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李成笃盯着他,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
“我要好好利用江洵这只水麒麟。”戴捷眯起了眼,走出会议室。
“等等,这太冒险了,我不认为有必要为了那些珍珠去和祥和会馆正面冲突……”李成笃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戴捷陡地脸色大变,像被火烫着了一样,用力一甩。
“别碰我!”他厉吼。
“抱歉。”李成笃连忙双手一缩。
“那八颗珍珠我非要回来不可,再说,不过是只水麒麟而已,我会搞定他的。”戴捷搓揉着手臂,沉着脸,转身走出会议室。
李成笃没再多说,只是当戴捷转身的瞬间,他那不苟言笑的五宫化为一张令人疙瘩直冒的诡异神情。
“愈是阻止你,你就愈想去做,要掌控你真是太容易了……我凶猛又美丽的“貔貅”……”他喃喃地勾起嘴角,并放肆地凝视着戴捷的背影。
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才有的眼神。
男人对……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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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衫军的新基地位于虹口一个偏僻的废园,平常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栋残破的老屋,更少有人会知道三十名黑衫军就住在这栋废园内。早在黑衫军成立之初,李成笃便找到了这个地方,让黑衫军进驻,经他改造,这栋三楼建筑物的外貌完全保持荒废的状态,只有进入内部才会发现里头是个设备完好的指挥基地。
这里的一切均由李成笃管理,一旦戴捷征召立刻出动。
戴捷原本住在沪帮总坛,沪帮崩解之后,戴捷便搬到这里,李成笃特别清理了一问房间供他居住。
戴捷从亚森电子一回到这里,便直接进入她位于三楼后方的房内,她脱掉黑手套,方才被李成笃碰触的手臂依然像着火一样地剠痛着。
他眉心一拧,不停地搓摩着手臂,眼中闪烁着厌恶、愤怒以及一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不安。
该死的!李成笃明知他的忌讳还敢碰他……
他环抱着胸口,在心里低咒着,走到床边,拉长着脸坐下。
并非他有洁癖,而是……他讨厌被人碰触,讨厌和他人太过接近!
因为,他有个秘密。
一个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眼神一黯,他走向房内的镜子前,盯着镜子中以黑巾蒙着半张脸的自己,好半晌,才慢慢地解开蒙巾。
当蒙巾掉落,一张苍白细致的脸孔顿时映在镜子里。
刻意剪短的参差短发下,是一双英气飒爽的飞眉,眉下的那双眼睛漂亮得像是夜色里的黑水晶,只可惜,那晶澈的瞳仁里仿佛结了千年寒冰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大小适中的鼻子又挺又直,强调了轮廊的深度,弧度优美的唇办虽然色泽淡白了些,却又丰润迷人,这样的五官,无论如何伪装或是强调男性化,还是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张女人的睑!
女人……
没错,他是“她”,是个道道地地的女人!
但是,她讨厌这个性别,讨厌她这张女性化的脸,讨厌这副不够强壮的骨架和太过细瘦的四肢……
拧起眉头,她突然一拳朝镜子打去,镜面应声而裂,镜中她的脸孔也龟裂成好几个碎片。
“女娃儿一点用都没有!”
她耳里依稀清楚地响起了奶奶鄙夷的声音。
“所以你得当个男孩!小捷,以后当个比任何男人都要强的人!”奶奶总是一再地对她说这句话。
就因为这句话,她从十岁起就被奶奶当男孩养大,生活除了读书练功还是读书练功,虽然难免会羡慕别的小女孩可以玩娃娃,无忧无虑地上学,但在奶奶严厉的管束和教导下,她完全像个男孩般地成长,没时间撒娇,没机会示弱,完全照着奶奶的意思,努力训练自己成为一个强者。
“我唯一的儿子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他和你妈结了婚之后,就怕和沪帮牵扯太深惹上麻烦,所以一直避着我住在北京,结果呢?还不是为了开店得罪了那里的地头蛇,双双被杀!他们大概到死都不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比别人强才能存活。”
这是奶奶到北京把她接回上海时不断强调的重点,而她则对这些话感受特别深刻,因为父母亲的死给了她极大的刺激。
在北京时,她亲眼看见父母被一些地痞流氓骚扰却不懂得反抗,一味软弱地逃避,导致那些流氓更加嚣张,到后来竟然还公然调戏她母亲,父亲这才开始发怒抵抗,没想到惹恼了对方人马,一天夜里,他们摸黑闯入她家,不但将她父亲活活打死,甚至还企图强暴她母亲,她母亲不甘受辱,抓起地上的一把刀就割断自己的脖子……
她当时被母亲塞进被橱里,就着被橱的门缝目睹了整个残暴的过程,当母亲的血溅开的那一刹那,她惊吓得全身发抖、魂飞魄散,事后被人发现时几乎无法再开口说话。
之后,从未谋面的奶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接走,但在离开北京前,奶奶带着她去找那些杀了她父母的流氓,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击毙,一个也没放过。
“看清楚了,小丫头,只有拳头才是正义!”
