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见推辞不过,便答应了。
三人刚出了客栈大门,远远地便看见林若晴和丁月华朝他们走来,林若晴边走边不时的指着周围和身旁的丁月华说着什么,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展昭见她那样子唇边不禁又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展昭。”林若晴一眼瞧见了一身蓝衣的展昭映着清晨的阳光站在那里,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朝他奔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笑,抬眼看他,展昭亦是微笑看她,一时之间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二人再没有其他。
会客
林若晴笑逐颜开的对展昭说道:“今日我和丁姑娘去腾云寺,据说那里的菩萨灵得很,我去为你求一张平安符来可好?”
展昭微笑点头:“好啊,路上要小心。”林若晴点头应下,而后向展昭身旁的丁氏双侠打了个招呼,又转头看展昭:“你去哪儿?”
“展某和两位丁兄有要事在身。”展昭正色答道。
“哦,那你才要小心才是。”林若晴眼露关切的说道。展昭垂眸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丁氏双侠见他二人如此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气闷,干脆扭过头不去看他们。丁月华也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心中莫名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到林若晴过来拉起她的手臂,她方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向两个哥哥打了个招呼,只看了展昭一眼,便被林若晴拉走了。
“展昭,我走了啊。”林若晴拉着丁月华越走越远,边走边朝展昭挥手喊道。她这一声喊引来周围路人的纷纷驻足,丁氏双侠被她这夸张的举动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展昭更是觉得面上发烫,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丁氏双侠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又转头看了看展昭,竟然极有默契的叹口气摇了摇头,心道熊飞怎会中意如此没有半分女子矜持的野丫头?
三人一路来到位于甜水巷的茗兰教总舵,将拜帖递上,在门外等候通传。
不一会,一名教众出来说道:“教主有令,茗兰教从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所以只见丁氏双侠。”说完,他走上前对丁氏双侠说道:“两位请。”
“等一等。”展昭跨步上前,拦住那名教众,客气说道:“展某拜帖之上明明以江湖身份前来,为何叶教主还要阻止?”因为早就知道茗兰教的教主叶孤鸿性格孤傲怪异,尤不喜和官府中人打交道,故而今日未着官服,就连拜帖之上也写得是江湖南侠的名号,却不知仍旧被拒之门外。
那教众不屑的打量一眼展昭,没好气的说道:“教主有言在先,除非你不是开封府的护卫,只是江湖上的南侠,教主方才请你进门。”
“你!”展昭一时气结,继而闭眼深吸一口气,藏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入官场这些年来,这种侮辱和白眼早已不知经过多少次,为何每次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唉,有话好好说嘛。”丁兆兰见情形不对,急忙上前打圆场:“这位大哥,麻烦你再去禀报一次,就说我们此来只为私事不涉官场,还请容我们拜见叶教主。”
“那——你们等着吧。”那教众翻了个白眼,又进了门。
三人在门外一直等到天近正午,那教众方才又晃晃悠悠出得门来,冲他们三人说道:“教主有令,三位请进吧。”
丁兆兰忙道了声多谢,三人方才进得门来。
那教众将他们一路引至大厅,端上茶水便退了下去,三人又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脚步声响,急忙起身,自后面出来一位年约四旬,面庞红润瘦削的中年人,只见他一双凤眼扫视了在场的三人,对丁氏兄弟笑道:“这二位想必就是有名的丁氏双侠吧?叶某久仰。”
丁氏兄弟抱拳答道:“叶教主客气了。”
那叶孤鸿扫了一旁的展昭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展昭却并不在意,对他抱拳道:“展昭见过叶教主。”
“我这小小的茗兰教可装不下展大人您这么尊大佛。”叶孤鸿冲展昭阴阳怪气的说道,展昭垂眸不语。叶孤鸿随后转身坐到正中的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言归正传:“不知三位到底因何而来?”
丁兆兰斟酌着先开了口:“是这样的,丁家有一家传宝物琉璃盏上个月被盗,我们兄弟二人打听着它被卖到了京城,就在昨日京城觅宝斋发生一起命案,命案现场所有的宝物独独少了琉璃盏,而且还在现场发现贵教的令牌,所以我们三人特意前来拜访叶教主。”
丁兆兰虽然没把话说白,但是其中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果然叶孤鸿听他说完,一张脸沉了下来,只见他放下茶盏,目光犀利的看向丁兆兰:“丁少侠的意思是我茗兰教有人为了抢琉璃盏而杀了人?”
丁兆兰没有出声,表情却已默认,展昭见状接了话:“那贵教的令牌出现在命案现场叶教主如何解释?”
叶孤鸿眼神如电般射向展昭,语气冰冷:“展大人这是在问案?”
展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叶孤鸿又转向丁氏兄弟说道:“这既然是你丁家的私事,叶某不明白二位为何要带一外人前来?”
