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限期,这两个字不难理解,希望他能多加三分尊重。
火东云笑了笑,表情略显深奥。“我的重点是在幕后主使者而非凶手,倾其力将那把烂根给挖出来。”
这才是正确的破案关键。
“不捉凶手?”一名女组员愕然的一呼,不了解两者有何不同。
“现在我们手上什么线索也没有,根本无从下手调查,光凭一具尸体是无法告诉我们答案。”火东云停了几秒钟扫视组员们,口气一转严肃。“与其在原地,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就从死人身上查起,看看他到底和多少人有过恩怨,谁最想要他的命。”
“队长……”好厉害呀!简直是杰克--太神奇了。
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呀!大鹏展翅果然一飞冲霄,小小云雀望尘莫及。一排崇拜的眼发出闪亮的光芒,几乎要将他当神一样供起来。
“你们也别忽略了越不可能犯案的对象越有可能是主谋,利益挂勾、利益输送的分赃不平也易起杀机,以及敌对派系的纠纷难免有互见眼红的时候。”
他一说完便开始分配工作,有人往财杀的方面进行调查,有人朝政治立场不同着手,有人就从陈议员生前做了多少缺德事开始,多方并进下疏忽任一细节,随时保持联系。
没人注意到火东云有意无意将杀手的调查淡化掉,语气虽然铿锵有力却多有保留,一再强调重点在死者身上,没有利害关系就不会有凶杀案。
唯一看透他有所隐瞒的是他同梯毕业的老同学兼裤腰带打结的好朋友。
不过葛士扬不想在众人面前提起此事,他打算等一会儿再私底下问他。
“好了,开始行动,别再打瞌睡了。”
这一次大家没再发出嘘声,反而精神抖擞的会心一笑,互相打气的说了声加油,眉舒眼亮的迎向阳光,沉睡的狮子终于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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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敲门了,直接给我滚进来。”
不好吧!用滚的实在太难看了,还是安步当车一步一步走,免得弄脏烫得笔挺的制服有损国家颜面。
手一举的火东云并不是想表达他的礼貌,而是刚好头有点痒想抓一下,没想到才刚碰到头发而已,半开的办公室里传来打雷的吼声,害他不好意思真给他抓一抓。
不过他还真有些后悔“应召”,尤其是推门一进所瞧见的那抹灿烂金光,他的脸当场黑了一半,很想双脚并拢向后转,不用招呼、不用莎哟娜啦,眼睛视线集中鼻梁中间。
应该有人禁止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进口,不然也要防堵他们偷渡,千万不要一时心软而错放,他们绝对具有十足的杀伤力。
可惜立法者不是他,否则世界真的太平了。
“我没叫你罚站,自己找位子坐。”也不瞧瞧自个身材有多高大,把顶上的光全挡住了。
咦,没开骂,天下红雨了吗?“局长,你今天的头发非常有朝气,换新洗发精了唷?”
还是得小心点以防万一。
“死小子,你一天不惹我发火就不开心是吧!我就剩下这几根毛撑场面。”全给他气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他最忌讳人家提及他那头日渐稀疏的毛发,非要在好不容易心平气和的情况下踩他的痛脚,让他囤积胸口的怒意溢到喉咙口,不吐不快怕得内伤。
他不能让老人家快活几天吗?不气死他似乎非常不甘心,三天两头找他的顶上发麻烦。
“幸好、幸好你老还有气,我以为你嗝屁……呃,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你依然健在,与龟鹤同寿的活到一百三。”果然没被外星人附身,骂人依旧声音宏亮。
大概被念习惯了,没被吼个两、三声浑身不舒服。
像某人说的--犯贱。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老乌龟?!”可恶的兔崽子,他非调他去扫厕所不可。
尽会惹他生气。
血压有点升高的归正人被他气得差点爆血管,脸红脖子粗的使劲瞪他,看他能不能稍微节制些,别老是没大没小的顶撞上司,他好歹是他的直属长官,多少要卖他点面子。
不过他的希望很少实现过,每回都气得青筋浮动,心肝肺只差没呕出来。
火东云皮皮的一笑当是赞美。“局长,你叫我来不是要说教吧?!我最近可是很忙,忙翻天了。”
“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我手上刚好有几件大案子没人接手,不如全交给你负责。”总要有人教教他什么叫敬老尊贤。
“不要呀!大人,请原谅小的有口无心,我这张嘴就是吃太多大蒜了,所以难免臭了些。”想累死他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谁在笑,当他在说笑话吗?