奶奶森冷的脸色和口气她至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刻,她才从惊惧中解脱,放声大哭,把自己的软弱和恐惧全部用泪洗掉,也把对人的信任和感情全部丢弃。
人性中最恶狠残暴的一面她算是见识过了,她再也下要像她父母一样,以为什么事只要忍一忍就没事,她要用她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并且向那些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人宣战。
她要变强!
这个信念正是促使她接受奶奶计画的主因,奶奶一直想得到沪帮传说中的“宝藏”,于是将她接回上海时就帮她改了姓,然后将她安置在别处,避人耳目,并替她找来几位学有专精的师傅指导她功夫及课业,直到她的身手和智识都超乎一般人,奶奶见时机成熟,才在她十八岁那年将她引荐给当时沪帮帮主杜得堂。
那时,“三圣兽”之中的“貔貅”职缺已久,杜得堂对外比武招纳人才,她以男人的身分参加比试,轻易地击败了所有人选,拔得头筹,正式成为新任“貔貅”,并在短短半年内就取得了杜得堂的信任,成立“黑衫军”,稳固自己的势力。
帮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身分,她也格外小心不让自己的性别曝光,只是她自认长相不够威武,为了避免引起外人的揣测,她特地载上了蒙面黑巾,将她的双眼四周全都遮去,并从颈子以下全以黑衣包裹,彻底将自己的女性形象全部掩去。
此外,她很清楚,要争得真正的权力与宝藏,就必须比这群男人更狠、更强才行,所以她对任何人从来不假辞色,得罪她只有死路一条,绝不宽贷,加上她个性少言深沉,喜怒难测,帮里的弟兄对她特别敬畏,甚至没有多少人敢接近她。
四年来,一切都按照她和奶奶的计画进行着,混在一群男人之间,她几乎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只有在面对十足女性化的玉无瑕时,她才会兴起了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比较情绪……
同样是女人,被奶奶收养的玉无瑕虽是一颗被摆弄的棋子,但她全身展现的女性特质却是如此迷人,那被她摒弃、轻蔑的女性温柔,总会不断地从玉无瑕身上散发出来,一再地挑动她的神经,提醒着她,她和她一样,都是女人!
这大概是为什么她讨厌玉无瑕的原因,她和她简直是个强烈的对比,一个温煦可人,圆融亲切:一个则强硬无情,冷若冰霜,她们就像光和影,永远不对盘。
而今,玉无瑕的秘密已解,然而她却没占到任何便宜,在祥和会馆的干涉下,玉无瑕不但奔向“金麒麟”的怀抱,甚且还打算将沪帮的庞大宝藏全都带走……
哼!祥和会馆想把整个沪帮吞下,成为大上海的龙头,想得可真美!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绝不容许祥和会馆在她面前放肆,她会让祥和会馆明白,沪帮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击垮的。
只要还有她“貔貅”及“黑衫军”,没有人可以打倒沪帮。
从沉思中醒来,她脸色一敛,走到小桌旁,打开她的笔记型电脑,在键盘上迅速敲打,萤幕上很快地便出现了五行麒麟的个人档案。
这是她在之前要对付祥和会馆时所做的五行麒麟档案,虽然搜集的资料并不是很齐全,不过也够她参考了。
将滑鼠栘向江洵的名字,轻轻一点,江洵那清新卓然得像个大男孩的脸孔便秀在萤幕上。
哼!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小毛头!她在心里轻蔑地哼着。
坦白说,之前她一直没将水麒麟放在眼里,因为在她的调查中,就如李成笃所说,江洵的确是五行麒麟最弱的一个,而她向来喜欢挑战强者,因此,她原本把目标放在“麒麟王”滕霁身上,打算针对他来进行她的反扑计画。
但李成笃得来的消息改变了她的想法。
如果江洵是祥和会馆的情报头子,那表示他应该也不是个泛泛之辈,或者她可以利用他反过来攻击祥和会馆。
再度盯着江洵的笑脸,她眉心蹙得更紧。
他的笑太过无忧无虑,也太过天真了,看得令人讨厌!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从没吃过苦、受过痛,他们五行麒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永远活在光亮中,不懂黑暗的凄冷。
等着吧,她会把他们每个人都打进地狱的,到时,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她边想着边跳出原有画面,直接搜寻祥和会馆的进入管道,虽然一层层的关卡阻挡,但她还是在十几分钟后找到防火墙的后门,切入了祥和会馆这个组织的内部系统。
“专精电脑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水麒麟,咱们走着瞧。”她自负地哼了哼。
大胆地流览着祥和会馆内部的资讯,不久,一则征人启事很快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萤幕扬起一记阴狠的冷笑。
第2章
“江洵那小子难不成真的在闭门思过?”方阔边走进祥和会馆上海分部时边向身旁的丁略做个鬼脸。
