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样的她让他更疼。
这样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在哪里,她和他都是迷茫的。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也有怎样挣扎也摆脱不了的绝望。
“法院会改判。”沐宇斌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
“你说什么?”何叶菲菲似乎是突然弹起来的。
“法院会改判。”沐宇斌给了她一点点安慰的笑。
“改--改判什么?”何叶菲菲有些紧张的抓住他的手。
她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抓得他很痛。
“无期徒刑。”
“无期--”
“怎么?”
“没--”
“怎么?”
“这个结果,总比--好一些吧?”何叶菲菲有些苍白的笑。
“你--”
“是,谢谢你,沐宇斌。”
“这不是我做的,你应该去谢他。”
“谁?”
“姐夫。”
“他--不可能--他怎么会--”
“是他。”
“他--”
“怎么,这个结果,不令你满意吗?”
“我--”何叶菲菲挤出一丝笑容,“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毕竟--如果竹尺轩--”
“你想清楚了吗?”
“什么?”
沐宇斌呵呵的笑了:“这样才是我认识的何叶菲菲,有血有肉的。”
“呃?”
“所以--”
“所以,有些事情,我们并不能强求吧?”
“也许。”
“有时候真的,不愿意去相信天命这种东西。”何叶菲菲挠挠头。
“我相信。”
“呃?”
“你--应该不是很难受吧?”
“我--”
“没关系,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
“我--我不知道。”
沐宇斌又笑得一脸妖娆:“没关系,我可以等到那一天。”
“斌--”
“没关系啊。”
“可是我--”
“你累了吧,好好休息。”
“少爷,乔打电话来说东西已经修好,他马上会送过来。”沈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欧玟的贴身男仆正为他系上衬衣的扣子。
“我自己去取。”欧玟说。
“可是这种小事--”
“不要对何叶菲菲说。”
“呃?”
“她不可以知道,丝带的事。”
“是。”乔的服装制作店。
“乔,这算什么?给我的sueprise?”欧玟盯着被装在精美盒子里的蓝色丝带。
修补好的蓝色丝带--与其说它是被修补了,不如说是用针随便胡乱的插了几针而已,连针脚都粗糙凌乱,或者说,它被修补得不成样子,仅仅是把两片残骸勉强连接起来而已。
“欧董,我说过我我不可能把它修补得天衣无缝。”乔解释。
“可是,这算什么?打发我们少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为我们少爷服务?”沈管家质问。
“沈管家!”欧玟示意他住口,然后,他看了一眼乔,等待他的解释。
“欧董,杀鸡用牛刀本来就是一件相当过分的事。”
“难道您认为为欧少爷做事是杀鸡的行为吗?”沈管家有些气愤。
“继续。”欧玟示意乔。
“其实修补这样的东西是任何一个裁缝都可以做的,”乔用生硬的中文说,“只是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可以让它重新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你就把它改成这样?”欧玟举着丝带。
“欧董,在下只是想,既然有些伤口永远都弥补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掩饰呢?倒不如把它呈现出来,在下是这么想的--与其妄图改变错误,不如去面对错误,很多错误我们就需要把它放在阳光下,当错误一点点在镜子里绘出,我们就可以看到反光。”
“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欧董,蓝色丝带--欧董既然这么在意它那它一定有它的特殊意义。”
“是,它对我很重要。”
“丝带的断裂是因为某个错误--尽管我不清楚错误是什么,可是错误既然已经酿成了,那我们对已经发生的错误根本就无能为力,既然我们无法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掩藏呢?”
“可是,乔,我不是想要掩藏什么错误,我是想要修补丝带。”
“欧董,错误,不是我们这样的匠人可以抹平的,那些伤疤是永远存在的,一个人皮肉受了伤,那伤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好转,可是伤疤不会,它永远存在,区别只在于您如何看待。”
“好,乔,我知道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了,”欧玟盖上那个装着蓝色丝带的盒子,“可是我只想修复它。”
“不不不,欧董,这样子的修补已经够了。”
“乔,作为一个长辈,一位大师,我一向十分敬重你,可是--”
“欧董,您可以重新把那条蓝色丝带系上了。”
欧玟点了点头,重新打开盒子。
蓝色丝带中间的伤疤就是一个嘲弄的嘴巴,冲他嬉皮笑脸。
他试图把蓝色丝带系到自己的手上,可是他发现,自己似乎一只手根本无法做到。
乔上前帮他把丝带一圈一圈缠到手腕上。
欧玟盯着蓝色丝带足足看了有十分钟,乔帮他把那道接缝处缠在最里面,所以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欧玟举着手问。
“因为欧董事长需要完美。”
欧玟沉吟了一会儿:“乔,你是对的。不管藏得有多深,错误是永远存在的--即使那道愈合后的疤痕永远也看不出来。”
【【【“父亲,告诉我,这个人是谁?”11岁的欧玟质问父亲。
“小玟啊,我不已经说过了嘛,她是你·····”
“那么,你是谁?父亲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小玟--”父亲的眼里竟有乞求之色,“小玟--”
“那么父亲可以告诉我她为什么是我的妹妹?”欧玟停顿了一下,“而你--你又为什么是我的父亲?你有什么权力,自称是我的--”
“小玟,原谅父亲--”
“原谅?父亲大人您在说什么原谅?您不应该去乞求我的原谅,您应该去乞求,您的妻子,我的母亲--看她去怎么原谅你!”
