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心存仁慈……”
巫妖王的声音回荡在我耳际,我看见虚无形态的骷髅头从符纹剑上被释放了出来,随后便是那位叛徒的惨叫……
我记得……这个魔法叫做“死亡缠绕”……可以侵蚀灵魂……
“很好……”瑞文戴尔男爵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传来:“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你作为死亡骑士的实力……”
高等精灵好胜的天性即便成为了亡灵也不会改变,我不禁笑了笑,在粼粼的鬼火下显得格外诡异。
男爵似乎没有在意什么,毕竟他知道我不是因为高兴的情绪而笑的。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下面你需要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那将是一名骑士最忠心的同伴。”
“那么,我该如何获得?”
他指了指血色十字军的营地:“自己挑吧……那里有最优秀的骏马,只要你有足够的能耐,就将它们据为己有。”
“可那是活着的玩意,并且忠于他们的人类主人。”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就找一匹忠心于您的战马。”
‘说真的,作为血精灵,骑陆行鸟的习惯从未改变过,如果血色十字军有陆行鸟就好了。
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我是懂的,就像我在白银之手的时候不得不乘骑人类的战马。死亡骑士的战马称为阿彻鲁斯死亡战马。我至今都还拥有一匹。我深入血色十字军的营地时并没有抢夺指挥官们的坐骑,尽管我的确杀了几个指挥官……但他们的坐骑并不能算优秀。至少比起阿尔萨斯的“无敌”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被我带回阿彻鲁斯要塞的战马是一匹血色十字军里无人能驯服的马,名为“狮鬃”,那匹马险些被几个血色十字军的傻瓜屠宰掉。它求生的意念令人惊叹,七八位血色十字军的人都难以把它制服。
我便是听见了它的嘶叫才找到它的,在血色十字军的营地中杀出一条血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那时我把周围所有能看见我的人都解决掉了……鲜血灵气使我的体力用之不尽——打败敌人的速度越快,体力恢复得就越快。这正是死亡骑士的可怕之处。
瑞文戴尔男爵曾告诉我,阿尔萨斯成为死亡骑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活自己的爱马“无敌”,而男爵他自己的战马,即便是他成为了亡灵也依旧没有离开过它,最后甚至愿意为他变为死亡战马。
骑士都是如此爱惜自己的战马,即便亡灵也一样。战马对于他们来说是珍贵而必不可少的同伴,而不是拿来驾驭的奴隶。这比起那些无法驯服一匹马就准备将它屠宰掉的家伙要可爱多了。
当时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下这样一匹马,死亡骑士不是以杀戮为主吗?良心应该早被食尸鬼吃了吧……
我见到“狮鬃”的时候,那匹马已经被血色十字军的家伙折磨得半死不活了,但它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屈服……’
当我靠近“狮鬃”,它警惕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它知道,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既不是友善,仁慈,也不是贪婪,恶意。我没有任何情绪,因此活物拥有的七罪也被一并消除掉了。
救了它的命并不代表它会感激我,因为任何一匹具有野性的马都不会轻易低头让人骑在它背上,它们拥有自己的尊严。
“虽然我没有情绪,不过……被奴役的滋味,应该很痛苦吧?驯服不了这么优秀的野马便起了杀戮的念头,亏那些白痴想得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它身边,它没有挣扎或者嘶叫,只是防备般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战马对于骑士来说本应该是最忠实的战友,而并非奴仆。这是瑞文戴尔男爵和阿尔萨斯陛下以他们的行动告诉我的。想必你已经听到血色十字军对于他们的评价……”
它甩了甩棕毛,似乎默认了这种说法,又以一个响鼻表示了对血色十字军的不满。
“呵呵,我可不是同情你哦……死亡骑士是没有同情心的,他们只会注意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我饶有趣味地看着“狮鬃”的反应,面对一位死者,它既没表现出恐惧,也未有任何厌恶,只是以同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位肤色白质,双眼冰蓝的不速之客。
“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亡灵,面对我的有两个选择,像行尸走肉般活着,或者……做一些连活人都做不到的事……因此,我来到了这里……”
“维护自己的尊严并不是什么坏事,那些侮辱你,骂你是劣马的家伙只是不了解你而已……他们认为马是人的奴隶……不过,我需要的并不是奴隶,而是能够和我并肩作战的勇士。就像阿尔萨斯陛下的‘无敌’一样……”
望着不远处血色十字军的旗帜,我拍了拍“狮鬃”的背,“他们要来了。现在,你可以决定……是继续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些家伙……还是赌一把……和我一起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
那双黑耀石一般的眼睛顿时变得格外明亮,我知道了它的答案……
“那么现在……让我们一起突围,记住,你是一名战士,而不是他们的奴隶!”
