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珍。”
贾琮面无表情道:“好俗。”他眨眨眼——好俗这个评价怎么这么熟悉?
贾敘笑问:“这位陈医生想必挺漂亮?”
晁逊笑了眼贾琮:“委实漂亮,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贾琮脑中一闪,猛然想起了什么。贾敘没瞧见,哼道:“罢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替你查去。”
“嘿嘿谢局座!”
贾琮嘴角一扯:“不用查了,我知道。”
“嗯?”贾敘扭头。“你会掐算?”
贾琮招来秘书嘀咕了几句,秘书进去了。不多时秘书回来,手里捧了一本相册。贾琮翻到一页让人交给晁逊:“你瞧瞧,陈七珍可在这照片上?”
晁逊一瞧立时道:“站在后排中间的便是!陛下……”
贾琮向贾敘道:“这是瑞锦她三姐的女儿。”
贾敘思忖道:“那不就是?”
“对。你查不出来很正常,陈七珍是个化名。”贾琮慢悠悠的吃着茶,眼看晁逊额头已冒了汗才说,“真名叫司徒贞,先吴王的七郡主。小朋友,追她的人可真是不少——”他闭口了。晁逊骤然失望。
贾敘瞪了侄子一眼:“快说,少买关子。既然追的人不少,说明还没有男朋友?”晁逊眼中又冒出光来。
贾琮愈发慢悠悠的吃了口茶才说:“前阵子刚刚失恋,男朋友劈腿。”
贾敘一愣;晁逊拍案而起:“劈腿?!”
贾敘道:“这种模样在美人当中都算极出挑了,亲爹是前朝王爷姑妈是本朝皇后,还劈腿?”
贾琮道:“谁规定姓司徒的都是郡主?她母亲是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嫁给了一个小学数学老师,还给她生了个念小学的幼弟。”他看着晁逊道,“前男友就是你那个家里开了私人医院的师兄。劈腿对象……挺无辜的。人家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年纪又小。现在已经把你师兄甩了。”
贾敘与晁逊互视一眼,都猜到劈腿对象大概也出自新贵之家,家里调查女儿的男朋友查出不妥来。贾敘想了想道:“七郡主也是学医的。”
“嗯。”贾琮道,“初恋,受的打击有点大。近两年……可能不容易交男朋友。”
贾敘肃然道:“也好,正可以把心思集中在事业上。如今国家新成立,百废待举,最用得着年轻人。对了,我听说承天府医科大学正欲筹建微生物研究所,要不调她过去?”
贾琮好悬喷茶:“五叔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贾敘轻轻拍案:“就这么决定了。”
晁逊身子微颤,朝贾敘一躬到地:“谢局座。”
贾琮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出去笑吧,看你憋着我都难受。”
晁逊再鞠躬:“微臣遵旨。”忙小跑出门,靠着廊柱握口闷笑。
这日下班,贾琮回到后院跟媳妇说起此事。陈瑞锦惊喜道:“竟有这种巧事!”
贾琮道:“五叔说,收复西楚盟这个晁逊同学功劳极大,人品定是可靠的。只一起实习了不到两个月,过后两三年念念不忘,至少看起来像是真爱吧。”
陈瑞锦愁眉道:“我怕贞儿冷了心,不想谈恋爱了。”
贾琮搂住她的腰道:“那个得追求者想法子去。做研究的最有耐性,当卧底的懂得人心,何况他们还是同事、有共同语言。横竖我看好这俩孩子。哎呀人一辈子难免遇上个把瞎子,难不成人家瞎了自己倒不走路了?”
陈瑞锦想想也对,道:“我给三姐姐发电报去。”
“别别!”贾琮忙拦着她,“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长辈少操那么多心。追的到追不到还两说了。一个新成立的研究所,里头都是年轻精英,万一贞儿看上了另一个呢?”
