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绝色殊姿,是个倾国美人,就是人太冷了些!”楚阳手摸着下巴看着“美人”离去的方向嘀咕说道,转过头来道:“南宫逸棣,你……”惊觉南宫逸棣人早已离开,渐行渐远。
“南宫逸棣,你别不好意思嘛!大丈夫还害臊个什么劲儿?喂……等等我啊!”楚阳大声叫喊着,见南宫逸棣即刻便要不见身影才急急跟上,远处不时传来他的怪叫声,过往下人都自动过滤,见多了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小童的疑惑
清寂的梨落院不见一个人影,银白的枝桠在风雪颤抖横斜,偶尔一小块积雪轻轻剥落露出光秃的树皮。院落越发清幽宁静。
雪止天晴,一轮圆日正悬天上,隐约淡茫照得地上雪层银白耀眼,枝上垂下的冰挂,晶莹剔透,时而闪着光亮,整个逸王府绛灯彩纸,玉树琼枝,好不华美。
“公子,虽说这天气稍稍放晴,可我总觉得这风吹得人有些冷,不如我替公子拿件披风过来?”看着静立池畔的人,晨风担心问道。乍起的寒风吹得那人白衣微动,墨色青丝在风中飘逸缠绵,衬得那抹纤细身影更显单薄。
许久不见柳焉应话,晨风暗自忖度:这会儿寒风不歇,吹的人脸生疼,公子该是默许了才是。抬步拾阶而上,却在转身之际被叫住了。
“小风?”清丽的眼眸望着台阶上的人,流露出淡淡不解。寒风又起,几缕发丝滑落白玉脸颊,绝美的脸蛋清艳动人。方才身后的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的神思,转过身发现晨风正欲离开,不明缘由的他便唤住了晨风。
晨风闻声转过身来。
今日一大清早见雪停了天气稍稍放晴了,公子便不愿披上狐裘,任自个儿好说歹说也不答应,想不到公子也会有使性子的时候,可王爷千叮万嘱不能让公子空了肚皮冻了身子的,何况自个儿也不愿公子挨冻。
于是,晨风开了口回道:“公子,晨风这是回碧落斋替公子拿件披风来,瞧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就让人只打冷颤。”语音未落,一阵寒风忽然来袭,晨风不禁打了个哆嗦,迭声道:“瞧,瞧,瞧,这会儿又起风了不是?莫要冻着了公子。”
自从那日起,自个儿与公子相处便来得轻松自然些,一点儿也不拘谨。可这些天来,公子看着王府的景致老是走神,一呆就是大半天,鲜少说话,就是自个儿问了十句,他也不一定回上一两句。这些天倒好象自个儿犯了病似的,成天自言自语起来。
望着柳焉,晨风心中大发起牢骚来了。
良久才转过思绪明白了他的话,柳焉启了唇齿低道:“不必了,我没觉得冷。”淡淡的,一抹笑漾了开来。
小风这少年心地善良,性子倔,这点倒有些像自个儿。有时候认死理,但大多时候是个鬼机灵。自个儿也只在这么一个少年面前才觉着最是轻松。
头回瞧见柳焉面露微笑,看的晨风直发愣,但见他那笑中似有黠促深意,晨风不由急忙辩解道:“小风不是怕王爷责罚,小风是担心近年关了,公子若是冻病了,不说大好节日不能好生的过,还得喝药活受罪。公子你道不是?”
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晨风自跟了柳焉,几乎行事前都要想了个仔细透彻才成,谨慎的很。可毕竟还是个少年,童心未泯,有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此时晨风那双乌黑大眼睛紧盯着柳焉滴溜溜直打转,走上去央求低道:“要不小风为公子取来披风而后随公子上街走走?这些时日公子老是待在王府看风景,王府风景固然好看,可看了这么多回也该看腻了。公子不觉得无趣么?街上杂耍、小摊有趣的紧,不如让小风陪公子上街透透气儿可好?”
柳焉暗暗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自个儿闷得发慌想上街玩,却说是怕自个儿憋得慌想上街他作陪,拿别人当起幌子来了。
瞧见柳焉并未一口回绝便知他正在考虑,晨风心下不由雀跃起来,急忙乘热打铁劝道:“公子,这些天都不见王爷的影子,就算王爷在府中,咱们也不能让他安排娱乐节目吧!”
