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如月叹气,她不跟病人计较,无奈地点点头。
“她怕鬼,很怕。你怕不怕?”
萧如月点头,李明宪轻轻抚拍她的肩背,大概又想到了别的往事,他说道:“哎,她怕血怕鬼又挑食,脾气坏性子拗胆子又小还特别爱哭,毛病一堆,我二弟说是因为没爹没娘在身边,我三弟说是园子里的人太宠,我四弟说都是我的错,小孩本来很乖很听话很聪明。”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聪不聪明我倒没瞧出来,不过,她心眼多是真的,我吩咐她做什么,明里乖乖地同意,暗地就生心眼,她以为我不知道,呵呵,她眼珠子一动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派骄傲自得的口气,萧如月很想很想回问一句:少爷,您今年贵庚?
尽管肚子搁在男人的膝头很不舒服,但是,李明宪清柔的嗓音极好听,在这样悦耳的伴奏声中,萧如月呼呼地睡了。
忽然地,她觉得一阵儿凉,要知道这可是在滴水成冰的燕京。萧如月向旁边暖和的地方靠了靠,这个垫子又香又软,真是舒服。
有点儿不对劲,萧如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白白的胸脯挤满她的视野,男人混合着药香与松脂香味的体味充斥她的鼻孔,这没什么,萧如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手臂,终于失控地愤怒地颤抖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不把你厌恶女人的意念勾出来!萧如月刚想压上熟睡青年的身体,忽地想起一件事:正常姑娘发现自己被剥光一半衣服躺在一个全裸男人身边应该有什么反应?
惊叫,没错,萧如月直起喉咙在李明宪耳朵边尖叫。
“闭嘴,”李明宪从睡梦中醒来,不耐烦地反问,“李明珠没教你怎么侍候男人吗?”
萧如月曲起一脚踹过去,李明宪什么表情也没有,翻个身便将她整个地压在身下,淡淡地冷冷地木然地命令:“睡觉。”
“大爷,”萧如月把手放到男人的双肩,用力一个翻转,反爬到李明宪的身上,跨坐在某个危险的位置,她恨恨地咬牙切齿又娇滴滴地说道,“奴家只喜欢在上面。”
李明宪眼神加深,萧如月还以为自己想错了,却觉一道力量将自己甩开,又没让她摔伤。
“来人!”
萧如月赶紧躲到一边套衣服,觑空瞅了眼李明宪,他身上的烦躁与杀气让她心惊。这时,七八个披发穿花旦戏服的女子出现在小楼里,伊伊吖吖清唱什么,手上还散着淫糜味的香粉。萧如月忙着系腰带,一时没留意。等第一声惨叫响起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那些戏楼女子依次脱掉戏服与白衫,摇摆着白晃晃的玉体,一个个不受控制地靠近李明宪,在扑上李明宪掐住他脖子的时候,又被他一掌击飞打出楼外坠地而死。
在看到下一个女子倒飞喷血的模样时,萧如月冲过去搂住青年:“住手,快住手。”
李明宪在迷乱之中,怎么肯听她的?
萧如月抓住他的手垫脚尖吻住他的唇,反复地吻,直到李明宪低头环住她的腰开始回吻,萧如月背后仰退开他进一步的吻,李明宪反将她的腰扣得更紧,抬手轻点,那些还在无意识地唱曲的女子倒地。
“不要,”萧如月避开李明宪的再吻,侧头可见地板上的大滩血汁,鼻尖里全是血与媚香的刺鼻味道,她痛恨地叫道,“你疯了吗?你这是疯了不成?你怎么能这样子杀人?她们又不是害你的人,”刚要喊出马春娇的名字,萧如月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真恨不能一头撞死。
李明宪却一手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上他的扫视。
“怕,就不要激怒我。”李明宪挥挥手,小楼窗外飞进数个黑影,带走剩余的戏楼女子。
萧如月用力地抓着李明宪,手指的力道似紧紧地扣进他胳膊的肉里。她惨笑一声,愤而回道:“你爱杀就杀个够,干我屁事!”
