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学识,保不齐就能将那玩意早些做出来。得省下多少劳力!”
刘戍瞧着他道:“就知道你不寻常。你住哪儿?我回去寻些好工匠给你送去。”
贾琮愕然:“哈?刘兄,你这么大方?”
刘戍道:“你有古书,我帮着找工匠,做出拖拉机来你卖给我赚钱,我拿来替牛马犁地空出劳力来,不好么?”
贾琮“嗷”的吼了一声,上前握住刘戍的手:“刘兄,你简直是老天派来的同志啊!”
刘戍莫名道:“什么同志?”
贾琮道:“就是志同道合之意。各尽其职、分工合作,从来都是小弟的理想。刘兄,我周冀,”他张望一眼,走去小几旁倒了两杯茶拿过来,“以茶代酒,敬刘兄!”
刘戍不知他欢喜什么,接了茶,二人一饮而尽。贾琮又使劲儿拍了拍人家肩膀,亏得刘戍也是武将子弟,换个书生得让他拍跳起来。
那头施黎敲了敲桌子:“你俩闹完了没?闹完了打牌。”他二人“哦”了两声,坐回去打牌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在旁站木头桩子的钟珩忽然说:“当断则断,我意已决。”
贾琮施黎同时拖着音喊:“哦~~”
刘戍问道:“他意决了什么?”
贾琮道:“管他什么呢,调主!”
刘戍瞧瞧钟珩瞧瞧牌,让对家陈瑞锦瞪了一眼:“专心打牌!”刘戍撇嘴,专心打牌。钟珩遂自己出去了。他正跨出门槛呢,陈瑞锦道,“那头我会替你去探探。”
钟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默然片刻,低声说:“多谢。”遂抬步走了。出门时没洗去脸上的墨条子。
贾琮等四人打扑克直打到日落,也没用晚饭,吃了一肚子点心。
入夜后,陈瑞锦换上夜行衣独自潜入圆通观,到了女冠的住处稍稍找了找,便寻到了一处显见与众不同的院落。遂闪去窗后点破了窗户纸,只看了屋中的女冠一眼就知道,此人必是信真。待她身旁的侍女下去了,便取出黑巾子掩面,拨开窗户飞身跃了进去。
女冠一惊,才欲大喊,让陈瑞锦抢先一步掩住了口。她低声道:“我受旧友钟珩之托来见信真仙姑。”女冠一怔。她又问道,“想必你就是?”女冠点点头。
陈瑞锦遂放开她,让她整理了下道袍,挑着眉道:“仙姑可否同在下说实话。我知道仙姑是谁,怎么可能看得上钟珩?”
信真嫣然一笑:“我何尝看上他了?”
陈瑞锦一怔。
信真道:“钟珩是个重义之人。既订了亲,那田氏无过,他决计不会悔婚的。”她顿了顿,“原本这事儿归在我大姐头上,我赌咒发誓硬抢了来。钟珩既不肯悔婚,我便借机入全真道躲着。”乃苦笑道,“小钟将军遇上我这无心的,总比遇上有心的好些。”
陈瑞锦吐了口气,道:“也有理。”又问道,“怎么你们家竟这么看得起钟珩么?连你都舍得?”
“可不么。”信真淡淡的道,“他年少有为呗。”
“不说便罢。”陈瑞锦转身走了两步,道,“奉劝仙姑一句话。令祖父目光短浅;仙姑既脱了身,就莫要轻易回去了。”
信真笑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逃到此处,岂能回去?你随意编排点子什么哄过钟珩去即可。”
陈瑞锦点点头:“我知道。”遂跃出窗外。
她并未离开,悄然伏在窗下。只听里头信真长出了一口气,念了声“无上天尊。”一时有侍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旁人退去后,有人低声问道:“姑娘,你真的当道姑么?”
信真笑道:“自然。从今往后我便脱身了。”
那人道:“来日若有了好亲事,岂不让大姑娘得了去?”
