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平常的诡计多端,胡图图不由得一阵恶寒,魔鬼不可怕,有着天使面孔的魔鬼才可怕,叫人防不胜防!
院子里响起“比翼”“双飞”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狗的叫声是分人的,胡图图回神,几乎是弹跳起来,无奈起势太猛,脑袋撞上了一个不明硬物,头顶传来秦朗一记闷哼,她也不由得“哎哟”吃痛。
顾不上疼痛,她迅速把笔记本挪到茶几上,轻盈地起身,一溜烟似地跑去打开大门。
沈木修一只手闲闲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提着一满满塑料袋,一边朝着她笑,一边时时刻刻留意着脚下,怕踩着绕着他摇头摆尾的“比翼”“双飞”。胡图图随便吸拉了一双拖鞋走了出来,她的出现成功吸引了“比翼”“双飞”的注意力。
沈木修进来看见姿态随意坐在沙发上的秦朗,微微愣了愣,旋即朝他礼貌一笑,秦朗颔了颔首,也回报以友好一笑,沈木修问尾随其后的胡图图,“有客人在?”
胡图图忙着把“比翼”“双飞”挡在门外,逮准时机把门关上,传来“比翼”“双飞”挠门的声音,“唰唰唰”的挠得人心里很不舒服,至少这时候她听起来很不舒服。
她简单为他们引见,“这是我的衣食父母,秦朗。这是我。。。。。。这是沈木修。”这两个人的介绍让她有些为难,一个路人以上友人未满,一个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沈木修微笑着朝秦朗伸出手,“幸会!”
秦朗也笑着回握,“幸会!”
多么官方啊,胡图图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看一眼沈木修,再看一眼秦朗,
“咦?你下巴那怎么了?”看着他下巴处那块拇指盖般大小的皮肤擦伤,胡图图疑惑地问。
秦朗皮肤白皙,虽然不能和全身都奶白奶白的胡图图相提并论,在男性里面却算偏上了,擦伤很轻微,只中间蹭破了一点皮,周围一圈醒目的红,可是挂在一张那么干净的脸上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让人忽略不了。胡图图有些纳闷,考古不都是风吹日晒的吗?考古学家不都应该皮糙肉厚吗?这家伙大概是专门坐着古轿去考古墓的。其实秦朗是属于那种一晒就黑,一养就白回来的人。
“你还好意思问,那么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你们家院子起火了呢!”秦朗没好气地埋怨。
他埋怨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和不见外,仿佛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成功引起了沈木修的注意。
胡图图想起头顶那一声立意不明的闷哼,自知理亏,干干地打了个哈哈。
沈木修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胡图图吊着脚坐在靠近冰箱的那个沙发椅扶手上看着他操作,一个一一叮嘱,一个一一答应,像配合默契的齿轮。
“比翼”“双飞”已经放弃挠门了,空气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房间里三个人,三个沙发,秦朗坐在长沙发上对着笔记本认真“检阅工作”,胡图图和沈木修一人占据一个单人沙发,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可谁也说不上来微妙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邪了,怎么你这样的我还遇得到竞争对手(3)
胡图图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沈木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这种节假日,到处都是人满为患,你最是不喜欢扎堆,自然是在家里了。”
虽然不喜欢扎堆,可也还是有不扎堆的度假方式的,胡图图有意无意瞥了眼秦朗,
意为无声的指控,秦朗则回了个无辜的询问眼神,意为你看我干嘛?
胡图图的“指控”本意是过过干瘾罢了,她没料到,看上去无比沉浸在电脑世界里的秦先生好死不死的在她看过去的同时也抬起眼睛看向她,顿时居然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明明理亏的人应该是他。
“气场”这东西,真是蛮不讲理。
他们犹自较量着眼神,岂知,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却有了一种眉来眼去的味道,沈木修不自在地轻轻咳了咳,“在家都干些什么呀?”
