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可算话?”
猩猩猛地放开我的手,惊的跳了起来!
我不满的看看手,冷风一阵,好感觉没了。
他呆呆的看我,石头一般,动也不动。
我动动手指头:“怎么了?傻啦?”脸上绽了笑容。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往门外冲,一边冲一边喊:“师傅!师傅!”
我翻白眼,你师傅都知道了你喊什么呀,怎么以前看他那么酷,这会儿却像个傻小子。
老头儿被他腾腾拽进屋来,手里抱着一摞书,一脸的不耐烦:“何事啊。”
“天…天歌她。。她醒了!”得,你结巴兄弟又来找你蹭饭吃了。
老头儿看看我,“噢。”
猩猩眨眨眼,似没想到老头儿的反应如此平淡。
“您。。您要不要给她诊诊?”
“诊什么呀,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别耽误我收拾书。”老头儿一掉脸走了。
剩下猩猩又成了石头。
我扑哧笑出声来,冲他勾手指:“快过来,别在那儿杵着碍事。”
嫣然此时恰好走进,手里端着药碗,冲我道:“小姐,来把药喝了。”
猩猩瞪眼看着嫣然,不明白嫣然怎的对我的苏醒接受的如此快!
明堂晃进来了,人还没进门就大声叫道:“曹天歌你说的事儿我一点没派上用场,我还没见到师兄呢!”
看见猩猩,他也呆了,正好,师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一起变化石。
我看着那药碗撅嘴装可爱,“我不想喝。”
嫣然好言道:“怎能不喝呢,小姐喝完了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我转转眼珠子,冲嫣然使了个眼色:“我实在不想喝。”
嫣然将药碗往猩猩手里一放:“大人,就交给您了。”说完拉着一脸诡异的明堂撤了,还把门儿也给带上了。
猩猩还处在惊诧莫明当中,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我叹口气:“看来有人不想喂我吃药,那我就自己喝吧,哎哟,我这手一点使不上劲。”
猩猩反应过来,忙离我坐近了些,手里拿着药碗,不晓得我醒了该怎么喂我。
“你不扶我起来吗?”
他又忙起身把药碗放下,回来在我头顶乍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笑:“你将我脖子抬起来,扶着腰向上抽抽。”
他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僵硬的厉害。手触及我腰的刹那,我忽觉一阵酥麻,难道,这就是触电的感觉?
我穿的只是贴身亵衣,他的手指冰凉的,扶上来我禁不住一抖,他惊的忙将手又缩了回去,结果就变成了他单手托着我的脖子,整个身子还都躺着,只剩脖子和脑袋抬着,这造型…难看。
“我没事,你快把我抽起来呀。”
他又伸手来扶我,斜放了一个方枕,总算让我靠了起来。
他用汤匙舀了药,直直往我嘴中送来。我慌忙避开,不是矫情,这老头儿的药也太难闻了,一股酒糟怪味。
他的手又僵在那里,收也不是,递也不是。
我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喂我喝药的?”
他轻声道:“用勺子灌服。”
我撇撇嘴:“哦,原来趁我昏迷的时候,你们都是硬灌我的呀。”
他不说话。
又变成了个闷嘴儿葫芦,对着一个昏迷的女人,甜言蜜语就滔滔不绝,等人一醒,就又和沉默加结巴组成了偶像组合。
我伸手去拿碗,手没劲,抖的厉害,扶到碗边道:“给我吧,我自己喝。”
他不松手,也不说话。我心里的气又上来了,“我醒了你好象很不高兴?”
他抬眼看我,轻道:“怎么会呢。”
“那你就是高兴?”
“……。。唔。”
“你刚说的话算不算数的?”
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眼睛不看我,只道:“你几时醒的?”
“我问你话呢,你说对我好,爱护我,再不伤我算不算数的?”
尴尬之色迅速蔓延,他没想到我装晕将他逮了个正着,其实换做一对相爱的人儿,这也没什么,不就是说两句好听的吗,哪个谈恋爱的人不说?怎么到他这里就像犯了天大的错,和上茅厕洗澡没关门被女同志看了个溜光一个性质。
我不耐烦了:“好,既然不算数,那我就当没听过,你出去吧!”
他听着我的语气,忙又抬起眼睛看我道:“算数。”
我面无表情:“怎么个算数法?怎么对我好?怎么爱护我?你说我听听。”
潮红越来越浓,他“嗯”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结巴着道:“药…药。。快凉了。”
我的天呀,这是猩猩吗?怎么纯情的跟十八小男生一样?平时那酷劲儿哪去了,我心里憋着笑,转念又一想,其实也没差,爱情与事业本就是两回事,他混的好,凭的是本事人品,纵使他战场经验无数,爱情经验可完全空白,联系其人性格,有这表现也不为怪,这么说来,我还是他初恋呢?哇哈哈哈,想不到我曹天歌阅人无数(三个!)最后还是找了个纯情宝贝。
我点点下巴,他将药碗端到我嘴边,我抿一口,苦的眉毛直皱,可心里却是甜的,相比较情场浪子来,我的智商配对纯情宝贝比较合适,暗恋时被你吃的死死的,现在轮到我吃你了…。吃…嘿嘿,会有这一天的。
我一闭眼一咬牙,牙缝里哼声:“给我灌!”
