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唔……没有……坏死了……”
再也没有正常的对话……
小乔休息了一天,思前想后,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沈备呢?又有谁能像自己一样陪着沈备一路走来,风雨共济呢?也许沈备心太粗了,没有察觉自己的想法。若是他知道了,是不是会回心转意?
小乔越想越有可能。她是谁?她是乔小芮。上班前,小乔细细的画好妆。原本上挑斜飞的眉毛描成圆润柔和的柳叶眉,摘掉眼镜,换上“大眼睛”,黑色的瞳仁如水一般在白水银中荡漾。以前总是挽在脑后的盘髻松开,打成一个轻松的马尾,多了几分俏皮。紧身的粉色衬衫,微微敞开领子;膝上一寸的白色的一字裙在后面开出一道缝,走路时隐隐可见大腿的内侧。外面起风了,小乔从柜里翻出一件米色及膝风衣罩在外面。穿上白色的高跟鞋,满意的转了转。“小乔,你一定行!”镜中人仿佛呼应似的举起手臂做了个加油的样子。
坐在出租车里,小乔想,第一件事就是加强沈备和她的联系。
看着从身边开过的一辆辆汽车,小乔想到自己和沈备一起上下班,他开车自己坐在副驾聊天的景象,惬意万分。对,就从上下班开始吧!
今天对草草也是个大日子。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今天要听对方的反馈。如果没什么问题,这个项目就可以收工了。
所里虽然没有让天天穿正装,但是休闲装是绝对不允许的。草草挑了半天,选出来一套衣服。沈备嘿嘿一笑:“哟,穿上还不错!”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沈备买的那条裙子。
草草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脸上画了点淡妆,人看起来更精神了。沈备凑到镜子前,搂着草草的腰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说:“我怎么看起来那么老?”
草草光看自己了,听他如是说,才注意到身边的黑炭,摆摆手说:“男的无所谓啦!老一点压得住场面,长个小白脸,没人服你!”
沈备这才捏着自己两颊颇为赞同的说:“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你们女人呀,天天弄着那张脸,浅薄!”
草草笑着把他推出门去。上了车,沈备对着反光镜看了自己一眼,说:“其实,我长得还行!”
“是,您长得——那是相……当——的行!快开吧!”学着宋丹丹的口气,一看就是有口无心。
下车的时候,照例又是吻别。草草站在大厦门口,目送沈备离开。一扭头,看见冯尚香站在门口的另一边,正往这边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时,草草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沈备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她想用工作压死自己,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指责自己半分。想到这里,草草非常有勇气的向她打了一个招呼:“嗨,冯律师,早上好!”嘴角一抽,算是微笑了。
冯尚香脸上没了平日的严峻,此时看来好像多了些迷惘:“啊?好、你好!”
“您上楼吗?”
“哦,上。不,不了。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先上去吧。刚才那位是……”
“我朋友。您认识,沈备。”草草大大方方的介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冯尚香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沈备?你……朋友?”她的嘴角也抖了一下。
草草没觉得那是微笑,比较像是纯粹的抽筋。
“啊。我朋友。人还行吧!”草草向沈备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回是真的笑了。
“嗯、嗯!”冯尚香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另一侧的大厅。对她来说,这可是大大的失态。草草有些奇怪,真的是简单的单相思吗?难道……
她想起一种可能。
难道沈备也要求冯尚香做他的情妇?!
这个老色鬼!念头在草草心里烧起一把大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无名业火焰腾腾,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备揪出来拷问一番!
沈备还不知道草草那里已经星火燎原烧成了荒漠,美美的坐进自己的办公室。昨天晚上,草草说要把节育环取出来,问他介不介意。他不太明白是什么,草草解释了一下。他很奇怪,既然已经有避孕的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每次穿雨衣?
草草说:“你上来就有非分的要求,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当然要多采取些措施。即使取了节育环也不是说你就想怎样就怎样,该穿还得穿!那东西,我早有取出来的念头。现在项目忙完了,借个空当而已。”
沈备嘴上没说,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让草草给他生个宝宝?既然有宝宝,两人自然不能这么混过。结婚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沈备又有点害怕。会不会草草结婚以后又后悔?会不会他要重蹈覆辙?一想起小君,沈备又觉得揪心揪肺的难受。也不知道是不舍,还是后悔,只想赶紧躲开。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件事。既然如此,便不能和草草讲。
草草想趁着国庆节去医院,沈备提醒自己,不要在国庆期间在安排事情了。不过,这好像也是他转业到地方之后第一个有休息日的国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8)
小乔回到办公室,沈备不在。去哪里了?有什么安排?才一天不来,小乔突然意识到自己掌握不住沈备了!是谁在背后搞鬼,是不是沈备背后的那个女人?
