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屋来,包拯捋须言道:“看来这凌霄山庄是破案的关键,那里说不定也可以找到解展护卫之毒的方法。”
“白玉堂白少侠前几日来找展护卫邀他一起去探凌霄山庄,我们是不是让他帮忙?”公孙策说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烦劳白少侠了,希望可以找到救助展护卫之法。”包拯声音沉痛的说道,看到展昭努力忍痛的样子,包拯心痛如绞。
“大人放心,学生定会想尽办法减轻展护卫的痛苦。”公孙策瘦削的脸上也满含痛惜。
这一夜,展昭被不时袭来的疼痛折磨的几乎夜不能寐,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疼痛中惊醒了。
他挣扎着披衣起身,走到窗前开了半扇窗,夜晚冷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身上的灼热也减轻了许多。月华如水般倾泻下来,望着天上将圆的明月,展昭蓦的想起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不知这样的明月自己还能见几回,念及此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悲凉来,投身公门的那一天起便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不怕死,却为心中终有未竟之事而遗憾。
眼前闪过一个娇俏的身影满是期待的眼神:“展大人你会帮我的对吗?”而今言犹在耳,想他展昭一生从未对人食言,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竟然是对她。展昭扯出一丝苦笑,笑容凝在嘴边,又一阵巨痛袭来,使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桌边皱紧眉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终是忍耐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第二日天光大亮,小娟端着早饭来敲展昭的房门,良久无人回应。小娟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径自推门而入,床上空空如也,她大惊失色手中托盘应声而落,刚想回身去喊人,猛的发现一个身影倒在窗边,脸色苍白唇角带着一丝血迹,正是展昭。
小娟急急过去扶他,却见展昭已然悠悠醒转,见是小娟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我好不容易睡着,你又把我吵醒了。罚你扶我起来。”声音一如往日温和,眼神也仍旧那么和煦。
小娟的眼泪一下子便涌出了眼眶,她边扶展昭起来边哭道:“展大人是小娟不好,小娟不该吵醒你。”费了好大力气才使展昭重新躺回了床上。
展昭见小娟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便轻声说道:“傻丫头别哭了,去给我弄些吃的来,我饿了。”小娟一向最听展昭的话,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收拾了地上的东西跑了出去。
床上的展昭双手死死抓住床单,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要是意志识清醒时,一拨又一拨袭来的剧痛几乎要击垮他的意志。
小娟很快就又端了一份早餐来,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到床边扶着展昭坐起来,将一碗粥端到了展昭嘴边。
“我自己来吧。”展昭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接过粥碗,只喝了几口,双手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眼见就要将碗里的粥撒出来,展昭将碗递给小娟,歉意的笑了笑。小娟一直忍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展大人你究竟中了什么毒?怎么突然这么厉害,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娟,”展昭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暂时病了很快就会好的,你放心。不要哭了,我有件事烦劳你去做。你去待缘居,将林姑娘找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好吗?”小娟含着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
乍听到展昭回来的消息林若晴有些兴奋,见小娟眼眶里含着泪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展大人他中了毒,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好?”小娟声音哽咽的说道。
“中毒?这次出门破案中的毒?”林若晴先是一惊,转念想到历史上的展昭似乎不是受伤中毒而死的,遂又放下心来,安慰小娟道:“放心展大人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小娟见她说的笃定,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只是你没见展大人那样子看了真让人心疼,平日里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竟是被折磨的连起身都困难,可是展大人还一直忍着还一直劝我,真是……真是太让人难受了。”小娟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那毒竟是如此厉害吗?他找我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林若晴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
到了开封府,小娟将林若晴引到展昭房门前便离开了,林若晴上前敲了门。
“进来。”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林若晴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屋。展昭倚在床边见是她,微微一笑:“林姑娘你来了。”
林若晴见展昭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不妥之处,心想着:“小娟心疼展昭大约夸大其词了,哪就有这么厉害了?”她朝展昭笑笑:“展大人我听说你中了毒?要不要紧?”边说边在桌旁坐了下来。
“展某请姑娘前来便是想向姑娘致歉的,展某恐怕不能陪姑娘前往凌霄山庄了,还望姑娘见谅。”展昭轻声说道。
啊?林若晴显然一愣,脱口说道:“展大人你可是答应我的啊,南侠展昭岂能言而无信呢?我不着急等你好了再去不迟。”
