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好！”两人同声道。
“嗯，方大奎住哪里？”莫少坤问。
两人闻言面色一僵指了指右手边。
莫少坤朝那边看了看，那边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则是紧闭着大门上面写着仓库两个大字。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这两人。
“你别告诉我方大奎是住在仓库里。”
那战士面部肌肉微微抖动，干笑一声道：“没……没有，他是住在那边。”说着又用手指了指。
莫少坤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方所指的竟然是那猪圈一旁的小屋！
第1071章 猪圈里的男人
严格来说那甚至不能用小屋来形容，高不过一米五，长宽不过三米，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和猪圈相连的一面有一扇1米高一米宽左右的小门。
若不是这个战士所说，只怕谁也不会想到那地方竟然能住人！
“你们这群混蛋，竟然让大奎住猪圈？！”武岩恶狠狠的看着那战士怒声道。
那战士似乎是被武岩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打了个哆嗦朝后退了两步。
莫少坤强忍住怒气寒着脸望着这战士问：“是谁让他住在那里面的？”
“是……是班长，前段时间方大奎和班长起冲突，为了惩罚他班长就……”战士道。
“很好。”莫少坤冷笑一声道：“去把你们班长给我叫过来。”
“班长不在这儿，他去菜地里了。”战士道。
边防连地处偏远条件艰苦，平日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炊事班在连队不远处开垦了一块荒地用来种些蔬菜解决连队食用问题。
“给你十分钟时间，我要见到你们班长出现在我面前！”莫少坤冷喝一声，随后面色铁青的和武岩去了那猪圈。
他知道以大奎现在的状态或许在连队会很不受欢迎，甚至会受到排挤，这些他都能理解。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将他赶去了猪圈住！
这着实让莫少坤有些无法接受。
那低矮的小屋动动脑子便知道是作何之用，显然那是怕猪冬天在外面冻着特意搭建的，说简单点那小屋就是用来给猪避寒的！
可是现在他的兄弟却住在那里面，牙齿紧咬双拳紧攥，莫少坤心中怒火淘滔天。
他生气这些人竟然这样对待他的兄弟，他更生气方大奎竟然会甘愿忍受！
他是得堕落到何种地步才能这样心甘情愿的住在猪圈里？他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性子刚强的方大奎吗？！
那两名战士相视一眼，面色都显得有些难看，其中一个解下围裙连忙朝菜地方向跑去，另一个则是咬了咬牙朝莫少坤和武岩这边快步跟了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莫少坤和武岩究竟是什么来头，找方大奎又有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将方大奎排挤到猪圈去住这都是不对了。
万一人家要把这事儿捅上去那别说他们炊事班了，就是整个连队都要倒霉！
部队三令五声不准虐待、欺负新兵，虽然方大奎不算是新兵，可他是刚刚来到连队的和新兵也没多大差别，这要是人家上纲上线那他们逃不了要背一个处分。
“首长，其实这事也不怪我们班长，是方大奎太过分了，班长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这么做。”战士连声解释道。
“哼！”莫少坤冷哼一声并未理会。
武岩则是面色不善的望着那战士道：“是谁给你们权利将一个战士赶到猪圈住的？你们这是在践踏人权！在践踏一个战士的尊严！”
“首长，这……这……”战士面色泛白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莫少坤来到猪圈前，闻着那恶臭的气息他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快步上前推了推那小门，可是小门似乎被从里面锁了起来根本就打不开。
“首长，门是方大奎自己锁的，他为了躲着那姑娘就整天把自己锁在里面，只有每天晚上那姑娘走后他才会出来。”战士赶忙道。
莫少坤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门。
可是里面却没半点声响传来。
他眉头紧蹙，后退两步冲上前狠狠一脚将那小木门踹开。
小屋内格外的阴暗，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
一个身影躺在墙角的地铺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那低矮的屋顶。
莫少坤弯腰走了进去，看到那胡子拉碴的面孔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同时心中涌现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而方大奎此刻也扭头朝这边望了过来，见到莫少坤后他明显一愣，双目大睁瞳孔微缩呆呆的望着莫少坤。
莫少坤面色阴沉，上前一把拉起他的衣领将他拽出了小屋，随后狠狠将他推倒在地。
“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啊？！你这么折磨自己是在给谁看？你对得起那些兄弟、对得起你父母吗？！”莫少坤怒吼道。
他真的生气了，他知道如果不是方大奎自己堕落*，这小小连队里的人奈何不了他，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成现在这幅样子。
纵然这连队里的人有错，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方大奎自己！
莫少坤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不管是谁都会无法接受，即便换成是他也同样如此，可是他没想到方大奎竟然会到了这个地步。
这着实让他心疼，也让他心伤。
大奎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不管怎样他都不希望大奎会变成这样。
眼瞅着莫少坤红着眼又要冲上去，一旁的武岩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少坤，别冲动，消消气，先问清楚状况再说。”
莫少坤盯着那躺在地上依旧呆呆望着自己的方大奎冷笑道：“还有什么好问的？瞧瞧他现在的怂样！身为男人、身为一名战士，不管遇到了再大的挫折也得停止腰板儿走下去！可你看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我莫少坤的兄弟没有这么没用！”