带着一分不安两分怒气,小乔整理着自己的文件。眼风扫过手机,她停了下来。那个手机号,邓或着郑?想了想,四下看了看,小乔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同学的电话:“……诶,老同学连我的电话都不知道了?亏你在电信局呢!……”聊了一会儿闲天,看时间差不多了,小乔才说:“对了,我想问一下,能不能通过电话号码查到机主?……嗯,全球通的。对,不是神州行。……不一定啊?……哦,是啊。我有一个朋友,唉,婚外恋,可怜的女人……帮个忙吧。……试试,不一定精确,有个大致的范围就可以。嗯嗯嗯……好的,谢谢了。电话是……哦,行。那你给我发短信吧。嗯,我等着……”
电话挂断了,小乔看着自己的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啪”的一声,轻轻扣上,仿佛这样就能扣住所有的秘密。
“咦?小乔,你来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沈备和鲁修承并肩走进办公区。老实说,两人站在一起很养眼。差不多的身高,一个粗犷中藏着温雅,一个斯文里带着不羁,实在难说谁更优秀。但是小乔花痴不起来。
沈备和鲁修承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一种基于远古的本能建立起来的关系,是女人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介入的默契。
“沈总。”小乔站起来,看了一眼鲁修承。
鲁修承还是痞痞的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备只是点点头,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小乔看着鲁修承一言不发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扬声道:“沈总!”拿起桌头的一份文件,“关于项目的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沈备看看鲁修承,似有询问似的挑了挑眉毛。鲁修承维持着一贯的笑容,看不出什么。
“哦,那你一起进来吧。我们刚刚开过会。”沈备走进办公室,递给小乔一份文件,“这是这次项目的报告,你复印一份,看一下。一会儿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小乔翻到最后,倒数第二行写着:“汇报人:鲁修承”。
忙到下午,终于到了签字庆祝的时刻。草草站起来和对方握手,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冯尚香,她也正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再多的抱怨和不解,在这一刻也消散无形。
签字仪式结束以后,草草和冯尚香准备离开长城饭店。喝了红酒的冯尚香两颊红扑扑的,突然开口问道:“晚上有事吗?一起喝杯茶吧。”
草草犹豫了一下,“有事吗?”
冯尚香摇摇头。
草草说:“改天吧。我要回去做饭。”
冯尚香脾气似乎好很多,笑了笑说:“有伴儿的人就是不一样。行,你先走吧。我要醒醒酒。”
听她这样说,草草顿住脚步:“你不舒服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冯尚香摇摇头,想了想说道:“草草,本来我不想和你讲。但是,你的确很能干。我希望你有个准备。孙南威接了个客户,亿艾科技。委托人是它的财务总监黄盼盼。”
草草不解的看着她。冯尚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吗?哼,你还真是忘得彻底。黄盼盼的老公,亿艾科技的法定代表人叫关浩。”
草草原本轻松的看着她,闻听此言慢慢的摆正头僵在那里。
冯尚香从她身边走过,拍拍草草的肩膀:“还有,小心沈备身边一个姓乔的助理。”
草草猛地转过身,紧走两步挡住冯尚香的去路,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调查我?”
冯尚香双手一摊:“不是我调查你,而是有人要调查你!”
“你还想喝茶吗?”草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话。
冯尚香微微一笑:“上车吧,我知道有个茶社不错。”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和沈备的渊源了。”冯尚香的开场白简洁利索。
草草想,即使不靠家世萌荫,依冯尚香的聪明和性格也会有番成就的。有的人必须依靠父母才能拿到机会成功,可有的人,庞大的背景反而埋没了她本身的光彩。冯尚香属于后者。
想到这里,草草抱歉的笑了笑。冯尚香点起一颗烟,向草草让了让。草草犹豫了一下,摆摆手拒绝了。
“我喜欢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冯尚香吐了口烟圈,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即使现在,如果你问我,我还是要说,如果沈备肯回头,我不在乎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草草拈起一杯茶,闻了闻乌龙的香气。只听冯尚香说:“可惜,他不是那种回头的男人。我也不屑去为了男人沦为和别的女人争抢的疯狗。”说完,歪着头斜了一眼草草。
草草只是笑笑依然低头不语。
冯尚香道:“草草,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种女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娇生惯养,不事生产,却不以为耻,凡以为荣。最可恨的是,还天天做出娇娇的模样到处招惹男人的同情。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外,你们还要男人自动投怀送抱吗?”
