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野枪,你曾经是我这辈子最崇拜最崇拜的男人,过了整整二十年,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你仍然是我这辈子最崇拜最崇拜的男人,但是,你老了,该需要倒下了。”青虎说着,猛的踏向郭野,猛的一拳落下,这个就是不愿倒下的怪物终于彻底的倒下没有了声音。
局浦楼下,这是一栋具有太多深刻意义的建筑。
大雪仍然没有停下,似乎这老天,也有一种打算埋没一切的意思。
几个男人,慢慢站在了楼前的空地上,此刻是凌晨三点,各种各样的鞭炮声,已经让这深夜,有了新年的味道,但是这几个男人,表情却是那么那么的萧索。
站在最前的,是洪擎苍,这个背着一个时代,抱着一个时代,仍然站着笔直的男人。
然后在洪擎苍身后,是几乎已经算的上伤痕累累的余斗金。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骰子的赌徒。
“放我下来。”赵匡乱轻声喃喃道。
洪擎苍轻轻放下已经不能做到站立的赵匡乱,刀叔连忙搀扶住,在看到赵匡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后,刀叔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现在还不后悔吗?”刀叔在赵匡乱耳边喃喃着。
赵匡乱微微点了点头,一脸无所畏惧的看向那栋高楼。
“想不到还有人能够活着站在这里,不过该来的家伙,似乎没有来。”赌徒慢慢走上前去,站在洪擎苍的身旁说道。
洪擎苍扬头挺胸的站着,没有理会身旁这个赌徒。
他似乎在等待着。
局浦大楼的门慢慢打开,走出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貂毛大衣的少女,一张精致到空灵的脸,但是不知为何,她那双眼睛是那么那么的冷漠,就好似漠视着一切一般,尽管是再怎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在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
血鹰跟黑犀,这也是今晚十一人仅仅剩下的寥寥几人之一。
“你们不该来。”她轻轻喃喃着,声音虽然微弱,但是随着这突起的大风,似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也不该肃杀这一切。”洪擎苍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即便是面对铜豹跟天狗两个悍将,洪擎苍都没有露出过如此如临大敌的表情。
“你怎么能够明白,在你们所看到的天空之中,是分辨不出错与对的,现在如果你们就此离开,我可以撤回诛杀令,不计任何前嫌,赌徒你可以继续做商会会长,洪擎苍你继续回小兴安岭过你的安逸生活。”少女说着,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儿,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冰凉,完完全全就像是机器所发出的声音。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今晚所倒下的人们,又算什么呢?”洪擎苍说着。
“那是必须倒下的存在,时代总得翻过去,总得有新的时代再次伫立起来,这就是真理。”她说着,声音是那么那么的不容得旁人反驳。
就在此刻,大雪被什么冲破,一辆黑色的福特眼镜蛇在众人的身后停下,上身*的青虎扔下郭野那半死不活的尸首,自己倚靠着这辆充满着暴力美学的肌肉车抽着烟。
洪擎苍微眯了眯眼,赌徒则一脸的深味,就在洪擎苍欲要开口之际,赌徒动了,他只是单纯的往前,手中玩着两个骰子,但是在这个场合丝毫没有后退意思的人,就这般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
“赌徒,你可考虑了一个清楚?”