柳焉仍不做声,只瞧着晨风手足并用地“劝说”。
见状,晨风心里更是高兴得不行了。
公子还没说不,看来公子这些天也与我一般无趣的紧,上街的事八成是成了。小六子、虎子,我来看你们了,杂耍儿、冰糖葫芦儿,我来也……
“哎呦……”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晨风忽觉头顶一阵生痛,捂着痛处大叫了起来,一转身便见夏莲拿着件披风正瞪着他。
原来是夏莲给了他一记爆栗。
“夏莲姐姐,你作甚敲小风的头?”晨风捂着痛处大声嚷嚷起来,乌亮的眼睛里泪水直打转,委屈的很呐!
可夏莲却一点儿也不买账,只是朝他哼哼了一声便挤开他径直为柳焉系上了披风,笑道:“公子,你可莫要冻病了!你若有一丁点儿小伤小痛,王爷还不得心疼死!”系好披风,抬眸见柳焉神色似有惊讶,不由又急忙开了口道:“公子你可别不相信,夏莲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骗言辞。上回公子去了梅林,王爷听了都快急疯了!若是这回吹多了风病倒榻上,王爷还说不定要心疼成啥样呢?你也得多保重身子心疼心疼王爷才成,毕竟王爷也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况且他也只是个二十又三的凡夫俗子,也会受伤的。楚大人不总是天天念叨‘情最伤人’么?”一双亮丽的眼眸弯成月牙儿,笑吟吟地看着他。
本欲道‘他心疼与否与我无干’,但听得夏莲那句‘情最伤人’,胸口顿时涌上了一股莫名情愫让他压下了原先那句话转而道:“谢过夏莲姑娘!自个儿的身体柳焉自然会保重。”话音方落,又想起若是夏莲把他的话说与那人听,到时候他又该起了什么心思。当下有些后悔起自个儿临时变了话,于是微微抿紧了唇,不愿再多说。
夏莲哪知他此时起了这番心思,眼中笑意涟涟道:“如此便好!只是……”顿止,盈满笑意的双眸神采黯了下来,低道:“公子,你对夏莲还是这般见外,我与秋莲可是喜欢公子的紧!虽说公子平日并不怎么与他人亲近,但我知是公子只是不善与人相处罢了!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公子直唤我夏莲就好,‘姑娘、姑娘’的唤,听得我与秋莲心里怪酸的,可别又把秋莲惹哭了才好,她性子柔,见不得自个儿喜欢的人待自个儿太过于生分,尤其又是相处了也有一段时日了。上回她与我说起这事儿直掉眼泪,我好生安慰才让她宽了心。”
柳焉面露讶异,似已动容,不喜他人直盯着自个儿,不由微微转过头,眸光落在了远处。此一番话听得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只觉心口微微发涨,良久才应了一句:“好!”
“嗯!”夏莲欢喜地直点头,转身狠狠瞪了晨风一眼,怒道:“小风,你倒是来了兴致,竟敢怂恿公子出府!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登徒浪子可怎办?此事若是给王爷知道了看不剥了你一层皮儿!”言毕,哼哼了两句,伸手便拧住了晨风的一只耳朵。
夏莲和府中仆从很是喜欢这个少年,大伙打心眼里把他当弟弟疼。只是该做的也不得马虎,否则日后捅了娄子可就有他好受的了。
“疼!疼!疼!”晨风顿时捂住耳朵迭声喊道。恰巧一入冬,晨风的耳朵便会长些冻疮,虽不是很明显却是隐隐作痛。虽然夏莲并未真用力,可那么一拧,耳朵就是火烧燎般生痛。
“夏莲姐姐,小风知道错了还不成么?你就饶了小风这一回可好?”被拧住耳朵的晨风大声求饶道,刚收回的眼泪此刻又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见夏莲有收手的意思,不由带着哭腔迭声喊道:“耳朵快掉了,耳朵快掉了!哎呦……哎呦……”
夏莲啐了一声,而后骂道:“少皮了,可别把公子带坏了!以后再也不许给公子出些幺蛾子,公子有何闪失不是我们能付得起责任的!”耳提面命地教训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晨风的耳朵,见晨风捂着耳朵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由刮了刮鼻子故意放开嗓门大声道:“没羞,没羞!小风都快十二了还哭鼻子,没羞,没羞!”
