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 第10部分

好是好，但谁说的一死百了，郝仁就是没了肉身也放不下生前血脉相连的孙女，他去享富贵了，苗苗怎么办？

所以郝仁选择留下来，只盼有机会能再去看看孙女，若是和当地的土地、城隍套上交情，说不定还能照顾下孙女。

但在地府任闲职锻炼了两年，他居然分到了这么好的城隍庙，郝仁可是做梦都没想不到，他兴冲冲的上任，开始听怀南百姓的祷告。

郝仁生前便是个老好人，但那时他一没钱二没权三没法术，就是看到那些或孤苦伶仃，或贫病交加，或含冤莫辩的，除了从自己所有但不多的钱粮中分些出来相助，就只能陪着掉把同情泪。

如今他的善心可算有用武之力了，而且身边还有不少阴差，这过来上香的谁是真正需要帮助的善夫良妇，谁是过来混淆黑白的，都瞒不过阴差的耳目，所以郝仁是继承了前任的公道和热心，不坠了城隍庙的名声。

郝仁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有信心，所以他才敢向孙女保证，就是欠了神仙的情他也能还上。

……

郝苗苗这次仗着有融合期的法力护身，在郝仁身边住到四月十五，她是特地留下来看庙会的，不是看热闹，是想看看别人对爷爷的崇拜。

她此刻还不会隐身术，是郝仁用法力让她藏在城隍爷像的身后，和他一起去听善男信女的祷告。

寻常百姓的愿望多半简单，有求远行亲人平安的，有求自家果园丰收的，有求姻缘的，有求不刮风下雨的，甚至还有求自家母牛顺利生下小牛，自家鸡要比邻家鸡多生蛋的…

郝仁一一让师爷记下，从不因为愿望的大小而轻视，也不会因为愿望的匪夷所思而生气、发笑…

郝苗苗在旁看着，郝仁认真工作中还带着满足的神情，这点瞒不过自幼便相处的亲人，知道爷爷满意这份城隍的工作，郝苗苗总算放心了…

虽然郝仁没有说，但从阴差们的言语中，郝苗苗还是知道了爷爷是自愿放弃再次投胎机会的，原因为什么，她不想也懂得。

阴间的官和阳间的富贵孰轻孰重还真不好说，但大多数还是喜欢做人而非做鬼吧？让爷爷为自己放弃了做人的机会，郝苗苗心里不可能没些负担。

总算郝仁喜欢这工作，不打搅爷爷工作，郝苗苗轻轻退出来，现身于人前，她想走进人群听听他们对城隍爷是否满意。

……

过来上香的自然是信徒，郝苗苗走了一圈听到的都是城隍爷洞察一切，有求必应的评价，让她禁不住眉开眼笑。

走到庙门口，这里是城隍庙最热闹的地方，门口两边摆满了摊位，都是想趁庙会赚上一笔的。

郝苗苗在摊位上买了点香烛纸钱，打算一会儿也给城隍爷烧点，爷爷当了城隍，祖孙又都可能成仙，郝苗苗这回买香烛纸钱不过就是凑趣，没了上坟的悲伤，所以她拿着香烛纸钱也有心思逛别的摊位。

卖香烛纸钱的她已经买了，卖小孩玩具的她不感兴趣，郝苗苗的目光便只停在卖各种吃食的地方。

她天生就喜欢看这些卖吃食的摊位，不是嘴馋，就是喜欢看，喜欢感受这人间烟火的食物香气，以前还以为是因为家穷吃不起的原故，但现在郝苗苗明白了，这与她前世的生活环境有关，要说瑶池仙境有什么地方最像人间，那只有厨房了。

郝苗苗的目光最后停在一间茶摊上，那是个半百妇人带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茶摊买着茶水和花生瓜子，不过因为这样的茶摊今天庙会上不少，她们这里的客人并不多。

郝苗苗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打招呼：“苏大娘，你怎么在这里？”这正是她去省城帮她找工作的那间茶摊的苏大娘祖孙，当初可全靠苏大娘她才有了容身之地，现在郝苗苗也不好意思装作不认识人家。

苏大娘却真的不认识她：“姑娘你是…”