“站住!”
萧如月微微顿步,背对他说道:“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重新举步出门下楼,迎面的风雪让她的脑子更清醒,这个夜晚太疯狂了,怎么会亲吻一个杀人犯呢?思来想去,只能怪前世爱恨不正常的电影看得多,受刺激了。
没错,就是这样子,刚才她还想用力摇晃他的身体吼叫嘞。
068.香消叶残(9。17修改)
更新时间2009…9…11 9:53:25 字数:2999
是夜无话,隔日清早天未亮时,嬷嬷头叫起萧如月。铁灰的天边还挂着三四颗星子,凌晨三四点左右的样子,天寒地冻,李明宪有这么早起床吗?对上贵客恼火的表情,管家解释李大少睡得少,再晚就该喊人了。
萧如月打了几个哈欠,从鬼面侍卫手中接过铜盆手巾小毛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到小楼门前,萧如月搓搓冻得发僵的手指,跺跺脚,木门无人而开。萧如月深吸一口气,缓步进入。屋内没有烧暖坑,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萧如月在屋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脸盆架,转过身,李明宪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后面,没有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清俊消瘦的青年穿着万年白色绸袍,乌发披肩,脸白似雪,在昏暗阴沉的没有人气的黑屋子里,真地像一个半夜出来吓人的老鬼。
“大少爷。”
“明宪哥哥。”
李明宪示意她改称呼。萧如月克制不住地抖动,她砸砸嘴,掀掀唇,扭了很久也叫不出让人牙发酸让人头皮发麻的明X哥哥。李明宪也没有特别坚持,他很顺溜地把睡衣脱掉,仅剩一小裤衩,淡淡地吩咐道:“穿衣。”
萧如月嘴角抽了两抽,她拿过衣架上的衣物,慢慢走到李明宪前,掂着脚尖镇定地给男人套衣服。他的身体很冰很凉,皮肤有点儿干,但是摸起来还蛮舒服的。在她眼里,此刻某人就是一根长得过高的木头桩,只是,她的脸烧得厉害。
李明宪的呼吸很轻很淡,他一直看着萧如月的脸,或者眼睛,盈袖之间,松香淡淡,这让萧如月有点儿不自在。
她不受控制地微微抬头看过去,想知道他这么专注看她的原因。一看便停不下来,他的五官生得极好,唇极淡,鼻极挺,眉极秀,整体的轮廓合谐而俊美,下巴的完美弧线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然而,更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一看就舍不得移开,沉醉在那深情款款的眼波里。
“没服侍过人?”李明宪忽然飞来一句。
“没。”萧如月还在纠结要不要吻某男的下巴。
“叫什么?”
“萧如月。”
“以前做什么的?”
“商务专员。”萧如月猛地惊醒捂住嘴巴,拿眼睛狠狠地瞪头上用美色诱惑的无耻之徒。
李明宪低低地笑起来,嘶哑而性感。的确,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有让人想要犯罪冲动的资本。但这不是理由,她早该看这家伙看得厌倦了。萧如月此刻才察觉,两人靠得太近了,她几乎整个人贴在对方的怀里。
口鼻间充盈着温暖而似曾相识的香气,唔,他的体香有问题。
“还算机灵。”李明宪倾头,微微弯腰,在她的脸边轻啄了一记。
萧如月整个人呆住,她脑中急转,却弄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这时,李明宪推开她,自顾自地穿好衣服,在碎冰的水里洗脸擦手,神态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空气里压抑如脉涨欲裂,像有什么隐藏在欲望的深处,等待时机嚎啸而出。
溃不成军的萧如月躲进角落,她低下头反省自己对大少爷的亵渎之心。
“磨墨。”
萧如月上前忙活,倒水拿墨笔在石砚里磨起来,李明宪微微抬眼:“右手?”
