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李梦交代了做法,伟大的膳房师父什么做不出来?
李梦细细地跟翡翠讲了,翡翠又去传达给膳房太监听,选了上好的鸡腿肉、鸡翅、配上软糯甜润的土豆块儿、宽宽的面皮,还有洋葱、青椒、红椒、洋葱,还要放上一点米酒提鲜去腥,做出来色彩鲜艳,煞是好看。
土豆里都是淀粉,其实能当主食。
李梦感觉这一个菜就足够。
对于李梦在美食这一方面的智慧和创意,胤禛向来是甘拜下风的。所以大盘鸡一上来,他就被吸引了。
“这烧法新鲜,你想的?”,他问李梦。
李梦微微犹豫了一下,点头:“嗯!”。
菜里的甜味儿冲了上来,胤禛不喜甜食,闻见了,微微觉得有些腻,李梦见状,赶紧跟他解释:“只是闻起来有点甜,吃起来主要是辣的!”。
见胤禛犹豫,她很心痛地道:“赶紧的呀!爷!要热着吃才好吃!”,又道:“我都舍不得吃,就等着爷动第一筷子呢!”。
然后就看见胤禛眯着眼睛乐了。
就喜欢这家伙说话的亲昵劲儿!这样才像自己的女人。
李梦心想,要是再来点沙棘汁,羊肉串儿,那才叫美呢!
两个人用完了晚膳,本是准备洗浴睡下的,李梦嚷嚷着左手按弦的手指疼,又说今天学习的东西多了,脑仁儿疼,需要娱乐一下,放松一下,说了半天绕到了正题:扯着胤禛要他陪着玩五子棋。
一院子奴才总是让着自己,没劲!
四爷是大BOSS;总不会让着自己罢!
外面的棋盘纸太大,李梦让翡翠卷起来收着了,又拿来围棋棋盘,只把中间楚河汉界的地方用毛笔描上了线,权当是五子棋棋盘,跟胤禛讲解了一下规则,又道:“我小时候有一个七彩彩虹棋盘,那个才叫好看呢!”。
两个人在灯下开始下起棋来。
没想到胤禛心思敏捷,熟悉新事物的速度也是异常的快,磕磕碰碰下了两三局,他掌握到了其中的窍门,李梦便成为常败将军了。
连输三局。
她被四爷华丽丽地鄙视了:“刚才是谁说来着,自己下五子棋,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梦绷着脸没接他的话,专心致志地盯着战局看。
眼珠子都快钻进了棋盘上。
第四局中,她落了一颗棋子。
刚落下去就后悔了,于是拽着胤禛的袖子耍赖:“四爷!我放错了,我本来不是放这儿的!手抖了!”。
胤禛压住她想要将棋子拿起的手,笑吟吟道:“落子无悔!悔棋的可不是君子。”。
李梦看也不看他,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非常快速地将下错的棋子拿起,然后才道:“本就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胤禛随手在棋盘上一扫,扫乱了那黑白分明的一片儿,慢条斯理站起来,伸展了手臂,利眼瞅着李梦,笑道:“对,你是小人,是爷的小人,还要给爷生个小人儿!”,说着把李梦拦腰一抱,不管她惊叫了一声,就往屏风后面走过去了。
转眼间到了中秋,这也是一年中除了过年以外的大日子,最热闹不过。
福晋往永和宫去得越发勤快了,几乎是一天一趟的节奏。四爷府里也是越来越忙活了。
先是宋格格的孩子落了地。
这便是胤禛的长女了。
宋格格生这女儿,可遭了大罪了。
虽说是听了府里嬷嬷们的嘱咐,已经尽量控制着嘴,不敢多吃了,但宋格格的体型还是在怀孕期间越来越胖,等到生产的时候,胎儿就有些大了。
宋格格足足疼了两天两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开始的时候还能撕心裂肺地惨叫,到后来只能是呜呜咽咽的嚎啕,再后来就没声了——嗓子都彻底哑了。
李梦去看她的时候,就发现不过几天的光景,宋格格的眼睛旁边平添了两道纹路。
她指着自己眼睛给李梦看,一边苦笑:“都是生孩子的时候疼的,脸都皱成一块了,又疼了那么长时间,能不成皱纹吗?”,又道:“爷那么疼你,你迟早也得过这一关,记得千万别多吃!”。
