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些,是十分的不妥。
找了家普通餐馆,店面干净,盘碟讲究,菜式的烹制也是地道的家乡特色。这让我差点眼泪汪汪的表明自己作为北方人的归属感。想也知道,在江南的时间里,即使每次打牙祭的出去吃饭,好好的食欲都被那满眼的甜腻给堵回去了。
作为一个嗜咸爱辣的北方人,虽然爱着烟雾迷蒙的江南小情调,但终究无法再口腹之欲上做妥协。
我摸摸肚皮,十分没形象的瘫在座椅上,非常满足的仰起头,“啊,回来后吃的最痛快的一顿饭啊。我满足了。”
吴吟和服务员结完帐,正要穿衣服走人,冷不防的看见我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直接敲起二郎腿,有些欺哄味道的问,“那你幸福么?”
我转转眼珠子,“一顿饭就能让我幸福了?你也太小看我了,走人。”
吴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跟在我身后。
酒足饭饱的在车子里眯眼小睡,忽然,车子一颠,我被迫醒过来,张开眼,正好看见自家小区门口那有些陈旧的大门。那下时候看起来鲜艳的装饰早已在时光的流逝中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有些没贴瓷砖的地方能看到自然剥落后的墙料。
我叹口气,“吴吟啊。”
安静的车子里面只有静静的沉默,熟悉的静默被打断,吴吟的声音有些慵懒还夹杂着微微的嘶哑,显然,他没有料到我会说话,“恩?”
“我记得你名下还有一处新宅子的。就算不和你爸爸一起住,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吧。你看,这小区都这么旧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明知道吴吟不喜欢别人替自己的父母,自己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来。
车子正慢慢驶进小区,我们坐在里面,谁都没说话。吴吟没有回答,我也懒得看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平坦的小路。
“我爸再婚了。”在我家楼下停车,他并没有打开门。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莫名沉到谷底,也没有想起来要下车。
“这次是他的秘书,八零后,只比我大五岁。”吴吟静静地说,我在旁边不敢看他的脸。耳边听他嗤笑一声,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讥讽,“这么多年来,他身边那些小情人不断的换,我还以为他永远那么下去了。”
吴吟家庭复杂,即使他不说,我也偶尔从爸妈口中得到一些他家的事情。只知道,小时候,只要别人一提起他爸爸的事情,他就会不开心,要么直接上前把对方走个鼻青脸肿,要么就是默默走开,过几天在暗地里收拾对方一顿。我虽然一直有恃无恐的和他扯皮,时不时的损他一下,到底不敢触犯他的底线,他的嘴很严,也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些自己的家事。
我所能知道的只是,他生日时,爸爸送给他的名车,他考上大学时,得到的豪宅,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
吴吟这个人把自己保护的太好,连我对他的家事都只是一些表面的了解,更别提其他人了。
也因此,我一直以为,吴吟这辈子都不会和任何人真正交心。也笃定了,自己早晚会变成他生命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此时,听吴吟说起自己父亲的事情,我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第一卷 二十四 告白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车子里,楼道门口的一盏灯兀自发着昏黄的光,我不是一般的不知所措。
吴吟抽了风般的摆出了要谈心的架势,我深怕自己一着不慎就扫了他要倾吐心事的兴致。
我在车子里不敢动弹,想了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握住他摆在方向盘上微微发颤的手,他的手有些发烫,被我一握时颤了两颤,继而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掌心。
“我回来了。”我觉得我要给与他一个强大的支持,这个支持最起码要有个标志性的口号,而这句我回来了正好能够表达出我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关心和爱护。
却不想,在我等着他继续倾吐心事的时候,眼前一黑,淡淡的香皂气息迎面而来。他整个人猛扑过来,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点都动弹不得。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嗓子似乎不太好,低低的在我耳边徘徊,气息吹着耳垂让我有莫名的心悸。
这画面如果是在韩剧里,下一秒就是男女双方脑袋对着彼此,然后嘴一勾就直接亲上了。如果放在美剧里,那肯定就是车震的前奏。呃…如果是大陆家庭剧呢,那下一秒肯定是忽然有个小孩冒出来说:“妈妈,我饿了。”
这种很容易发生鸡鸣狗盗、男盗女娼的危险情况下,我实在是忍不住又开始分神佩服起自己胡思乱想的能力。
不过…这抱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
我凭空举起的双手试探着搭下来,悄悄拍吴吟背部。
他没有反应。