郝苗苗这才想起好象狐狸胡公子曾说过，他带她上山时消掉了与她有关之人的记忆，多半苏大娘也在其中。

“我去省城时在大娘的茶馆喝过茶。”郝苗苗简单说道，既然苏大娘已经忘了，她也无须刻意让其再想起来。

“这样啊…”苏大娘忙招呼她坐下，还抱歉的解释，“人老了，记性就是差了。”

郝苗苗笑笑，又问道：“大娘不住在省城了？”她看这里的生意也没好到让人大老远过来摆摊。

“小雪她姑在坐月子，我这是过来住几天，这不正赶上庙会，也是闲不住…”苏大娘笑道。

原来是看女儿和外孙，郝苗苗也笑了：“这里庙会是热闹。”

“因为这里的城隍爷很灵的，”苏大娘面容虔诚，“我那女儿这回顺利生孩子，就全靠城隍爷保佑，我这回也是来还愿的。”女人生孩子就等于过鬼门关，这里的孕妇和其家人大多早早便上庙求城隍爷庇护，当然灵验了便要还愿。

又是夸爷爷的，郝苗苗笑得更开心了：“那大娘去上香了？”

“一大早便去了，可惜没抢着头柱香。”苏大娘还有点小遗憾。

“心诚则灵，别的城隍爷不会计较的。”郝苗苗安慰道，不过她这可不是空话，自己爷爷她还能不了解。

“奶奶，我想买糖人…”小雪跑过来扯扯苏大娘，指向外面正被一群小孩包围的摊位，那里熬的糖浆香气顺风飘过来，着实吸引人。

小孩子的愿望挺简单，但苏大娘却面有难色的摸摸口袋，然后低声哄孙女：“小雪乖，咱们不是说好今天赚的钱给姑姑买红糖鸡蛋，不然姑姑奶水不够，弟弟要饿哭了。”

小雪不理解产妇坐月子要增加营养，但弟弟会饿哭这句话她听懂了，当下懂事的点点头：“小雪不吃糖了，给弟弟买糖。”她说着往灶间走去，但还是一步一回头，眼巴巴看着别的小孩举着糖人欢蹦乱跳。

苏大娘叹口气，她不是不疼孙女，只是穷人家不得不捏紧荷包过日子，这钱得花在刀刃上。

郝苗苗在旁看着，想起在省城时苏大娘茶馆的生意便不好，不由得开口说道：“大娘你这里为什么不卖点有特色的茶点？”

苏大娘这时才意识到郝苗苗还在旁边坐着，只得强笑着向她解释：“我女儿婆家也不富裕，这娘家能帮上点就帮点。”其实她自家也没什么钱，但女儿坐月子，当母亲的怎么也不能让她这个时候委屈了，只能可怜小雪了。

“我是说，大家都卖茶水瓜子吸引不了客人，大娘会做什么拿手的点心吗？要是就着茶水买，生意应该能好些。”其实关于苏大娘的家庭郝苗苗之前便了解些，她的儿子媳妇都在别人家帮佣，家境是不怎么好，原因好象是苏大娘的丈夫生病时借了不少钱。

“这哪买得了那些贵重吃食。”苏大娘所说的贵重吃食也不过是茶叶蛋，如果她能买得起一大盆鸡蛋，女儿坐月子就不愁了。

“不是很贵的，”郝苗苗起身，“大娘我等一会儿能不能用下你这儿的灶台？”

“行啊。”苏大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痛快答应了，反正这灶台也是闲着的。

……

郝苗苗出去转了转，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不少东西。

苏大娘忙上前帮忙，帮她把东西捧进里面，看郝苗苗一样样把东西摆出来，有一包面粉、一包白糖、油纸包的几块猪板油，一壶菜油，一块烤盘，还有几十枚新鲜的紫藤萝花。

“姑娘你这是？”苏大娘莫名其妙。

“我要做藤萝饼，听说城隍爷喜欢吃它，”郝苗苗笑吟吟的道，“大娘要不要一起做？”