信真冷笑道:“好亲事?祖父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既是钟珩拉不上、庐王的亲卫营便拉不上,杜得渠自然不能放过了;大姐十成十要嫁进杜家的。祖父这是替自己挖坑呢。庐王虽小,建安那夫家不是好惹的。再说还有一个范诚。莫以为他老实,老实人不好对付。”乃拍了拍手,“横竖我躲出来了,今后堂堂正正管着女学堂,他们再如何并不与我相干。”陈瑞锦点了点头,悄然离去。
她回到客栈告诉贾琮:“那个叫信真的道姑是曾家二姑娘,借钟珩当梯子逃家呢。你明儿跟钟珩随便掰吧。”将方才所见所闻从头说了一遍,转身回屋歇着了。
贾琮怔了半日,摸着后脑勺:“我去写小说去得了,成日只管瞎掰。有什么好掰的,事实胜于雄辩。”
次日他寻到钟珩,陈瑞锦昨晚怎么跟他说的,他一字不漏全倒给了钟珩。末了两手一摊:“喏,就是这样。人家困住家中无路可走,借你开了条道逃跑。”
钟珩呆了片刻,摇头道:“我不信。她哄陈姑娘的。”
贾琮耸耸肩:“爱信不信。”转身去寻钟威讨茶喝了。
正文 第337章
却说陈瑞锦偷听到曾家要送女儿给杜得渠家,贾琮忙去寻钟威商议。钟威皱眉道:“他们倒是当真舍得。”
贾琮道:“曾家在庐州地位太高了,您老如何应付?”
钟威哼道:“应付什么?曾家有范诚有用么?”
贾琮立时说:“开什么玩笑!连范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好么。”
钟威饮了口茶淡淡的说:“那杜得渠比得上我么?”
贾琮忙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钟大叔您是一头猛虎,杜得渠不过是只猴子。再过些日子只怕他连钟大哥都比不得。”
“却又来!”钟威擎着茶盅子道,“文系曾家比不得范诚,武系杜得渠比不得我与珩儿,理他们作甚。”
贾琮想了想:“也是,他们爱干嘛干嘛。”遂撂下此事。
才刚喘口气,外头有人进来向钟威道:“楚王来了。”
钟威道:“早猜到他会来。听说庐州让寻常百姓念书不花钱、特来瞧瞧罢了,不必理会。”
贾琮歪着脑袋想了半日:“楚王是老几来着?”
钟威道:“老二。”
“我记得这几位王爷里头有个爱念书的,忘了是谁。”
“那是老七,齐王。”钟威含笑道,“已来过了,还特等钟珩回来拉着他套了半日的近乎。”
贾琮拍掌道:“哈哈!说不定他回去也弄起义务教育来。”乃又道,“这个老二,我记得挺装的,收揽了些朝中要紧的大臣。”
钟威道:“先义忠亲王、燕王和蜀王当年皆险些让他害死。”
贾琮张了张嘴:“他一次搞死这么多?”
钟威道:“不是一次,是三次。老二平素不出手,出手便是死手。其余那几位他从没动过。可惜这三位都阴差阳错没死成。”
贾琮咂舌:“一个太子,一个最聪明,一个有军功。他没对付过太上皇么?”
钟威道:“若依着真本事,太上皇在哥九个里头排在后头。”
贾琮撇嘴道:“足见他没信过司徒磐会真心帮着太上皇。这一节上,他比许多人聪明。”
钟威道:“若没有司徒磐,太上皇怕也难以撑住朝局。老二手中握着许多权臣。”
贾琮打了个哈欠:“亏的他没上台。这货比晋王还阴狠,臣子但凡本事大些早晚让他弄死,那我真的只有移民美洲一条路了。”
钟威瞥了他一眼:“没出息。他是没朝太上皇下手,若动了他早死了。你当刘登喜吃素的么?”
贾琮嘴角一抽:“说的也是。只怕刘登喜都巴不得老二先把那三位弄死,再搜罗点证据反手弄死老二。”乃揉了揉脑袋,“昨晚上没睡饱。钟大叔,我上后头睡会子。”打着哈欠往客房去了。
他一喊困,钟威也觉得春困上头,遂掩了门于屋中小憩。才刚睡着,外头出事了。
因楚王是要紧客人,依着茶楼惯例,是妙玉于隔壁静室烹茶、另有茶娘捧过去。妙玉茶艺高出去寻常茶艺师傅许多,精妙之处市井中人少有能品出来的。楚王今儿带了个儿子来,爷俩皆是茶道中人,大赞不已,非要见见这位茶艺师傅。茶娘忙说烹茶师父容貌丑陋、不便见人。楚王笑道:“无碍,我不怕。”茶娘无奈,只得去问妙玉。
妙玉本就不见客的;自打早年遇上一回忠顺王爷,愈发怕了他们皇帝家的人,更是不肯出去。楚王来悦志茶楼无非是听说了钟家叔侄降山匪之事、好奇罢了。一个寻常的茶楼何尝放在眼里?他那儿子性子不好,恼道:“区区烹茶的倒是摆起谱来了。”乃命左右将茶艺师傅带过来。方才钟威说“不必理会”,故此这会子几个有本事的都不在,只有两个寻常的伙计在他们屋中服侍,压根儿拦不住楚王的人。妙玉就在隔壁尚不及离开,便被扯去楚王跟前了。无奈,只得合十行礼,不则一声。