展昭听到她这话,刚想再说什么,又一阵剧痛袭来,这次不只是四肢就连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他紧咬住牙关,说不出话,汗水很快从额头流下来。
林若晴被他那样子吓坏了,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展昭身前:“展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公孙先生来。”她刚想转身离开,突觉腕上一紧,低头看去,竟是展昭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明显的感觉到展昭的手抖得厉害。她看向展昭,展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林若晴从没见过这场面一时竟有些慌乱,展昭松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担忧的看着展昭:“他这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
疼痛似乎轻了些,展昭刚想再说什么,突觉喉头一阵腥甜,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喷了出去,顿时床上还有林若晴身上满是血渍。“林姑娘对不起。”他艰难的说道,抬起衣袖擦掉嘴边的血,苦涩的笑了笑。
林若晴吓呆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展昭。自己这样子怕是吓到她了,心中一阵酸涩:“展某所剩时间不多了,要对姑娘食言了。”听到这话林若晴心底突然生出莫名的恐惧: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展昭不是不会死吗?难道历史被人改了?眼前这个帮过自己多次温文儒雅的男人会死吗?心底的某处突然一痛,泪水夺眶而出,她摇头说道:“不,你不会死的,我不相信你会死。”
展昭望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很想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终是在心中轻叹一声忍住了。
林若晴边哭边搜肠刮肚的想着。“对了,青龙珠?不是有青龙珠吗?那个可是解百毒的。”林若晴眼睛一亮说道。“青龙珠?那是什么?”展昭疑惑道。完了?这个也没有。“那白玉堂的大嫂呢?她解毒的本事很高的。”林若晴又想到不知哪个电视剧上是这样写的。“陷空岛远在百里之外,她即使能解毒也来不及了。”展昭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也渐渐的模糊,又一阵剧痛袭来,随即便是无穷尽的黑暗,这样很好,至少不会再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觉得有一片微凉的柔软在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唇角,他贪恋那种感觉,一时间仿佛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他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轻柔的给哭得厉害的自己擦干脸上的泪水,并且软语低声安慰。紧接着有压的极低的絮语声传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惜别
一如既往的,展昭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林若晴见二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借口回家换件衣服再给林老汉告别离开了。
白玉堂看她出了门,上前一步对床上的展昭说道:“展昭你就这么信的过那丫头?”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轻声说道:“展某与林姑娘相识日久,自是信的过她的。”
“哼!五爷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白玉堂凑到展昭面前,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展昭,你不要常年猎鹰,今次却被鹰啄瞎了眼。”展昭白了他一眼:“不劳白兄费心,展某还是信得过自己的眼光的,不过既然白兄肯仗义相助,展某会将林姑娘的身世如实告知的。”
“哦?是什么?”白玉堂在床边坐下来,好奇的问道。展昭强忍住身上疼痛,将林若晴的来历缓缓道来。
白玉堂听完之后,定定的看了展昭半晌,担忧的问道:“猫儿,你不会中了那丫头什么邪术吧?这种鬼话都相信?来自未来?”白玉堂忍不住笑起来。展昭说了这许多话已是艰难,如今再无力反驳他,疲倦的闭上眼睛。
白玉堂兀自在屋中念念叨叨:“来自千年后,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若是真的那这映月宫还真不是一般的邪门,能从未来把人带来。”
展昭睁开眼睛竟是挣扎着要下床,白玉堂蹭的上前一步扶住他:“展昭,你做什么?”“展某这就去禀告包大人,绝不能让白兄你只身犯险。”展昭咬牙说道。冷汗频频自双颊滴落鬓角长发俱已被汗水浸湿。
白玉堂心下感动,拦住他道:“不用你操心了,包大人早已安排好了。他已命府中衙役捕快将那凌霄山庄团团围住,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在家等着便是,五爷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你带回来的。”
“那就一切有劳白兄了。”展昭诚恳谢道。白玉堂将展昭扶回床上语气中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羁:“臭猫,认识这么久了还跟五爷我客气。”展昭重新坐回床上,竟是一句话也再也说不出来。
林若晴回家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又向待缘居而来,路上她已想好要如何对林老汉说,可是远远的看到店中忙碌的苍老身影,一颗心尤自酸胀不已:此去吉凶未卜,不知道还能不能报答他的收留之恩,要说心中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想到展昭苍白的脸庞,她便知道不能再等了,是死是活都要拼一拼,那些人用尽心思把自己带到这儿来,肯定不会要自己的命那么简单,说不定自己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救回展昭,想到这里她紧攥了攥拳,下定决心进了店门。
“爹。”她走到林老汉身边,轻声说道。
“若晴,你回来了,快帮我把点心给客人端过去。”林老汉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
林若晴伸手接过,给客人放到桌上,转身对林老汉说道:“爹,我有话要对你说。”
林老汉见林若晴说的认真,遂放下手中的茶壶与她来到柜台前,问道:“可是开封府出了什么事?”
林若晴摇摇头,艰难的开了口:“爹,我想回青州老家去一趟。”
“啊?”林老汉很是吃了一惊:“不是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吗?还回去作甚?”