“也罢。”
用过晚饭,贾琮忽然说要出去溜达溜达,陈瑞锦也懒得管他。贾琮换了身寻常的衣裳,亲自开车载着两个护卫转悠到城南一处宅子门口。齐国府分家后,陈瑞文便与父母搬来此处。
陈家虽然落魄,架子依然在,故此门子也还有。那老头显见吃了酒,醉醺醺的问道:“什么人。”
贾琮微笑道:“烦劳老人家进去通报一声,我是帝国皇帝贾琮,求见陈老爷子。”
老头嗤道:“你是皇帝,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贾琮道:“你不是玉皇大帝。不过我时间不多,如果你再不进去,我就要派人进去了。”
老头抬眼一瞄,赫然见他身后立着两个穿军服的护卫,酒登时醒了:“小人这就回去,先生稍等。”
过了会子,陈瑞文亲自出来相迎。二人对面而立。呆了半日,陈瑞文长叹道:“不想陛下还会来我们这寒门草舍。”
贾琮道:“我想再试一次。”遂同到了老两口的院子。
老头老太才刚吵了架,分别在两间屋子生闷气。二人先去了陈老太爷屋中。陈老太爷见儿子领着个人走进来,也没留神看是谁便说:“我倦了,有事明儿再说。”
陈瑞文低声道:“老太爷,是皇上来了。”
陈老太爷一惊,抬头见果然是贾琮,吓得登时跪下了:“草民叩见皇上!”
贾琮苦笑道:“您老是宁可对着我这个你恨透了的女婿下跪,也不肯承认我废除跪拜礼的规矩啊。”
陈瑞文赶忙上前把他老子搀起来,低声抱怨:“老太爷,您做什么呢。”
陈老太爷摆手道:“皇上终究是皇上。”
贾琮道:“您老既然认了我这个皇上,为何不肯认我定的规矩?又认我这个当朝皇上,又认前朝的规矩,这不是矛盾么?”
陈老太爷怔了半日,道:“你这个当朝皇上还有规矩么?规矩不是都让你给废了?”
“明灭元之后不是也立了许多新规矩?难不成还依着元的旧规矩么?”
陈老太爷恼道:“元那是鞑子篡朝,岂能同日而语。”
“规矩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一直在改,若要依着古时候的规矩,就得从原始社会算起。”
陈瑞文在旁低声道:“老太爷,这些话你说不过陛下的。”陈老太爷气呼呼的不言语了。
贾琮道:“其实你们跟瑞锦的矛盾只有一条。老太爷你和瑞文兄,你们都觉得瑞锦、瑞绮包括瑞华在内,每一个人天生就应该为长房和瑞文兄卖命。仅此而已。单就此事而言,不论我本人还是瑞华都跟你们沟通过许多回了。你们为何就是想不通?前朝司徒家那么多兄弟,瑞文兄辅佐的却是吴王。你怎么不去辅佐义忠亲王呢?纵然义忠亲王不在了,是不是也应当辅佐老二?可见你们自己也并未依照‘长子为尊’这条规矩。且前朝的皇室亦不曾依照这条规矩,否则他们家其余八个兄弟都应当尽心竭力辅佐义忠亲王才是。既然皇室不依规矩,瑞文兄为何要去辅佐不依规矩的吴王?”
陈家爷俩无言。半晌,陈瑞文道:“他们家是皇帝家,自然与旁人不同。他们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
贾琮道:“如今我是皇帝,我家就是皇帝家。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陈家爷俩又哑然。贾琮接着说,“瑞文兄不是没有本事,偏总想着别人无偿帮他。瑞绮一个小寡妇都能自立,难道你这么大的男人非得靠人帮着?”
良久,陈老爷子道:“四丫头可恨我与她母亲。”
“她早已不恨了。”贾琮道,“倒是我有时候会恨你们。她在宫中多次濒死,吃的苦就不要提了。你们竟半分不心疼啊。”他摇头道,“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
陈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女婿:“四丫头没生男丁,你真的想传位给太女?”
