴尬。
然后我冲她鞠了一躬叫道:“妈。”
她瞬间就石化了,我爸也愣住了。
然后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就很高兴的笑了:“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就住一起了,你叫我爸老公我爸叫你老婆,就我一个人叫你阿姨显得我多生分。我一出生我妈就死了,反正我也没其他妈可以叫了,还不如叫你妈。你放心你虽然是后妈但是我绝对不会真的把你当妈的,你也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妈你就真的是我妈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当然不是因为太兴奋睡不着,但是我爸难得回家睡一次我没想到他会打那么响的鼾,跟印度洋海啸似的。
我一点也不讨厌我后妈,我怎么舍得讨厌她呢,她在家里我就可以不用干家务了,每天都可以吃到饭了而不用吃泡面,我爸回家喝醉酒打的人也不是我了。我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嫁给我爸。
但是我不敢喜欢她,每天晚上我都不敢睡我怕梦里我亲妈会来找我,我怕一个披着长发的红衣女鬼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不看好我爸为什么要叫一个年轻的女人叫妈。对于我爸出轨这件事,我妈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她一定是恨死那个女人了,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人是有灵魂的,人死了是一定有灵魂的,不然为什么我不敢睡?大概女鬼的嫉妒心一点也不会比女人差吧。
我后妈很勤快,她姓唐。我就叫她唐妈,听上去像保姆的名字,不过她在我们家也的确干着保姆的活儿。你看,她一大早就在煮早饭了。
早饭很简单,一碗清粥,就着榨菜,还有昨天晚上的剩菜,我爸却吃得津津有味。哎,爱情的力量是真的很强大的呀,像这种老男人也还春了。
吃完了早饭,我往沙发上一躺睡回笼觉,唐妈和我爸在那儿嘀嘀咕咕了半天,我爸把她一推,她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还是终于走到我面前来,小心翼翼地摇了摇我:“小晴啊,你不去上学?”
我不想理她,翻了个身。
其实我一点也不困,但就是不想动弹。
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然后走开了。
我立刻睁开了眼,拿起校服外套拎着书包跑出了门。
上星期的月考成绩出来了,第十二名,比上次又退步了点儿,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苦口婆心:“傅小晴啊,其实你成绩还满可以的,英语118分是全年级最高,可是数学太差了点哦,平均分也没到······”
我不去理他,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所以对我这种数学成绩差的人从来没有好脸色。但是为什么成绩差呢?我一想到唐妈是数学老师马上就对数学没有兴趣了。
不出所料,晚上爸又在餐桌上数落我:“怎么又退步了啊,读书不知道用点心的啊,你爸没本事养不了你一辈子,你不读书以后还能干什么!”
我在心里嘀咕,当爸的没本事想要女儿有多大出息呢?
当然你们不知道我被他这样数落心里有多舒坦,我只有在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时候才能对自己说:你看,你爸也很关心你的,他是恨铁不成钢才会数落你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似乎有些醉了。爸爸喝醉酒就会耍酒疯,这不他站起来:“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呢?啊!我——你好好读书会要命啊!”
读书读书读书,从小到大我就只知道读书,可还是考不好,我觉得很委屈,又很怕爸爸借着酒劲打我,只好不做声。
唐妈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在我爸站起来的时候把他强行按下去:“我看小晴成绩还可以的,你看看她英语考得多好,数学差点也没关系,女孩子嘛,学数学本来就要吃力一点的,这样,我是数学老师,要不我给她补补课好了,省得给她请家教浪费钱。”
我立刻就板着脸放下筷子:“你娶的是老婆不是家教,我不补课。”
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唐妈,可是一想到她我就没办法喜欢起来,我就觉得我跟她多说一句话,都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妈。
我喜欢一个人,和我梦里面的那个人很像,两道剑眉,一双总是笑着的眼睛,高高瘦瘦,总爱穿格子衬衫,总之帅气得很,天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可是他不知道,我在暗恋。
当然,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我每天早上在公交车上都能看见他,他会从W小区上车,到Q高中下车,他是Q高的学生,那么他的成绩一定好得很,Q高是全省最好高中。很不巧的是,唐妈也在Q高任职。
当然我不会去打听他的姓名班级家庭住址,我只是每天看他上车、投币、然后他会走到第三排靠左的位置坐下,他似乎对那个位置有特殊的偏好,当那个位置被占的时候他宁可站着也不去坐其他的位置,这班车上乘客一向很少,所以我的视线总是可以不被阻挡地看见他的背影——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不会有勇气去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就是因为喜欢,我就得躲在背后这个人都变得卑微起来。
我第一次看见他,是两年半前,他高一,我初一,也是在这辆车上,然后我的目光就只会在他身上停留。
他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偶尔会在车上看见同学,他就浅浅一笑,点过头就算问过好了。他总是戴着白色的耳机,头斜斜的靠在车窗上,跟着公交车一起微微颤抖。
我也学他的样子,靠着头,结果一个急刹车把我的头狠狠地撞在前座上,我大声呼痛,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靠着。
我觉得他不是我这样的世界的人吧,我永远也无法靠近他。我喜欢了他两年半,整整两年半,而他一点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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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谁念西风独自凉(二)
没有公元零年的时光,我已在公元前老去(二)
现在,我初三,他高三。而我的喜欢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唯一的变化是几天前,我之前说过的吧,唐妈是Q高的数学老师,所以她每天去上班都和我同路,可是她永远都起得比我早,为了不和我坐同一辆公车。我从来没有和唐妈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