“好了好了，先消消气儿。”武岩安抚道。
随后转身将方大奎从地上拉了起来皱着眉头道：“大奎，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方大奎没有理会武岩，只是看着莫少坤，他的眼眶泛红，甚至渐渐浮现起一丝雾气。
“少……少坤？真的是你吗？”方大奎喃喃道。
“哼！”莫少坤冷哼一声道：“早知道你成了这样我倒宁愿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
方大奎肩头微微耸动，两行清泪从那浑浊的双眸中滑落，他迈步上前一把将莫少坤抱在了怀中。
“少坤，你没死，你他妈没死！”
听着方大奎那哽咽的声音，莫少坤心中也满是触动。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方大奎越哭越伤心，到最后更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
但是没有人会嘲笑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半年多以来方大奎承载了太多太多，他的失误让20多个兄弟牺牲，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莫少坤的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却胜似亲兄弟。
可是他却害死了莫少坤，这才是方大奎心里最过不去的那道坎儿！
自从来到这个连队之后他就一直是在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害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还害死了少坤，这让他有种沉重的负罪感，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自甘堕落，他无法容忍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他拼命折磨自己。
似乎只有将自己折磨的越狠他心中才能稍稍舒服一些，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赎罪，因为离开了沙狐被发配到这边防连队之后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替兄弟们和少坤报仇，折磨自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第1072章 你是废物吗？
许久之后，方大奎松开了莫少坤。
他上下打量莫少坤一番，咧嘴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和以前他们兄弟三个在一起时方大奎脸上总挂着的笑容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此刻那笑容在莫少坤看来却是那么的心酸。
莫少坤刚想要说话，不远处两道人影快步跑了过来。
扭头朝那边望去，只见先前那战士带着一个体型微胖肤色黝黑的家伙跑了过来。
莫少坤微眯着双眼看着那两人，他知道那个黑胖子应该就是炊事班的班长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莫少坤身前，黑胖子额前浮现着些许汗水，应该是一路急跑累的。
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脸上挂着笑容气喘吁吁的冲莫少坤道：“赵大壮向首长报到。”
“你就是炊事班的班长？”莫少坤冷着脸问。
赵大壮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是，我是。”
“哼！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权利让战士住猪圈的？啊？！”莫少坤怒吼道。
他生方大奎的气，那是因为方大奎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着实让作为兄弟的他心疼。
但是他可以对方大奎动手却不代表着旁人也能欺负他的兄弟！
莫少坤向来就是极为护短的人物，如果自己兄弟真的犯了错那自然有军纪和法律去惩罚他，还轮不到任何人私下里给他小鞋穿。
赵大壮闻言面上笑容一僵，看了看莫少坤一旁的方大奎，他道：“首长，这个事……”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方大奎看了他一眼对莫少坤道：“不怪他，是我自己的原因。”
莫少坤转头望着方大奎，而赵大壮等人也是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显然他们没想到方大奎竟然会开口帮他们开脱。
其实要说起来这个事儿也不复杂，方大奎被发配到边防连队后最开始并不是在炊事班。
可是这心里装着事儿，方大奎的状态自然就很不好，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不和其他战友接触也不和其他战友来往。
甚至是连上级领导的话也不听，不要说是班长排长了，就算是连长和政委找他那也得看他心情，想来了就来，不想来了谁找他都不管用。
关他禁闭没有用，罚他也屁用不顶。
最后连长实在是受不了他了，给上级打了好几次报告，可谁知每次都是石沉大海，上级总是说会考虑一下，但这一考虑就没影儿了。
这也正常，虽然方大奎是被发配来这儿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莫少坤的好兄弟，莫红军也让人给下面打过招呼，连长想要将他赶走自然是不可能了。
后来连长见想要让他走人没戏了，索性便将他发配到了炊事班，本以为这样可以让他安稳点儿，但谁知道方大奎依旧我行我素，在炊事班也一样谁都不理，每天干完自己的事儿之后就一个人回宿舍或者跑到边境线附近一坐一整天。
直到前不久炊事班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在宿舍里对他一阵冷嘲热讽，起初方大奎也没搭理对方，可谁知道对方却以为方大奎好欺负。
有一天方大奎如同往常一样回到宿舍，却发现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为何湿漉漉的一片，他连忙将枕头下面的照片拿了出来，那是他和莫少坤还有龙宇飞在分离之前的一张合影。
但那合影却被水浸湿画像渐渐模糊，这彻底激怒了方大奎，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宿舍里的那几个家伙干的。