李梦点头,眼神里都是愁虑。
要知道,这是清朝,不是现代,没有剖腹产。
女人生孩子不吝于在鬼门关上走一趟。
李梦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外婆家有一对芙蓉鸟,羽毛是玉色的,淡淡鹅黄里透着白色,可比那市面上买的什么七彩鹦鹉好看多了,眼睛乌黑溜圆,特别可爱。
李梦每次去外婆家都喜欢去逗逗那对芙蓉鸟。
后来外婆养了小狗,忙不过来,家里也不想开动物园,便把一对芙蓉鸟送个了李梦。
李梦当个心肝宝贝似地捧回家,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夏天了还要拿小海碗放进鸟笼子,就为了让芙蓉鸟洗澡。
再后来,其中一只母鸟就开始生蛋了。
可是,这芙蓉鸟是在笼中,娇生惯养养着的,恐怕就像现代人孕妇一样,缺少运动。
结果,有一个特别大的蛋下不下来。
活活卡死了。
李梦很是伤心。
现在想想,这个年代的女人,若是因为胎儿过大生不下来,活生生死了,不就和那母鸟一样痛苦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攥着帕子跟宋格格讨教经验:“可是大人不吃,那孩子怎么能有营养呢?”。
宋格格没搭话,是疲惫到极点的样子,脸微微侧在一旁,李梦就发现,她这生过一次孩子,整个人都老了一圈儿。
到底是女子,心□□美,宋格格虽是疲惫,手还不住地捂在眼睛边上,拉拉扯扯,是想把眼角皱纹拽平的意思。
女人难为,母亲伟大啊。
李梦就絮絮地安慰她:“不要紧!用鸡蛋清涂一涂,能好一些,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后面办法多着呢!”。
宋格格有了孩子,府里便又添了乳母,看护嬷嬷,胤禛借着这机会,给福晋透了意思。
然后福晋按照胤禛的意思,给各院都派了人去,李梦这儿也加了人。
他早就看她院子里那几个奴才觉得不麻利了!
正好,借着宋格格生孩子的由头,给李梦添上。
若是单独给她加人,总显得太过宠妾,但是福晋、武宁、宋氏、李梦四个人一起加,就显不出来了。
来的人说都不多,说少不少,四个。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既然是四阿哥关照过的,往李格格这院子送的奴才便不会差,一个个透着聪明劲儿。
于是李梦院里的老员工们全部都警惕起来。
李主子年轻,得宠。
年轻就往意味着身体好,有生儿子的基础。
得宠则意味着四阿哥会频繁地往这里来,有生儿子的条件和机会。
何况,四阿哥来得多了,奴才们露脸的机会也多。
更何况李主子对下人算是宽厚心软的,不是那种刻薄寡恩的主子。
平日里除了吃吃喝喝和打扮,也不折腾什么幺蛾子。
这样好的肥差事哪儿去找?
翡翠在一群奴才里,比旁人稍稍心安一些。
因着跟着格格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又知道李梦还是个看重感情的人,自己这些年也是上进,事无巨细地伺候主子,但凡能想到的,都会努力去做了。
她自认问心无愧。
但看到别的院子里人心惶惶,宋格格那儿直接就有换了里屋的婢女,几个院子里的奴才都在上跳下窜着通气儿,有人还拿了财帛打点。
翡翠看着,心里多少也有些不那么镇定从容了。
新来的两个宫女一个黑一些,一个很白,眉眼倒是长得都不错,是被内务府收拾□□过的,眼神气度里就是见过大场面的宠辱不惊,被苏培盛领着来了,见了李梦,下跪磕头喊主子,一样样做得行云流水,不紧不慢。
黑皮的那个,大抵也是知道自己的缺点,虽说是奴才不许涂脂抹粉,也是往脸上涂抹了些不知什么东西,李梦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脸比脖子白。
那真实得有多黑?
