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是夫妻了,现在却指向床单上的新血跟你说第一次,这算什么事?”
“老公,那段时间你还处在不断失忆中。昨天的事,今天就忘;今天的事,明天又忘。所以,你肯定已经很模糊,我和你第一次的具体细节。再加上,我并不想让你恢复十年前那些痛苦而危险的记忆,所以,我无法刻意告诉你,十年前你爱的那个孟怜儿,其实她没有被丁煜玷污。”
“我只希望我们的爱完整地开始,也能够完整地垂老。我唯一能做的,是把那床单上的血迹剪了下来,剪成一颗心形,缝在了一块雪白的毛巾上。我在红血迹的两边缝上两片绿叶,那代表我的名字:青叶柔。”
“我又在雪白毛巾上缝上你的名字,一个「天」字,那代表你是我的拥有者,一点一滴都是属于你的。你的名字或许像你的人生路一样曲折多变,从田一天,到余俊天,再到我帮你取得雷宇天,可里面总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天」。所以我在毛巾上缝上一个天字。你是我的小天,也是我的天。”
“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安蓝的时候会帮你取了一个叫「雷宇天」的新名字吗?因为这个名字里面有田、有一、有天,田一天,全包含在里面了。虽然田上面有雨,变成了雷,那只能说明你经历了十年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是无论多少风雨,就像你在峭壁下跟我说的,都一定会过去,会迎来一片晴天。”
“我把这块雪白的毛巾珍藏了起来。我另外又在一块米色的毛巾上缝上你的名字,然后用那块米色毛巾包裹着雪白毛巾,好好收起在衣柜底下。”
“这时候,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当年在药地砖房的那个黄昏,我一裤子血扑在你怀里痛哭时,我们隔着树丛看见丁煜失系着裤子皮带走出砖房的门。当时他那个狗腿子手下讨好地问他爽不爽,他神气地说很爽,玩个小仙女的味道也莫过于此。”
“其实,丁煜那头禽兽明明是看到我很多的血之后,被我的初潮阻止住了。或许正因为他早已事先跟我家里有了交易,在他看来我迟早都已是他嘴里的肉,逃不掉的,没必要第一次弄得那样意兴阑珊,所以才狂笑着看我穿上裤子,昏昏沉沉地开门跑走了。”
“当他手下守门狗腿问他爽不爽时,他总不能说被那什么给扫了兴,没成功吧?哪怕出于面子和炫耀,他当然跟自己手下说是很爽,简直就是小仙女了!而且老公,事实上,要不是后来他同你一起失了踪,我是很难保持清白到现在的。事后,丁煜是绝对会再找机会,在我身上实施他没完成的那件事的!从他一开始就给出五万块钱来看,他绝对是想长期占有我的!”
“这也是我一定要逃出小凉村那个家门的原因。丁煜虽然失踪了,可我家里能把我出卖给丁煜,下次就能把我出卖给张煜、王煜。只要我不逃出那个家门,我的一生就只能是被安排好的,给某个大老板去做三!”
“老公,你知道孟怜儿的,怜儿打小就不是什么无情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冷血到底!十三年了,那对让我怀疑这世界的绝情夫妇,我的亲生父母,我再也没有在心里把他们当成过爸妈。十三年里我没有去找过他们,假如哪一天我能够从这地下黑屋中活着走出去,将来我同样不会去找他们!永远不会!”
“如果他们嫌弃女儿,眼里只有儿子,他们从一开始就可以不把我生下来。甚至,他们像有些绝情爸妈那样,生下来就把我送人,让我成为弃婴,我都能够接受。但他们没有,他们更过份,让我从小留守在家是小事,把我当成那个什么弟弟的附庸,作为商品一样去出卖,这才是真正的绝情。这直接坍塌了我的整个人生观,小天,要不是有你一直暖和着我,为我撑起一方晴空,那么,我的人生观早就已经毁成碎片了!”