丁氏兄弟明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外人是指展昭,丁兆惠心直口快,只听他呵呵笑道:“熊飞啊,他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听到这话,展昭诧异的看向丁兆惠,那边丁兆兰朝他使了个眼色,展昭便没有再说什么。
“是吗?别的叶某不管,只是我茗兰教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盏而去杀人。”叶孤鸿语气不屑的说道:“江湖上人人都知我茗兰教虽是以收集天下珍宝为己任,却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宁可花费大价钱去买,也不屑于用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更何况这琉璃盏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那这令牌还请叶教主给个解释。”展昭依旧语气坚决的问道。
“哼,展大人不会只凭一个令牌就定罪吧?”叶孤鸿冷笑道:“我茗兰教教众有几千人,每人皆有令牌,这令牌可以被偷被抢也可以不小心遗失,落入别人手中也不是不可能,你说是吗?展大人?”
展昭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丁兆兰一看这情形便知道此行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遂起身欲告辞。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叶孤鸿变了脸色,霍然起身,大踏步朝门外走去。这时打斗声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拦住白爷爷我,简直痴心妄想。”
白玉堂?展昭心下亦是一惊,与丁氏兄弟对视一眼,三人也一同出得门来,只见院中狼藉一片,几名教众纷纷受伤倒地,白玉堂白衣上沾满鲜血,桃花眼中满是杀意,画影微垂,鲜血一滴滴滴在地上。
“白玉堂,我茗兰教看得起你,才欲招你为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叶孤鸿站在院中,双手背后,冷冷说道。
“哼,枉你们还称什么名门正派,用这种卑鄙手段强把人扣住,白爷爷告诉你,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了,白爷爷也不会娶你家那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的。”白玉堂咬着牙恨恨说道。
他此话一出丁氏兄弟和展昭尽皆变了脸色,将目光转向叶孤鸿,叶孤鸿先是双眼蕴满怒意,而后不知怎的,又隐隐有些无奈,最终他闭眼长叹一声:“强扭的瓜不甜,让他走吧。”
“可是大小姐那儿……”一名教众忍不住说道。
“天下的男人多得是,难道为了这么个男人去死吗?”叶孤鸿瞪圆了眼,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发在这教众身上,冲他大吼道:“让他走!”
白玉堂冷哼一声,看了展昭三人一眼,画影入鞘,转身离去。丁氏兄弟和展昭见状也急急告辞出了门,身后的叶孤鸿一脸愁容:白玉堂这种狠话都说了,兰儿啊,为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展昭三人疾步追上一脸怒容的白玉堂,“五弟,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丁兆兰先开了口。
“五爷我流年不利,碰到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不说,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一个更不讲理的爹,竟然将我诓至此处,逼迫五爷我娶那丫头,真是笑话,我白玉堂岂是随便受人胁迫之人?”白玉堂怒气未消,依旧气呼呼说道。
“白兄所说的,可是那日那位姑娘?”一直未出声的展昭此刻开了口。
白玉堂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为了一桩案件而来,如今看来也是白走一趟了。”展昭亦摇头苦笑答道。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丁氏双侠,摆摆手说道:“算了,五爷我要先找地方沐浴更衣去去这一身的晦气,回头再去找你们。”说完,大踏步离去。
三人均知道白玉堂的脾性,便由他去了。时近中午,丁兆兰提出由他做东去吃些东西,二人均无异议,便朝来路而去。
林若晴和丁月华一路来到腾云寺,这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二人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方才求得平安符,林若晴也不避讳,替展昭和林老汉各求了一个,丁月华也为老母亲和两位哥哥各求了平安符。
天渐渐热了起来,二人祈福过后开始往回走,林若晴有意无意的便和丁月华提起她和展昭之间相识相知的一些事情,丁月华默默听着,心底也为他二人能走到今天而感动。
林若晴突然觉得,抛开她是丁月华这一身份不谈,她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有着漂亮的容貌,良好的家世,优雅的举止,甚至还会武功,但是最要命的便是她是丁月华,就凭这一点她所有的优点在林若晴的眼里都变得刺眼起来,就是因为她这么优秀,所以林若晴才时时提醒自己要提防她,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对展昭的不信任,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的敏感和处处防备愈加升级,终于引发了她和展昭之间的第一次激烈争吵。
纠结
因为在茗兰教一无所获,案件重新陷入了僵局,开封府只好再次从珠宝商人和店铺着手,另外调查将琉璃盏卖入觅宝斋的萧姓之人,然而这样一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破案恐怕要旷日持久,开封府众人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展昭一忙起公务便每日早出晚归再无时间去找林若晴,而林若晴却是闷不住每日往开封府跑,一来思念展昭,二来丁月华的存在如同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以至于林若晴要每日去开封府见见她才放心,见不到展昭便去找丁月华聊天,慢慢的她发现丁月华端庄贤淑,有着良好的修养,肯听林若晴在那里絮絮叨叨而丝毫不厌烦,更令她汗颜的是丁月华竟然比她还小两岁,古代的大家教育果真不简单,如果没有展昭她和丁月华也许会成为朋友,然而有展昭横在中间,林若晴始终放不下对丁月华的敌意和戒备。这一点丁月华也有所察觉,尽管她一再表示找到东西便回家,林若晴依旧不能完全释怀。如果有一天,丁月华和展昭都不在开封府,她便忍不住要胡思乱想,生意也无心做了,定要守在开封府等丁月华回来才安心,不光林老汉察觉到女儿的异常,就连开封府的门房也对这位林姑娘每日不惜盯着日头往开封府跑觉得奇怪,尽管每次都失望而归,但到了第二日依旧能见到她那瘦弱的身影。
这一日午后,林若晴又趁店里不忙来到开封府,照例的展昭又不在,丁月华也不在府上,她在后院等到黄昏时分都没有见到人,眼见着天色阴沉下来一场雨又要不期而至,林若晴只好悻悻的准备离开,到得大门处时,正好碰到自外面回来的张龙赵虎,赵虎见林若晴没有带伞,急忙拦住她,到门房处为她取伞。
守门的衙役说道:“这里那把伞那日下雨时被丁姑娘给了展大人了,展大人一直没有还回来,大约是忘了。”
赵虎刚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林若晴冷冷的声音:“丁姑娘为什么要拿伞给展大人?”