我蹬上了马背,“狮鬃”扬起强健的蹄,朝血色十字军的部队冲去。
“死亡凋零!”
我举起符纹剑,猩红的斑点在大地上蔓延开来,仿佛是一滩鲜血……所到之处,死亡的气息与瘟疫一同扩散,弥漫在敌人的部队里。
不知为何,残杀血色十字军的时候,自己竟不会有一丝同情……这个群体总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甚至憎恨……
“杀光他们……”
巫妖王的声音让我暂时忽略了这个想法,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听命于他,所以会视这些人如仇敌吧?
我抬起头望了一眼阿彻鲁斯要塞,一位银发的死亡骑士立在蓝色的骷髅战马上,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朝我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男爵大人,我带回来的不仅是一匹卓尔不凡的战马,还有一群……活着的家伙。”
望着朝要塞冲上来的血色十字军,瑞文戴尔扬起符纹剑,一道邪恶光环展开,那是可以削减敌人力量的,可怕的力量。“狮鬃”领悟了我的意思,停在男爵身旁,眼看接近要塞的敌人在光环的影响下逐渐开始体力不支……
“暗影箭!”
类似于死亡凋零的黑暗力量汇聚在瑞文戴尔之剑上,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然而这并不是全部……
当男爵施展召唤系的魔法时,我看见无数食尸鬼钻出大地,这便是邪恶系死亡骑士的终极魔法:亡者大军。他将剑一挥,指向山下的血色十字军,这些被唤醒的食尸鬼便气势汹汹地俯冲向坡下的队伍……
我以“死亡之握”将试图逃跑的士兵抓到跟前,再几剑了结他们的性命……
“这匹马负了很重的伤……它是拼死才冲出血色十字军的领地的。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抚摩着它带血的棕毛,待敌人被击退后,它的气息变得微弱了许多。
“都伤成这样居然还能坚持到这里……”瑞文戴尔男爵注视着狮鬃的眼睛,“想必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男爵对着它念起了死亡骑士特有的咒语,狮鬃的皮毛逐渐化为冰冷的铁甲,乌黑的眼睛被冰霜般的光芒所取代……它的蹄变为冰蓝色,又宛若熊熊燃烧的鬼火,在大地上留下凋零的印记。
这便是我的死亡战马,今后将是我在战场上最不可缺少的同伴……
‘那是我头一次与瑞文戴尔并肩作战,他很优秀,至少作为一名战士,是这样。
人类联盟迫害提里奥前辈的兽人朋友依崔格,排斥希尔瓦娜斯女王身边的被遗忘者都需要很多借口和理由,而亡灵天灾杀戮人类的理由却简单得令人发笑——他们不喜欢活着的家伙。
这不属于偏见和民族主义,这简直就是纯粹的喜好问题……
或许对于食尸鬼来说,食用人类的尸体就像人类吃小动物的肉一样简单。不过人类比较“文明”,会把动物的肉烤烤再吃,亡灵的饮食习惯却不太一样,他们喜欢新鲜的肉……
我问起瑞文戴尔男爵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我的……虽然死亡骑士没有食尸的习惯,可死亡骑士,尤其是邪恶天赋的死亡骑士,身边总会有一个食尸鬼作为同伴。’
“那么,男爵,您麾下是否也有一位食尸鬼?”