“老公,我今天关在这样的黑屋子里,闭上眼来依然能够看到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星空,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它不只有风暴,也还有残存的风景。你是我生命中的风景,叶老师是我生命中的风景,蓝医生是我生命中的风景,还有珍妮、汤姆、田叔……”
“老公,如果没有你,没有叶老师、蓝妈妈,生命中这所有善良的相遇,那么我经受着那样双重的阴影笼罩,心理早就被摧毁得一片狼藉了!这个世界上,只会多一个外表美丽却内心扭曲的孟怜儿,多一个黑暗的孟怜儿、堕落下流的孟怜儿!”
“而我却没有!不是因为我天生善良,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善良还没有完全泯灭,所以我的善良才会不被泯灭!”
第486章 谁是谁的药*
“在这个丛林般幽暗又叵测的世界,善良实在太弱小、太稀薄了。但是,善良永在,不会死,不会灭。老公,我既不幸也有幸,这么稀薄可贵的东西,我却遇见了。我不仅从小就遇见了你,我还有幸承蒙到叶姐姐、蓝医生他们的错爱。所以,我不能让世间善良的风景出现在我面前却又终止于我面前。”
“所以,当欣栗栗遭遇着同样的黑暗,我要给她一个奇迹,我要让世间善良不止于弱小更能够倔强,不止于稀薄更能够泛滥。我要教欣栗栗,试着用懦弱的善推翻压在身上那无边的恶,以纤细胜庞大。风暴再少一点点,风景再多一点点。我们改变不了太多,我只愿生存泥沼中挣扎着的苦命人,能够像我此刻一样,在完全封闭的地狱式黑暗中,依然能够抬首见天!”
“老公,把你带到安蓝的同时,我也托我妈在打听你父亲,田叔。他是你的养父,也就是我的父亲,更何况,小时候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成亲女儿。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你身上的很多风景,本就与他的影响分不开。你失忆了,他却没有失忆,他一定既遭受着疾病的折磨,又经受着妻离子散孑然一身的煎熬。你忘记了他,我却可以代你去找他,去赡养他。”
“好在,田叔的踪迹总算是有迹可循,几经周折,我妈蓝医生找到了他。珍妮、汤姆帮我带他到了上海瑞金医院,一如我所料,尿毒症到了田叔这地步,治疗是一笔非常昂贵的花费。”
“老公,你记忆受损,脑袋也经常痛,我不想让你为了挣钱再去付出太大的心力。可是,爸的病必须得治,我们俩也必须得在安蓝安一个像样的、温暖的家,我在砚市开诊所那两年虽有了一些积蓄,但光靠这还不够。我建议你开了花木场,因为那有益你身心,而且对于山里走出的你来说会很拿手,当然,也能赚钱。”
“赚钱并不是你开花木场的主要目的。为了能够顶住经济上的压力,我才一咬牙,同时开了两家小公司,两头跑,把我在国外所学的管理知识真是运用到了极点。”
“兼顾着叶子心理会所跟佳缘坊,我有时确实会感到赚钱不易。但其实真的,打理两家公司,还不至于让我累倒。每次回到家一见到你,我更是会像重新遇见春风一样,整个心情都满是甜,满是舒服。你一定会发现,绝大多数时候,我总是不知忧愁一般,看着你笑。那不只是我要用自己的笑哄你开心,更因为我心里本就很沉溺,很享受。”
“你以为我用微笑在治疗你,其实,那也是我在治疗我自己。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有遇见你的时候,我只要不停地想想你,念着你说过的话,我都能缓解一部分当年被粗暴对待的双重阴影,而现在有了你在身边,我感觉自己真的在被治愈。”
“我是心理医生,十三年里我一直都懂我需要的是什么药。在安蓝的三年里,我伸手抓到了我的药,我被我的药浸泡在怀里。老公,你是医生,我是你的病人。”
“有时候,我确实也会感叹,这年头赚钱不易。其实,我说这些,一来是在你面前撒娇,二来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必须得在你面前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我的两家小公司并不是太赚钱。”
“因为,我每个月赚到的七八万块利润,除了留下小部分之外,大多数都源源不断寄去了上海,给爸治病。这是秘密,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个然后进一步摸索出过去那些危险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都是偷偷转账,把钱打到汤姆位于上海的账号上,经他之手照顾爸。”
