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在齐仲孝的脸上,锁骨上,一寸一寸往下又往上,到了耳边处微微喘息道:“齐仲孝,你待我可是真心,回来的这些日子,你待我可有一点真心。”
齐仲孝被苏璇彩的摩挲惹得模糊起来,又听见她问出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心里生出无限苍凉。
他恨苏璇彩这种轻易说离别的寡淡,虽是身不由己,但她对别人总是可以做到尽善尽美,唯独对自己永远是抱着退路在过活。齐仲孝此刻心里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那么从此后苏璇彩只能依附着她而生,再无退路。
抱着让她没有退路的想法,让齐仲孝心里一沉,他一把捞起伏在她肩头的苏璇彩,一口咬上她凸起的锁骨上,还不及苏璇彩出口喊痛,又堵住了她的嘴,两人吻在一处,相濡以沫。
苏璇彩知道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便向上靠拢他,这样配合的苏璇彩,齐仲孝再也没有看见过,饶是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痛苦的时候,苏璇彩也是害羞的谨慎的被动得。
齐仲孝正在奇怪她今天的作为,苏璇彩已经把头伏在他脸颊的一边,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辨,他极力忍耐住沙哑的声音,苏璇彩听得清清楚楚。她眼里突然泪眼婆娑,定了定神,继而慢慢对着他道:“这香味你熟不熟悉。”
“你在说什么。”齐仲孝硬逼着自己停止了动作,两人此刻靠在料理台上,头上是灯火,外面是狂风。
苏璇彩眼里没有了刚才朦胧的水雾,转而清明干净,她把手腕抬起伸到齐仲孝鼻尖下说着:“这香味你熟悉吗?”
他终于想起,那日在杨家吃饭,他正在欣赏院子里那颗梅花树,突然一阵馥郁甜美的味道靠近,遮盖了梅花原有的清冷暗香。那味道就是苏璇彩身上的,就是她刚才从车上拿到的香水。
“你的真心也好,真情也好。我都不能要,要不起。你明不明白,我们之间隔着的,岂止那回不去的旧日时光,还有一重山、两重山,还有鞠花开、鞠花残。你待我好我知道,你回来了想要待我好,我也知道。你说现在不同以前,你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护我周全,许我一生,这些我都知道。可我知道,并不表示我能接受。想要做和可以做,是那么的不一样,是那么的不一样,你和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又为何要强求。”
☆、第三十八章 情动,情事
“你的退路在哪里。”齐仲孝看她眼眶慢慢变红,嘴里说着一步步后退的话,心里面便知道有人和她说过让她想要后退的话。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退路。”苏璇彩神色一紧,眼中泪水滚落。
“既然你我都没有退路了,那就只有往前走,一个人走凶险万分,两个人走有个扶持,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不可以,那我到要走下去看看,到底你说的和我想到是不是一样的。苏璇彩找的借口,是不是和事实一样,还是只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愧疚而寻出的拙劣措词。”齐仲孝说道后来,眼里褪去了最初的情欲,渐渐染上一层与这风雨天一样的暗黑。
“我想要掩盖的愧疚而寻出的拙劣措词。齐仲孝,你的文学造诣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真是自愧不如。你总是有本事,把别人想要好好说的话,拐到其他的地方,而后再说出大篇的道理,让人像个傻瓜一样的被你耍着团团转。”她愤而想要起身,被他一把捉住道:“你想要去哪里。”
“这是我的事情,既然我说的一切都是拙劣的掩盖,为了自己的愧疚与自私。那么我现在就要自私一次,放开。”她挣扎的想要脱身,齐仲孝此刻哭笑不得道:“我没有说你自私啊。”
“你没有说,但并不代表你没有想。对,我是为了以前的事情感到对不起,感到惭愧。如果没有我当时的犹豫不决,没有想当然的决定,那么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失去的痛苦。这辈子的愧疚,是我永远还不清的债。”
她哭到最后慢慢滑到地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不堪,齐仲孝怕他着凉,把她抱起来想要去卧室,对方极力抗争着不肯就范。
