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死啊,林九月。”
混沌中,耳边传来着一声撕心的吼声,像是冷安翔的,呵,说是撕心,其实也就是她的自我感觉而已,因为在自己听来小小的声音中却充满着绝望,到底是什么的事情会让冷安翔那样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呢?
慢慢沉睡的意识已经容不得林九月多想了,她也不想就这样下去,她还想要看看冷安翔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
从身体被注入血液样本刻制的那一刻,这句身体就不在属于自己了,看不到,听不到,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为什么?会这样的冷。
为什么?会感到心都揪到一块儿去了。
为什么?会那样的不舍。
为什么?还想着再看一眼。
谁呢?不知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不管到哪里,原来的人总会忘记它。不是说薄情,人本身就是这样,要不然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就够了,想着,念着……
冰冷的意识逐渐变得深刻起来,不那样难受。
身上痒痒的,全身使不上劲的焦躁感。但是能感觉到好像有谁在移动着她,一点一点的颠簸。终于是停下了,身上也能感觉到暖暖的,很舒服。
待眼睛不那么难受的时候,想着能不能睁开眼睛,虽然有些疼,但是,还是很努力的想要看清在眼前晃悠的事物。嗯,白色天花板和一动一动的布料,难怪那么痒,原来是这个东西搔着脸呢。
试着眨了两下眼睛,还好,但是脖子和四肢都还动不了。
“醒了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食物咬动清脆的音感,视线上方冒出一个脑袋,正啃着苹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六月。”
嗓子也还好,只是有些沙哑。
倒是林六月嚼着苹果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就浅笑起来;
“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这样明显的自嘲一点也不想懒散的林六月,林九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到我们家就只是对着七月一个人不设防的,你看明明我们都只是大你几个月而已,七月是一直正正经经的喊着,却一直叫什么小六姐,小六姐的,啊,现在想来都是一身鸡皮疙瘩。啊,果然我还是很讨厌你。”
说着,更是回忆着配合的抖了个身子,样子十分搞笑刷宝。
“对不起。”
出来这句话,林九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原来,自己自以为的小心翼翼给他们带来了这样多的麻烦吗,想来还真是可恶至极。
“我说你啊。”
林六月不住叹了口气,万分无赖的样子,连苹果都没有心情吃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应一声然后下次不再犯不就成了吗?”
“小六……”
‘姐’字在林六月的怒瞪下被咽回了嘴里,听着就不伦不类的了,想了想,索性就按照她的要求喊呗。
“六月。”
这回林六月圆满了。
林九月动着脖子,已经能动了。看向窗外,募得打进眼里的阳光有些刺眼,缝隙中轻轻摇动着的焦黄色的树叶已经摇摇欲坠,人声,汽车声,各类嘈杂的声音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瞬间进入了林九月的耳朵,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很好,还活在尘世中。
林九月那副小心翼翼的欣喜若狂,林六月打心里根本就不想破坏,奈何;
“现在是十二月八号,事情,还有印象吗?”
已经五天了吗?勾起人不好的回忆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干,可偏偏就落在了她的头上,这不,林九月的身体僵住了。
要求,实验,血液样本刻制,还有,冷安翔……
回忆起来,那些让自己痛苦不堪的,现在也就是这样想着,再无别的东西。大灾大难后的惊鸿一瞥,应该就是这样吧。
冷安翔呢?怎么样了?
张张嘴却没有问出口,连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第一件想问的事情居然是那个存在可能性的幕后推手。
“七月说,要把你马上接回莱安。”
就算是看出来林六月却没有去回答的她的问题,而是说着他们家主的命令。
“至安哥已经去办出院了。”
还有一个人在,所以是不容置疑的。
林九月在林六月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些。
说到这里,林六月慢慢的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却有些难看,半天;
“九月,这件事情家里人都知道了,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跟他们说吧。”
林九月愣了,这件事明显是她没有想到的,闹得这么大,肯定是都会知道的,想到这儿,后发后觉的开始不安起来,怎么办?这种程度肯定是会开族会进行批斗的,完了完了。
非常慢半拍的,脸色比之刚刚更加惨白了。
果然,林至安办完出院手续,看到林九月已经醒了,勾起嘴角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式的夹枪带棍,不起一丝怒气。只是在那里笑说着一些不关己的话。林九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林至安,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在他停止后开始脸色可怜期期艾艾的道歉,甚至眼泪的飚了出来,这才把这件事打住的。
“那个就是工作状态中处于盛怒中的至安哥。”
后来林六月是这样告诉林九月,在林九月戚戚然的同时就没有看见林六月和前面回过头对着她齐眉弄眼的林志安的眼神。更不知道回家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就算是林九月还坐着轮椅,几人上车,开车,都还是一气呵成,不见丝毫的拖拉。
“七月呢?不等她吗?”