另有两个小太监,都是高高个子,看着瘦弱,但眼神精炼,腰板儿挺得笔直,往屋子里一站,无端端就像来了两个便衣保镖似的。
李梦就想:这不会是四阿哥特意调给她的练家子吧?
四个奴才磕完了头,李梦让翡翠给了赏,每人五两银子,出手不算大方,但也不小气了。
细水长流,慢慢观察嘛。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四个奴才改名字。
她就嫌这几个人原来的名字太拗口,苏培盛说了两遍,她都记不住。
李梦给这院子里的奴才改的名字听起来都价值连城:翡翠、玛瑙、琉璃、珊瑚、金元宝……叫起来朗朗上口,满屋子珠光宝气,金玉满堂。
胤禛不知道笑话过她多少次了。
好俗气!
李梦才不管呢!做人呢,就图个开心,
叫起来,喜气洋洋,奴才们听着,也觉得自己被当个珠宝。
嘴上的运势好了,连带着整个人命理都要发发发呢!
所以,这两个姑娘,得也用珠宝起名,这样才统一和谐嘛。
然后,李梦就想到了黑珍珠和白珍珠。
但又觉得有点太直接,最后定了是“乌珠”和“雪珠”,这样听起来多少婉约了一些,还带了几分诗情画意。
第21章 仅此一狗
四个人领了赏; 垂手在李梦面前站了; 李梦就看出来了,这乌珠多少都比雪珠活络一些。
她想了想,看了看窗格子下放着冰块的银盆; 道:“乌珠,雪珠,屋子里寒气太重,你们两个; 把这些银盆端出去,放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乌珠抬眼看了一眼李梦,见李梦正转头从桌案上随手捻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吃起来,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赶紧上前抢先拿了个小一些的银盆,向门口快步走去。
雪珠却是从头到尾地都低着头; 只听见翡翠的话后,应了一声,上前搬了另一个银盆稳稳地向外走去,李梦就看她虽然走得不快,但每一步子都很稳,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待得她走到门口,乌珠已经小步奔了回来; 险些在门口撞上雪珠。
雪珠这姑娘就似乎是早有预料到的样子; 身体已经提前微微往旁边一侧; 巧妙地避开了乌珠,稳稳当当地迈出了门槛。
然后李梦就看见,乌珠两只手上,衣裙上都是满满的水迹,湿淋淋的,是刚才抢先快了,银盆里冰块融化的水都晃荡悠洒了出来。
李梦笑着道:“动作很快哦。那你就负责我的梨花鲤。以后,我这院儿里若是养了其他小动物,都归你管。”。
乌珠脸上就很明显地掠过一丝失望,但不敢表露出来,低眉顺眼地跪下谢恩了。
李梦又对雪珠道:“你以后就负责我的琴和书画册子,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乐器过来,都是你负责哦。”。
乐器不像衣服首饰,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外面,屋里进出的婢女们都看得见。若是有人动心思也难。
况且这乐器上要么是丝线,要么是校准的码子和音位,也由不得磕磕碰碰,找个心细稳重的人来掌管着妥帖一些。
雪珠听了乌珠的任务,正忐忑,没想到李主子给自己派了管书画册子的任务,脸上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眼睛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她也跪下恭恭敬敬地给主子磕了三个头谢恩。
两个太监就简单了。
外院里正缺人,哪儿不能加呢?
