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山河如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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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山河如故(重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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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蕴轻摇了摇头。
  琳春没有在太学上过他的课,自是不知晓他上课时的风采。
  他是建康第一公子,是女郎们的春闺梦中人,当初知晓阿父给她定下的郎君是百里景初时,她开心的几个晚上都没能入睡。
  谢蕴便只是想着百里景初,嘴角便含了笑,“你不了解,先生他就是这般的脾性,对谁都是这般冷淡,若是他不乐意,便是连话都不愿与人多说。”
  她又道:你也说了,我的文采与样貌都能与之相配,他现在这般,是还未发现我的好,待成婚之后,朝夕相对,两人之间多多了解,便不会如此了。”
  谢蕴都这样说了,琳春还能说些什么?
  只得低低应了声是,扶了她进去。
  建康宫中,陈愔一路走,一路回想百里景初的反应。
  他那样子,似是完全不知晓南陈国破之事,如此看来,只有她一人重生了?
  回到寝宫后,她直接走到铜镜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自己的样貌。
  那眉眼,那身量,分明就是才刚及笄时的年纪。
  那是……八年前啊!
  阳光正好,透过窗棱格照射进来,可以清晰地看见,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宫女们在屋外小声地说话;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枝头叫着;宫里钟楼的钟声,顺着秋风远远地传来。
  一切都是这样的鲜活。
  她真的,重生回到了八年前。
  这时的陈国,国泰民安,岁月静好。
  她的皇兄还没有成为那个万民唾骂的暴戾帝王。
  百里景初还是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建康第一公子。
  而她自己……
  她啊!
  陈愔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
  她是先帝的第五个女儿,自幼文采样貌平平,在先帝一众的子女当中,格外的不出众,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都风姿卓越,唯有她,清秀而已。
  皇宫之中惯是捧高踩低,她的一众兄弟姐妹,见她在先帝面前并不得宠,也就懒得搭理她,还经常欺负她。诺大的皇宫中,也只有她的阿兄对她好,可陈文道成为储君后,要学的东西太多,几乎没有时间陪她,慢慢的,陈愔就越来越安静了。
  安静的连郎君都还没有找到,最终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陈愔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文道怎么将陈国带到国破的境地,陈愔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陈文道被大绥的军士刺死在太极殿,而她则逃出了皇宫,在建康城流浪了七日。
  那时,她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阿兄在各地广挖河道,修建防御工事,修建桥梁,这些工事耗费了大量国库,他便横征暴敛,苛捐杂税愈发沉重,惹得民众怨声载道,到处都有农民揭竿起义,南陈内忧外患,这才给了大绥可乘之机。
  重活一世,她不能再让陈国重蹈覆辙。
  陈愔长舒一口气,她该怎样做呢?若是直接告诉皇兄,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他定是不会相信的!
  这时,她的贴身宫女朝露敲了敲门,问:“公主,您要的诗篇,奴婢已经写好了,可是这算学题……”
  朝露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算学题奴婢也没有去听课,连题目也看不明白,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写啊!”
  朝露说的话,陈愔起初不是太明白,后来仔细回忆一番,才想起来,她那时偷懒,太学中先生布置的课业,她都让朝露帮她完成的。
  反正她在宫中默默无闻,除了格外严谨的百里景初,其他的先生们也不太爱管她,课业只要完成了就行。
  可现在老天又让她重新来过一次,别的暂且不提,这课业上,不好再马虎了吧!经过那几日在建康城的流浪,她觉得自己懂的事情太少了,现在有这机会,她想多学一些。
  陈愔道:“拿进来吧。”
  朝露进来,将她的课业放到书案上,陈愔过去,将桌上的课业都一一翻看一遍。
  宫女写的诗篇,若是搁在陈愔真的十五岁年纪时,定是不明白,放到现在,她也只能懂的七七八八。
  想到自己的学问,竟然还不如一名宫女,陈愔羞愧得脸上直发热。
  还有这算学……
  陈愔看了近一个时辰,揉了揉酸涩的眼,还是不懂。
  她原来就没有好好学,现在这中间又隔了八年的时间,仅会的那一点也都忘光了,现在她也跟朝露一样,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愔发愁了。
  百里景初是出了名的严格,明日的算学课,该怎么办呐?!
  

☆、尚公主?!