贾琮摊手:“我知道很多人看不顺眼,那又如何?我儿日后照样当女帝。”陈老爷子摇了摇头,没言语。贾琮轻叹一声,起身告辞。
陈瑞文送他到门口,问道:“可要去见我母亲?”
“不用了。”贾琮怅然道,“没必要。我话都说到那份上,愣没在他老人家脸上看到一丝心疼,还只惦记瑞锦没生男孩。这观念怕是改不了的。”他看着陈瑞文道,“瑞文兄终究年轻了一辈。还望你,纵然自己不改,也别困着你的孩子。”
陈瑞文苦笑道:“陛下之意我已明白。我家的孩子都已变了。”
“不变不行啊。他们都年轻,以后的世道皆是依着新规矩来的。若还死守着老规矩,他们纵然不饿死也得憋屈死。”贾琮道,“顽固之念留在岳父他们这一辈就可以了。”乃拱手离去。
陈瑞文紧跟两步,低声喊道:“陛下,微臣之长子略有才学,亦念了新式学堂。可否?”
贾琮头也不回道:“我不管这些琐事。让他自己去见他姑姑。”
“皇后娘娘……肯见么?”
贾琮终是转过身子:“他傻啊!不会让陈瑞华带着去么?”
陈瑞文大喜,躬身下拜:“谢陛下!”
正文 1005。番外二
讲解员朗声道:“此处便是宁王府的外书房。当时燕王司徒磐的封号还是贤王,因为一时莽撞来到宁王府,被宁王在此处捉拿、而后软禁,方有了后来的诸侯分封。”
一个游客道:“四将乱京师之前各位王爷都挺隐忍的,司徒磐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兄弟们可以放肆了。”
另一个道:“不是不是。他觉得只有他知道老三在哪儿,旁人都不知道。故此只有他敢乱来旁人不敢。偏没想到人家宁王是武行出身、胆儿最大。”
再一个道:“说起来宁王老爷子还在世吧。哎,近代史考试已经考他了。就不能等老人家归西了再考么。”
讲解员笑道:“同学,近代史非常有趣啊,你不喜欢么?”
那学生苦着脸道:“一点都不有趣,单那么多姓司徒的人名我就记不住。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是理科班,学历史作甚。”
讲解员道:“理科班也得有文史常识啊,我们文科班不也照样得背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众游客大笑。一名女游客避开人群,靠着墙上抱臂环视。过了会子,独自撤身走了出去。
外书房外立着几块太湖石,石上牵藤引蔓的盘着许多青萝,石旁背阳处摆了一张供游客小憩的长椅。女游客拂去椅上落叶坐下了。一时月洞门那头闪出一个女子,张望片刻直奔太湖石而去。女游客本在发愣,忽觉有人走了过来,微微抬头。只见那女子径直坐在了她身旁微笑招手:“世女果然躲到这儿来了。”
先蜀国世女司徒晏吐了口气:“丁厅长不去聚会?”
“取消了。”丁眉道,“司徒省长都溜了,还聚什么。”
司徒晏嘴角微动,过了会子道:“不野怎么样。”
“刚开始有些沉静。不过她适应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活泼如初。”丁眉顿了顿,“追的人很多,她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但凡人家露出点子苗头她便跟兔子似的闪开,比你还果断。”
司徒晏微笑道:“其实她原本就比我果断。”二人坐了片刻,她轻声道,“不是我不给高祈机会。他去年来找过我,说他从研一跟我在图书馆抢座位那时就……瞧上我了。我也很感动,至少虚荣心很满足。回想了许久。认得他那么多年,实在没找到哪怕一点点心动。你们以后还是别费这心了。”
丁眉默然半晌道:“好吧,世间最苦求不得。先撇开他。世女,你终究不是天生弯的,别的男孩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司徒晏摇头:“我知道自己。”
“那上回我派过去的齐瑶呢?她是弯的。不到两个月你就给我打发回来了。人家喜欢你哎。”
司徒晏迟疑片刻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像喜欢不野那样去喜欢一个人。虽然是我自己让她走的,不过是想看她好罢了。我心里并没有把这个人除去。”
“不接受新的感情,旧的怎么能除掉?”