“有汤姆在中间作缓冲,还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就算别有用心的人查找到田叔下落,想要根据医药费的源头查找到你,那他也顶多只能查到汤姆身上,而珍妮汤姆绝不会把远在安蓝的我扯出来。”
“我一直坚持咱们俩保持财务上的独立,也是出于爸的原因。我在你面前说没什么钱可赚,你就不会过问我每年利润的去向;我把转账单锁在办公室柜子的夹层里,你根本接触不到。”
“我不需要你想起孟怜儿,不需要那份爱,我只需要你从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感觉到,妻子很爱很爱你,心里装的全是你,就够了。如果当年的那份爱已成云烟,我只求,你像当年爱上孟怜儿那样,重新爱上我就够了,对我而言已是世间圆满!”
“老公,我多希望安蓝是一个世外桃源,多希望这样的圆满能够延续到咱们俩双双垂老。然而,风暴还是来了,我感觉到了被跟踪。先是余生海托的人找了过来,后是允作超的骚扰威胁。当然,说不定还有一些我无法去目测的势力,破坏着我们俩来之不易的恬静,这些,让我不得不忧伤。”
“尤其在碧松湖度假山庄的二楼房间,明明约我前去的是一个老女人,等待老女人的一小会儿,那个胖子却故意对着门外的你说我是他女友。当你冲进门来,踩着亲手扎制的一地玫瑰,我隐隐感到,自己日夜祈求的美满日子终于开始要被打破了;当你亲眼看到一个安全套从床上滚落,血红着眼想打我又下不了手,推了我一下,老公你知道吗,我的心一下子就滴出血来!”
“我的心滴血,并没有一点是怪你、恨你,我是恨这些来自于遥远砚市的风暴,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来打碎你和我的美好。那个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你对我误会太深,我却注定是个哑巴,对于十三年的真相一个字也不能说破道明。我一定是在梦里哭了,只知道一个劲地拉住你,求你不要走,不要再一次转身步入茫茫人海,让我又一次没完没了地寻找,满世界翻寻你的踪迹。”
“老公,你买回那条白裤子,那套纯白的衣服给我穿,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喜欢白色,十三年前是,此后也一直是。在英国留学那些年,我都经常喜欢穿白裤子。我知道你也最爱看我穿一身发白的衣服。我们上街时,有时你会不经意地驻足,对着街上某个白色的身影愣神片刻。看到你一脸惘然,陪在我身边的你真是五味杂陈。我知道在你尘封的记忆深处至少还残留着我当年一丁点碎片,所以白衣服女孩才会令你若有所感,心有所念。”
第487章 夫妻摊牌之谜*
“我多想在你面前飞快地穿上你新买的白衣服,做回你十三年前的白蝴蝶,为你蹁跹。但是我不能,我唯有强迫自己压下这个念头,装成不喜欢白色衣服。安蓝的三年里,我尽量从不在你面前穿回我最爱的纯白色,就是怕你借此想到过去痛苦危险的记忆。”
“唯有在你出差的日子里,我才翻出你买的白衣服,穿在身上,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久好久,连自己都被镜子里那个昔日的孟怜儿美到发痛……”
“余生海找到安蓝,我知道已是避无可避。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非要当这个总裁吗?余生海或许真是你亲生父亲,这点我还不作彻底怀疑,因为毕竟你是从小被抱养,而余家又有亲子确证。但是,三年前在余家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这也是事实。虽然我提出条件,让余生海把最大的嫌疑人余坚恺剔除了,但我仍怀疑整个余韵园中疑云重重。我要当这个总裁,一是考验余生海的诚意,更大的原因是,唯有这个职位能让我高屋建瓴,最快速度地了解余韵园,观察余韵园公司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公司里到底哪些人在对你居心叵测。如果我不占领这样的地利,那么跟三年前你和郦采彤进入余家有什么区别?。”
“老公,在回余家第一次的接风宴上,你将了我一军,让我没有当成总裁。那一刻,我不是怪你怨你,而是猛然发现,在各种势力看不见的挑拨离间中,你对我的误会已经有多深!”