“你放开我,你这个伪君子。人前装出一副妙手仁心的伪善,实则心里黑暗透顶,净做些不为人齿的行为,混蛋。”
苏璇彩一路挣扎,齐仲孝气力再大,终究抵不过她的乱动。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他抓着苏璇彩两只手放在两侧道:“你说我是伪君子。”
“对,就是你。伪善的小人,表面温和善良,全院小护士还当你是人中翘楚,殊不知你心里早已腐朽不堪。”
她说到后来,也带着赌气。这些天从小护士口中听见的,她自己看见的,杨汝绢和黄仪玉两个人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偏偏齐仲孝还总是不让她好过,明里暗里和她过不去。苏璇彩这人是个忍耐极好的,不同于齐仲孝的内敛有道,她是无条件的都往肚子里咽。
但是,这就带来一个坏处。凡事都要寻一个发泄出口,以前她把这许多委屈放在心里,渐渐熬出了病来。现在齐仲孝回来,他甘愿当这个出口,而苏璇彩又正好迎了上去,战事一促即发。原本有些春光无限好的意思,现在顿时变得金戈铁马。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武侠小说里伪君子的代表人物,心里想想好笑,便脱口而出:“你还真像书里写的那样,君子剑岳不群,讽刺。”
“你知不道,我和岳不群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齐仲孝此时不怒反笑,他看出了苏璇彩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而发怒,想想自己也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要生气的。他原本还在想,苏璇彩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在害怕懊恼自责。她今天便唱了这么一出,算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总结了。
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些而感到庆幸,心里暗暗感谢杨汝绢的出现,激起了苏璇彩心里最深的惧怕,那是他不曾想过的意外收获,也是现在他最想感谢的事情。
“他的伪善是为了千秋霸业。而你呢,不知所谓。”苏璇彩此刻渐渐开始没有了气力,也任由的齐仲孝抓住自己,迎上了他带笑的眼睛,她气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不知所谓。苏璇彩,我总以为你长大了,可是你好像又没有长大。”他说话间用手去撩拨她散落的头发,一下一下放在手里梳理。
他此刻慢条斯理的动作与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终于把她惹怒了,“混蛋,你快走开。”她用力想要推开此刻伏在她身前的人。
“岳不群和齐仲孝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是个太监,而我不是。”齐仲孝说完这句话后,苏璇彩顿时陷入一种欲生欲死,生死不能的处境里。
他在异地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她,而她竟然也是没有一个电话,甚至于短线也不曾有过。
齐仲孝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以前他触手可得的人,现在离开他远道天边的距离。
以前是他的怀中人,现在还是他的怀中人,可到底变了样子。
许是他也感到了这个姿势让她不舒服,于是伏下来对着苏璇彩耳边轻声道:“我们去洗澡,你身上都是汗,要着凉了。”
她想告诉他不需要假好心,但全身的疲惫与无力将她紧紧包围。心上有一块东西被寒冷的冰块所覆盖,从那里慢慢渗出水来。
苏璇彩知道那肯定是自己的眼泪。
齐仲孝转过了她的身子,这次两人面对面紧紧相抵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下手有些狠,但这种事情也不受自己控制。男女之事上到了极致,往往因情而发,无关理智了。
她被抱着走出卧室门,靠在齐仲孝肩上的人,此刻缩成一团,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稍稍调整了动作,就感到她害怕的双臂缠住了他脖子,因此用力把她往身上抱。
两人走到浴室,用了比平时慢了许多的速度,苏璇彩此刻难受至极,她想要齐仲孝快些,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想要叫齐仲孝出去,又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因此便僵在那里。