猩猩果真听话,直接举着碗就灌下来了,我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腌的心都成黄莲了,半天喘气不说话。
猩猩忙道:“很苦吗?”
我一脸痛苦表情:“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居然丝毫没有犹豫,捧着碗喝了一口我喝剩下的渣,抿嘴道:“有一点。”
那一瞬间,心倏地柔软起来,看着他的这个举动,我很感动很窝心,仿佛一年来所承受的一切,都在他这轻轻一抿中消失殆尽,我喜欢的这个男人他。。。。。。也喜欢我。
“师兄”
“唔”
“我的嘴上有疤。”
“会好的”
“我的身上全是鞭痕。”
“会消的。”
“你觉得我难看吗?”
“不难看。”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猩猩结巴着低声道:“你…你一直…都好看。”我开心了。明知这句不太真,我好象在他面前难看的时候比好看的时候多。
“我送你的玉呢?”
他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我手中,那玉上带着他的体温,猴子还在抓耳挠腮,棱角,竟已平了。他定是经常摩挲才会这样。
“师兄”
“唔。”
我抬起眼来定定的看他,看他消瘦的双颊,看他挺直的鼻子,看他轻抿的薄唇,看他带着一丝苦痛的眼神,直想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你喜欢我吗?”
有这么直接的吗?!!对付猩猩就得直接!
他没有回避我的眼睛,唇边升起一缕温柔的笑意,微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但我已不在意了,将手抚上了他的手,柔道:“我也喜欢你。”猩猩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散发着晶莹光彩,一如繁星缀在深遂夜空,宝石一般让人心动。
幸福感潮水般涌来,脑中再无任何多余杂念,我早说过,无论身在何处,我爱着人,有人爱着,就足够撑住我的信念坚定的在这里生活下去,自我喜欢他开始,我就甚少想到回家的事情,可是这互表衷肠的一刻,我又想起了妈妈,她常在我不听话的时候对爸爸说:女儿大了不由娘,鸽子总要嫁人的。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结婚时会是个什么样儿,觉得赖着妈妈也很不错,现在我仍不想结婚,可因了猩猩,我竟有了些些憧憬,如果有一天,我做好了准备,相信那定会是让我能够铭记一生的时刻。
我俩手执着手,脉脉含情相对无言,门“哐当”被撞开了,一道白色迅速窜到我身边,猛的将我俩的手扯开,我与猩猩目瞪口呆看着来人,正嘟着嘴冲我道:“我不去!”
。。。。。。林小姐的探病时间,闲杂人等请自觉离场。
约会
三天后,我坐了起来,
七天后,我站了起来
十天后,嫣然搀着我在乌鸦院里慢慢散步。醒来后能吃下的东西更多,面色渐渐红润,腰围些许增长,可我不怎么照镜子,虽然镜子就摆在桌上。那道斜拉了整个唇的伤痕,不知几时才能消完,又或者,一辈子也消不完。
二十天后,我把明堂爆踢一顿,两人差点窜上了房梁。起因是我质问他有关他向我说的林师姐的事情,造成了之后许许多多误会,让我走了许许多多弯路。
明堂的回答是,师傅说的。
乌鸦老头为什么要说林师姐死了?偷了本破书至于气成这样吗?咒人死,真不厚道。
我每日不睡懒觉,起床第一件事是擦药喝药,喝完了洗漱吃饭,吃完了跟在明堂后面学乌鸦拳做广播操绕着院子小跑,跑完了休息一会再吃饭,吃完了睡午觉,睡完了猩猩来看我,说一会儿话,大部分是我在说,他在听,我好象从没这么畅快过,把憋了一年的八卦花边全都倒给猩猩听,猩猩只笑不语,偶尔答我几句,对话基本如下:
“师兄,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你一定不知道。”
“唔?”
“悠然她…喜欢的是段凯!!”加重语气,突出爆炸!
“唔。”
“你怎么不惊讶?”
“我早已知道了。”
“啊?”我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那日悠然离府,你说的”
“啊?你偷听我说话?不可能,我嘴紧的很,从来不会把姐妹的事情乱说出去!你做梦的吧。”
“………”
“师兄。”
“唔”
“你初恋是谁?”
“什么是初恋?”
“就是第一个喜欢的人。”
“……没有”
“假话!是林师姐吧。”
“………”
“你也挺可怜的,暗中喜欢人家那么多年,结果人家还不喜欢你。”
“。。。。。。”
“师兄”
“唔”
“师傅当年还有个儿子,不过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
“师傅原来这么风流。”
“……”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玩的不错嘛,亏我还把当他成神仙呢。虚伪!”