  在太学上课的学子,除了皇族之外,另外还有当朝五品以上文武大员家适龄的郎君与女郎,是以太学建在建康宫外。
  出广阳门,过淮水桥,太学遥遥在望。
  太学中是不允许带着侍女和下人进去的,下了牛车后,朝露将陈愔的书袋给她,便只能等在门口了。
  陈愔独自一人进去,站在大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原来上课的课堂,她都不太记得在哪儿了。
  她沿着中轴线边走边看边回忆,慢慢地记起来了,到了一处假山时,出现两条岔路,她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一条是通往课堂的路,另一条则是去往三一亭的,那里给先生们配备了厢房,是他们改课业的地方。
  总算,陈愔凭着记忆找到课堂。
  太学中,虽然允许男子与女子一同进学,但是他们的课堂是分开的。陈愔的课堂里,除先生的讲桌外,共有十二张桌子,已经来了的女郎约有六七人。
  她的皇姐,辛昌公主陈恪坐在首排中间的位置,看见陈愔进来,视线自她身上一滑,便落向别处。
  她不搭理陈愔,可陈愔不能不搭理她。
  于是她走到陈恪身边,对她行礼,“愔见过皇姐。”
  陈恪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愔又在课堂里,走了一圈,向别的皇姐行礼,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
  她落座后,中书侍郎家的小娘子,谢蕴过来与她行礼,而后又有别的官宦人家娘子来行礼。
  如此一番后,先生进来了。
  在课堂之中,没有品级,唯有师生,所以先生毋需向公主们行礼,反而她们要起身,作揖,尊称一句,“先生有礼。”
  而先生则笑容满面,言语客气道:“诸位女郎有礼,我们开始上课,请诸位翻开书本……”
  先生讲的是经史,《左传》。
  原来上这课时,陈愔都是神游太虚,完全不知道先生在上面说什么。
  今日不同。
  虽然距离她上一次上经史课已经有八年的间隔,但这次上课,陈愔很认真。
  先生说的内容,她不甚理解,但多读几遍后,也能明白意思,若有实在不懂的地方,上课时她不好意思当众提问,待到课间时,她会特意去问。
  经史课的先生颇为诧异她忽然变得这般好学,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还不知能坚持多久呢!
  用功的时辰总是过的飞快,陈愔正在心中默诵课文,屋外突然传来悠扬的钟声,下课了,午膳时间到了。
  她们集体起身,送走先生后,陈恪随意地理了理衣裳,带着一众皇族妹妹们去用午膳,毫无例外地,没有叫上陈愔。
  陈愔也没有得罪过她,相反,在见到她时,陈愔的礼数一直很周到。
  只不过陈恪及其他几位公主,都是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郎,而陈愔的样貌太过清秀,身量也不高,她便嫌弃陈愔不够雍容华贵,失了皇族脸面,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爱带上她。
  而另一边,则是以谢蕴马首是瞻的士族小娘子们。
  如此一来,课堂中分为两派,陈愔便落单了。
  重生之前的陈愔,还为此难过了很久,但现在的陈愔,只是扬了扬眉。
  上午的课,她听懂了很多东西,满满的成就感,让她现在觉得,陈恪故意的排挤与冷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一个人反倒更加自由了,只想用膳完还能再多读几遍上午的课文。
  午膳后,是半个时辰的休憩,下午便是算学课了。
  陈愔在外面的小树林中读了几遍篇章,又回到课堂时,发现除了她以外,好似所有的女郎都换了一身衣裙,颜色比上午时要艳丽几分,连带着,连屋子里都明亮了不少。
  上一世时也这样吗?
  陈愔暗想。
  好像上一世时,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无论怎样装扮,她也不如姐姐们,百里景初怎样都不会看上她,所以对他的那一点小心思也偃旗息鼓了。
  所以她们只管装扮她们的,她并没有跟着参与。
  这一世么……
  这一世她好像对男子已经完全失了兴趣,只想好好跟着先生,学知识,明事理,早日找到避免陈国走到国破境地的方法。
  想来,这也是老天让她重生的使命。
  百里景初手中拿着书本,从门外进来,课堂内顿时静了下来。
  上课了。
  待他在讲桌旁站好后,女郎们皆都起身,向百里景初行礼,道:“先生有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连行礼的声音,都娇柔了几分。
  百里景初好似并未发觉,他连看也未看下面,只是说了句,“请坐。”
  言简意赅,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今日我们讲以日影求日高。请翻开《周髀算经》。”
  说着,百里景初从书本中抽出七张大纸,一一固定在他身后的木板上。
  陈愔定睛仔细一看,那上面密密匝匝的,都是他写的演算题目的过程,还有画的草图。
  她又细细看了一下,发现什么都看不懂。
  陈恪坐在座位上,托腮看了一会儿,娇声说道:“先生,你写我都看不懂呢!”
  这般娇俏的声音,惹得谢蕴看了她一眼,带着明显的不满。
  谢蕴沉思了一会儿,也说道:“先生,这个,可是用一根八尺长的棍子,再根据书上写的式子,然后测量我们这里,到太阳的距离?”
  百里景初赞许地点点头,“是的,谢小娘子讲的极正确。”
  被他如此夸奖,谢蕴开心极了,脸颊上漾起两抹红晕,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多谢先生夸赞。”
  陈恪不悦地轻哼一声。
  陈愔没有察觉这细微的暗涌,只觉得,谢蕴不愧是太学中有名的才女,百里景初写的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她也能看的懂,两人真是般配!