瑞文戴尔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提起一些令人忧郁的往事。
“走吧,我今天正准备教你一些新的魔法。”
后来我才从卖尸尘的食尸鬼那里打探到,男爵手下的食尸鬼叫“提米”,它曾经是个孩子……在斯坦索姆驻守的那段时间,血色十字军曾涉足男爵的领地,而提米就在那次交战中倒在血色十字军的剑下……
瑞文戴尔男爵总会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当然,只有不了解他的人会那么看。
“忍耐是一种美德,一种我所不具备的美德。”
每当达里安?莫格莱尼这么说的时候,瑞文戴尔男爵只会在一边漠然地站着,如果男爵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他会保持沉默。
只有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导师,喜欢以行动来教导学生,必要的时候还会帮学生收拾烂摊子……
作者有话要说:瑞文戴尔:其实,像我这样在斯坦索姆小副本里面的BOSS,出来实在有点……哎,看来这就是魅力。
克莉斯蒂安:……
☆、兄弟情谊
‘亡灵是个神奇的种族。我曾经一度认为亡灵族没有任何感情,可很快便有人推翻了我这个念头,而且那人还是来自高等精灵曾经十分瞧不起的种族……人类……
当萨萨里安让我去救他的兄弟时,我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令人诧异的是,他那位兄弟是一名血精灵死亡骑士……’
亡灵天灾与血色十字军的战争由巫妖王亲自指挥,似乎没有任何悬念。很快,血色十字军的前线部队便被打得溃不成军。
按照凯雷萨斯王子的计划,我通过埋伏在矿车里潜入了血色十字军的海军部队,并且解决了军舰上的守卫,利用他们的战舰来攻击他们的陆军。这期间,瑞文戴尔男爵一直守护在阿彻鲁斯要塞的关口,抵御杀上山坡的入侵者。
一些研究药剂和瘟疫的巫师们时不时会派给新的死亡骑士们一些缺德的任务,通过散播瘟疫将血色十字军的矿工和农民们变成食尸鬼,为自己效力。作为报酬,死亡骑士们得到了精良的装备。
惭愧地说,我有时也会帮那些缺德的药剂师散播瘟疫,毕竟瑞文戴尔男爵的学生在装备上不能太丢人。
或许这就是“死”要面子吧……
战火不仅在前线蔓延,连血色十字军的营地里,也开始出现了亡灵军的足迹。
而我,便是在那时候接到了一个潜入任务,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血色十字军的营地。
要避开斥候们的目光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不得不杀人灭口……是的,这种方式再直接不过了。至少对于死亡骑士而言,解决掉几个血色士兵比撤退要好得多……
根据指示,我找到了死亡骑士萨萨里安所隐蔽的地方。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虽然已经没有感觉,我依旧能察觉到他脸上隐约有一丝忧虑。
“突破血色十字军的防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我们在攻击中蒙受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我们的一位最强大的死亡骑士,库尔迪拉?织亡者,也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不去寻找他的话,我会受到诅咒的。
我最后一次看到他被囚禁着运往这里东北方的血色城堡。去踏平那座城堡,死亡骑士。把库尔迪拉找回来!”
我愣了半晌:“是……救援任务吗?”
萨萨里安表示默认。
“没错,他曾是血精灵,我曾是人类……虽然我们生前是敌人,但现在,我们都是亡灵,已经成为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
‘亡灵……真的是没有感情的东西吗?