“不可以在背后说师傅的坏话。”
“坏话当然是在背后说的,难道让我当着他面说吗?”
“……”
“师兄。”
“唔。”
“我骗了你一件事。”
“哦?”
“就是皇上给我赐婚的第二天我去答复他。。。那个。。。问我记得不记得头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说不记得了。”
“怎样?” 猩猩脸色难看起来,定是想到了自己头天表白了一通,第二日被人忽略的气愤。
“我骗你的,我记得。”
“………”
半晌无语,许久无语。猩猩未有表示,脸色开始有点黑,中间又有点青,后来恢复正常了。我权当他将此事翻过去了,不会再找我后帐了,于是又开口。
“师兄。”
“唔”
“你…有没有去过妓院!”
“啊???”猩猩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你一定去过。”
“没…没有。”
“没有你结巴什么呀,我就不信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会没去过妓院。”
“……”
“师兄”
“唔……”坐不住了。
“你第一次亲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没…没有。”
“你没亲过人???”
“没有。”
“你敢说我不是人?”
“……”
猩猩逃跑了…我很郁闷。
刚刚开始我的初恋,再世为人,古代初恋。他除了那天对我表白时还挺真诚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亲热的表示了,见我一天天恢复健康,那冷薄清淡的神情又一点点复苏在他脸上,想是心里安定了,可是我却不太开心。恋爱,应该是热烈的,激情的,冲动的,两个人就像两块磁铁,互相吸引,脑中只想向对方奔去,不顾一切的奔去。每天粘在一起也不觉得够,情话绵绵从早说到晚也不觉得多,五分钟不见就想的要死要活才对。可猩猩对我,就像公式一般,每日下午必来,正襟危坐听我废话,废话完了就告辞。饭桌上一同吃饭, 眼睛偶尔也会瞄瞄我,没等我酝酿好媚眼,眼光已挪开了。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心情却一天天说不出的郁闷,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做错什么了?什么也没做错,白也表过了,陪你吃陪你喝陪你说话,你还要怎样?可我就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不像在谈恋爱。
康复计划进入第二十五天,猩猩照常准时准点敲开我的房门,我正顶着被子蒙着头倒趴在床上郁闷。
猩猩过来掀我被子:“为什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我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说话不算话!”
猩猩一脸莫名。
“你…你不是说…。。”
“什么?”
“你不是说带我去后山看风景的么?”自扇!终究是说不出太恶心的质问来。
“你的身体。。。好吧,我带你去。”
一个时辰后,我与猩猩站在所谓的后山风景区。
今日,我穿了件鹅黄色的夹袄,同色的裙子,爬山爬的气喘吁吁,一点也不冷,还觉得无比畅快,很久没有亲近大自然了,猩猩始终拉着我的手,走的很慢来配合我,这让我有一点点小欣喜,恋人还是应该多出来约会约会,肢体碰撞才能产生火花。
爬到一处高坡,我放眼望去,无涯山…。名副其实的无涯,涯为岸,岸为边,无涯即无边,眼睛也确实望不到边。前日落了一场小雪,一山连一山数处山头皆覆了白色,脚下亦有淡雪未消,此刻仍称得上生机昂然的树非松柏莫属,沉稳挺拔的傲立寒冬,点缀雪山,自有一派清厉之色,更让我想起郭熙一首描写山景的诗: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身处冬山,青树嫩雪,安静怡心,几声间或的鸟叫声,提醒着山神,春日来时勿忘苏醒。
走过高坡,步入林间,风寒却不刺骨,心情豁然开朗,深深呼吸几口山气雪气,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猩猩道:“觉得此处如何?”我点头:“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猩猩放开了我的手,任我在林中忽左忽右的穿梭,跑的不亦乐乎,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我瘫了三个月,现只觉得这山间灵气似给了我无穷力量般,一时间爽快无比。
疯跑了一气,找到一块长在地上的超大块石头坐下喘气,呼哧呼哧喘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猩猩在我身边慢悠悠的坐下,开口道:“刚恢复,还是不要跑动过多。”我“嗯”了一声,顺着石头向后躺去。猩猩又道:“石头很凉,不要躺罢。”没理他。
躺着正好看到猩猩的后背,他不回头望我,自顾看那些挂了薄雪的树枝,他的背宽宽的,靠上去一定很舒服。我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一挺肚子起来了,转身背对着他,抱着双膝靠了过去,感觉到他的轻轻一震。(卡帕造型好,背靠背,我喜欢。)
“师兄。”
“嗯?”
“那天…你去救我那天,那些凤凰山的人怎么样了?”我很矛盾,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想知道是因为那都是些我认识的人,不想知道是因为我害怕听到让我揪心的消息。
猩猩沉默一阵,道:“余寇多数被俘。”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