闻言,晨风硬是逼回了眼泪急忙辩道:“谁说我哭鼻子来着,我没有!我没有!夏莲姐姐最讨厌了,还是秋岚姐姐好。”
“你……”夏莲不由气怔,作势便要再拧晨风的耳朵,吓得晨风直窜到柳焉身后连连惊声大叫:“公子……公子……”
“好了,小风,夏莲逗你玩的,你也莫当真了。”受不了晨风围在身边直打转,柳焉轻喝道,眼眸中满是淡淡笑意。
闻言,晨风自柳焉身后稍稍探出了头,瞧见夏莲当真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再拧他耳朵的意思,便怯怯地自柳焉身后挪出身来。
夏莲瞪了晨风一眼,而后朝柳焉道:“每年近年关的这个时候呀,王爷当真是忙的脚不沾地,得不了空来陪公子。公子莫要生气,王爷卯时便要去早朝,近亥时才得回府,有时回府了也还得和诀成在书房待上大半个时辰。每回一回府就向我与秋岚询问公子的事情,就是回了碧落斋也还得在公子榻前发好一会儿的呆才回隔间就寝。前日听诀成说这几日便能空闲下来。我琢磨着王爷今日该是来陪公子了。”言语时,夏莲偷偷瞅了瞅柳焉面上表情,但见他神色淡漠,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柳焉不但没有接话,反是转过身去,低垂了眼眸看着那方碧池,纤长眼睫落下一片阴影,眸底墨色正浓。
虽说自个儿重伤初癒,可这些时日在王府好生修养着,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警觉性也自然提高了不少,怎会不知有人每日一大清早便坐在睡榻前盯着自个儿看,一看就是好半天,一连几日皆是如此,使得自个儿这几日心如擂鼓睡得不安生,白天老是走神。
好半响,夏莲神色黯然地福了福身默默告退,转过长廊时乍然喜上眉梢,颔首离开。
晨风捂着耳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眼角余光瞥见长廊时,顿时长大了嘴巴。惊讶,欣喜无比,转瞬间却又是神色大变,一张小脸变得苍白,眼中流露出怯意。
正文 第十七章 教训(上)
“王爷!”晨风怯怯地喊道,声若蚊蝇,几欲不及耳闻。
南宫逸棣点了点头,食指轻点了上唇,做了个让他噤声的动作。
见状,晨风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怯意也消退。
公子当真没骗我,王爷果真不是那种……那种什么人来着?
晨风恁是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他家公子前日对他说的那个词。挠了挠头,晨风干干脆脆地下了个结论:反正王爷为人好。终于拿定主意听从柳焉的那番话:日后不必太过于畏惧王爷,当与他多亲近才是。这样往后才可在王府住得长久。
不对,不对!
晨风摇了摇头。
应该是往后才能在王爷面前替公子多说几句好话,好让王爷待公子更好才是!
嘴角高高翘起,晨风窃喜不已,对自个儿的决定很是满意。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由偷偷朝二人看了过去。
王爷长得好,公子也生得美,怎么看怎么好看。
晨风心里顿时乐不可支。
“焉。”南宫逸棣轻轻唤了一声,见他想事情想得这么入神,虽不忍打断他,却又担心一个不留意吹久了风冻着了。
柳焉不由转过头来,面上神色微惊,清丽的眼眸浮起了一丝疑问,道:“南宫公子?”
瞧见他眼中的疑问,南宫逸棣解释说道:“前些日子诸事缠身无法脱身,也就没法亲自陪你。好在事情告了一段落,得了空闲来看看你,让你不至于憋得慌。”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眼底那抹淡淡柔情转浓,笑道:“怎么?什么事情这般重要竟让你想得这般入神?”