当我看到萨萨里安那白质的肤色和黯淡的眼睛时,我曾以为那是迷茫和死寂。直到我发现即便是死亡骑士也会有同伴的归属感,才开始怀疑自己原来对亡灵是否有太多偏见。
我也是一名死亡骑士……
所以,萨萨里安在告诉我他对于兄弟和种族的理解时,我竟会感到几分温暖。活着的时候,各个种族因为不同的信仰纷争不休,而这些已经死去的亡灵反而懂得相互珍惜。我是该觉得惭愧,还是……
在亡灵天灾与血色十字军交战那段时间,也正是我尚未恢复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我曾经做过许多自己极为懊悔的事情,我曾杀死无数血色士兵,也曾散播瘟疫,让肥沃的土地变为荒原。
唯一能让我感到平静一些的便是这件事——我成全了亡灵之间的友谊,将库尔迪拉从血色十字军的手里救了出来。和库尔迪拉一样,我并不喜欢不必要的杀戮……因此对于血色十字军里的预备兵,或者说手无寸铁的平民,一向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也许这样会被一些噬杀的死亡骑士称为妇人之仁……起初我还会因巫妖王在我脑海里的声音而产生杀戮的愿望,后来也许是受库尔迪拉的影响,逐渐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杀进血色十字军的堡垒很费事,在进入堡垒之前便遇到了麻烦……
在血色十字军的营地呆了很久,我早已熟悉了斥候的必经之路。可惜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没遇到什么斥候,指挥官倒是遇到了一个……当我用死亡之握把那家伙拉到跟前时,自己竟然还未意识到中了头采,一个“冰冷触摸”将他冻伤。
随后,我便发现自己要对付的不仅是指挥官,还有他手下那群喽罗……
“白骨之盾!”
我吟颂着咒语,白骨化作无形的护盾,如肋骨一般环绕在周围……当血色士兵们朝我砍来时,白骨替我格挡下了他们的刀刃。
“暗影打击!冰冷触摸!”
黑色疫病从刃尖蔓延,空气冻结为冰霜,刺骨的寒冷渗入皮肤……
眼看血色指挥官已经染上了暗影疾病和冰霜疾病,我诡异地笑了笑,诅咒的魔法悄无声息地汇聚在凋零之剑上……
“传染!”
黑色的瘟疫从指挥官身上扩散,朝周围的士兵袭去,刹那间,血色士兵和血色牧师们的变得面如死灰……只要是范围之内的人,没有谁摆脱得了瘟疫的魔掌。
男爵曾告诉过我,‘传染’是邪恶天赋的死亡骑士必不可少的魔法,因为邪恶死亡骑士操纵瘟疫的能力要远远比其他天赋的骑士强大许多。
还未来得及为男爵教我的魔法感到自豪,血色指挥官便愤怒地一剑向我刺来,就算是瘟疫也无法改变他们在人数上的优势……
“嘶……”
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呢……我朝右边看了看,一位士兵趁我忙于应付其他人之际,将剑刺进了我的肩膀……
“神圣惩击!”
血色牧师在我的符纹剑无法触及的地方施放着神圣系魔法,我开始恍惚,这种神圣魔法对于不死族的伤害实在太大了……眼前这些家伙的影子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我一个死亡之握,将那该死的牧师拽了过来,一剑横斩向那家伙……
“灵界打击!”
牧师惶恐地后退了几步,腰部被凋零之剑扫过,饥渴的符纹剑获得了符纹能量后开始聚集黑暗的气息,剑锋直指血色指挥官。
“死亡凋零!”
话音刚落,指挥官在黑色的雾霭中翻身落马,我扫视着周围的血色十字军,看着这些被瘟疫吞噬的家伙最后的挣扎……
“圣光不会原谅你的……”血色士兵绝望而悲愤地指着我,那种活物才会有的情绪对于亡灵来说很新鲜,但我不喜欢玩弄人类的情绪……
我漠然扫了他一眼,白色战袍上那血红的十字架勾起了早已模糊的记忆。
“你们所做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拔出刺穿他胸口的凋零之剑,我没有一丝怜悯地转身离去,血色十字军的堡垒巍峨地屹立在眼前,却又像一个巨大的监狱……关押着人们的无知和盲目。
(魔兽历史知识:血色十字军原本是白银之手建立起来的,反对天灾军团的组织,后来因领袖被恐惧魔王控制,组织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