提膳太监是不适合让新人做的,就和首饰、贴身衣服是不能让新人做的,一个道理。
李梦就让他们去负责石榴树和大件库了。
石榴树喜阳,自打来了李梦这院子里,长势就一天比一天好,看着便喜人。可惜是移植树,要待到能摘石榴果子吃,最起码得等上两三年。所以日常的浇水、修建、除虫都专门分给一个人做比较好,毕竟是四爷赏的树,也是四爷的一片心意,得精心照看着。
其他的小太监也能腾出手来,专心做做外院的洒扫搬运活儿。
大件库那边就更简单了,都在柜子里摆着,翡翠手上有册子,回头直接移交给新人就行,一件是一件,清清楚楚的条目,不容易出错。
然后李梦把两个新人的名字也改了,一个是小蔡子,一个是小赵子,很直接地寓意招财。
就这样,分来的四个奴才被李梦统统派去做这喂鱼养树的活儿去了。
四阿哥晚上一进门,先是看见小蔡子在门口伺候着石榴树,不免多看了几眼,然后进门来,问起李梦奴才的事情。
她就噼里啪啦地一顿竹筒倒豆子,末了四阿哥就利眼一眯:“行啊,既然是你的人了,你看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这话说完,就看见李梦一脸不安的神情,拽住他袖子问道:“爷,这是福晋经手过来的人,让他们做这些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然后她就看见胤禛险些被茶水呛了,露出一脸“你不是在逗我吧”的表情。
李梦伸了伸脖子,就不敢往下说了。
胤禛最见不得她这犹犹豫豫,从来没把自己当个主子的样子。
这个笨蛋!他对她的宠爱几乎都要把这院子装满了,都快溢出去了!
府里上上下下,从福晋到最下等的粗使奴才,人人心里雪亮。
偏偏这个受宠的笨蛋总是不懂。
吃醋闹起小性子来不依不饶,偏偏府里的形势就一点都看不清,连武氏宋氏进了门,看了形势都知道找靠山,抱大腿。
福晋喜欢架着福晋的架子,那就让她架着,时间久了,知道了轻重,自然不会这样。
他知道她心气高。
可心气也得有本事撑着!
乌拉那拉氏家出来的姑娘,眼界、手腕都是有的,偏偏少了几分韧性。
至于宋氏,现在看着是个不生事的,但以后也难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天下哪有不为子女营谋的母亲?生在帝王家,更是如此。
至于李氏,这笨蛋平时里就稀里糊涂,万事不上心。倒是享福的命。
她不上心,却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自然是有人在替她操心。
那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得宠?福晋只觉得这李梦每日吃吃喝喝,撒娇卖痴,从来看她不上眼。
可就她能让自己开怀,让自己下了书房还总爱往她那儿跑,福晋、宋氏她们就没这个本事。
这就是李梦的能力。
这,当然,是一种能力!
胤禛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抓下来,握在自己的手心,心平气和地道:“没有。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主子,你想怎么分配奴才都行。没有委屈不委屈之说,能在这个院子里留下来,都是他们的造化!”。
李梦忍不住就问:“那若是留不下来呢?”。
胤禛头抬也没抬,灯火下的侧脸有了几分冷峻的意思:“留不下来?就是奴才无用!活该被送回内务府。”。
然后等到休息的时候,他看李梦眉头微锁,显然是还在思索着这件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拥过她的肩膀,低低叹道:“这算是什么事?也能被你掂在心里想半天?你的心思便这样不值钱?”。
他心里叹道:你若是这样了,以后做了侧福晋,一院子的奴才,又要怎么办呢?”。
李梦没转头,就着胤禛的脸,在他身上轻轻挨擦,半晌才嘻嘻一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懒,从来都不是未雨绸缪的人。”。
胤禛挑眉,不置可否地一笑:“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着,见李梦已经抱住了自己,哼哼唧唧地又在打滚撒娇,他只觉得李梦发丝在脸间轻轻挨擦,丝丝生痒,便按住她,轻轻打了打她屁股几巴掌,笑道:“小狗脾气!总粘着你家爷做什么?整天撒娇!说说,今天自打我进了屋子,你都往我身上挂了几遍?”。
李梦也笑,同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头埋在胤禛胸口衣袖里。
胤禛没打算放过她,低了头在她耳边笑道:“小狗脾气!”。
李梦转了转眼珠子,面上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便手脚并用地从胤禛身上往下爬。
胤禛嘴上说得狠,见她真要走了,立即就攥住了李梦的手臂,把她像一个超大号婴儿一般向上抱了抱。又颠了一颠。想到李梦刚才对自己说的,给那几个奴才分配的职责,有些忍俊不禁。
他就笑吟吟地问李梦:“你说让乌珠喂梨花鲤,还有以后这院子里的小动物,怎么,你还想养其他的小动物?想养什么?说给爷听听?”,同时把李梦向自己怀里又提了提。
李梦眼睛亮亮的,就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攥着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