“在余生海看来,我一定是个心机重重又鬼主意很多的难缠女人,在老公你看来,我也成了野心勃勃权谋重重的女人。是的,这不怪你,我的表现只能让你这样认为。因为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孟怜儿活得野心勃勃,所有的野心加起来,就是爱你;我动用了一些或明或暗的权谋,在这世上我无法放下的权谋,就是我爱你!”
“老公,那天晚上,你终于跟我摊牌了。你说了一段时间来,我背地里做的一件件阴暗的事情,从在安蓝时我故意控制你,抹煞你的过去,欺瞒你的身世,到一路阻拦你寻找记忆,包括给郦采彤下药、用心理技巧弄疯郦采彤这些恶毒的事情,还包括货车侧翻一事,你也证实是我编造的。我才知道,我们的裂痕竟然已经这么深,你已经积累了对我这么多的疑点、这么多的恼恨,只是你不愿去捅破,不愿去面对而已。”
“摊牌的这一夜,你终于爆发了。你破天荒骂我是骗子,骂我从认识你到接近你,陪你三年,自始至终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你骂得我心里好痛,揪心的痛,滴出血来。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同样在痛,你并不想跟我走到这一步,你的心也痛得透不过气来!”
“那一晚,我们俩在宾馆里说了很久,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说了什么。余生海想不到,背地里想要离间我们俩的神秘势力也想不到,不可能有人猜到我们俩关在房间里秘密说了些什么。”
“你逐条地列出我的种种恶毒罪状,你要求我逐条逐条地回答、解释、反驳。我一一听完那些事情,结果,除了一小部分我能够清晰地给你解答出来之外,大多数的罪状,我居然辩无可辩,驳无可驳,哑口无言!”
“有些事,是因为我本就搞不清楚,没法回答你;有些事,我心里有答案,但我却唯有闭嘴,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一说穿就很可能引出十三年前你的可怕记忆。我能怎么办?”
“老公,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完全无力招架。最后,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自己,你的本心。”
“我最后只能用几句话来回答这所有的疑惑。我当时在宾馆对你说:「老公,你的这些疑问,有些我无力回答,有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可以回答。从这些种种疑点的逻辑来推断的话,只能推出一个结论我是骗子,按照逻辑我自己都必须相信我是个大骗子。但是老公,我只请你暂时抛弃掉所有的逻辑,闭上眼睛,想一件事,想这三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断,想我对你的每一点,每一滴。你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去想,这些爱,到底是不是一个骗子的爱。」”
“听了我的话,你怔了一怔,脸上的恨意却并未消。你并不看我,你抬起头来,望宾馆房间的天花板,足足望了五分钟之久。然后,你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窗外夜色里奔走的车水马龙,人世间的川流不息、万家灯火。你又足足看了五分钟。”
“这十分钟里,你一言不发。我看得出你在挣扎,内心里边自己在跟自己打仗。其实,最紧张的不是你,是我。我在赌博,在赌一个回答。我这一生都千万不能失去你,但万一沉默之后你抛出来的答案是依然认为我是大骗子,我接下去该怎么办?我颤抖地等着你,像在等待法庭上一个事关生死的宣判。”
“在我这一生最悬念最不安的十分钟等待中,你从窗边慢慢转过了身来。我发现,你脸上的暴怒已经消散了很多,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