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身影出现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他有些吃惊,匆匆步下台阶,朝她走去:“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林若晴顶着一双黑眼圈毫不客气的说道。
展昭有些诧异,他回头看了看守门的衙役,他们也好奇的朝这里张望,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将林若晴拉至一旁,轻声说道:“到底什么事?”
林若晴挣脱开他的手,不满的说道:“干嘛非要把我拉到这儿来?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
展昭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他看了一眼林若晴,见她眼窝深陷,眼眶明显发黑,关切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展昭,我问你,你可曾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林若晴有些咄咄逼人,声音也高了许多。
展昭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分明感觉到有人躲在门后窃窃私语,这让他对林若晴的态度有些不满:“你一大早赶过来便是对我说这个的吗?”
“我明明和你说过要你离丁月华远一点,为何你还要和她一起出门?还要为她撑伞?”林若晴的声音尖细,眼神也变得怨毒起来。
听到她这话,展昭顿时明了,昨日与丁月华共撑一伞想是被她看到了,自己是行得正坐得端,不想她竟然如此斤斤计较,竟然为这么点事一大早便找上门来,心中涌起一丝怒意,面上却并未显露,依旧平静说道:“展某与丁姑娘只是偶遇,她并未带伞故而与我同行。有何不可吗?”
“没何不可?展大人想必会对任何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都会如此关怀备至,若晴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是不是?”林若晴看着展昭忿恨的说道。
“你莫要无理取闹。”展昭强压着怒意,沉声说道。
“我无理取闹?我天天来开封府都不曾见到你,你在大街上随便一走便遇到了丁月华,你们可真是有缘啊。”林若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泪水涌上了眼眶。
见她流泪,展昭心底一软,深吸口气说道:“我和丁姑娘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展某还有公务在身,你先回去吧,等得了空我便去寻你。”展昭顿了顿,声音也柔了下来:“听话。回家去吧。”
林若晴强忍住泪水,她也知道展昭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的心里就是别扭难过,事情一牵扯到丁月华,她就快要失去理智无法自控,她好想告诉展昭一切,但是她又怕泄露历史,这样下去,丁月华还没走,估计自己就要疯掉,她满含歉意的看了眼前一身红色官服的展昭一眼,鼓起勇气拉起他的手,低声说道:“展昭,对不起,我怕失去你。”
手上的暖意因她这句话传到了心里,他叹口气,微微笑道:“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放心。”
平稳和缓的语调莫名的安抚了林若晴忐忑不安的心,她含着泪水点了点头,而后恋恋不舍得离开了。
展昭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眉心,公务已令他烦心不已,她怎么也为一点小事来扰乱他的心绪,怎地如此让他不省心呢?
比剑
得了展昭的承诺,林若晴安心了不少,乖乖的在店里等展昭来找她,如是过了几日,依旧不见展昭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埋怨,止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日午后,店里闲了下来,林若晴又坐在窗前望着街上的人流发呆,午后阳光依旧炙热,照的街上白花花的,有些晃眼。
林若晴正神游间,冷不丁头上吃痛,她捂着头看过去,一身白衣翩然的白玉堂正手持折扇笑看她。
“白玉堂,你干嘛打我?”林若晴跳起来,气呼呼说道。
“干嘛打你?五爷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反应,打你算轻的了。”白玉堂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折扇轻摇,笑的一脸灿烂:“我看你这丫头为了那只猫,快要茶饭不思,相思成疾了。”
“哪有?”林若晴被说中心事,面上一阵发热。
“别再嘴硬了。”白玉堂端起茶来轻抿一口,继续说道:“你那点心事任是谁也看的出来。”
林若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看着窗外继续发呆。白玉堂见她那样子轻摇了摇头,自顾自喝茶,也没再言语。
过了半晌,林若晴方才问道:“白五爷,觅宝斋的案子怎会如此难破?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吗?”
白玉堂轻笑道:“那猫儿的公务五爷我从不过问,五爷我只找他喝酒和比剑。”
林若晴默然,过了一会又问道:“那丁氏兄妹可找到他们家的琉璃盏了?”白玉堂微微一愣:“丫头,怎的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随便问问。”林若晴躲闪着说道。白玉堂深深看了一眼林若晴,答道:“琉璃盏似乎与觅宝斋命案有关,命案不破那琉璃盏恐怕也找不到。”
“啊?”林若晴的眼神暗了下来,这么一来丁月华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一想到此处她又有些坐立不安。
白玉堂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猛的看到窗外一个人影,脸色突然变了,抄起桌上的画影,说道:“别说我在这。”而后几步跨到后院门口,掀帘进了后院。
林若晴正奇怪间,上次那女子又出现在门口,她跨步进门,打量了一眼林若晴,依旧语气傲慢的问道:“白玉堂呢?”
“呃?不知道没见到。”林若晴有些没反应过来,摇头答道。
“哼!我明明看到他进来的,上一次也是进了这里便不见了,这次又是。”那女子四下环视了一眼店里,又看向林若晴。“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那女子一双丹凤眼恶狠狠瞪向林若晴,林若晴被她瞪的有些不满,立刻也睁大了眼回瞪过去:“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那女子似是没想到林若晴会这样和她说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拔出手中宝剑不分青红皂白架在林若晴颈上,林若晴一张脸刷的白了,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干什么?”