“不了,让我们先回去。”
兄妹俩个的一问一答让林九月疑惑了。
“七月在这里吗?”
“嗯。”
在得到肯定回答的一刻,林九月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理,反正就是很不好的预感,觉得没他们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的确是没有那么简单,应该说是很复杂。
彼时的林七月正在冷家宅子里,处理着一些事情。
‘砰’重重的打击着肉体的声音,连带着一声闷哼。在后院更后方的地方,是一片草坪,平时用来进行各项大型的活动,比如聚会,靠烤肉什么的。也经常被拿来当做训练身手的地方。
此时正午一点多的草坪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险险的躲过侧面的一拳,冷安翔向后退了两步,抬手擦擦嘴角的鲜血。看着对面没什么表情却怒意十足的林七月,想调笑两句,却终是连自己都没什么心情。
不过这丫头也太狠了,招招凶狠,而且大多数都对着他的要害。
这句话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的。
狠,他对林九月做的事情才叫做狠吧。所以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这样想着,对面的林七月已经就冲了过来,速度太快,冷安翔只感觉肚子的剧痛,然后天旋地转,被一个利索的过肩摔摔在地上。
就算是愧疚的冷安翔也没有想过要被动挨打,但还是被整着的狼狈不堪。果然,这种时候的林七月是最不能惹的,也是最为有趣的。
左臂传来剧痛,林七月左膝盖狠压在上边,右膝盖抵在背部,右手被锁在背后,整个上半身控制在了她的手里。就这种情况,这种姿势,两只腿是用不上了。
“原来你这么愤怒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还是难受着的,却还挑衅者盛怒中的林七月,这也就是被称之为本能的吧。看吧,他已经没救了。
“你玩高兴了,安翔。”林七月并没有在意的他刻意的调笑,只是沉声的问着,甚至说他的名字的时候就一种要把他咬死的感觉。
“嗯,高兴哦。”冷安翔回答的兴高采烈。
‘咔’,等着他的却是左臂传来的疼痛,和一声轻微的骨头的声响。顿时,冷安翔使劲的咬着牙,不叫出声,冷汗却刷刷的往下流。
居然就这样把他的左手弄折了。
看着冷安翔难受的样子,林七月收回了左腿,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痛吗?”
冷安翔没有回答,林七月却因为死死狰狞了一下,然后,然后冷安翔的身体,正面面对他。
‘砰’,‘咔擦’,一声一声的施暴声让在不远处着看听着而不敢看的冷家众人齐齐的绷紧了神经和肌肉,甚至林衍都听不下去而想着冲出去的时候,却被李晓一把拖住了。
“放手。”
林衍的声音很是压抑,本来林九月的事情就因为当时没有插手而导致了现在的情况,所以现在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你出去,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却会把对我们的不满加倍的发泄到冷安翔身上。”
虽然对林七月的了解并不如冷安翔,但是知道一点的,一件事,她就只对一个人。仅此而已。
显然林衍也想到了,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最终作罢,靠回了墙上。在场的除了莫梓不在的几位都闭着眼睛沉默着,对于帮凶的他们,林七月的确实不会管的,但是以后这相处的日子可就难说了。
而他们就算一起上,也不是那位的对手。
林七月不知道自己揍了冷安翔多久,只知道停手的时候,冷安翔已经不成人样了,她对自己手下的轻重在这一刻没有控制好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是眼前的人,鼻青脸肿,休闲西装巴巴的皱在一起,身上还沾满了草屑,还有这那看不见的伤口,哪里还有冷安翔平时优雅的样子。就算这样还坚持着保留了一丝的意识。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双方都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要考虑如何解决而不是去想其动机,但是这一刻冷安翔难道的没有调笑。眼角微肿的看了看林七月,再看向天空;
“只是想看一下她痛苦的表情。”想看一下她的底线在哪里,这是最初的想法。
闻言,林七月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冷安翔的性格,没有偏激,却有着一拗到底的执着。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拿九月……
冷安翔看不清林七月的脸,却能感到抓着自己领口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有还些轻轻的颤抖。愣了愣神,根本就没有想过林七月还可以是这样样子,不自觉的,好想要什么忍不住了。
“所以你就拿她去做实验……”已经说不下去了,那个被自己从生体实验场上救下的林九月,他怎么忍心……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在一个实验场上救下她的,当时……”哭腔也愈加的明显。
“那样的难受,仿佛快要死掉了一样,但是,她却没有哭……”
“她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怎么忍心,你不是很在意她,为什么还要……”
让人难受的不是内容,而是林七月轻轻颤抖着,抽抽搭搭的声音,那样委屈到骨子里又不敢大声的感觉,让冷安翔和不远处的几人心都被募然的抓紧。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林七月,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精神,活力的十足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难么难受的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得是多么让人的心疼。