江洵已有好几天没走出上海祥和会馆的地下电脑室了,大家都以为他是被麒麟王滕霁惹毛,才会把自己关在电脑室中,想以祥和会馆的情报系统查出沪帮三圣兽之一“貔貅”的行踪。
根据滕霁的说法,“貔貅”等于是被江洵给放走的,所以江洵得负起责任。
五行麒麟每个人都还记得在那个麒麟居落成大典上,滕霁的一句——
“也许我太高估你了,毕竟你只适合玩电脑而已……”
这句讽刺让脸上始终挂着悠哉微笑的江洵第一次变了脸,之后,江洵早早离开会场,而且从那时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他都没再踏进麒麟居,当然也没有和滕霁照面,他与滕霁之间不合的传闻于是在祥和会馆传得满天飞。
祥和会馆的气氛似乎是愈来愈糟糕了,麒麟王与五行麒麟之间的关系日益紧绷,这种情况比以前滕峻时代还要严重,看得祥和会馆里的每个成员都忧心忡仲,但即使如此,滕峻和其他刚上任的“五行长老”又毫无插手排解的意愿,仿佛是要他们这群新生代自行去克服这个难题。
可是,短期内可看不出这些小子有任何诚意想解决横亘在彼此之间的疙瘩,尤其是滕霁,面对五行麒麟的敌意,他依然一副悠然无虑的模样,好像双方关系恶劣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后,还是方阔看不下去,因为他姑姑,也就是江洵的母亲方茵从香港来电哭诉,说江洵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打电话回家陪她聊天了,于是叫方阔去看看江洵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方阔因此找了丁略,相约来到祥和会馆上海分部“关心”一下老友。
“你以为他是那种会闭门思过的人吗?”丁略冷哼一声,俊睑上还挂着一副恼怒的神情。
他原本和玉无瑕要共进午餐的,方阔坏了他的约会不说,玉无瑕一见到滕霏来了竟决定陪滕霏谈天,不和他用餐了……
说来也真奇特,有点自闭的滕霏和玉无瑕居然非常合得来,玉无瑕从没刻意去讨好滕霏,但她的温柔反而吸引了滕霏。而相对的,滕霏的敏锐内向也激起了玉无瑕的母性,两个女人还因此成了好友。
玉无瑕一下子就融入祥和会馆,对丁略来说是件好事,只是丁略欣慰之余不免有点嫉妒,谁教滕霏三下五时地就会跑去找玉无瑕,无形中减少了他和情人相处的时间。
而现在,他百忙之中还得抽空来看看江洵那家伙是不是被滕霁气得停止呼吸,当然别指望他会有好心情。
“不是。”方阔笑着耸耸肩。江洵向来自由自在,外界的喧扰完全影响不了他的生活节奏。
只不过,这次情况却下一样。
滕霁那小子最会挑衅别人的情绪,像丁略这么沉稳的人都会被他惹得火冒三丈,他不认为江洵能够例外。
“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对滕霁很感冒。”方阔接着又道。
“应该是吧!江洵终于能体会我们被滕霁恶整的心情了。”丁略推门进入正厅,这时,他瞥见一个女仆正在擦拭着正厅的大圆桌,于是在转往地下楼的楼梯口站定。
“怎么了?”方阔奇道。
“负责清扫的那位大婶呢?”丁略沉吟道。
“大婶已经回乡下去了,管家老冯于是又聘了个女孩来帮忙,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方阔解释道。上海祥和会馆的维护工作基本上是方家的职责,因此他最清楚。
“没什么,只是近来沪帮一些残众总会不定时找咱们的麻烦,为了安全,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丁略又继续走下楼。
“那女孩是老冯面试的,以老冯的眼光,应该没问题。”方阔也回头看了那女仆一眼:心想,像这瘦巴巴的丫头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那就好。”丁略点点头,沿着楼梯走下位于地下室的电脑中心。
一到地下室,冰凉干爽的空气就迎面扑来,虽然照明充足又通风,但方阔还是立刻皱起双眉,嘀咕着:“这种地洞晒不到阳光,江洵居然能一直躲在里头,他上辈子一定是蚯蚓!”
“不,那小子是电脑狂,小时候老师问他生物最重要的三元素,他写的答案竟是空气、水和电脑。”丁略笑道。
“哈!我想起来了!他三岁起最喜欢的玩具就是电脑了,听说晚上睡觉时不要抱我姑姑,只要抱电脑,把我姑姑气哭了……”方阔至今想来还是会笑个半死。
“不过,他也真是厉害,看他好像每天都在玩电脑,却从没怠匆他的工作,江家的事业在他手中依然稳定成长。”丁略不得不佩服江洵的头脑,那小子一心可以多用,心思又细密得惊人,不管多大的难题,只要经过他演绎归纳,百分之百能迎刃而解。
“是啊!光是他设计的游戏软体销售业绩以及生化科技方面的研发就足以把我们方氏建筑比下去。”方阔啐笑道。
“他真是个天才。”丁略叹道。
“像他这种天才,要是和滕霁对上了,你说谁赢谁输?”方阔非常好奇。
“不知道,不过江洵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他又只对电脑和机关有兴趣,真要和滕霁杠上了,不见得赢得了。”丁略太清楚江洵的个性了,虽然是个天才,但除了在意的人事物之外,其他可说一窍不通,此外,那家伙在某方面仍有点淘气,玩性太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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