“白玉堂,你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那女子突然大声喊道。这一声喊把店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吓跑了,林老汉在厨房出来见到这阵势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堂自后院掀帘出来,俊脸含冰,沉声说道:“放开她!”
那女子见到他高兴的喊道:“白玉堂。”手中宝剑却没有放下。
“叶幽兰,我叫你放开她。”白玉堂的声音拔高,桃花眼怒瞪向那女子。
叶幽兰撇撇嘴不情愿的放下了剑,林若晴吓得双腿发软扶着桌子勉强站住,“林丫头,你没事吧?”白玉堂上前关切问道,林若晴轻摇了摇头。
“叶幽兰,我要你给这位姑娘道歉。”白玉堂冷声说道。
“她是你什么人啊?让我道歉。”叶幽兰不服气地说道。
“她是我白玉堂的朋友,你惊吓到了她,就得给她道歉。”白玉堂丝毫不让步,林若晴见状拉了拉白玉堂的衣袖,小声道:“算了,我又没事。”
叶幽兰一张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双眼睛满含幽怨的看着白玉堂,林若晴突然觉得这姑娘很有些意思,站在白玉堂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要改掉你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气吗?今天便是个机会。你若不道歉,我白玉堂立刻就走,并且永远不再见你。”白玉堂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叶幽兰看向林若晴,几次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咬牙跺了跺脚,说道:“对不起,我错了。”而后一脸委屈的对白玉堂说道:“白玉堂,这样总可以了吧?”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白玉堂勉强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林若晴说道:“林丫头,五爷我走了,改日再来。”随后大踏步出了店门,那叶幽兰将宝剑入鞘,急忙追了上去。
“白玉堂等等我。”她几步追上白玉堂,试探的问道:“白玉堂,她究竟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和一个卖点心的这么熟啊。”
白玉堂摇着折扇,不耐烦答道:“跟你说了是我朋友。以后你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一点,不要用到我朋友身上,听到没有?”
叶幽兰连连点头,边走还边往林若晴店里看了一眼。
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林若晴跌坐在椅子上,手抚上颈间,不禁心有余悸;白玉堂你在哪里招惹了这么个麻烦精,还害得我也跟着受这无妄之灾。
展昭黄昏时分赶回开封府,先是前往书房向包大人报备了一天的事务,而后便急急出门想去寻林若晴,方走到大门口,便遇到了丁氏双侠。
“两位丁兄,可找到线索?”展昭心中挂着公务,急忙上前一步问道。
丁氏双侠同时摇了摇头,展昭的心又沉了下去。
“这茗兰教的叶教主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却是御下极严,教中凡有作奸犯科者,一律教规处置。今次这件事,相信叶教主也不会坐视不理。”丁兆兰说道。
展昭也点头道:“上次叶教主说得也是实情。即便凶手果真是茗兰教中之人,也难以查找,更何况还有令牌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如此看来,想要找到凶手恐怕是难上加难。
“熊飞也莫过于悲观,我听说这茗兰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教众手持一块令牌,这教众如若死了或者被逐出茗兰教,令牌便会收回,所以凶手是茗兰教教众的可能性比较大。”丁兆兰接着说道。
“若是那叶孤鸿能帮忙固然好,可是你看他上次那态度,简直气死人了。”一旁的丁兆惠忍不住插嘴道。
展昭垂下眼眸,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此事皆是展某的过错,若是两位丁兄前去,说不定会有所获。”
“熊飞何必如此自责?这事慢慢再查不迟。”丁兆兰瞪了丁兆惠一眼,继续说道:“不知月华可在府上?我们兄弟二人可是好几日没见她了,熊飞带我们兄弟二人去见她如何?”