草草心头苦笑,这个冯尚香真是误会了。
“我也讨厌你说的这种人。”草草不慌不忙的说,“你在外面抢生意的时候,我在家里日复一日的收拾卫生摆放用品,照顾孩子。也许你可以碰见不同的用户,我却像神话里的西西弗,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我相信你不会去扶一个倒了的油瓶子,可是我却每天有很多倒了的瓶子要扶起来。而且第二天他们还会倒下。虽然我不会种菜,但我会做饭。虽然我不挣钱,但是没有我,我那个挣钱的丈夫就必须花时间去打理他的生活照顾他的孩子,而不是抢客户。你说的绝对不是我!而且我最恨别人的同情!”
冯尚香依旧抬高下颌看着她,隔着重重的烟雾,两人的距离似远似近。草草拿起茶海上的一个玉石如意,在手里把玩儿着:“缘分常常是时间地点的代名词,你应该埋怨上帝没给你安排。而不是迁怒于我,抢了你的男人。”草草把“你的”两字咬的很重。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彼此无视对方的存在,却对对方的一举一动虎视眈眈。
半响儿草草才放弃的一笑,“好吧,我承认,比起你的辛苦,我所受的罪……或许……你的评价在某种程度上……有道理。”她终究不是凌厉之人,不会过于坚持己见。即使说她错了,即使觉得受了冤枉,也不愿争个黑白分明。过得去便行,这是草草的口头语。
关浩曾经因此说过草草不求上进,没了初时的锐气。草草却觉得,自己只是打发时间,提醒自己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存在,没有必要一定要争个一二三。
如今面对冯尚香,草草更关心关浩的委托问题,她的确想知道来龙去脉。
冯尚香扑哧一笑:“我是一定要争到底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凡我所为者,必要分个胜负。不过,你刚才那样说,反倒显得我无聊了。”吸了口烟,继续说,“也许,我们就差在这里吧!”似有所思,似有所悟。
草草茫然,沈备真的比较过吗?
不过从冯尚香一开始的话里,草草已经知道沈备没有向她提过“不良请求”,心里无端一松。并不十分在乎沈备是否真的比较过。
冯尚香脸上似乎有什么融化了,“第一次见到你和沈备的时候,我就想我和你差在哪里呢?为什么是你不是我呢?难道你真的比我漂亮,还是比我聪明,还是比我会撒娇?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没有哪里比我强,我们完全没有可比性。只是你更适合沈备罢了,他是个聪明的男人,很会挑女人。”
草草很想告诉她,沈备对女人很外行。他深爱的前妻刚刚死去,她和沈备之间也不是冯尚香想象的那样。但是草草知道有一点冯尚香可能说对了,她和沈备相遇是偶然,能在一起这么久也许的确有种必然。
她想,这就是幸运吧?
她的幸运,沈备的幸运。
没有走进乱交的陷阱。
草草琢磨了一会儿,越想越不确定,对冯尚香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和关浩的事情?我没对所里人讲过。”
冯尚香道:“有人查过你。因为当时你已经在所里了,所以他们查所里的资料时,我在司法局的朋友提醒过我。为了所里的安全,我有必要知道是谁在做什么事。”她不在乎的耸耸肩。
草草道:“关浩查我?”
“不是。是一个叫黄盼盼的女人。那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查你,不过我查了一下她老公关浩的资料,发现他的离婚时间和你一致,尤其是有个夭折的儿子叫关博。”看草草脸色一变,冯尚香顿了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草草摇摇头,勉强笑了。
冯尚香道:“前两天,我听孙南威说亿艾科技主动找到他,还说什么自己的名气大,人家都有耳闻了,我觉得不对劲。我不知道你和你前夫还有什么瓜葛,但是这个亿艾科技绝对不会是冲着小孙的名头来的。那个黄盼盼也是有背景的。这是亿艾科技和黄盼盼的资料,你看完以后碎掉吧。”
草草接过来说:“我和关浩没什么可能了,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会离开所里不牵连大家。不过,我……我真的很奇怪你会管这件事。”
冯尚香摇摇头:“那倒不必,如果连自己的律师都保护不了,成立律所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有备无患。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说实在的,如果你的新朋友不是沈备,或许我不会特别讨厌你!至于这件事……”冯尚香鬼鬼的笑了:“当然是有代价的。我也不妨提前告诉你。这就是你在这个项目里的奖金,包括那份资料。”说完,冯尚香得意的笑了,“我会告诉孙南威不用再给你算奖金了。”
草草无奈的想了想,问道:“我能当作没听见,重新选择吗?其实关浩的事情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冯尚香摇摇头,呵呵的笑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我已经帮了你很大的忙了。”
草草举起茶杯,以茶代酒,隔空一敬:“下次有项目发奖金的时候,最好还是让我先有个准备。最好能多给点现金。”
虽然损失了奖金,但是她知道她和冯尚香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还多了一些默契。草草很满足。
“哦?你还想和我合作?不怕我毁了你?”冯尚香戏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