“没来不及学,”萧如月解释道,“惊鸿公子就把我带出庄子了。”
李明宪收回眼,不再说话,铺开萱纸,泼墨挥散作画,屋子钟漏的水滴声越来越响。萧如月的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她好像忘记端早饭了。
萧如月轻轻地缓缓地向旁边挪步,快到门口时,垂首作画的人出声:“回来。”
她只好挪回原位,屋子很少装饰,很冷很静很无趣。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地又转到专心绘图的青年身上。
阴暗沉郁的角落,一团珠光投射,李明宪的白绸衣淡淡地泛莹光,单看此人在桌案前提笔运图的样子,他画画时不仅仅是专注,而是投注了所有的热情,眼底闪烁着一种绝望的灼热火光。
无声的挽歌在时光里幽幽地回荡,这样唯美的形象,却充斥着苍白的,病态的,孤独的伤感。
他在思念一个人,无比强烈地,用尽永生的生命在追忆与那个人的美好时光。假如曾经有过,那个人就是他笔下的女子,幼年时的灵动,少女时的沉睡,还有偶然绽放的慧黠一笑。
萧如月有点儿恍神,还记得半大少年与当时的幼童相吻而笑的戏弄与甜蜜,那时候,谁会想到后来呢?即使那么地小心翼翼,还是逃不过。
李明宪不停地画画,直到深夜。萧如月早已因为站累,拖了床毯子坐在地上打盹。只要她不出屋子,李明宪是不管她在旁边做什么的。
“你,痛不痛?”
萧如月皱皱眉,揉揉耳朵,就好像噩梦的奏鸣曲。萧如月睁眼看那个准备终身悔恨的人抚着他笔下的画纸,无限深情地无比淒楚地一遍遍亲吻图像。啪,她的神经断了。萧如月站起来,断喝一声:“你自己折断脚试试看,不就知道痛不痛?半夜三更的问个!”
最后一个字掐在喉咙深处,李明宪眼仁黑白分明,直瞪着她,让她再也吐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无声地对望,萧如月的视野里,只见李明宪在一个刹那毁了所有的画作,然后,一掌劈下。萧如月眼眶瞬间大瞪,无声地啊一声,奔过去,只怕自己跑得不够快,她抱住他的手:“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李明宪面无表情,很久以后额上才冒出一点点的汗。也就是说,断脚掌的痛对那强捍的身体而言,和骚痒差不多。萧如月这才知道,她那慢动作怎比得上高手的掌风。她忽而看看李明宪平静的脸,忽而看看青年那不知伤得如何的脚。
最后,她终于骂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不是你说的吗?不痛,我一点都不觉得痛。但是,她们告诉我,她那时候痛得昏过去两次。”
萧如月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她道:“李大少爷,有一种痛叫做心痛,等你的心会痛,你就知道简明月到底痛不痛。伤药放在哪儿?”
她出门叫人,拿到九转雪溶丸后,她把它化在水里,李明宪仍然静默地站那儿。萧如月走过去,没好气地把人推倒在床榻上,给这位大少爷脱靴子,白袜上已是血流如小溪,她正要把伤脚直接按进药水里。
暗处有人忍不住出声:“先止血。”
李明宪脸冷下来,冰冷地看向那多嘴的角落。萧如月拍拍他的小腿,不客气地说道:“抬起来!”洒药粉,血有效地止住,她不懂这些药怎么用,便问道,“是不是要等到收口?”
“又没来得及学?”李明宪轻轻笑问,有种揶揄的味道。
萧如月脸一板:“没错,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学。大少爷,你喜欢做瘸子就做好了。”
李明宪看了她一眼,把脚放进药水里。萧如月坐在鞋墩处,慢慢地靠着床沿睡了。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将她搬到床上,没除衣物直接盖好被子,应该是那些客气得过分的暗卫。
隔天醒来,她缩在李明宪的怀里,衣裳整齐,萧如月就懒得和人计较,部分原因也在自己贪睡。第二回服侍李明宪的时候,萧如月有了经验,心不慌意不乱地给青年穿戴妥当。
她自以为满意,李明宪却笑言:“一看就没侍候过人。”
萧如月唔唔:“那请大少爷免了这侍衣的差事。”
冷不丁地,对面的人俯在她上方,萧如月刚抬头,就给李明宪扣住脑袋搂着腰亲吻。萧如月起初心扑通一大跳,慢慢地就平稳了。等到青年的吻往下滑到脖颈边,她便踢人提醒。李明宪在她唇上轻啄数下,才把人放开,心情甚好,重新脱了衣物自行再打理。
这日,李明宪不做画,很有兴致地改陪萧如月练书法,萧如月拒绝;那就吟诗做对子,萧如月敬谢不敏;煮酒赏雪弹琴,萧如月一盖不会。李明宪无奈地摇头,轻笑道:“那绣花呢?”