眼角一瞄,他只瞧见一头金发晃动,上下颤抖好不厉害,简直无视他的存在。
该死的洋鬼子,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上,居然敢狂妄的表示出不敬?他八成没被面粉砸过,当年美国人赠送的面粉袋正好可以还给他,象征中美永远友好。
“哼!尽会嘻皮笑脸,没有一时半刻正经。”拿他没辙的归正人也只能冷哼一声。“对了,介绍个人让你认识。”
一听局长要将金毛的引见给他,火东云的脸部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不……不用了,我很忙,真的很忙,可能没时间认识新朋友。”
一说完,他不敬礼的打算离开,死也不肯和他最痛恨的人共处一室。
“再忙也该见见新伙伴,别丢台湾人的脸。”他会比他更忙,专门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一句话成功的留住他的惊骇,脚步一旋的奔到局长大人面前,握紧的拳头差点吻上他的脸。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是我耳背听错了吧!你不可能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报复我平日对你的小小乖张。”牙一咬,他上下两排横齿磨动着。
天呀!不是他所想的吧!老天赶快劈道雷劈醒他,这个恶梦诡谲得就像真的。
“很抱歉,亲爱的,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从今天起我正式加入你们的小组,以后请多多指教。”呵呵呵!他怎么跑得掉。
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由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有点怪异,感觉很不顺,好象西瓜长在菠萝田,墙角的老鼠会叫妈。
“你……你……你离我远……远一点,不要再靠近了。”完蛋了,鸡皮疙瘩全跑出来了。
“欸!瞧你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你没被女人抱过吗?”“她”只是想表达一下美式的热情而已。
高鼻、深邃的五官,动人的明眸如雕刻的绿宝石,丰厚的双唇闪动着淡淡玫瑰花色,两排扇子一般的睫毛眨呀眨的好不多情,叫人忍不住想上前一亲芳泽。
往下一瞧,只要是男人都会流口水,除非是性无能或已经死了一半的老人家。
啧!凹凸有致的身段还真是峰峰相连到天边呀!高耸的胸口隐约可见勾人情欲的深沟,每走一步就弹一下,肉球好似水球充满弹性,再有理智的男人也会扑上去。
“她”很美,美得相当冶艳,是那种会让人一见惊艳的超级大美人,而且容易引起性冲动的类型,通常适合当情妇或狐狸精,不宜摆在家中。
最重要的是“她”肯定会出墙。
火东云是憋气憋红的,大脑的血液全集中在脸上。“该死的朱德?蓝尼,你真给我跑去变性?!”
“变……变性?!”
不敢相信的秃头局长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的怔得把头顶唯一的几根毛发给扯下来犹不自知。
因为他已经快疯了。
“麻烦一下请叫我茱莉亚?蓝尼小姐,谢谢。”
第六章
“呃,她真的是男人?!”
无法置信的不只是局长一人而已,几乎全警局的男人都不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个个面色惨白痛不欲生,抚着胸口大叹老天的作弄,妖娆妩媚的美娇娘怎会是昂藏七尺的男儿身,岂不是气煞人了。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叫他们如何能接受呢!
搥胸顿足、呼天抢地的情形当然不会发生,可是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气却跌到谷底,宛如死城的失去笑声,摇头叹气随处可见,和世界末日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只”钟情他们吊儿郎当的火大队长,叫人情何以堪,他们的条件会比他差吗?
“原来火东云是同性恋,难怪他不近女色”的传言传之甚嚣,多半出自大家的酸葡萄心态,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火东云不爱茱莉亚,因为她是“女人”。
这个有口难辩的误会就这样传遍整个警界,每个走过火东云身边的同事都会吃吃一笑,投以暧昧的眼光。
他自己本身倒不怎么在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照样一副心无大志的模样,吵着要到林森北路指挥交通。
“笑笑笑!你卖牙膏呀!一口白牙嫌它太整齐了是不是?要不要我让你的牙医赚一笔补牙费。”他刚好手痒得很,想找人试试拳头硬不硬。
还敢笑,没瞧见他的白眼吗?
“呃,你……”葛士扬呛了一下,笑意在喉间滚了滚才咽下肚,以免脸上多了个黑眼圈。“你真的不心动吗?”