“所以,别把和不野有关的人放在我跟前,我会忘不了她。”司徒晏悠悠的道,“齐瑶就是齐窈娘。”
丁眉一顿,扶额道:“我把她原来的信息全都抹掉了,你是怎么查到的……”
司徒晏瞧了她一眼:“画铺的人都认识她。”
丁眉怔了怔,砸了下自己的脑门子。半晌她道:“好吧,方案二。”
司徒晏抬头望她祖父的外书房,有游客进去、有游客出来。“不必,耗几年自然能过去。我如今也忙的很。四川底子差,路又难修,没有闲工夫。”
丁眉笑道:“偶尔休息一下总可以吧。高孟生音乐厅后面有家酒吧,东家是一对女性情侣,很多同性恋都爱去。对了。”她从包中取出几张照片,“你还记得阿熙么?这是他寄来的旅游照。”
“记得。”司徒晏接过照片挑了挑眉,没想到第一张就是吻照。“他们北美已肆无忌惮至此了?”
“旁人没他们这么大胆。这就是他丈夫。你可能猜不到章工本出自大儒之家。瞧这模样哪儿像啊,跟个野人似的。”
司徒晏思忖道:“这个章先生,我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不可能。”丁眉道,“他没去过蜀国,大学毕业就组建考古队到北美去了。”
司徒晏翻动照片道:“是了,前几日报纸上看过。北美原住民遗迹考古队队长章文兰,章肃的孙子。”
“对。”丁眉笑道,“与他祖父相差甚远吧。”
“章老头肯答应他公然跟男人成亲?”
“不答应还能如何?人在地球那头。”
“倒是拿他没法子。”
这日晚上,司徒晏还是让丁眉给拉到那家叫“等缘”的酒吧去了。
路上丁眉还说,到时候来搭讪的定然都围着世女、当自己是绿叶,因为她并不漂亮。不曾想二人才刚坐下不一会子便有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过来,径直朝丁眉献殷勤。丁眉微笑道:“我不过是来闲坐的。”
那男子也微笑道:“我也是来闲坐的。”
丁眉往他来处张望了一眼,见那儿坐着个年轻的姑娘,道:“你不是有女朋友?”
男子道:“那是我妹妹。”
丁眉皱眉:“好俗的借口。”
男子摊手道:“是真的。”乃笑向司徒晏微微躬身道,“我妹妹二十三岁,去年刚从燕师大幼儿教育系毕业,眼下是一家幼儿园的实习教师。不知这位小姐可愿意陪她坐坐?”
司徒晏怔了。丁眉立时明白过来,笑推了她一下。司徒晏迟疑片刻道:“抱歉,今儿我头一次来,还不想认识人。”
“好的。我知道了。”男子轻轻点头,“那后会有期。”
丁眉笑嘻嘻看着那男子走回座位,低声道:“阿晏,你看得出这些人谁直谁弯么?”
司徒晏遂依序细看了一遍这酒吧中的客人,摇头道:“完全看不出来。”
“我也看不出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二人乃点了一壶酒三碟点心闲坐一晚上,来搭讪的共有十二个人。其中三个搭讪丁眉,七个搭讪司徒晏,还有两个替朋友亲眷搭讪司徒晏。搭讪丁眉的都是男人,搭讪司徒晏的都是女人。古怪的是,酒吧里男女男男女女的情侣都有,愣是没人把她们俩当成一对。
走出酒吧时丁眉简直五体投地:“她们究竟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没有一个弄错的!我看着每人都一样。”
司徒晏思忖道:“我仿佛看出了一点门道。”
“快说说!”
“说不出来。”司徒晏道,“不过是感觉罢了。”
“感觉这个词儿也太虚了。”丁眉握拳道,“我非弄明白不可。明儿再来。”司徒晏瞧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