城隍爷喜欢的？苏大娘从没听说过藤萝饼，当然要见识一下，小雪也好奇的过来看着。

郝苗苗只当是玩游戏一样，先指点着小雪帮忙洗净藤萝花，去蕊后交给苏大娘，让她加上猪板油和白糖拌成馅。

再用白糖、菜油、面粉和成油酥面皮，包入藤萝花馅制成一个个小饼坯，放烤盘内上炉烤熟。

看着花饼慢慢烤熟，郝苗苗还有点不满意：“要是有专门的烤炉就好了。”那样放进烤炉里面，用小火慢慢烤透的饼皮会是起酥的，一层层薄如蝉翼，白白酥麻得又似鹅毛。

小雪已经觉得这色香味很诱人了，她吞着口水问道：“姐姐我可以吃它吗？”。。。


第十八章　藤萝饼（下）


郝苗苗记忆中总有些这东胜神洲没有的吃食，得回前世记忆后她明白了，那是南赡部洲的，而那里春季庙会上，藤萝饼是很热销的小吃。

这里现在做好了只有苏大娘祖孙品尝，她们点头说好吃，然后进了茶摊的客人闻到香气也动了食欲，尝了也说好吃。

顾客说好吃才有用，这样又吸引来路过的人，苏大娘还不敢做主，问郝苗苗这饼能不能卖，郝苗苗算算成本，定下了两文钱一个。

这和普通的烧饼是一样的价格，可这里面有藤萝花馅，这便占了优势，觉得合算的客人干脆把它当午饭，顺便喝点茶，饭后再吃点花生瓜子歇会儿。

这样茶摊的生意便好了起来，苏大娘终于明白之前郝苗苗问她会不会什么特别茶点的意思，这藤萝饼不就挺特别的吗，而且郝苗苗做的时候并不瞒着她。

不过这种手艺向来是单传的，苏大娘是一贯的老实人，不想背上偷学的名声，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探问郝苗苗，自己能不能也买这个？

一会儿的功夫，郝苗苗已经收回了买面粉的本钱，她痛快的点头：“可以，这油糖和烤盘就抵了我借灶台的柴火钱吧。”其实她做这个藤萝饼本就是为了苏大娘，当然没有什么厨艺外传会抢生意的顾虑。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一点柴禾，再说姑娘你还教了我们做。”苏大娘赶紧翻衣袋找钱，这平白得门厨艺就不错了，还能占便宜没完没了？

郝苗苗赞成这种不占便宜的行为，但她也没要苏大娘的钱：“大娘只要答应我，以后再过来庙会摆摊，第一炉的藤萝饼每次拿出三个，替我献给城隍爷，行吗？”

苏大娘一时也拿不出多少钱，听郝苗苗这样说便同意了，她每回献供时还可以替这位好心的姑娘祈福，这也挺合适。

郝苗苗这才告辞，她为苏大娘祖孙花的这点钱，就让她们还给爷爷吧。

……

郝苗苗走了以后，藤萝饼便成了茶摊上供不应求的点心，苏大娘一直在忙碌着，直到郝苗苗带来的紫藤萝花用完了她才不得不停下，出去采购原料。

这一出去打听苏大娘愣住了，紫藤萝花只有城郊的山上才有，这来回至少得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当时郝苗苗拿回新鲜的花朵的速度…

苏大娘忙往人群中找寻郝苗苗的身影，可找了半天都找不着，直到庙会结束她只好领着小雪回去。

回到家一说，家人也觉得这事奇怪，想起郝苗苗说起上供城隍爷的条件，苏大娘干脆第二天专门做了藤萝饼去城隍庙，求城隍爷指点迷津。

郝仁当然知道孙女办的事，苏大娘是帮过郝苗苗的，这教其做藤萝饼也算了解因果，而之所以要上供城隍，那也是孙女在为他打响名头。

于是郝仁示意庙祝让苏大娘抽签，借签文告诉她这是好事，苏大娘才放心回去。

之后苏大娘倒是一直没忘记她对郝苗苗的承诺，每次庙会一定过去做藤萝饼，头一炉最好的三个上供给城隍爷。

藤萝饼逐渐在庙会上打响了招牌，有人打听到苏大娘在省城的住处，路过省城时还会专门去买，这样藤萝饼慢慢在省城也出了名，连带着茶馆的生意也好了。

苏大娘召回了儿子儿媳帮忙做饼，但每月十五都不忘去怀南城城隍庙上供卖饼，后来庙会上学做藤萝饼的人多起来，藤萝饼也成了城隍庙保留的点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郝苗苗可没有高瞻远瞩想到藤萝饼日后会和城隍庙一样出名，她过了四月十五便回灵犀洞继续修行，这回走之前郝仁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能再冒险，每月都要和他保持联系。