齐仲孝一向是不让人的,他年少遇见苏璇彩起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孩了。如此心里认定了就不会放手。强硬起来可以要了苏璇彩的命,强取强求是常事。但也正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才敢肆意妄为。
淋浴的水一洒而下,浇淋得两人从头到脚湿透,刚才卧室里开了空调,苏璇彩头昏脑热的直哼哼,现在被水一浇,顿时清醒许多,便扭手扭脚的不愿意屈就。
“你醒了。”齐仲孝将她转过身来对面着自己,看她脸上红扑扑霎是可爱可怜,便用手去拨开她贴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圆润柔和的脸庞,他用手去捏她耳垂,顺着耳后仔细揉搓,压近了身体对她道:“你这么香,不用香水也可以的,何故为难自己,活着已经够辛苦的了,及时行乐才不枉为人一场。”
浴室里及其温暖潮湿,她背贴在白色瓷砖上,一阵阵石头材质的光滑的冰冷感超她袭来,苏璇彩难受极了,头昏昏沉沉的往下低,仿佛小时候生病了,热得不成样子,但又冷得不成样子。吃了药要捂住被子发汗,兜头兜脑一股气盘旋在心里,全身屏得酸痛只等待药效发力,好让自己陷入沉睡。
她开始哭起来,“嘤嘤”的哭声在浴室水声的伴奏下,在齐仲孝听来非常哀怨缠绵。
他反手擦去她眼中的泪水道:“不要哭,不要哭。你哭了,我也会跟着一起难受,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可是璇彩,你能不能也不要这样对我。”
她听见他在说话,但具体在说什么已经模糊了,极度疲惫的空虚感一阵阵向她跑来,她害怕了柔声哭着唤道:“仲孝啊,仲孝啊。”
这呼喊似是来自天边,多久苏璇彩没有这样喊过他了,多久苏璇彩没有这样抛弃一切喊过他了。自从相识到如今,十余载的时光,惟有这一声呼喊,是齐仲孝心里最柔软的一个地方。他的名字经过她的口,齿颊留香,却让他心生哀恸不忍多听。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便是苏璇彩之于齐仲孝。
“我在,我在。璇彩,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这里,只要你喊我,我一定会出现。只求你不要把我推开,只求你不要在把我放在门外,璇彩,璇彩。”
他用同样的语调呼喊着她,里面也全是缠绵悱恻的哀怨,齐仲孝觉得自己悲哀透顶了,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将他要生不能要死不得,他竟然还甘之如饴的抱着,哄着,甚至想一辈子也不放手。
苏璇彩陷入昏迷时,感到自己全身酸痛难当,而后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她以前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允许自己过于依靠,许是小时候的境遇让她知道,这世上“失去”是最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因此她时时刻刻做好了准备,自己一个人的准备。
姑妈去世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过了也就过了,并非是无情,而是她在突然失去父母的时候,就逼着自己要去习惯。
现世安稳这件事情,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可惜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实现。其实她不敢面对齐仲孝,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依靠。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学会了依靠,而这个能让自己依靠的男人,却是注定不能靠近,注定要分离的人。
☆、第三十九章 饮鸩止渴的爱恋
等鱼烧好上了桌,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苏璇彩柔柔弱弱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无边沉默里。齐仲孝端来了饭和菜放在她手里道:“你一定饿坏了,快吃饭。不然胃又要疼了。”
她接了手却没有要动的意思,齐仲孝也知道她此刻决计不会主动去吃饭。便重又拿过那饭碗自己端着,他用勺子挖了饭,和着菜送到她嘴边道:“快吃饭了,吃完了就去睡觉好不好。”