“我知道啊。”冷悦是说过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
最终却还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原因不明,动机不明,甚至心态都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
“可是我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冷安翔突然的大声让林七月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呆呆着望着表情痛苦的他,不能理解。
“我不想要看到她什么都无法去在乎的样子,随时都能死去的样子,悲哀的样子,想要逃避的样子,想要逃离我的样子。”
他统统都不想看到,既然那颗吊坠是她生命存在的意义,这种无知的想法,他来磨灭掉好了,让她感觉一下生命的意义,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这样的话,她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在他的身边。
“这样啊。”
听到他的话,林七月只是发出这样一声哀叹,轻轻的靠近他的脸,双手慢慢的捧上去,在慢慢的抹掉他脸上湿湿的液体。
“原来你才是最伤心了那一个。”
动作十分的温柔,对呆愣住的冷安翔像是对待一个哭闹的小孩子,轻轻的,连呼吸都被她捧在手心。待到擦干了他的泪水。
‘咚’,毫不留情的,将原本捧着的脑袋扔在了草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一直呆愣着冷安翔也会过神来,望着林七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眼神,她说;
“那你就带着这些愧疚活一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回家
“打——扰——了。”
轻快的女声盈满了整个空旷的楼道,小小的脑袋从满口探出的,十分可爱。
“还有就是,好久不见,冷悦。”
冷悦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在意她的冷淡,林七月从门口蹦进来,直直的走向了冷悦,边走便念叨;
“今天来就是麻烦你一下,给我做一件生日宴上的衣服,不用太隆重,但是也请不要太随意。”
“这种事完全可以找林六月。”那不是她的兴趣吗?做的也还不错。
“快不要说了。”
像是有什么不好回忆的摆摆手,林七月靠在摆满工具的工作台上,一脸唏嘘;
“让她做又能做成全红色的,那种风格就只适合她而已,穿出去绝对吓得人老人家命都没了。”
听到这儿,冷悦剪着布料的手停了下来。以前林七月是从来不讲‘死’啊‘命’之类的挂在嘴边的。想着只有一下下而已,随后又继续,就像没有任何的异样。
“怎么样?”
“嗯。”
接下来就是起身在架子里面挑着布料,选定了一块桃红色的软绸,直接就走到工作台前整改,划线,忙碌了起来。
林七月眯了眯眼睛,开始进入正题;
“不用量尺寸之类的吗?”
“不用,我知道。”
“诶。”
林七月怪叫了一声。
“那都好久以前的了,现在我肯定再长的啊,身材也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都没有答应,也没有靠近她,更没有再看她。还是老样子,永远都那么谨慎呢。
林七月摊摊手,看起来很是无害。
“冷悦你不用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好歹,你也是刚出院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刚出院的人就可以怎么样了。冷悦请挑了下眉毛,没有说话。
“就算是不是刚出院的人,我也不会怎么样,毕竟……”
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冷悦的背影,林九月有些狠狠的感觉。
“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终于,冷悦还是回过身,但只是看了她一眼。对这样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的不在意,继续做着桌前弄着手上的活。林七月笑了笑,果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看,剪刀横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就直说了。”
已经不再期待冷悦有什么反应了,反正她永远都是这个死鱼样子,温水都煮不死。
“你手下为了你甘愿去死的人有一大堆,所以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以后再敢动我林家的人话……”
这话说不上是威胁却用的十分的巧妙,停在那里,心无所想吗,她就无从得知。这是林七月一人在冷悦面前的专项福利,心里没有隐藏,就不会让冷悦绕过头给一棒。
果然,冷悦怔了一下,就像刚刚那样,只是一下又恢复原样。
“安翔再怎么混蛋也不会想到会拿九月去……”
冷悦在林七月看不到的地方,抬了下眼睛。这里是怎么也无法继续的吧。到这儿,冷悦轻勾嘴角。
“所以……”林七月稳了下气息。
“不用在做这样的事了。”
至始至终,冷悦除了一些动作和一些必要的表情,就没有在别的。话已至此,林七月没有多说,退后几步找了一个小板凳坐着等着东西。
时间就在两人的呼吸间和布料的撕扯在混杂着器械的声音过去了。
二十分钟后,林七月抬头,不由的惊叹。果然是高效率,高品质,真不愧是冷悦,这点时间已经在剪线头了。
站起身来,林七月走向冷悦的工作台。双手放在台面上,看着冷悦永远处于波澜不惊的脸。脑子里想着这次的事情,手不由得握成拳,慢慢的收紧着。
这种就是用这这种脸对着永远被她所以利用着的人吗……
为什么可以平淡的作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
‘蹬’,小小的声响惊醒林七月,才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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