而这个往前走的男人,似乎就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嘴里一直喃喃着一句,他还是倒下了,他还是倒下了。。。。
“赌徒,你给老子站住!”青虎在背后喊道。
赌徒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手中的那两个骰子不停揉搓着。
“看着吧,我已经踏上了那个多少人都没有踏上的高度。”赌徒突然有些疯癫的大笑了。
随着这疯癫的大笑,洪擎苍也笑了,就这样迈出了站在雪地的脚,追随着赌徒的脚步前行着,他对着抱在怀中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苍白的男人喃喃着:“终于找到了,属于你我的归所,好在最后这么一条路,还不算太过的寂寞。”
跟随着洪擎苍的,还有赵匡乱跟刀叔,尽管赵匡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支离破碎,但是这一次,他没让刀叔搀扶,大步的往前走着,回光返照一般。
“你们。。。。”少女看着走向局浦的男人们,眼神之中终于出现了颤抖之色。
“畏惧吧,最让你们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洪流,往后会越发强大,一直到那一天你们无法招架的地步,好戏才开演了。”赌徒仍然揉搓着那两个骰子,满脸的笑。
“但是这历史的长河,没有人会记得你们!”少女说着,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不如同一开始那般的淡然。
“没有人铭记也好,背负了一世骂名也好,至少至少让这个洪流出现的时间,推动了那么一分一毫一微,总有一天,这栋大楼会倒戈,虽然遗憾见不到那么一天了,但是这么一条通往局浦的路,越来越宽广了不是吗?这也是你最不敢承认的,从一开始的一人,到两人,到如今这些时代的脊梁们,下一次,你就不会笑出来了。”赌徒疯狂的笑着,但是随着枪声,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枪。
两枪。
三枪。
四枪。
五枪。
她的表情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也许一切都是那么的掩人耳目,枪声被掩盖住,血迹被掩盖住,尸体被掩盖住,但是她心中的东西,到底该如何来掩盖呢?
她的脑中迟迟挥之不去,是赌徒那疯狂的最后一句。
那个洪流,真的会出现吗?
她站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多么久,多么久,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就好似她心中那仅有的一个东西,那仅有无法动摇的东西,稍稍有些摇晃了,或许来自于这些人的力度。
“这是个怎样的时代?”她喃喃着,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太久,她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彻底的忘了。
“听王乾安临死说,这是一个孤逆时代。”血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孤逆?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比登摩时代也好,铁铸时代也好,玉夏时代也好,一点都不孤独,局浦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鲜血。”她喃喃着,脸上出现一股神伤,谁能够想到这个少女,到底见证了多少东西。
血鹰不再说话,又或者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大雪终于停下,但是在大雪停下的那么一刻,什么都没有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一个男人慢慢从雪地之中爬起,他用尽全力站起,虽然身体已然摇摇晃晃,他一步步走向那栋巨大的建筑,每一步都格外格外的吃力,他突然发现,他顺着的脚印,有着那么那么的血,但是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东西了,他终于走上了那高高的楼梯,踏进了那高高耸立的建筑。
他一步步往前走着额,这长到不能再长的走廊,挂着一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不是凡物的凡物的眼神,都是那么那么的空洞,他仍然一步步走着,无视着身旁的美丽。
他就如此这般走到了尽头,他看向那还一尘不染的相框,仍然是一个格外神圣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似乎跟之前的照片上的女子有些微妙的差别,因为她的眼眶是红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落泪了呢?
他慢慢跪倒在这个照片身前,哽咽着离去,却忘了擦掉那个女人的泪痕。
这是一个孤逆时代。
小兴安岭再次白雪皑皑的时候,那残局仍然保存着原来的模样,棋谱仍然定格在那一页,只不过少了那么一个下棋人。
青龙村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不找他们待见的外来人。
同样坟包早已经大雪所埋没,就好似一直从未存在一般。
一个佝偻的男人擦了擦坟包前墓碑上的积雪,看着那么几个被岁月所雕刻的不成样子的几个字,一时老泪纵横。
四川从未见过恭三儿会有如此如此复杂的表情。
恭三儿慢慢转过头,看向那上山路,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一般,擦了擦那泪迹,挤出那个小爷招牌的笑容。
“乱子,你回来了。”
白雪茫茫的尽头,两个孩子在雪地之中奔跑着,一男一女,看起来有五六岁大左右。
一个女人顺着两对歪歪扭扭的脚印走着,那是一张已然无法形容如何如何美丽的脸。或许是累了,她停住脚,看着两个正玩着雪的孩子,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
孤逆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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