  百里景初拿起讲桌上的教棍,指了指身后的木板,“这些,是我昨日已经演算好的,现在,我就再重新给你们演算一次。请大家过来,到沙盘这边。”
  沙盘就在讲桌的另一边,是一个硕大的矩形形状的木盒子,里面装满了沙子,先生们可以用木棍在上面写字给大家看。
  百里景初说完,率先走到沙盘边。
  接着陈恪便起身,抖了抖裙摆,走到他身旁。
  谢蕴在心里瞪了陈恪一眼,走到他的另一旁。
  其他的女郎们,待她们两站好后,才都围着沙盘两边站好了,而陈愔,被身高所限,即便站到她们身后,也看不见。
  再加上她并不想靠百里景初太近,她想了想,索性站到她们对面,直接面对百里景初。
  百里景初不着声色地抬眸,看了陈愔一眼。
  她穿了一件淡淡的樱草黄色的衣衫。
  本来樱草黄在这一众绯色,石榴红中,就显得不够艳丽,偏还是淡淡的樱草黄,更衬得她在这些浓烈颜色中,显得清淡。
  偏似她这般的清淡,百里景初看在眼里,很是赏心悦目的。
  而且此时她一人清淡地站在对面,他的两旁,则浓烈似火。
  这画面……
  百里景初想想,莫名的想笑。
  他虚握成拳,放在唇边,掩饰地轻咳了一声,才说:“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为勾,如此这般……日高为股,这般如此……勾股各自乘,并开方而除之,得邪至日者。”
  说话的同时,他手上的木棍也没停,不断地在沙盘上写写画画,说完之后,又写了两道例题,最终收笔,道:“所以,这就是最终的结果,诸位可都清楚?”
  谢蕴笑着说:“嗯,先生的步骤都讲解的很清楚,蕴明白了。”
  陈恪听谢蕴说明白了,她即便不是太懂,也不想表露出来。随意地嗯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陈愔:“……”
  大家都这么厉害的吗?她完全没懂好吗?
  而且……
  她看的是倒的啊!
  百里景初没有听见她的声音,遂抬眸,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想来她定是没有听懂,可她没有提问,他也就没有再解释。
  “好了,我一会儿再出两题,诸位可以带回去作为练习,请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去。”
  百里景初拿了课业,分发给大家,走到陈愔座位旁时,发现还是空的。
  他抬头,见陈愔等她们回到座位上后,她又走到她们站着的那边,低头仔细地研究沙盘。
  他想了想又说:“我课后会在三一亭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一会儿可以去那里找我。”
  下课后,陈愔还在想着那两道算学题。
  经史课的课业好办,今天差不多都弄懂了,回去再多看两遍即可,可是这算学,一点都不懂,回去就是想破脑袋,也都想不出来啊!
  陈愔想了想,果断地收拾书袋,去找百里景初。
  待她走到假山附近,正要拐上另一条去三一亭的岔路时,突然听见假山的后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先生,先生,您怎么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呢?”
  “……抱歉,微臣高攀不上辛昌公主。”
  这说话的两人……
  是百里景初与陈恪!
  她一不小心就听了壁角了。
  陈愔暗暗感叹,长得好看的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被人表白。
  陈愔并没有打算偷听,她想了想,要不还是明日再来问题目吧。
  她正要悄悄地离开。
  陈恪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百里景初,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谢蕴?我现在就去皇兄那里,让他取消了你与谢蕴的婚事,做我的郎君!”
  陈愔迟疑了一下。
  上一世时,好像没有听说百里景初尚了公主啊,难道是自己昨天帮助了他,所以他的命运有所改变?
  她正在暗思之时,却听见百里景初声音里压着不耐烦,道:“辛昌公主竟然对微臣这般感兴趣吗?这可怎么办,昨日乐音公主刚刚从陛下那里,讨要了微臣去!”
  陈愔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为勾,日高为股,勾股各自乘,并开方而除之,得邪至日者。
以及文内算学知识,都来自于《周髀算经》
晋江新开发了读者勋章的功能,我去看了一下,赫然发现,我的第一个读者勋章是……
活!化!石!
我:“……”
我都这么珍贵了,大家还不赶紧收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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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嫌弃我?”

  百里景初不想再与陈恪周旋,话音落下后,他转身出了假山,却不想与陈愔面对面遇上。
  陈愔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两人都怔住了。
  一时静谧。
  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
  “怎么可能是陈愔?!”陈恪也从假山后走出来,“百里景初你是不是骗……”
  陈恪一出来,便看见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就这样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阿愔,你是跟着我们后面吗?”陈恪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陈愔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准备去三一亭找百里先生问题目,刚巧走到这里,听见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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