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的人，似乎只有韵婷一个了。”
房永峰回头看了看周定父子，眼中有抱歉还有自责，继续说道：“韵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没有机遇，她在学习西医之前，已经对中医有很深的见解了。我正是看好她这种天分，才愿意倾囊而出，将我所学所用都交给她。她是我见过做外科手术的人中，唯一一个手上技术堪比机器的天才。可惜……”
“可惜什么？”李白问。
“可惜她是个女人。”房永峰叹口气道。
“女人怎么了？！”金国不理解，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房永峰苦笑了一下，说：“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们内部选拔，从来不会考虑女医生，因为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这不是……性别歧视吗？现在哪儿还有这种规定？！”李白愤愤不平。
房永峰没有回答，只是苦涩地摇摇头，说：“所以，韵婷没有遇到赏识她的人，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我很内疚，作为她的老师，我没有任何机会能帮她，只能看着她一点点的丧失信心，最后放弃了她原本热爱的东西。”
房永峰只待了十几分钟就离开了，在这之后，除了孙铎等警局里的人象征性地来跟周定说上几句，就再没其他人来过。王惠芳和王猛的母亲已经被押往看守所等待下一步宣判，没有机会送女儿最后一程。至于王猛，他自始至终都没敢过来看一下，哪怕他就被关在楼上。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一个女人啊，背负了太多东西，感受不到任何爱，最终都会崩溃的。”雷宝泉感叹道。
李白看了看雷宝泉，又看了看金国，金国知道他又要奚落雷宝泉一番，便朝他使了个眼色，李白识相，没有搭话。
三个人准备要走时，周定叫住他们，准确地来说，是叫住了李白。
“小伙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周定问道。
“我？我能帮你什么忙？”李白纳闷。
“上一次你们到我家里‘送’我父亲，不是能让他上身吗？我是想……”周定刚说到一半，李白就恍然大悟，他这是想要借自己之便，再见一次周韵婷啊。
李白赶紧摆摆手说：“大爷，不是我不帮你，那次是因为有那个婆婆在，她是个高人，我们什么也不会，上不了。”
周定点点头，说：“我不是想难为你这个，我就是想问问，我女儿现在在这儿不？你不是能看见那啥吗？”
李白这才明白过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他们几个，再没有别的人或者东西了。
“没在吗？”周定又问了一遍，李白看了看他，他的眼中满是渴望和等待。
“来了。”李白顿了一下回答，身边其他的人都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周定笑了出来，“在哪儿？”
“可能只有我看的到她。”李白说道。
“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在怪我？”周定连着问道。
李白摇了摇头，说：“她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她在笑呢。”
“在笑……”周定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回头跟儿子说道：“你听到了吗？她在笑呢，她不是带着怨恨走的……”
李白看着周定如释重负的样子，用力忍住眼泪，重复道：“她在笑呢。”
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笑的灿烂无比。
第一章 咀嚼声
才刚刚过完气氛浓郁的圣诞节，时间又临近新的一年，有人喜有人愁，喜的是马上就要到农历新年，各种年会和年末奖金，又能小小的慰劳一下自己；愁的是，在这接近喜庆的日子里，却依然要不分昼夜地加班。
云港城，妇幼保健医院，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十一点二十分。
“小萍，十二床的病人怎么样？肚子还疼吗？”医院七楼住院部的护士站前，一个胸牌上写着护士长的人叫住刚刚从病房出来的年轻护士。
被叫作小萍的年轻护士走到桌前，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梅姐，你白担心了。我刚才过去看了，人家压根就没什么事。”
“没事？那她刚才为什么跑过来说肚子疼？你还去了这么长时间？”被唤作梅姐的护士长问道。
“唉，她说自己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我去了之后硬拉着我陪她说了十分钟，最后我还是撒谎说我有事才出来的。”小萍说完，撇撇嘴继续道：“这帮人就是闲的，提前一两个月过来待产，天天吃饱了就躺下，伺候的跟少奶奶一样，现在可好，还想找人陪聊。”
“别瞎说。”梅姐赶紧打断她，“担心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小萍噘着嘴说道，“不过梅姐，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新的一年了，别人都在家跨年，看晚会，抢红包，就只有我们几个在这儿值班，多没劲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值班表就刚好排到我们了呢？”梅姐笑道。
“肯定有猫腻！那个排表的人是……是谁来着？她可真有心眼儿。把自己那组排到白天，把我们排到夜班，切……”小萍抱怨道。
