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 第4部分

对了，这还有一群狐狸呢，看他们这样子的确可怜，再说她这些日子和这些狐狸相处，发现他们除了贪吃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恶行。

虚言也看向胡公子：“这山下经常有人家丢鸡，是你们偷的吧？”

那些鸡是偷来的？！郝苗苗一怔，那自己岂不是无意间成了帮凶。

“小生…小生…”胡公子眼珠转了又转，却不敢撒谎。

虚言倒是不计较这个，狐狸偷鸡也是天性，他好奇的是：“你们去卢员外府干什么，看上人家女儿了？”

这点胡公子倒是理直气壮：“是舒意将自己妻子输给小生的，小生不过是去要债。”

“你是说输给你，舒少爷？”郝苗苗更吃惊了，其实她原本也奇怪这些狐狸为什么去卢员外家，可当时自身都难保，她哪敢问别的事。

“就是输给了小生，小生一个月前在乐河遇上去迎亲的舒意，他和小生赌钱，输了还不上便把自己没过门的妻子给了小生。”胡公子省略了舒意当时想赖账打人，而当时自己也多喝了几杯，所以一气之下现出原形，把舒意吓得老婆都不要了…

“赌钱？是不是你动了手脚才让人家输的？”虚言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个…赌就是靠赌技，是他技不如人…”胡公子没否认。

自他出现后，这些狐狸表现得都还算老实，而且总结他们之前做过的事，也是罪不至死，怎么处理他们，虚言也有点为难了…

胡公子不敢看虚言，只可怜兮兮的看着郝苗苗，希望她能帮忙求情。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舒意的错更大，郝苗苗犹豫着开口问道：“虚言道长，这些狐狸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是根本没做坏事！”胡公子不满意了，更正道。

“偷鸡摸狗，骗人家闺女，这还不是坏事？”虚言冷笑。

“小生只是偷鸡，没有摸狗！”胡公子不承认没有的罪行，再说，狐狸和狗是天敌，他敢去摸吗？！

“你是头头？”看始终只有胡公子一只狐狸开口，虚言就一招手，然后就见一只红毛狐狸被他抓住尾巴，倒提在手上，“不过是只二百年修为的小狐狸，嗯，这身毛还真不错，光泽发亮，冬天到了，看着这么暖和的皮毛还真舒服…”

虚言的话让胡公子在冬天也满身大汗，他平常最是爱惜自身这大红鲜艳的皮毛了，可现在却只怨郝苗苗当时烧得不够狠。

郝苗苗还是头回看到狐狸出汗，而且那汗珠顺着红毛滴落地上，那毛上竟是不吸水的，果然光泽…

再看着红毛狐狸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还真是好看，她情不自禁伸出手…

啪！虚言的拂尘敲在她手上，郝苗苗吃疼的缩回手，人却是清醒了，她刚才…居然想去抱那只狐狸…

“不要看他的眼睛，狐狸天生就是幻术的行家。”虚言的声音和表情都冷了下来，居然敢在他面前使用幻术害人！

红毛狐狸胆战心惊又委屈，他这是天生的本事，又是危及关头，情不自禁就冒出来了，绝不是想挑战权威的。

“给你个二选一，”虚言晃晃手上的红毛狐狸，还挺有肉的，“一是贡献这身皮毛给小道做件皮袍，还有你这些属下，也可以给小道的师门多做几件皮衣。二是交出你的内丹。”

交出内丹，那他两百年的修行岂不白费，再重过被猎人追杀，被别的妖怪欺负的日子，岂不是生不如死！

虚言看着手上的狐狸左右为难的样子，又晃了晃：“怎样，小道的耐心可不好。”

“上仙饶命！”哪个也不能选，红毛狐狸突然灵机一动，“小生和手下的得罪了苗苗姑娘，小生情愿率众赎罪，给姑娘当宠物。”

宠物？郝苗苗看看这只狐狸，摇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红毛狐狸不忿，他自己都不计较了，她还挑？！