“统统都没来得及学。”
李明宪皱眉,道她既非无知村姑,又不是名门千金,不知何人教养出来的。萧如月想了想,回道:“有一样我天生就会。”
“睡觉?”
“不是,吃饭。”
李明宪哈哈大笑,萧如月一本正经地反问:“大少爷,你肚子不会饿?”
解决餐食问题,泽清园的人对萧如月佩服得五体投地。继阻止李明宪发梦杀人与自残身体后,她又做到了一件无数前辈们没有做到的事。
李明宪气色好了些,便让鬼卫送来要处理的文件;萧如月在旁看医书;午餐后,两人一起看雪景,李明宪弹琴,萧如月打盹或看书;晚上,找两个鬼卫一起打竹牌赢钱,再睡一处休息。李明宪需要一个抱枕,萧如月知反抗无用,也便习惯了。
069.曲却已殇(9。17修改)
更新时间2009…9…15 23:45:31 字数:3079
如此平平淡淡十数日,在隆冬即将结束的时候,泽清园的仆妇鬼卫们动起来,准备搬回城里过新年。一大早的,李明章等人就来窜门,喜气洋洋的,李明文还随手给萧如月打赏。听说,前两年别说兄弟相聚,就是看到热闹的人群,李明宪也是不乐意的。
“大哥,都准备好了,开春咱们就干场漂亮的。”
李明章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待了,朝庭里的军务重臣太尉苏高、贺重山,南明督军程文信,西疆大吏崔天寿,北防大臣黄泉相思这三处地方边防大军,都已确定答应借兵,骑、步、枪五营精兵共五十万。
要打战了。
这是一场迟了近十年的战事,大秦与大食终于要奇袭波斯并瓜分它。
借着简明月失踪而传出李家嫡子发疯的谣言,李家明里暗里将不安分的势力拔得再无力冒头,至少在出战波斯这段时期,要保证大秦国内后方稳定。
坐在角落的萧如月不得不再次叹服,李明宪这人心性之坚忍,真是世所罕见,无有匹敌。人人都以为他为情疯狂,谁知骨子里却不忘自己肩负的责任。
难怪太后、皇帝、五鬼堂那帮子人由着他闹,除掉个把没有目光短视的慕容皇后,真的不算什么了。李明宪看得清楚,也很清醒,否则,李家继承人的位置如何坐得如此之稳?
李东海第一个饶不得自己的儿子,废得一个李明祖,自然也废得第二个。
“萧箫,在看什么?”李明武感念萧如月将兄长照顾好,对她越发和善。
萧如月把书抬了抬,继续翻页,时不时在纸上记什么。李明武把草稿纸拿到手上,看了一遍,惊疑地叫道:“中医院?萧箫,你弄这个干嘛?”马上就想到一件事,“为莫惊鸿?”
“不是。”
李明武在草稿纸上找到器官陈列室,解剖手术间,手术刀规格等等与传统中医大不同的东西,愤愤地喊道:“还说不是!萧箫,我都跟你说了,莫惊鸿不是好东西,你还念着他做什么?”
萧如月斜抬眼看他一眼,道:“我是要邀请莫惊鸿在我的医院里坐镇,跟他是不是好东西没有关系,更和我喜欢谁没有关系。把东西还给我。”
“阿武,我有事跟你说。”
“二哥,等会儿,我这儿有事。”
李明文直接把人拽到外头去了,李明章合好房门。萧如月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李明宪出声问道:“你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