如果他们仅仅只是给自己的被褥上泼水，那方大奎或许不会搭理他们，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毁了方大奎和兄弟俩唯一的一张合影！
暴怒的方大奎冲进食堂当着几十号正在用餐的战士面将宿舍里的人挨个揍了一遍，以他的伸手这些炊事兵在他面前根本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连长拿他实在没办法又没有权限开除他，只能关他几天禁闭。可等他从禁闭室出来后这才发现他的被褥已经被人丢进了猪圈。
见莫少坤神色不善的望着自己，方大奎道：“算了，我不想和他们计较这些。”
说完他看着赵大壮和那两个战士道：“你们走吧。”
赵大壮收回目光朝莫少坤望去，莫少坤心中着实有些不爽，但方大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
深吸一口气他冷哼一声朝远处走去。
武岩和方大奎见状跟了上去，而赵大壮和那两个战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猪圈。
站在营地后方那小小的山岗上，感受着凉风袭来，莫少坤双手负后一直没有说话，方大奎和武岩站在他的身旁也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方大奎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莫少坤缓缓转过身，望着方大奎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大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叹一声道：“是啊，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还差点儿害死了你，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莫少坤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一把抓起方大奎的衣领道：“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说这个吗？你好好看看你现在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一次的打击就让你再也爬不起来了吗？”
方大奎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的望着莫少坤。
“只有废物才会在经受打击之后让自己*，你是废物吗？”莫少坤面色铁青的望着方大奎一字一顿道。
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方大奎喃喃道：“我宁愿死跟那些兄弟们一起战死也比现在这样强，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莫少坤眼中满是怒意狠狠一拳砸在方大奎的脸上。
方大奎应声倒地，但他的眸中依旧是死灰一片，嘴角依旧噙着那自嘲的笑意。
武岩想要上前阻拦，莫少坤冷声道：“武哥，今天我要打醒这个混蛋，你别拦着我。”
说完他摘下军帽脱掉军装丢给一旁的武岩，上前将方大奎拉了起来再次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同时他咆哮道：“男人要有担当！军人更要有担当！你以为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就能对得起那些兄弟了吗？你这只是在逃避！让人看不起的逃避！”
‘砰！’
又是狠狠一拳，莫少坤道：“还手啊！你骨子里的傲气去哪儿了？你已经弱到连拳头都捏不紧了吗？！”
‘砰！’
“想想那些因你而牺牲的兄弟！想想他们在牺牲前那绝望的面孔！你要是个男人，你要真觉得对不起他们那你就应该去给他们报仇！可你呢？你选择了逃避！你拼命的折磨自己想要让心里舒服点，但你想过那些兄弟们吗？”
第1073章 给你半年
听到莫少坤的话方大奎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他一把抓住莫少坤再次砸来的拳头望着莫少坤道：“报仇？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被沙狐开除了，我已经不是沙狐的一员了！你看看这破地方，我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边防驻地你要我怎么给兄弟们报仇？！”
狠狠甩开莫少坤的手，方大奎咬着牙面色狰狞道：“这半年多来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些兄弟们在冲我咆哮。他们以为没有送我上军事法庭而是把我送到这个破地方来是对我网开一面？呵呵，他们错了，我宁愿上军事法庭为我所犯下的错误承担代价，我也不想接受这种恩惠来到这破地方混日子！”
声音显得有些哽咽，方大奎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看着莫少坤道：“我做梦都想给兄弟们报仇，我知道以我犯下的错误根本不可能留在沙狐和黑暗议会作战，那我退伍行吗？我自己去找黑暗议会给兄弟们报仇行不行？！我尝试了各种办法，我向上级打过报告要求退伍被否。我故意违抗长官命令和连队所有人交恶想要让他们把我开除，可他妈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竟然遇到我这样的兵也不开除！”
深深的吸了口气，方大奎自嘲一笑继续道：“或许这就是他们对我的惩罚吧，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对我网开一面，实际上却将我丢在这里不给我报仇的机会，让我每天饱受煎熬！好狠的手段啊。”
莫少坤听了方大奎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他当然知道方大奎口中的那个神经病就是自己的舅舅。
不过同时他心中也隐隐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大奎被这次的打击彻底打倒，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这家伙的血还热，他也没有彻底*，他只是迷失了方向。
“退伍无望所以你就在这里混日子想要混到服役期满为止？”莫少坤问。
方大奎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原地坐下望着远处的边境线喃喃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莫少坤闻言沉默，他坐在方大奎身边从口袋掏出香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