齐仲孝哄小孩子一般的把饭在她唇边碰了碰,苏璇彩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他。刚沐浴过的人,很是清爽干净带有沐浴乳温暖的味道,可就是他刚才把自己往死里折腾。她直勾勾看着齐仲孝,张开了嘴巴吃饭。
鱼刺都是挑干净的肚子上的肉,齐仲孝烧的鱼很好吃,她其实不爱吃红烧的鱼,但他手上放佛带着魔力一般,一勺一勺的喂,她就一口一口的吃。
等饭和汤都吃完的时候,齐仲孝又把她抱起来准备去卧室,苏璇彩低声道:“我要去刷牙。”
于是两人又折返到浴室,她站不住又坐不得,身上火烧般的酸楚,最后只有他抱了半跪在浴缸边缘,托住她身体。苏璇彩嘴里都是牙膏薄荷的味道,她低头漱口,想起刚才就是在这里,两人如此激烈纠缠的情事。这浴缸边缘,自己刚才就是坐在这里,被迫承受着他强势的给予。
眼泪就这样无预兆的掉下来,她一手拿着杯子,一只手去擦眼泪,一抽一抽的身体在齐仲孝怀里蜷缩着,他着了慌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生你的气,也不该让你生气,不该伤了你,不该不听你的话,什么都不该。别哭了,哦。”
苏璇彩被他温柔的声音蛊惑着,暗夜里低缓滑过的香气,敲打在她心深深处,她牢牢握着杯子,抓紧了一点不切实际的攀附,想要摆脱齐仲孝带给自己痛苦的愉悦。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是不是胃痛了,哪里不舒服了吗。你快别哭了,璇彩,璇彩。”齐仲孝此刻心乱如麻,他怀里的苏璇彩哭得伤心,那刻意隐忍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让人心碎。
他不由叹了口气,抱起了她朝外面走去。卧室里的大床上还留有两人缠绵的痕迹,他轻轻放下了苏璇彩,伸手去抓被子,她赤裸的双脚碰到了棉质的床单缩了一跳,道:“冷。”
齐仲孝连忙替她盖好被子,此刻她手上还是紧紧抓牢刷牙的杯子,他上前拍着她的背道:“睡觉了好不好,杯子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这一声声的好不好刺激了苏璇彩,如果刚才他有问过她一声好不好,那么现在也不会如此。苏璇彩“呜”的一声,双手抓过被子转身躺下,许是她动作大了,不由得在哭泣里又“哎呦”的叫唤。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了,让我看看。”齐仲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定,刚才她的表现无疑是反常。苏璇彩在情事上是极为害羞的性子,又碍着如今两人的关系。以前她都不愿意对他吐露三分,现在更是三缄其口了。
齐仲孝担心她真的伤到了,也不管她是否害羞还是生气,掀开被子就要去看。苏璇彩猛的喊了道:“你究竟要干什么,齐仲孝。你这个混蛋,把人弄成这样,现在还不放过我,你是要我死了才开心吗?”她想狠了声音对他说话,可奈何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虽不是什么好话,但从她嘴里讲出来,带着一点点赌气的娇嗔,还有一点点奶声奶气的鼻音。
“肯定是刚才着凉了,都是我不好,不要发烧了才好。”他真是着急了,语气里带着十万分的自责,皱着眉头去找药。
苏璇彩躺在床上,她心里叹气埋怨自己的蠢钝。齐仲孝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是十年前让你见到就忘了全世界的人,你以为自己可以狠心把他排除在心门之外,但你忘记了即便他不在的时候,你也日日思念,更何况是他终日围绕在你身边的日子。
“快起来吃药,感冒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苏璇彩心里正暗自咒骂自己,齐仲孝已经拿了要来让她吃。
两人靠在床头,齐仲孝扶住她坐了起来,苏璇彩脸上微动的表情牵住了他,于是便道:“你不要害羞让我看看,如果真的伤到了,严重的话是要去医院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恨不能将我一脚踢出,但无论如何让我看过放心了才好。”他动手想要去解开她的浴袍。
“齐仲孝要做的是事情,是不是一定会成功我不知道。但齐仲孝在苏璇彩身上要做的事情,是一定会成功的。以前是我傻,现在还是因为我傻。齐仲孝你是不是就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才抓住了不放,你对我任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苏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