“想开点吧。”想想,母亲过早去世,偏偏还摊上了个素来不正经的父亲,金山银山的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了正常人该有的父爱母爱,这么个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即使以前掩饰的再好早强大,总是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呃…父亲再婚,还找了个和儿子年纪相差不大的后母这回事应该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绳吧。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开始撒起一滴滴属于鳄鱼的眼泪。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他,再也不敲诈他了。
整个人被他抱的紧紧,他的头搭在我的肩上,碎碎的头发有几缕正好在我的脖子上蹭来蹭去,有些痒。我又开始犯抽,“那个,你的头发挺软的呵。平时都用啥洗发水啊。”
原本开始冒出些粉红泡泡的寂静气氛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怪异。
过不了一会,吴吟低吼一声,身子离开我,然后在驾驶座上做好,眼睛看着导航仪,似乎颇有些怨怼的低声回答,“沙宣。”
“哦,沙宣套装很贵的,我都买不起。怪不得我这头发质量不怎么好呢。”我呵呵干笑,觉得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林尧。”
我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深到看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明明灭灭的闪着些烫人的神采,让我越发觉得心惊。
他看着我,手伸过来,把我的手握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林尧,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但是她看不见我。”
他说话时的神态很认真,双眉皱起,在车窗外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整个人被半拢在阴暗中,显出了从未有过的严峻。
我竖起耳朵来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有些紧张,手指任由他握住,不知道自己加速万倍的心跳是不是已经通过掌心传达到了他的那里。
“你跟她说过没?”第一次听吴吟这么敞开怀的跟我倾吐心事,我也识时务的收起自己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大灰尾巴,甘心充当知心大姐姐,尽量的让自己变得善解人意。
吴吟看着我,紧皱的眉依旧没有舒展,他轻吐一口气,突然笑出声,摇摇头,似乎很是头疼的说,“她没心没肺的,就算我告白,都能当成是笑话来听。”
我在脑子里一直搜寻着我们共同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他身边会出现一个让他爱的这么无奈的人。哎呀,这人还真是有福啊,吴吟同志要样子有样子,要事业有事业,要背景有背景,虽然家庭不太幸福导致他性格上有些过分保守,但是也没怎么长歪,反而是一身的阳光开朗,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对象。哦。爱唠叨这个毛病可能是他唯一的缺陷了。
转了一圈,我还是没找到哪个能让他欲言又止的对象。莫非,是我不在的几年里新结交的人?
按下心底的猜测,我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握住我的手,很是认真的安慰道,“你可以给她一个正式的告白。搞不好,她是不自信所以不敢相信。”
当我拍他手的时候,他的眼神流转,似乎是有火苗出现,但是听我说完后,却像是漏了气的轮胎样,真个人又回归到蔫了吧唧的状态,摇头道,“算了,她心里有人。就算没了,也还是有其他人出现,怎么都轮不到我。”
这人这么优秀?
我那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使劲儿的在脑子里找,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楚惜月?连个人曾经有过一段,期间还发生过三角关系,相处一直和睦。直到分手后,两人一直关系不错。还有,今天上午她特意带着李勤来家里,李勤看起来单纯羞涩,是很讨姐姐们的欢心。楚惜月是有可能对还在校园的李勤动心的。再加上,中间吴吟把她单独叫出去,两个人不知道在阳台上说了些什么,虽然我猜测是因为吴吟护着我说李可跟我前情敌的事情,但也搞不好是去对人家拐着弯的示爱了。
恩,这个是有可能的。
啊,陈晓?那个如今转化为白富美的小麻子,当年不起眼,但是现在人家气质佳,容貌美,全身的武装配吴吟是绰绰有余。再想想中午见面时,吴吟挡在我面前的紧张样子,搞不好就是怕人家误会他有女朋友了。莫非他是想追回自己的初恋小情人?搞不好是真的。不是都说,男人最放不下的都是初恋情人么。
哎,还有谁啊,大学时狂追他的飞天猪?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当年两个人是挺暧昧的。
手上一疼,我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一双明显受伤的眼睛,我罪恶感徒升,忘了追究他下手太狠,反而有些狗腿的说道;“您接着说。”
吴吟状似十分头疼。直接一挥手,“算了,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回家睡觉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哦,好的。”
我得得瑟瑟的下车。顿时觉得车外的空气真新鲜,微凉的秋风也是那么的暖人心。
摸摸额上刚冒出的几滴汗,我对于身后正坐在车中的人忽然有种恐惧。那里似乎有一个我不能触及的黑洞,只要少看一眼,整个人就会被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敢回头,下了车就往楼道口走,等站在刚才像是启明灯一样明亮的昏黄灯下,我忽然想起来,身后一直没有动静。
吴吟还没有走么?是心情低落的想着他那暗恋多年的小情人儿?