胡图图在沈木修和秦朗中间的地毯位置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修身养性勘红尘,清心寡欲超凡世。”
真是满嘴跑火车,秦朗一巴掌就招呼到胡图图后脑勺上,“我还齐家治国平天下呢!”
感谢万能的余光,胡图图堪堪躲过,忍不住得瑟,“我这爱因斯坦的脑袋岂是你随便能碰的!”
沈木修轻笑道:“爱因斯坦可不会勘破红尘,他勘破了红尘这世界上就没有爱因斯坦了。”
秦朗“仁慈”地指出,“爱因斯坦的精神高度你怕是望尘莫及了,不过你倒是有往另一个精神高度发展的潜质。”想了想,再加了一句,“而且相当有潜质!”
“你说的是精神病?”胡图图不耻下问。
“也可以说是疯子。”秦朗不吝赐教。
“你又知道精神病里没有‘爱因斯坦’?”
胡图图温温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说:“精神病是什么,天才是什么,他们的定义都是我们给的,我们是谁,我们是占世界多数人口的普通人。对我们来讲,精神病和天才都是不同于我们的存在,世界是多数人的世界,不同于多数人的存在都是异类,如果人人都是天才,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天才,如果人人都是精神病,那这个世界就没有精神病。可同样是异类,为什么一个是病,一个是才,同样是拥有我们理解不了的认知,为什么一个被隔离,一个被景仰,这其实只是个社会认同问题。”
“因为天才所赋的异禀恰好能与普通人有限的知识相衔接,或者天才所拥有的才能有利于普通人群利益的创造,所以天才被认可了。而精神病所赋的异禀是普通人有限的知识拓展不到的领域,或者是精神病找不到一种语言去解释他的认知,所以他被隔离了。因为大家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认知的存在所以就武断地认为那是疯子的臆想,可其实谁也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认知是不存在的。”
“而在我看来,精神病和天才的区别只是后者更懂得与普通人沟通,或者是口头语言的沟通,或者是行为语言的沟通,又或者是学术语言的沟通。。。。。。”
秦朗张了张嘴,胡图图竖起右手食指朝他摇了摇,“不要试图和一个疯子理论,别人会分不清我是疯子还是你是疯子。”
秦朗发现,胡图图这人有一种对自身收放自如的操纵力,若是她不愿意,她可以把自己敛得悄无声息,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瞬间成为人群聚焦的中心,妙语连珠却不咄咄逼人,光华四射却不显露锋芒。往常见识的都是她被动地去施展,今天的她是主动的呈现,整个人生动得不可思议。
至于她今天的主动,为的是眼前这个叫沈木修的男人,还是为的化解三个人之间隐隐存在的尴尬,他却不得而知。
沈木修不知道这是胡图图和秦朗一贯的交流形式,怕他们再说下去就吵起来了,站起来,把手伸向胡图图,“不管是天才还是疯子,饭都是要吃的,起来吧,我好像有些饿了,我们吃东西去。”
是哦,光顾着说话去了,被他一提醒,倒真觉得饿了,胡图图就着他的手站起来,“你不是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吗,要不,我煮西红柿鸡蛋面给你们吃吧。”
靠!这待遇差也太鲜明了吧,秦朗气结,他在这里这两天昨天是叫了一天的外卖,今天中午吃的方便面,还是他自己泡的,还以为她除了会煮现成的饺子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敢情是对人不对事。
“我要两个鸡蛋。”秦朗大声要求。
“哦,好像没鸡蛋了。”被秦朗这一提醒,胡图图猛然想起,揭开冰箱一看,果然没有。
沈木修体谅地说:“还是去外面吃吧,也方便些。”
秦朗不体谅地说:“这几天这里到处都是来旅游的人,家家餐厅都人多的跟饺子似的,现在又正是饭点,可能排队都不知道要排好久呢!”其实他是一定要吃这顿胡图图亲手煮的面,然后还不辞辛苦地提出他去买鸡蛋。
“我去买吧,我骑自行车,快一些。”胡图图无奈地说。
“要不你载我去?我可以帮你提鸡蛋!”秦朗提了个很欠揍的建议。
胡图图去房间拿银子,懒得理他,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拿起电视柜上的路飞储蓄罐“叮当当”倒出几枚一块的和几枚一毛的硬币。
“不是吧,买个鸡蛋就需要动用存款积蓄了呀!”秦朗俊逸的面孔浮上同情之色,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储蓄罐,更加同情了,“胡图图,你这怕是要破产的节奏呀!”