“你一顿饭至少吃三只鸡，再加上这二十几只狐狸，我养不起。”郝苗苗诚实的回答。

“那个…小生和手下的都可以自食其力。”红毛狐狸忙道。

“自食其力？是还打算偷吧？”虚言在旁笑道，“其实要养这么一只还可以，一大堆就不好玩了。”他居然还帮红毛狐狸说话。

可红毛狐狸却断然拒绝：“要养就都养，小生不能扔下这些手下。”

虚言将他提高些，直视他的双眼：“自身都难保了，还惦记着当头头？”

红毛狐狸却不敢看他，但也不改口。

“算了，没空和你们玩。”虚言手一抛，将红毛狐狸扔进那一堆狐狸中间，没等他喊疼，虚言又拿出个白玉葫芦，将盖打开，对着狐狸们道：“收！”

郝苗苗在旁看着，一堆狐狸就像是被什么吸走一样，争先恐后的进了葫芦里，可那葫芦明明只有鸡蛋大小，如何装得下二十几只狐狸？

虚言将盖重新拧上，将葫芦系回腰带上，又对郝苗苗说道：“先不管这些狐狸了，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小道就带你去见郝仁，如何？”

郝苗苗当然点头。

虚言又问她：“你对前世一点记忆也没有吗？”

“前世？”郝苗苗茫然，她有前世吗？难道她自己的不寻常与前世有关？

“你能发出火焰，就不记得前世的种种了？”虚言微微皱眉，忽然又问，“什么味道？”

“烧鸡！”郝苗苗赶快向厨房跑去，其实她对味道很敏锐，只是这发生的事太意外了，才忽略了厨房。

进到厨房时，锅刚刚才烧干，一锅的烧鸡除了最底下的略有点发糊，其他的安然无恙。

还好，郝苗苗松口气，这么多烧鸡，要是浪费了多可惜。

虚言跟在她后面也进了厨房，看到这一锅烧鸡，开口问道：“听郝仁说，你小时候便无师自通，会做许多食物？”

郝苗苗点头：“这就和我手会冒火一样，也是突然就有的，这与我前世有关吗？”

“冒火是本能，但想不到你还记得厨艺，”虚言忽然叹口气，“你不但投胎到了东胜神州，还有了人身，所以我们寻找方向一开始就错了，直到现在才找到你。”。。。


第七章　三层玉带糕（上）

郝苗苗对虚言的话有听没有懂，什么叫东胜神洲？什么叫有了人身？难道自己前世不是人？！还有“我们”，难道很多人都在找她？

“你…不是我爷爷托你找我的吗？”末了郝苗苗只能这么问。

虚言微笑：“小道之前不是说了，是因为找寻什么才找上怀南城的城隍，正巧郝仁苦恼无法给孙女送信，而小道听他描述的女子很像小道要找的，这才答应帮忙，还好，果然没有白帮忙。”

“就是说，我是你要找的…人…”说道这个“人”字，郝苗苗不由得顿了一下，虚言可没有说他要找的是“人”啊。

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虚言倒带点欣慰：“看来你前世的灵性还在，不过听说你只会拿火做饭，未免暴殄天物了。”

“那我前世究竟是什么？”郝苗苗更好奇了，听虚言的意思，她前世似乎还不简单？

“这个还是你自己去想吧，”虚言却不明说，“小道只是欠了你前世好友的人情，受她之托才到这东胜神洲寻你，但没料到你投了人胎，而且没什么法术，这样小道就无法带你回去了。算了，小道先带你去见郝仁，其他的以后再说。”

看他不肯说，郝苗苗也不敢勉强，不过前世的好友…那会是什么人呢？她努力去想，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

郝苗苗收拾厨房，对着一大锅烧鸡开始发愁，这么多，她吃上十天都吃不完，浪费了未免可惜，想到那些狐狸被收在葫芦里还没吃饭，她试着问虚言能不能送“牢饭”。

“你倒好心。”虚言将葫芦盖打开，将烧鸡都收进去，再盖上。

他也挺好心的，郝苗苗笑笑，虚言能给这些狐狸东西吃，那就不会厌恶到杀了它们，“道长晚上吃什么？”