尽管万分不想回头,但终究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勉强鼓起勇气,偷偷偏着头往回看。
他还没有走,淡蓝色的车身在楼道灯光的照射下反而显的模糊不清,车窗里一片漆黑,我似乎能看见吴吟倚在靠背上仰着头发呆。
由小到大,我和他都习惯了没心没肺的相处,除了被张郁劈腿后,我一下子掉进了怨女行列找他哭诉外,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心事来交流。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突兀。我俨然发觉,自己或者从未曾了解过他,又或者,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想象般的那么亲密无间。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在明面上就是吴吟心里的一个隐痛,我不好插手去打听也便算了。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居然连吴吟暗恋一个女生多年的事情都不知晓。
不知,这算是我这个朋友做的太失职,还是吴吟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太好。我的心跌到了谷底,觉得自己没用至极。简直是无耻自私又狡诈。
我转着头愣神,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快回去吧。这点小事儿,哥死不了。”
“好,你快回家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进去了。”我回道,手机还捏在手里,就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黑漆漆的车窗里不知有什么动了一下,我没有理会,转过身就把手机放回口袋,一个人上楼。
踏着熟悉的台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情一样沉重。今天几乎转遍了半个a市,走马观花的见到新旧知交,无论是看起来想要在我和张郁之间搅浆糊的楚惜月,还是忽然出现要和我好好聊聊的前任劈腿男张郁闷,又或者是刚刚结识的周新良大叔,这些人像是一个大大的网,把我网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而向来相处轻松地吴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和我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谈心。
我的脑子有点晕,觉得事情轰然来临,似乎不是我回江南就能全然撇掉的。叹口气,这些事情琐碎微小,却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重要到,还没有开始解决,就已经觉得自己疲于应对。
掏出手机,我已经没有查看新手机的喜悦。触屏开锁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十点了,腿脚发酸的上楼开门。
爸妈正坐在客厅沙发,妈妈看着电视里的相亲节目,爸爸则拿着手中的杂志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从谷底提到了头顶尖,经验告诉我,这是二老专门等我,显然是有话要谈的架势。
第一卷 二十五 庄主
“回来了?”老妈眼睛转到我身上,笑容慈祥,目光温柔,很符合将要迈入老年的中年小老太太形象,跟她以前不苟言笑的形象实在不搭界。我心里咯噔一下,事有反常必为妖。这绝对是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爸爸瞥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杂志,“今晚没有去和同学玩?”
想起昨晚喝醉,被吴吟拖到小旅馆里,他又帮我圆谎说我在楚惜月家一起睡的事情。我讪讪答道,“没,今天有点累,就回来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先去洗个澡。”妈妈起身倒了一杯水后,坐回沙发上吩咐。
“哦,好的。”我赶紧进卧室换睡衣。
没敢用浴缸,也没心情搞个泡泡澡,站在淋浴喷头下边反省边洗漱。
大概是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外胡混,跟爸妈的交流比较少,所以,在内心里,我是有些害怕家里的二老,这种害怕或许是和他们平日的不苟言笑有关,也可能是因为我太想得到父母夸赞的渴望有关。总之,平常没有犯错时候,我还能稍稍压抑的这种害怕没什么大碍。一旦犯了一些什么错误时,我会因为这种害怕而变得非常心虚,甚至是想在父母面前消失一段时间。
漫天想着,脚下一滑,我胡乱抓住墙边装洗浴品的铁框,没有顾得上淋了一鼻子的水。等终于觉得喉咙里刺刺得不舒服时,终于回过神来。
匆匆洗好身体,来不及理会脚腕的不适,拿出浴袍擦干净后就穿着睡衣出去。
“我把吹风机找出来了,先把头发吹干再说别的。”老太太起身,递过吹风机来。哎,果然是等着对我进行思想再教育了。
“好的。”我不敢提出异议,乖乖的吹头发。心里转着不同的想法,爸爸已经不在客厅了,不知道老太太这次是想要说什么。
吹好后,老太太递过一杯温热的牛奶,“趁热喝了吧,刚温的。”
我内心十分纠结的接过来,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好久没有遇到了。
小时候,功课忙,每天下了晚自习后,我风尘仆仆的进门,等待着的就是一杯温热的冒着热气的牛奶,浓浓的奶香温暖了疲劳又充实的一天。那时候,老太太意气风发,精神气十分的旺盛,对于事业的看重超过了对我的管教,只有每天从她手中接过暖香的牛奶时,我才体会出自己被关爱。而爸爸,总是会在这时候时不时的从书房里出来,问我说几句当天里发生的事情。
我的童年里,总是向往着爸妈能够慢下来,不要去想着怎么完成眼下的课题,总是希望他们能够挪出一些时间来和我相处。这种向往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我总是觉得自己总是被自己的父母冷落。可以说,在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候喝上从老妈手里递过来的牛奶,这是我童年生活里对于父母的温暖记忆。这记忆充实了我总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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