胡图图转身朝大门走去,慢条斯理地说:“没本事的人才会存钱,有本事的人只会把钱花剩下。”
。。。。。。
胡图图一路骑到荷花池旁边的小卖部,店老板是个豪爽的东北大汉,胡图图是他们店的VIP客户,待她就跟亲闺女似的,一见她进门就笑呵呵地打招呼,“姑娘,放假都不出去耍呢?”
胡图图眉眼弯弯,“耍完了。”内心嘀咕一句:是被人耍完了。
拣了十个鸡蛋,老板把鸡蛋过了一下称,爽快地说:“六块三,三毛不要了!”
胡图图以同样的豪气爽快地说:“那不行,一毛都不能少,剥削劳动人民是可耻的,在劳动节剥削劳动人民是可耻的平方!”她多么想把这话说给秦朗听啊。
她从兜里掏出硬币,得意地摊开手掌,“我有先见之明,早备好毛票了。”说罢数了三个一毛的硬币递给老板,老板也大方收下,还对她对于劳动人民的体谅表示了感谢。
她潇洒地挥了挥手,表示这是应该的,提起鸡蛋转身回家,走到门口听到老板在后面说:“姑娘,六块没给!”
“哦。。。。。”之前的豪气荡然无存,胡图图灰溜溜地从门口倒回来,又数了六个一块的硬币递给老板。
老板憨憨笑了笑,“姑娘,想男朋友呢吧!”
胡图图不好意思笑了笑:姑娘这糊涂劲是娘胎里带来的,一般人没这境界。
五月的天气还不是很炎热,可这样踩着单车来回地赶路也热得够呛,胡图图不容易出汗,再热的的天气也只是皮肤表面一层薄薄的濡湿,不会有汗水从毛孔渗出来。支好自行车,她抬起手背擦了擦额际。
两个男人在客厅聊得很投机,沈木修博览群书,秦朗涉猎百科,这样两个人,只要愿意聊就不可能聊不开。
胡图图很识相地走进厨房开始捣腾,把西红柿洗净切块,将葱花姜片蒜片切好备用,虽然只是不足为道的西红柿鸡蛋面,却也是讲究厨艺的,鸡蛋不能煎的太老,老了没口感,也不能煎的太嫩,嫩了没蛋香,西红柿要用中火慢慢炒出汁,这道面是胡图图初中就会做的,没出过错。不一会儿,三碗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就新鲜出炉了。
沈木修在院子里接电话。
秦朗拨拉了一下面条,一直翻到最底面,“怎么就一个鸡蛋?”
“啊。。。。。。我把这茬给忘了,”胡图图解开围裙,试图说服,“要不就一个鸡蛋吧,鸡蛋吃多了会影响消化的。”
他把筷子搁在碗上,凉凉地说:“方便面更影响消化。”
这可真是个祖宗,胡图图无奈,把才解开的围裙重新系上,好脾气地说:“我再去煎。”
“诶。。。。。。”秦朗一把拉住她,她有些莫名其妙,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只见他把筷子伸到她碗里,将她的那个鸡蛋一分为二,小心翼翼地把蛋黄都尽量分得均匀,然后戳了一半放自己碗里,看了一眼她碗里的半个鸡蛋,再看一眼自己碗里的那半个鸡蛋,笑得分外明媚,满足得像个偷到糖果的孩子。
整个过程胡图图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倒是浑然不觉,完了还尤其不知死活地大方招呼,“吃啊,面凉了就糊了!”