“狐狸洞的东西，小道不想吃。”虚言也不需要人间的食物，“你自己弄吃的吧，小道出去走走。”他对狐狸洞里的食物不感兴趣，但对这狐狸洞却非常有兴趣，那些狐狸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二百多年，如何能造得出这样的洞府？

郝苗苗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一想到明天可能会见到爷爷，她心里百感交集，原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对了，做些爷爷最喜欢的点心！

郝苗苗在厨房翻找，看着五谷杂粮和调味料俱全的柜子，她不由得感慨，这些都是狐狸办回来的…当然，更可能是偷回来的，不过相处了几天，她没有看见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这些狐狸最爱的就是吃鸡，而且还偏好熟食。

如果不是养起来太费钱，郝苗苗还真想养来当宠物呢，其实妖魔鬼怪也不都是可怕的，这一点，就是爷爷告诉她的。

郝苗苗还清楚的记得，三岁时自己手中冒出火苗，点燃了柴禾，当时自己兴奋的叫爷爷过来看，而爷爷表情是惊讶到了极点，但爷爷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怪物看，只是郑重的告诉自己，不要在别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本事。

“为什么，这多好玩呀？”当时天真的自己还这样问。

“因为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想一想，你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烧着人家的衣服怎么办，大家就不喜欢和你玩了。”爷爷这样哄自己。

而自己当时仍是似懂非懂。

“苗苗，你会生火做饭了爷爷很高兴，这个就当作你和爷爷的小秘密，好吗？”见自己还是不懂，爷爷又耐心的这样说道。

小孩子对秘密总是有兴趣的，终于自己点了头。

再然后，自己无师自通的认识好多字，脑海中又出现了无数食物的做法，爷爷在外面只说是他教的，夸孙女聪明，回家还得千方百计的哄自己不要乱说话。

七岁，郝苗苗更清楚的记得那个时间，她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为什么总不要她往外面说。

那年，小镇上出了个疯妇，其家人请了个师婆过来，然后就说那疯妇是被什么妖魔附了身，再然后就给其喝香灰，用香头烫，拿鞭子打…当众上演种种惨无人道的对待。

郝苗苗在旁看得是心惊胆战，她不明白为什么那疯妇的家人就能无动于衷，而别的大人也能当成热闹，看得滋滋有味。

于是小孩子的她就直接问了出来，旁边相熟的大人就她介绍疯妇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这些举动她记不清了，但清楚记得一句话，“…你看看，她和我们都不一样！”

“物以反常者为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郝苗苗突然就明白了，害怕了，大哭着往家里跑。

旁人以为这个小姑娘是被疯妇的事给吓着了，倒不在意，只有郝苗苗知道，她是被自己给吓着了。

回到家扑进爷爷的怀里，她哭着问爷爷，会不会也找人拿鞭子打、拿火烧她。

爷爷坚定的表示绝对不会这么对待宝贝孙女，还说不管苗苗怎样都是他的孙女，“我家苗苗怎么可能是妖怪，要是也是仙女变的。”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

……

现在回忆起来，爷爷从没有因为她的不寻常而嫌弃、恐惧她，而自己会冒火、会做饭，却在爷爷生病的时候束手无策，爷爷仍没有对她失望，反而安慰她“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她也知道这句话，但心中就是有遗憾。

而现在爷爷当了城隍爷，真是好人有好报！知道爷爷过得那么好，郝苗苗的心结总算能解开了，不管她自己是妖是仙，爷爷可没未做过坏事，那个道士虚言也说爷爷是三世行善，果然上天没亏待好人。

就要再见到爷爷了，边回忆边挑选食材的郝苗苗最终选定了糯米粉、猪油和白糖。

以糯米粉作糕，分三层：一层粉，一层猪油白糖，夹好蒸之。

糕点做法不难，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三层玉带糕。

之所以选择这个，是因为它是郝苗苗无师自通的第一种食物，而且当时的郝家也买不起大鱼大肉，她只能做些简单便宜的点心菜肴。

第一回下厨做给爷爷吃的食物，意义总是不凡的，记得爷爷当时一脸欣慰：“我家苗苗长大了，懂得孝顺爷爷了。”