“小玟--爸爸求你--”
“你别碰我!你不配做我的父亲!还有你!你算什么!你滚!你们都给我滚!”
“哥哥哥哥哥--”6岁的何叶菲菲在墙角嘤嘤的哭。】】】
“欧董?”乔有些紧张的看着一直发呆的欧玟。
沈管家嘘声示意不要去打扰他。
于是欧玟就这样沉默了半个多小时。
乔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候在那里。
沈管家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沉默,也一言不发。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乔,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在意这根蓝色丝带吗?”
欧玟的突然说话,似乎让乔吓了一跳。
“欧董--我觉得它相当眼熟--可是这个好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八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乔似乎恍然大悟,“哦--是的!是的!这根丝带是欧老爷在我这边定制的,怪不得如此熟悉--可是,我记得这是一对的--”
“那根粉红色的--”欧玟居然一阵苦笑。
“另一根在菲菲小姐手里,对吗?”
欧玟,迟疑了一会儿,他居然点了点头。
“欧董,您还记得放丝带的盒子上--”
“盒子上刻了--”
“刻了--”
“MISS?”
“不,不是MISS,是迷失。”
“什么意思?”
“欧董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会把另一根系到菲菲小姐的手上?”
“乔!”沈管家低喝。
“不,让他讲。”欧玟说。
------题外话------
可耐光阴似水声,迢迢去未停。
——晏殊《破阵子》
无奈钟情容易绝(五)
天空不一定永远是蓝色(三十一)
“欧董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欧玟沉吟了一会儿。
“少爷,我们--”
“因为。”欧玟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异样,“因为我在11岁的时候遇见她。”
“因为--遇见?”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欧玟皱了一下眉。
“她是什么?”
“乔,你说的太多了。”沈管家的语气有些生硬。
“她是我妹妹,乔,她是--我妹妹。”欧玟的音调明显低了下去。
“是。”乔会心的笑了,“在您不知道何叶菲菲小姐是您--是您妹妹的情况下,为什么您会把粉色丝带给她?给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欧玟似乎考虑了很久:“--·父亲说,粉红色是温暖的颜色。”
“--所以,我可以这样子理解吗?欧董,--因为菲菲小姐是您遇见的第一个温暖?”
欧玟没有回答。
“沉默是默认的意思,欧董。”乔笑了。
【【【“那么,你做我的妹妹吧。”
“好。”
他把一根粉色丝带系到她的手腕上。与他手腕上的蓝色丝带在一起飘摇。
“很漂亮,谢谢。”何叶菲菲仔细端详着半透明的丝带,在灯光下--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欧玟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父亲说,粉红色是温暖的颜色。”
“呃?”
“系着它,每天都系着它,无论做什么,也不可以取下。”
“是,可是,为什么我要系着它?”
“因为--因为--因为我不知道。”
“可是,我现在不懂啊。”
她侧过身去,那只装丝带的盒子上有一行字母。
“M-I-S-S。”她一字一顿的读上面的单词,“是上面意思?”
“这个词不对!”欧玟突然有些恼怒的夺过盒子,用小刀试图把字母划掉,可是字母依然存在,甚至因为刻痕而更加明显。
他拿起笔,在字母旁边写下了“warm”一词。
“这个--又是上面什么意思?”
“温暖。”
“呃?是,温暖的意思吗?”
“是,温暖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要刻这个词呢?”
“因为--”欧玟的脸突然涨红。
“是因为太温暖了吗?所以你脸红了哎。”】】】
“乔,这算什么?给我的sueprise?”
“欧董,我说过我我不可能把它修补得天衣无缝。”
“可是,这算什么?打发我们少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为我们少爷服务?”
“沈管家!”
“欧董,杀鸡用牛刀本来就是一件相当过分的事。”
“难道您认为为欧少爷做事是杀鸡的行为吗?”
“继续。”
“其实修补这样的东西是任何一个裁缝都可以做的,只是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可以让它重新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你就把它改成这样?”
“欧董,在下只是想,既然有些伤口永远都弥补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掩饰呢?倒不如把它呈现出来,在下是这么想的--与其妄图改变错误,不如去面对错误,很多错误我们就需要把它放在阳光下,当错误一点点在镜子里绘出,我们就可以看到反光。”
“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欧董,蓝色丝带--欧董既然这么在意它那它一定有它的特殊意义。”
“是,它对我很重要。”
“丝带的断裂是因为某个错误--尽管我不清楚错误是什么,可是错误既然已经酿成了,那我们对已经发生的错误根本就无能为力,既然我们无法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掩藏呢?”