展昭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眼见丁氏兄弟进了开封府大门,他朝门外望了一眼,心底轻叹口气,今日恐怕又不能见她了。
展昭与丁氏双侠一路穿过回廊来到开封府后院,远远地便看见淡蓝色衣袂飘舞,“是月华。”丁兆惠惊喜喊道。
三人来到跟前,丁月华正在练剑,只见她身形轻盈灵活,剑法飘逸灵动,连一旁驻足观看的展昭不禁露出赞赏的神色。
丁月华见两位哥哥前来,急忙收剑还鞘,走上前来,面露喜色的唤道:“大哥二哥,你们来了。”而后她对一旁的展昭笑着点头道:“展大人,你也来了。”展昭亦是微笑点头回应。
丁兆惠在一旁对丁月华说道:“叫什么展大人啊,如此见外。熊飞与你两位兄长相交多年,你也唤一声展大哥好了。”
丁月华面上一红,说道:“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如此扭扭捏捏。”丁兆惠低声训斥起自家妹子来。
“那好吧。”丁月华听了此话转身大方对展昭唤道:“展大哥。”
展昭微怔了一下,心想她一位姑娘家都如此大方,自己若再推辞未免显得不够大度,随即点头应下。
“这就对了嘛。”丁兆惠看着二人笑的意味深长。
“对了,月华,不知你手中的湛卢和熊飞的巨阙对上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大哥我倒是很想看看呢。”丁兆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两把上古名剑难得碰到一起,不比试一下实在可惜。”丁兆惠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
“大哥二哥,你们说什么呢?月华的武功怎么能跟展大哥比?”丁月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哎,你这丫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丁家的剑法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丁兆兰说着看向展昭:“你说呢?熊飞。”
“那是自然。”展昭有些僵硬的答道,心底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忽然有些后悔和他们兄弟二人回来了。
“月华你看看,熊飞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再自谦了。来来,比试比试,点到即止嘛。”丁兆兰说着便一手拉着丁月华一手拉着展昭,往中间练武场处推。
展昭见此情形,知道这场比剑恐怕是推辞不过了,于是跨步到场中央,朝丁月华抱拳道:“今日便由展某领教一下姑娘的剑法。”
丁月华亦是大方回礼道:“哪里,月华还请展大哥手下留情才是。”
二人四目相对,尽皆微微一笑。
争吵
只听一声轻吟,湛卢出鞘,朝展昭面门刺去,展昭唇角微勾,不慌不忙,眼看剑就要刺到跟前,展昭方才横剑隔开。丁月华也不含糊,第二招随即而至,展昭手腕微翻,轻松化解了她的第二招。丁月华见自己的两招被他轻松化解,而他手中的巨阙剑尚未出鞘,不禁心下有些急躁,一招紧接着一招攻了过来,展昭见状方才巨阙出鞘凝神以对,而自始至终却是只守不攻。
一旁的丁氏兄弟在一旁见二人闪转腾挪,衣袂翻飞,越看越觉得这二人着实般配得紧,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将二人撮合到一起才行。正如是想着,突听丁月华一声轻呼,只见她手中的湛卢已经朝展昭心口刺去,她急忙收势,展昭亦闪身避开,即便如此,宝剑亦是刺向展昭左肩,一缕鲜血顺着宝剑缓缓滴到地上。丁月华见状,呆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丁氏兄弟走上前,丁兆兰责怪丁月华:“月华,你怎的这么不小心。”丁兆惠则走向展昭,关切问道:“熊飞伤的可重?”
展昭轻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无碍的。”
丁月华走上前来,低声对展昭说道:“展大哥,对不起。”
展昭微微一笑:“不要紧,丁姑娘的武功确在展某之上,是展某学艺不精。”丁月华听到他这话,有一丝莫名的感动缠绕心间,她知道,方才的比武他处处在让着她,是她急躁了才会失手误伤他,这个男人处处为她着想,顾全她的面子,自己与他当真便如此错过了吗?想到此处心底的某处竟有些不舍。
“月华,你的湛卢剑伤了熊飞,罚你把湛卢剑交由熊飞处置。”丁兆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丁月华回过神来,哥哥吩咐,她几乎想都没想,将湛卢还鞘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吃了一惊,他急忙摇头拒绝道:“丁兄莫要开玩笑了,展某怎能要丁家的家传宝剑?”
丁兆兰上前一步笑道:“这有什么?若熊飞怕月华无剑可用,可将你的巨阙换给她用,等我们兄妹返乡之时再换回来如何?”
“这……恐怕不大好吧。”展昭有些犹豫。
“有何不好?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是换把剑用用而已。”丁兆兰接着说道:“除非熊飞觉得丁家的湛卢比不上巨阙。”
丁兆兰此话一出,展昭便知自己再无理由拒绝,无奈之下,伸手接过丁月华手中的湛卢,将自己的巨阙递给了丁月华,此刻丁氏兄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若晴在家又闷了几日,终是再也忍不住,想到那日在腾云寺求得的平安符还未送给展昭,于是将它收入怀中,急匆匆往开封府而去。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白日里的暑气退散,风也变得凉爽起来,林若晴在开封府依旧没有找到展昭,倒是碰到了正在侍弄药草的公孙策,林若晴帮公孙策将在外面晾晒的药草收回屋中,公孙策对这个长相清秀骨子里坚韧的姑娘一直有着莫名的喜欢,私心里有些当女儿疼爱的意思,他很是希望她能和展护卫走到一起的,他告诉林若晴说展护卫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让她再等等。
林若晴应下了,帮公孙策收拾完之后,她一路行来,远远地便看到丁月华朝这边走来,丁月华冲她笑笑:“林姑娘来了。”这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竟也使林若晴有些微的不舒服,她这话听起来倒像她才是开封府的主人而自己是客人似的。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目光转向丁月华手中所持的宝剑上,一个响雷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紧接着一个声音在耳边鼓噪不休:那是展昭的剑,他们竟然换了剑。换剑之后便是结亲,她果然什么都没有阻止。
林若晴的脸色苍白如纸,额间不断冒出冷汗,身形也有些摇晃起来,丁月华被她那样子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