“没什么?”柳焉回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脸上,使得他心渐如鹿窜,莹白的脸颊渐渐透出一抹淡淡绯色,清丽双眸不由流转向他处,隐隐有一丝慌乱窜过了眸底。
察觉到自个儿异常反应,柳焉心下一惊,暗自骂道:他只不过是看了自个儿一眼,难不成在那花柳之地呆久了,耳濡目染地心性也与那些以色待人的小倌一般,骨子里生出了下*习性,专等着恩客压上身来么……
刻意挑着难堪的字眼斥责自个儿以抚平心口异样,却仍不见多大成效,柳焉心里头有那么一点儿慌乱。
朔风乍起,撩开了颈侧的青丝,纤细雪白的颈子泛着薄薄嫣色,衬得清艳绝美的容颜妩媚动人,惑人心神。
玉颈上的那抹嫣色落入墨色瞳底,勾动了有心人的心旌。
南宫逸棣暗自吞了吞唾液以缓解喉头的干渴之感,点点*之色却不自主地偷偷在那瞳眸深处荡漾开来。
此时的他恨不得……恨不得把眼前人拆吃入腹揉入骨血之中。
修长五指紧紧捏成拳,南宫逸棣正在克制着意欲脱缰的*。
允了他便不能食言!再说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南宫逸棣,莫要因小失大!
理智终胜*一筹,南宫逸棣好不容易抚平了躁动。
“焉,这儿风太大,不如去‘听梅阁’?我适才吩咐了夏莲去那备上茶点,夏莲应该早已准备妥当了才是。”南宫逸棣开口询问道,嗓音略显暗哑。
闻言,柳焉微微点头,转身拾阶而上,顺着院中青石小径前往‘听梅阁’。南宫逸棣小心地为他攀开挡在路前的树枝,瞎子都看得出他对身前之人呵护至极。
见状,晨风欢喜不已,转念一想日后公子极有可能不再允许自个儿跟随他,心中顿时郁闷起来,发泄般地一脚踢飞了一旁的雪球。
雪球砸在了近处的树桠上,顿时,清脆的响声不断响起,晶莹剔透的冰条纷纷如雪坠落,砸在雪地里,震得银白雪屑向四周扬起了一股薄薄雪雾。
见二人渐行渐远马上就要消失了身影,晨风这才急急跟去,一路寻思着以后做事得更加殷勤点,加把劲儿让公子留下自个儿才成。
镂空雕花窗棂上,花禽鸟兽的剪纸栩栩如生。纤回曲折的长廊,绛红纱灯高高悬挂檐木上,玉树琼枝的王府一派喜气洋洋。
柳焉顺着迂回小径一路慢行,躁动的内心渐趋平静,清丽眼眸莹润似水,嫣色退去的两颊肌肤细致莹白如玉,虽说神色依旧淡然,却少了以往的孤冷。
南宫逸棣跟在柳焉身旁小心地攀开横斜的树枝不让他被伤到,眉心却微微皱起,一副似有心事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二人身后的晨风虽说方才满腔闷气,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不,他步子轻快,任谁都看得出他正心情大好。
夏莲备好茶点在‘听梅阁’静静候着,却久久不见人来,寻思着是否前去瞧瞧,刚抬步便远远看见三人正朝这边来了,忙笑吟吟地迎了上去道:“王爷,公子,一切均已备好,请随夏莲来。”
数十株白梅横斜院落一隅,幽然凛冽绽放。淡淡日光照得一地积雪映出耀眼雪光,映得白瓣莹白剔透。微风乍起,颤颤白梅摇曳生姿,暗淡幽香随之扑鼻而来。
夏莲引着三人穿绕过小片梅林来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名为‘观月亭’的八角亭台旁。亭内一张汉白玉石桌上摆了数碟糕点,两只泛着莹光的玉碗盛满了黑白棋子,桌旁白玉石凳上铺了厚软的锦缎坐垫,石凳一旁的红泥小灶上铜壶壶口正喷着白色雾气,可见壶内的水即刻便要沸腾了。
夏莲忙了开来,南宫逸棣柳焉面对而坐。
“公子,虽说见了日头,可这天气还是冻人的紧!快,把这个搂在怀里会暖和些。”说着,夏莲递过了一个檀木暖手炉,炉面藤花绕缠,纹络繁复,雕工极其精细,绝非一般官宦人家能用得起。
柳焉迟疑了接过暖手炉抱在了怀里,道:“夏莲,你太费心了。”语毕,转眸,视线落在了亭外的梅树上。
南宫逸棣顿时欢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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