--·
“菲菲!”沐宇斌的突然闯入让何叶菲菲有些惊慌失措的掩藏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把手伸出来。”
“不--”何叶菲菲把手背在后面。
“是什么啊。”沐宇斌一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
“哎--你别--”
“是什么?”沐宇斌摆弄着它,“录音笔?”
“你还给我!”
“是什么东西?”沐宇斌出手很快,按下了播放键。
欧玟的声音。
“你快点把它关掉啊!”菲菲伸手去夺。
沐宇斌关了录音,他依旧笑得一脸妖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啊?”
“快点还给我啊!”
“好。”沐宇斌把录音笔递还给她,“这东西你哪来的?”
“是--一个陌生人给我的。”
“陌生人?”
“是,一个说很蹩脚中文的法国大叔。”
“我可以知道内容吗?”
“不可以!”
“里面说了什么?”
“我正在听啊,你就过来了。”
“我可以听吗?”
“随便你啦,声音小一点。”
“好。”
--
何叶菲菲的牙齿把下嘴唇咬得发白。
沐宇斌听的时候似乎比何叶菲菲还要紧张。
“没了吧。”沐宇斌说。
“不,好像还有。”何叶菲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录音笔。
在中间停了有五分钟之后,何叶菲菲听到了一大串叽里呱啦的外星文--总之,那个声音似乎说了很久,反正何叶菲菲是一句也没听懂。
“什么叽里呱啦的!”何叶菲菲不耐烦了,“这是哪国的外星文啊!”
“是法语。”何叶菲菲有些好笑的看着何叶菲菲,“你不懂啊?”
“我连中文都没学好怎么会--怎么会懂这个什么法语啊!”
“垃圾桶果然就是垃圾桶。”
“沐宇斌,”何叶菲菲眼珠一亮,“你懂啊?”
“废话。”
“那你翻译给我听啊。”
“你求我啊。”
“沐宇斌我求你。”
“还有--”
“还有什么?”
“说沐宇斌我喜欢你啊。”
“喂!”
“说沐宇斌我喜欢你啊。”
“你--”
沐宇斌一脸受伤的表情:“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
“我这种什么啊?”沐宇斌凑得近了些。
“你这种--哎呀!你快点给我翻译啦!”
“那我翻译,你就会说沐宇斌我喜欢你喽!”
“我--”
“好了,开玩笑的。”沐宇斌把录音倒了过去。
“我喜欢你有什么用,你喜欢的又不是我。”何叶菲菲轻声嘀咕。
“什么?”
“没有!”
“笨蛋--”沐宇斌在心里嘀咕。
“哎,我觉得这个乔说的这些话挺有哲理的哎,他是哲学家吗?”
“我又听不懂他说的话!”
“那--你应该很想知道内容吧!”
“你翻译一下会死掉啊!”
“说喜欢我啊。”
“才不!”
“那你喜欢谁啊?”
“何叶菲菲喜欢的人是我自己!”
“明天你会去学校吗?”晚饭的时候沐宇斌有些奇怪的问何叶菲菲。
“呃?”
“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哎,再下去都要忘记老师长什么样了。”
“有吗?”
“对啊,旷课两个星期了。”
“哦,那么久了啊--可是,明天为什么要去学校啊?”
“因为--因为那么久不去学校,那些女生不会很寂寞啊。”
“那你就是要去招蜂引蝶喽!”
“我只招你的蜂,只引你这只蝴蝶。”沐宇斌的筷子轻轻敲打她的额头,露出一点点妖精一样的笑容。
“你说什么啊!”何叶菲菲推开他的筷子。
“哎,你有没有觉得姐夫不在的时候吃饭的氛围会好一点啊?”
“你不喜欢他吗?”
“你不觉得跟他待在一个家里会很压抑吗?”
“跟你在一起我更压抑好不好。”
“说实话,你喜欢他吗?”
“我--”何叶菲菲放下筷子,“仅仅是我喜欢有什么用。”
“那--”沐宇斌眯起了眼,“你喜欢我吗?”
“你--我不喜欢你!”
沐宇斌无奈的摸摸鼻子:“不喜欢就不喜欢,发什么火啊。”
第二天,早。
“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不是--”
“哎呀你吵什么吵!”何叶菲菲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姐--”沈管家为难的站在门口,“今天您要去学校--”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小姐--”
何叶菲菲有点恼火的坐起身:“沐宇斌呢?平时都是他叫我起床的!”
“小姐,斌少爷要赶通告。”
“什么?沐宇斌昨天不是说还要跟我去学校吗?”
“可是--”
“那我也不去了。”何叶菲菲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小姐--”
何叶菲菲故作姿态的梦呓一声。
“小姐--”
何叶菲菲又翻了个身。
“小姐--”
“好了好了,烦死了,我起床还不行啊!”
起床,刷牙,吃早饭--·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的步骤啊!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把这口蛋糕咬完行不行啊!帮我去把书包拿过来啊!”
“菲,你多久没来学校了!想死我了!”爆米花一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