“行了。人家那组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在医院值班呢，人家也没说什么。”梅姐摆着手说道。
小萍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护士站里只有护士长一个人，纳闷道：“梅姐，陆静和杨玲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梅姐微微一笑，说：“陆静去楼上查房了，杨玲……可能又躲到哪儿去偷吃好吃的了。”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好啊，你个杨玲，都那么胖了。还吃！吃也就算了，居然还背着我吃，看我不抓你个现行！”小萍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各个病房也都熄灯了。
她眼珠一转，笑着对护士长说：“梅姐，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
梅姐一搭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地一笑，说：“去吧。我就知道你们俩一样就是个吃货，但是千万别瞎嚷嚷，患者都休息了。”
“好嘞。你放心吧。”小萍高兴地答应道，她拿出手机，坏笑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嘴里嘀咕道：“杨玲啊杨玲，看我今天不把你藏的宝贝都吃光，嘿嘿。”
梅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这已经是她们小组连续第四天值夜班了，今天又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这些年轻人自然会有点不太高兴。她没有在意，她清楚手底下的这几个人。抱怨归抱怨，真要是工作起来。都是认真负责的孩子。
想到这儿，梅姐也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家人发上了祝福短信。
“人去哪儿了？看来这次肯定是好东西，躲的连人都找不到了。”小萍找了半天，也没见杨玲的影子。
她从更衣室出来，往旁边看了一眼，在往那边就是走廊的尽头，已经没路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除了几间病房，就是公共厕所。
“这吃货不会为了躲我，跑到厕所里吃去了吧？”小萍想到这儿，自己咧了咧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那也太恶心了。”
可是嘴上这么说着，她竟不由自主地往厕所走去。厕所里一共有四个隔间，小萍看了看，其它三个都是开着门的，只有一个是紧关着门，而门里隐约传来一点“咔咔咔”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嚼东西。
“不会吧？真做的这种地步？”小萍不可思议地想着，自己平时虽然没少抢杨玲吃的东西，但是两个人也只是闹着玩的程度，杨玲也不至于因为一口吃的躲到厕所来。
要么，就是某个病人？应该不会，哪个病人会半夜跑到厕所来吃东西？
小萍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轻声唤道：“杨玲？”
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小萍仿佛都听到了自己呼吸声，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周围一阵寒意，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玲啊，是不是你啊？还是……哪个病房的患者？”小萍还是大着胆子问道。
门里依然没有声音，小萍的心忽然急促地跳了起来，这种氛围异常的诡异，让自己有点心慌。
“算了吧，为了口吃的，我也真是拼了。”小萍在心里骂自己，她顿了顿，转身就要走。
“邦邦邦”，小萍登时站住脚步，脸色变得苍白，身子直发抖，她听到身后的那间隔间里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啊？别吓我！”小萍回头看着那门，声音颤抖地问道。
敲门声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刚刚小萍听到的那阵咀嚼的声音，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声音更加清楚了。
“玲啊，到底是不是你啊？”小萍有些着急了，浑身都抖了起来。
“是我啊！我是杨玲，我撑死了，好惨啊！快来救救我。”隔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凄惨的声音。
小萍心里一沉，刚想跑却又皱了皱眉，这声音好像很耳熟。
随后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小萍这才反应过来，是陆静的声音。陆静边笑着边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小萍一脸幽怨，顿时都笑弯了腰。
“好玩吗？差点被你吓死！”小萍看她笑的不能自已，不高兴地说道。
陆静看她真的有点生气，赶紧过来道歉，说道：“你看你，我就是逗你一下嘛，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
连哄几下，小萍也不再生气，问道：“你不是在查房吗？”
“谁跟你说查房就不让上厕所了？”陆静反问。
“你也真是够了，还在厕所里吃东西，恶不恶心？”小萍看着陆静手里拿着的一袋开封的油皮花生，嫌弃地说道。
“这个啊？这是我中午买的，我这不是为了吓你才故意吃的嘛。”陆静说着，跟小萍走出厕所，继续道：“我之前看到杨玲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跑了，估计拿了不少好吃的。”