吓过一回，不用别人说郝苗苗也不敢了。

回到灵犀洞，郝苗苗先闭关打坐，这回她可是小心翼翼的调动真气，果然感觉丹田微微发烫，这大概就是融合期开始准备结内丹了吧。

试着运行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游走，这次郝苗苗适可而止，只要感到浑身暖洋洋的便停下来，宁可少用功也不敢让浑身像火烧了。

试验了半个月，郝苗苗确定自己已经掌握了运功的度数，这才把项链解下来，利用项链重新改造灵犀洞。

她不想弄那些蓝天白云、小桥流水的幻象，山洞就该有山洞的样子，所以郝苗苗只是在洞里立了座石门，将洞府隔成一大一小，前后两处。

后面小的那处是郝苗苗自己的住处和修行的场所，前面那处…她打算给那群狐狸住。

郝苗苗这时候才打开葫芦放出那群狐狸，这葫芦既然是仙家宝物，那她就不用担心狐狸会饿死这种事发生。

盖打开，一群狐狸又争先恐后的拥出，在一群灰毛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只红毛大狐狸，看那仍然光彩夺目的皮毛，郝苗苗莞尔：果然没事。

胡公子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着之前困住他们的“凶器”如今拿在郝苗苗手上，郝苗苗对他们的出困又毫不意外，就明白她是特地放他们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那道士在哪里？胡公子最怕的是虚言，当下小心翼翼向郝苗苗探问：“苗苗姑娘好久不见，是虚言道长让你放了小生的？”

看狐狸说人话还真有趣，郝苗苗微笑：“虚言道长把你们教给我了，现在灵犀洞我说了算，我想问问你们日后的打算？”

胡公子此时也注意到郝苗苗是今非昔比了，以前他看不出她身上的气息是仙是妖还是魔，但现在一眼便能看出她有了融合期的修为，而且根基还是纯正的仙力，再算算时期，胡公子冒汗了，这速度也太快了，虚言道长莫非有什么灵丹妙药？

把功劳都归给了虚言，再捉摸自家的出路，胡公子有了打算。

“仙女姐姐…”红毛大狐狸哭着扑向郝苗苗的脚边，“仙女姐姐有所不知，小生…小生的命好苦啊…”

据红毛大狐狸说，他原本住在千里之外的兰山云柏洞，和一干手下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他的洞府却被另一群妖怪看中了、抢走了，还杀了他不少手下，他带着剩下的狐狸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才到了莫峰山灵犀洞。

“小生也想回自己家，可打不过人家…”红毛大狐狸很委屈的表示，他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走的。

郝苗苗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那点意思：“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夺回云柏洞？”她可自问没有和妖怪战斗的本事，至少目前没有。

红毛大狐狸也知道刚融合期的修仙者没那本事，他看中的是她身后的靠山：“难道小生就这么孤苦伶仃…”

看它的体形，郝苗苗实在无法联想到伶仃这个词：“自己的洞府应该自己夺回来，不然别人帮你夺回来你能守得住？”

话听着也在理，但这灵犀洞原来是谁的？红毛大狐狸腹诽。

“你认为我守不住这灵犀洞？”看他目光游移，郝苗苗就知道他不服气。

红毛大狐狸不出声，一方面是默认，二者是多少感觉郝苗苗不但是仙力，连为人处事都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他得静观其变。

“那好，我给你个机会，这有扇石门，你要是能闯过去这灵犀洞我就让给你，我另寻去处，也绝不会和虚言道长告状。”郝苗苗也知道，如果不让这些狐狸认识到谁才是灵犀洞真正的主人，她住也住不安稳，何况她也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守住这里。

“你真不会向虚言道长告状？”红毛大狐狸眼珠转了又转，条件这么好，他当然会动心。

果然他顾忌的只有虚言，郝苗苗肯定的点点头：“不会。”因为她必须守住这里，不然灵犀洞迟早成为第二个云柏洞。

红毛大狐狸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实验品，对着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