“家里还有一点急事要处理,我回去一趟。”林若晴躲开他期盼的眼神:“过一阵就回来了。”
“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什么时候动身?”林老汉虽说是心中不舍,却也知道不好拦着。“这就走开封府有人去青州,我正好和他们同路,爹你不用担心。”林若晴强压住要涌上眼眶的泪水,急急说道:“爹,我回去收拾收拾便上路了,开封府的人还等着我呢。”她说完便转身要离开,生怕走的晚了泪水忍不住就要流出来。
“这么急啊,不等过完上元节了?”听到她和开封府的人一起上路,林老汉放下心来。但仍旧不无遗憾的说道。
“不了,爹,你好好保重身体,别累着自己,我走了。”林若晴匆匆出了店门。“多带点盘缠,路上小心啊。”林老汉沙哑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林若晴没敢回头,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倔强的咬咬下唇,不管前路会遇到什么,自己都不能回头,也不可以回头,想到这里,她擦干眼泪,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开封府书房,包拯轻轻放下应天府的公函。
“大人,怎么样?”一旁的公孙策问道。
包拯摇摇头:“只在清风楼的密室里寻得最后一具婴儿尸体,凶手的同伙俱都下落不明。”
“这清风楼的人并不知情吗?”公孙策紧跟着问道。
“那清风楼的掌柜装傻卖疯一问三不知,伙计们更是毫不知情。如今看来要寻回解药只有凌霄山庄一条线索了。”包拯合上公函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时白玉堂与林若晴自外面进来,与包拯行礼见过,白玉堂开口言道:“包大人,事关展昭性命。草民和林姑娘想尽快出发寻找解药。”公孙策已经将林若晴的事情告知包拯,包拯虽也半信半疑,但此时救展昭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只能交代二人一路小心,并说必要之时会禀明圣上出兵相助。
林若晴出门之时特意交代公孙策,若林老汉问起就说自己和开封府的人一起回了青州,公孙策点头答应。
二人告辞出了开封府,一骑快马出了西门朝凌霄山庄而来。
林若晴从未骑过马,白玉堂将她拉上马后,她便死死抓住缰绳,一路之上心中害怕加上骑马带来的刺骨冷风,使她不自主的往白玉堂身上靠去,白玉堂一路僵着身子努力和她保持距离,后来见她实在冷的厉害,便将马儿放慢了脚程,慢慢往西南而去。
凌霄山庄内,楚天伊望着向俊手中的那个陶瓷罐,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好,干的很好。”
向俊合上罐子,冷冷说道:“你自是觉的好,我却为了这个小东西连我唯一的徒弟都搭上了。”
“哦?据楚某所知你那徒弟武功不错啊,不知折于何人之手?”楚天伊并不在乎向俊的脸色。“南侠展昭。”向俊说道:“不过他也中了赤焰之毒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展昭?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楚天伊若有所思道。
身旁的江落云小声提醒:“他就是自采花贼手中救下那个林若晴的人。未入公门之前人称南侠,后由包拯引荐入仕,被宋朝皇帝封为御猫,据说武功很高。”
“南侠?御猫?有意思,我倒很想见识见识此人,若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了。”楚天伊斜眼看向向俊:“向先生你说呢?”
向俊心下气急面上却不敢透漏半分:“若他死了可惜,那我那徒弟便不可惜了吗?”
“哼!你那徒弟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罢了。”楚天伊不屑道。
“楚天伊,向俊已依约练成噬心蛊,可否容我回映月宫?”向俊忍下心中不甘道。
“向先生着什么急啊,很快我们也会回去的,先生不如再等等?”楚天伊这话虽是问句却也没等向俊回答,便夺下他手中的陶瓷罐,转身吩咐道:“来人啊,天色不早了将向先生带下去休息。”
很快便有两名教众上前来,押着向俊就要往外走,向俊徒劳的挣扎道:“楚天伊你要言出必践,莫忘了你答应向某之事。”楚天伊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两人便将向俊押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江落云问道。
“先留他一条命说不定以后还有用。“楚天伊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到楚天伊的脸色,江落云生生打了个冷战:自己于他是不是也限于还有用,哪日无用了,是不是也弃如弊履?心下正伤感时,又有人匆匆来报:众多官府衙役捕快将凌霄山庄围住。
楚天伊先是一愣,继而唇角露出讥诮笑意来:“就凭他们,简直就是来找死。”
“天伊,我们此时还是不要过于打草惊蛇的好,万一惊动了大宋朝廷就不好了。既然噬心蛊已练成,便带了那丫头回宫吧,莫耽误了宫中大事。”江落云低声劝道。
“好吧,那就听你的。可是这时候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丫头弄走恐怕不那么容易了。”楚天伊说道。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启禀护法。”
“发生何事?竟如此慌张?”楚天伊厉声喝道。
那人结结巴巴开了口:“护护法,宫宫主来了,就在院子里,正朝这边而来。”
楚天伊和江落云皆变了脸色,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开口问道:“她可是一个人?”
“一白衣男子和她一起,手持宝剑看样子应是练武之人。”那人如实答道。
“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省的我去请了。”楚天伊冷笑道。随即吩咐那人:“即刻打开大门所有人恭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