第二章 啃食的人影
“好啊！这小妮子自己胖成那个样了，还偷吃！走！找她去！今天非得把她藏的好东西都吃掉。”小萍说着，就带着陆静一起去找杨玲，她肯定这杨玲除了七楼八楼的妇产科病房区，就没别的地方可躲了。
两个人在八楼找了半天，也不见杨玲的影子，奇怪，难道还能消失了不成？
“会不会在七楼啊？”陆静说道。
“我刚才在七楼找过了，没找到才来八楼的。”小萍摇摇头。
陆静也觉得奇怪，她揉了揉自己的腰，说道：“要不然就算了吧，我们这么找有点太幼稚了吧？梅姐该说我们了，还是到护士站等着吧。”
小萍不罢休，说：“等她自己回去，那吃的早就没了。”其实她现在已经对吃的不感兴趣了，她只是为了斗一口气，这杨玲真为了躲着自己而煞费苦心？
确定没有人之后，两个人走到电梯门口准备下到七楼，小萍一脸的不甘心，她盯着电梯的指示灯，从一楼正在上升。
忽然她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声音，“咔咔咔”，像是有人在吃什么东西。
“你听到了吗？”小萍问身边的陆静。
陆静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什么啊？”
小萍左右看了看，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目光落到电梯旁边的门上，门的那边是楼梯。小萍走到门边，隔着门确认了一下，声音确实来自里面。她兴奋地冲着陆静说道：“里面有人吃东西，肯定是杨玲！”
陆静看了一眼楼梯间微掩的门，说：“还真有可能，楼上楼下都没有，唯一有可能的。还真就只有这儿了。”
“走！抓她去！”小萍拉着陆静说道。
陆静被她逗的一笑，说：“你们俩真无聊，我可不去。楼道里连个灯都没有，黑咕隆咚的。万一一激动再摔一跤。”
小萍没放弃，说道：“反正就一层楼，从这儿直接就下去了，陪我去吧，要不然我自己……也不敢。”
陆静笑了笑，她也拿这两个活宝没办法，就当陪她们玩个“过家家”吧。
小萍走在前，轻轻地拉开门。她示意陆静别作声，她要吓杨玲一大跳。两个人进了楼道，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透过楼道墙上的小窗户外照进的月光，隐隐约约能看清台阶。
这时，咀嚼的声音更加清楚了，“咯咯咯”，像是一个人在啃着骨头之类的硬物。
小萍往下面偷偷看了一眼，果然！一个人影正蜷缩在七楼和八楼楼梯的拐角处，蹲在地上低着头吃着什么。
小萍回头朝陆静招招手。示意她杨玲就在那儿，陆静点点头，也冲她摆摆手。示意她想要吓人的话，自己去吓，自己可不掺和。
小萍嫌弃地撇撇嘴，自己蹑手蹑脚地往下走去，身后有陆静看着，小萍的胆子稍稍大了些，其实说真的，周围环境这么黑，前面那人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倘若她自己来的话，未必真的敢靠近。
想罢。她已走到最后三个台阶的地方，那个人影就蹲在自己正前方不远处。仿佛没有发现自己，还在吃着。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小萍，此时竟笑了一下，心想：“胆子还真大，居然敢自己躲在这儿吃，看我吓得你全吐出来！”
七楼护士站，梅姐看着手机里儿子给她回的短信，笑着放下手机，这是自己第一次跨年的时候没有在家，还真有点不适应。正想着，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微胖的小护士捂着肚子走了过来。
“玲儿，去哪儿了？又偷偷吃东西了吧？”梅姐笑道。
来的护士胸口的工作牌上写着“杨玲”两字，她一脸愁容，坐在梅姐旁边说道：“我可没心思吃了，中午在楼下餐馆点的外卖不知道是不是不干净，一下午都肚子疼，刚刚还拉肚子了，疼死我了。”
梅姐笑着拍拍她的后背，说：“以后还是别贪吃了。”说完，朝周围看了看，说：“这个小萍为了找你，到现在也没回来。”
“找我干嘛？”杨玲问道。
“她以为你又自己偷吃好吃的了呗。”梅姐笑道。
杨玲挠挠头，说：“我刚才一直在旁边厕所来着，怎么没见到她来找？”
“可能……去楼上了呗。”梅姐答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这宁静安稳的氛围，异常突兀。两个人同时一惊，随后又是另外一声大叫，两个人彻底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察看。
“好像是……楼道里传来的？”杨玲捂着肚子说道。
“你给楼下应急门诊值班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上来看看。”梅姐对杨玲说完，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朝着楼梯间走的路上，不断有病房亮起了灯，还有几间病房的患者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见梅姐一脸慌张，问道：“咋了？”
梅姐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都回去睡吧……”
说话间，她走到了楼梯间门口，此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她呼了呼气，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新年快乐！来！干杯！”市中独栋旧居民楼内，雷宝泉举着手里的杯子，朝着饭桌旁的几个人笑着喊道。
桌上的人除了他之外，便是李白、金国、金宝儿，而最意外的，一直被雷宝泉嫌弃的王大姐也列坐其中。
众人端着装着果汁的杯子喝了一口，雷宝泉摇着头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我有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