“你准备换牙吧!而我绝对不会同情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火东云的拳头毫不客气的往他小腹送,丝毫不留情,什么玩笑都能开,唯独这个罩门碰不得,他死也不和那个死人妖扯上关系。
说什么为了他才去变性,根本滑稽又可笑,他和那人从来就不是一对,可死人妖却老是陷害他,害他收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情书,写信的清一色全是男孩子。
他受够那家伙的任性了,就算变身为绝世大美女又怎样,骨子里自私的灵魂仍然未变,凡事先想到自己才考虑别人,是个十足水仙的家伙,自恋又不识时务。
“哎呀!你真下手,你未免太激动了点。”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揉着发疼的肚子,觉得非常冤枉的葛士扬可不敢大声呼疼,免得恼羞成怒的好兄弟又补上一拳。
“我不是激动是愤怒,别人不了解你会下清楚吗?他比恶梦还叫人吃不消。”火东云情绪激昂的挥舞着双手,像要和人拚命似的。
这还不叫激动?他暗笑在心中差点得内伤。“好,你怎么说怎么是,只要不拿我出气。”
“我拿你出气……”顿了一下,他的脸上出现苦笑。“你皮厚当是练身体,多磨练磨练对你有利无害。”
他过度反应了,把每个靠近身侧的人都当成假想敌。
“听起来像是诅咒。”葛士扬小声的说道。
好象他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练壮点才不会不禁一击,听来怪闷的。
“茱莉亚到底做了什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你的反应特别强烈。”头一回见他焦躁不安,活似冬眠中醒过来的熊,非常饥饿。
“他叫朱德。”朱东云表情明显的嫌恶,无法忍受这个女性化的名字。
“不管她叫朱德还是茱莉亚,你们肯定是旧识,不然你不会见到她像见到鬼似的想逃避。”葛士扬尊重人家的性别,他已经是她这是事实。
嘴角略微扭曲的火东云笑得难看,眼中迸出炽热的火苗,抿紧的唇瓣坚持不吐实,生气的咬紧牙关不让喉间的怒气冲出。
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当时他还是充满干劲的年轻刑警,因成绩优越而奉派至美进修,为期一年。
朱德是美国方面派来接待他的FBI干员,负责指导他的临场反应以及衣食住行的安排,两人来往密切还算融洽,在生活上的不便他给了他不少帮助,让他能更快适应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一开始他并无发现任何异样,只觉得朱德的作风特别开放,动不动勾肩搭背毫不避嫌,或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理所当然的像兄弟一样无所不谈,消弭国情不同的生疏。
到了后来他终于察觉不对劲,他对别人的态度异常冷淡,少了热络和笑容,不若与他相处的和谐。
其实朱德有点孤僻,讨厌人群,过着几乎自我隐闭的生活。
若不是发生那件令人想起来仍觉痛恨的事,他们的友谊应该能维系许久,他也不会一年的修业浓缩成六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提早完成,没有一句告别即回国。
“是朋友就别再问这个问题,立刻将莫名其妙的念头从大脑里抹去,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那个可笑的名字。”脸一沉,火东云不高兴的横睇一眼。
喝!这么认真?被威胁的葛士扬只好三缄其口,嘴炼一拉暂时闭口。不过好奇心仍在。
“有件事我应该知会你一声,特别行动组的阿德最近拦截到一道奇怪的讯息,似乎有人侵入警方的计算机企图查多年前的一桩火灾意外。”他总觉得这件事和他大有关系。
“你指的是我日前调查的事?”眼露深思的幽光,火东云心底自行锁定一个目标。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奇迹将少年时期的梦送回他身边,只要让他找到确切的证据。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她如何逃出火灾现场,凶猛的火势包围着屋里屋外,连经验老练的消防局长都不能幸免于难,才十三岁的她是如何逃生?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具烧焦的童尸为何人,事发之后也没人出面认尸,将错就错的被其亲属埋在公墓。
疑点一个个浮出台面,越往下调查越复杂,其中似乎隐藏极大的阴谋,偏偏在最紧急的时候,上头扔了个烫手山芋阻扰他的全心全意,不得不中断以眼前的任务为先。
他觉得真的有人在背后搞鬼,一时之间尚找不到眉目,若是她肯接手再好不过,或许他能间接证实她的身分。
“除了那事还有什么值得你关心,没有一个高级警官愿意纡尊降贵屈就当交警,再没有企图心的警察也不可能做出滑人大稽的蠢事。”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好歹他也当了不少年警察,起码的判断能力还有。
眉毛往上扬了几分,火东云发现葛士扬居然还有脑子:“原来你的大脑还没萎缩掉,至少能再使用个几年。”
“去你的,敢消遣我……咦?那不是传说中的女杀手吗?”语气一顿,他想报仇的手蓦然收势。
“胡说八道,哪来的女杀手,媒体随便写写你也当真。”火东云极力撇清“女”这个字,眼神不自然的越过一条街看向熟悉的背影。
她还是美得令人心动。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不然报上也不会写得绘声绘影的,根本以她为模板形容。”连他都受到影响而有所怀疑。
实在太像了。
经他一提醒,若有所思的火东云沉冷的说道:“我看内情并不简单,必有人操控媒体,我们警察都不知道的内幕消息为什么他们一清二楚?”
“嗯,似乎有点道理……”低付着,葛士扬脑中闪过无数的可能性。
也许是栽赃嫁祸造成对方的困扰,或嫉妒人家的美貌故意编出一连串读者感兴趣的话题,更甚者是窝里反或利益分赃不公,因此遭人反将一军的供出,以期达到报复的目的。
不过整体看来她还是有嫌疑,依银行抢案露的那手狠绝,他庆幸自己不是抢匪,否则断掉的手将永远再见,成为永生的痛。
“但是你不能否认一点,媒体可不敢随便报导不实的消息,若无凭据岂能一而再的登载。”他没明说的是还有所谓的目击证人。
只是到现在为止目击证人从未露面,仅由报纸上得知有这号人物存在,报社能提供的资料很少,警方调查却一无所获。
“那就是你要调查的方向,查出报社从何得知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火东云笑得不怀好意。
“我?!”为什么他有不好的感觉?
“对,就是你,我最得意的助手。”不用怀疑,他赋予的重责大任可非寻常人担当得起。
刷的脸一阴,葛士扬口气非常臭的一瞪。“请问大队长你要忙什么?可否让我分忧解劳一番。”
若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件事,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你没瞧见有妙龄女子落单吗?身为有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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