后来自己恐惧自己未知的能力时，爷爷还拿这事举例，“哪有会厨艺的妖魔。”

也是，郝苗苗在故事里听到的妖魔鬼怪都是茹毛饮血的，它们连熟食都不吃，更别说动手去做了，她才逐渐放心。

……

虚言第二天早上，是在厨房找到郝苗苗的。

郝苗苗的三层玉带糕早做好了，还熬了一锅粥，摊了两个荷包蛋当早饭，不过她没有吃，在等着虚言。

虚言这回没有拒绝，坐下就开始动筷子，他虽然早修行到了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饿的地步，但偶尔吃些也没什么，何况这做食物的人也不一般。

“在你没学会控制自身灵力之前，最好不要轻易下厨做给别人吃。”虚言不想白吃人家的，好心提醒。

“为什么？”郝苗苗不明白。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的食物与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虚言提点道。

“我做的…都是这里没有的…”她的厨艺不但属于无师自通，而且像是豌豆黄，油淋鸡之类的，不但青峰镇上没有，连田螺和胡公子他们都说是从没吃过的。

“这是其一，接着想。”虚言就不直接告诉她。

“我做的…都很好吃…”这可不是她不懂得谦虚，而是品尝过她厨艺的人都这样说，就比如她做的糖茶菜，附近不少人家仿制，可凡是尝过她做的就都是回头客，就连堂伯都不得不重新让她回去开店。

“你亲手做的食物含有你的灵气，换句话说，你等于拿自己的生命做食物，这食物又岂是寻常人比得上的？”虚言也是吃到嘴里才发现的。

“生命？！”郝苗苗被这个词吓住了，难道她每次下厨就等于在减寿？

“你控制不了自己的灵气，做食物时就带上了，虽然每次并不多，但积少成多总是对自身有害，不过凡是吃了你的食物的…可都是牵扯了因果…”虚言就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动筷子，现在可不光是帮别人的忙这么简单了。

“是吗？”郝苗苗还是心慌意乱，她可从不知道每次下厨都是在玩命。

“你今年十五岁，下厨不过十年，消磨不了多少，不过你究竟给多少人做过东西吃？”虚言问这话是要算出她在这里牵扯了多少因果。

“爷爷，田螺姐姐，苏大娘的孙女，胡公子他们，”这是单独吃过的，“可是我卖糖茶菜七年了，镇子上几乎人人都吃过。”当初她还庆幸生意好，可现在听虚言这么一说，郝苗苗却开始有些后怕。

“你住在青峰镇十五年，也靠镇上水土滋养，回报镇上居民正是合了因果关系，这是好事。同理，苏大娘帮你介绍人家干活，解决你食宿问题，你回报其家人也是应该的，”虚言对她的事知道不少，“可那田螺姐姐是谁，不会就是你院中吓人的白影吧？”。。。



第八章　三层玉带糕（下）

＇＇＇“你又不是姓谢的男子，她看见你当然会失望了。”听郝苗苗讲述她初见田螺的情景，虚言这样说道。

“姓谢的男子？”郝苗苗不解，田螺的确说过失望她不是男子，但还非得姓谢吗？

“这是源于她们水族的一个传说，你以后遇上她再问她吧。”虚言可没有耐心给别人做神话启蒙教育。

“还能遇上她吗？”郝苗苗倒是有些想念田螺了。

“放心，你捡到她，她又吃了你一年多的食物，这可不是帮你吓吓人，带你逃走就能了清的。”依虚言分析，那个田螺也没有多高的修为，不然她不会傻傻的吃郝苗苗亲手做的食物一年多，那得牵扯上多大的因果。

郝苗苗倒是觉得虚言话里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可看看他仍然面带笑容，仙风道骨的，是她听错了吧？

……

虚言带着郝苗苗出灵犀洞，是步行下山的，本来从这里到怀南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