“做好了?”后面传来沈木修温和的嗓音。
“胡图图,看不出来你面煮的还不错啊!”秦朗吸溜几口面,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沈木修边走边笑着说,“你没吃过她做的饭,她的厨艺才真是不错呢。”
胡图图做的饭?秦朗心里打着小九九,又算计上了。
安静地吃了会面,沈木修突然说,“图图,刚我妈打电话过来,要我明天回去一趟,跟我一起回去么?”
胡图图说:“我不回去了,我妈也没在家,回去也没人。”
“去我家嘛,我妈都念叨好几次了,说今年老不见你回去看看她。”
她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想了想说:“下次吧,你代我问孙阿姨好。”
沈木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完面三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沈木修看了看时间,“还要去买些东西,那我就先走了。”胡图图起身要送,被他拦住,“算了,你懒得穿鞋了。”胡图图很听话,真的就不动了。
沈木修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了,图图,你放在我那里的钥匙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配一套给我吧。”
她点点头,“恩,我找个时间配好给你。”
夕阳把他离开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衬出一抹难言的寂寥。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手的主人说:“姑娘,回神了,人已经走了。”胡图图向前几步把大门关上,一个声音在旁边嘟囔:“邪了!怎么你这样的。。。。。。我还能遇到竞争对手。”
胡图图抱起被冷落了一下午的笔记本继续奋战,死也要在今天把事情搞定。
作者有话要说:
☆、离你还不够近(1)
活动当天胡图图没去,秦朗也没勉强她,据说举办得还是很成功的,孩子们都很尽兴,家长们都很欣慰,商家很满意,也不枉胡图图浴血奋战了好几天。
现场有请到电视台和各大网站记者做跟踪采访,胡图图事后有看剪辑,有个示爱的环节,妈妈们纷纷被感动哭了,带头的那几个是不是托就不知道了,反正煽情效果是十足的。镜头很敬业地捕捉每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和语言、每一个妈妈慈爱和煦的眼神和抚摸。再适时插些入情入景的歌谣,画面活泼的时候是《好妈妈》,画面温暖的时候是《妈妈的吻》,画面煽情的时候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几天,这个关于亲情的活动所向披靡地横扫各大新闻网,有网页、有视频、有贴吧,点击率和回帖率节节攀升。胡图图感叹:要么就是秦朗交游广阔,要么就是秦朗他老子交游广阔!
胡图图以前说秦朗是个“呼之即来,挥之不去”的人,她发现她认识问题太不深刻了,秦朗其实是个“不呼即来,死挥不去”的人。
这个人现在又坐在她家院子里——因为她坚持不肯开门放他进屋。
“比翼”“双飞”不枉胡图图平日里疼爱了它们一场,很懂得看主人脸色,绕着秦朗不停狂吠,吼到激动处还咬住他的裤子,把他往外面拖,胡图图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裤脚染上一片片的濡湿,印上一排排的细细牙印,很是解气。
“胡图图,你这两只狗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他坐在石凳上,双腿不停抬来抬去,躲避“比翼”“双飞”的攻击。
胡图图淡淡地说:“哦,它们今天来例假了,心情不是很好,拒绝一切雄性动物,怕在特殊时期被侵犯。”
秦朗咬牙切齿,“那你跟他们说说,有些雄性动物也是有审美标准的,不会见着雌的就扑上去,它们多虑了!”
“此言差矣,有些雄性动物看上去人畜无害,又喜欢孔雀开屏,它们怕一时不察就被表象迷惑了,怕自己会忍不住主动扑上去,落下病根事小,混乱后代血统事大!“
秦朗挫败,冷着一张脸,“胡图图你骂够了吗?”
胡图图眨眨眼睛,试探着要求道:“我还能再骂会儿吗?”
“不能!”
“哦。。。。。。”有点不死心,“我真的不能再骂会儿了吗?”
“真的不能!”
“哦。”
“你给我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胡图图坐下。
秦朗说:“这次活动得以旗开得胜,你是最大功臣,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报答你。”
这个她有点兴趣,兴致勃勃凑上去,“怎么报答。”
秦朗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胡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