“啊?”守门的衙役一愣,看了一眼林若晴,不知道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林姑娘怎么突然这么说起话来,那边赵虎同他使着眼色,他也有些不明所以,依旧如实说道:“上次下雨时,展大人和丁姑娘一起出门,后来觅宝斋发生命案,展大人急着赶过去,丁姑娘把这儿的伞拿给了展大人,后来展大人一直没有还回来,想是忘了。”
赵虎听了这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若晴,林若晴的一张脸阴沉的如同外面的天色,目光也不知何时狠戾起来,他一时有些怔愣,林姑娘这是怎么了?只听林若晴冷声开口道:“展大人和丁姑娘出去了多久?”
“大约小半个时辰吧,后来天要下雨了,他们便回来了。”守门衙役依旧后知后觉的说道。
林若晴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上次下雨时便是展昭去待缘居吃饭的那次,他和丁月华出去了?那把伞还是丁月华给他的?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他们之间果然有挡不住的缘分,怪不得会夸丁月华?怪不得自己说让他离丁月华远一点他会气愤而去?怎么办?怎么办?林若晴边想边混混沌沌的朝前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林姑娘等等。”赵虎喊她,她如同没听到般接着往前走,这时张龙跑入雨中,将自别处拿来的伞递给林若晴。“林姑娘拿把伞吧,莫要淋湿了。”林若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伞继续朝前走去。
林若晴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心绪也被这纷扬的雨丝搅得凌乱不堪,丁月华果然是逃不过躲不过的坎,自从她出现自己的心也乱了生活也被打乱了,即便如此,她一日不走,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宁。她无法想象如若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挡不住“南侠展昭,娶妻丁氏”历史,自己该怎么办?失去了展昭自己还有什么?她的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她忍不住晃了晃头,暗笑自己太没自信,一个现代女性怎么连自己的男朋友都看不住了,怎的如此患得患失?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死都不会。
雨不大却没有丝毫停的意思,林若晴的鞋袜被雨水浸湿非常不舒服,她不由加快了脚步。拐出一条小巷,来到大街之上,因为下雨街上冷清得很,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雨帘之中林若晴蓦地发现远处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是展昭,他今日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暗红色便服,依旧脊背挺直,只见他擎着伞和一个红衣女子并肩而行,如同那日为她撑伞一般,展昭将整个伞几乎都遮在了那女子身上,自己的衣服则湿了大半,那女子侧头和展昭说着什么,林若晴的一双眼睛猛地睁大,那个女人是丁月华,展昭和她一同出门,还为她撑伞,林若晴脚下踉跄了一下,手中的伞脱手落在地上,她没有去捡,任凭雨水将她全身打湿,她扬起脸庞,不知滑落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展昭是去查案回来的路上偶遇丁月华的,她没有带伞,展昭好意与她共撑一伞,出于礼节,又为了避嫌,展昭刻意与丁月华保持距离,于是那把伞几乎只为丁月华遮了雨,而展昭却浑身淋了个透湿,这让丁月华非常的过意不去,她望着身旁之人完美的侧颜,心中不禁慨叹若是自己能与他早日相识该有多好,如今看来只能与他擦肩而过,徒留怅惘了。
林若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她几乎一夜未眠,脑中不断闪现展昭和丁月华雨□□撑一伞的画面,一会觉得他们是如此般配,也许是自己的出现坏了他们的好姻缘;一会觉得展昭喜欢的是自己,她不该如此不自信才是。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微亮,她觉得自己再如此胡思乱想下去恐怕是要疯了,便起了身往开封府而去。
展昭每日寅时都会护送包拯进宫早朝,这时正好早朝归来,展昭目送包大人的轿撵进了开封府,一身官服的他习惯性的四周查看了一圈后,举步正要进门,耳听得身后一声喊:“展昭。”展昭背影一僵,旋即回过头来,林若晴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他有些吃惊,匆匆步下台阶,朝她走去:“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