楚王与其子俱惊得倒吸一口:这两位都见过义忠王妃。屋中寂然许久,楚王指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妙玉颂了声佛:“贫尼乃方外之人。”
楚王便盯着她瞧,妙玉只垂目合十。屋中又静的诡异起来。
此时已有茶楼的人喊了钟威起来,钟威匆匆赶了过来,向楚王道:“这位师父茶艺高超,我们茶楼特请她来烹茶。因她本是出家人,不便见客,遂只对外头说烹茶师父容貌丑陋。”
楚王点头道:“你倒是当真有眼光。”乃站起来向妙玉作了个揖,“惊吓师父了,恕罪。”遂哈哈笑了几声,留下一大锭银子,领着人走了。他儿子频频回首,目光一道道打在妙玉身上,妙玉愈发惊魂不定。
钟威何尝不知道他们认得义忠王妃?顿时犯愁。先宽慰了妙玉几句,转到后头将贾琮拎起来说与他听,道:“怕是要让楚王盯上了。”
贾琮怔了怔:“她怎么这么倒霉,五行犯土,老惹上司徒家的人。”又侧头瞧了瞧钟威,“怎么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同你们这好几个光棍混了两三年,没跟谁凑成一对么?好生奇怪。”
钟威哂笑道:“我们谁见的美貌女子少?再说,纵开了茶楼,我们仍旧是武夫。她若在你们府里,保不齐会瞧上你们那位文曲星下界的神瑛侍者。”
贾琮龇了龇牙:“说的也是。”原著不是瞧上了那一位么?“我倒是忘了你们文武不同路。钟大叔,你看楚王会来惹事么?”
钟威忙说:“你赶紧把这个尼姑给我送走吧。楚王当年暗暗倾慕义忠王妃多年,定不会放过她。此人可比不得鄂王。”
“哈?这么狗血!”贾琮两眼放光,“莫非义忠王妃是他初恋情人?”
钟威道:“莫要胡扯,那时候钦慕太子妃的多了去了。妙玉只是容貌上与她姨母相似罢了,神韵全然不同。”
“好吧。他今天带来的这个是世子么?”
“不是。”钟威道,“是他第三子。世子这会子大约在楚国监国呢。”
“这个三子人品、能耐如何?世子如何?”
钟威瞥了他一眼:“打什么主意?”
贾琮咧嘴一笑:“好奇。”钟威便大略说了楚王的几个儿子。因楚王自家兄弟斗的厉害,他倒是一直替长子立着威,故此楚王之子没什么内斗,都专心扶持着世子。世子性子也比楚王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因日子顺当,胆量比他老子大些。贾琮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钟大叔,我忽然觉得,妙玉长得像她姨母,当真不错。”钟威瞥了他一眼。
次日楚王便使了人来悦志茶楼提亲,问那个烹茶的美貌姑子叫什么,要纳她为妾。妙玉自然是不答应的。只是人家这回已将身份亮出来了,庐王的伯父、楚王。楚国比庐国大得多,庐王纵然想护着妙玉也没那个本事、何况妙玉不过一民女。明摆着就是以势压人了。钟威显见惹楚王不起,便硬着头皮打哈哈将楚王的人顶走了,回头与妙玉商议说,这会子大约京中已经安定,不如派个人送她回京城。妙玉早想回京了,立时答应。
妙玉在京中那许多古董茶具,贾琮早使了人送还给她,只是她的丫鬟婆子还留在真无庵。此行匆忙,并未带着那些,只说来日送替她送回京中。她乃匆匆收拾了个小包袱,钟威派位兄弟驾车,立时送她出城。楚王既看上了她,又知道她不愿意,岂能不派人盯着?妙玉他们不过走了半日的路程,便让楚王的人拦住去路。人家几十个人,他们才两个人,不是白给么?那驾车的赶忙自己解开马溜走,将车和妙玉留在了大路上。
楚王听说已生擒妙玉,哈哈大笑。什么学堂也不看了、小钟将军也不见了,立时领人离开庐州。与妙玉会和后,楚王好言哄了她半日。妙玉半分不搭理,只管垂头诵佛。楚王笑道:“不着急。美人儿,到了楚国你自然会回心转意。”遂欢欢喜喜领人往楚国赶。
这一夜,正赶上春雨潇潇,楚王一行人宿于吴楚边境一处镇子。想着过些日子便可洞房花烛、楚王心中畅快,他儿子也恭喜父王新得美人,便多饮了几杯酒。又借着酒兴闯去妙玉屋子调笑了一番,见美人惊惧可怜的模样,愈发笑得震天响。
忽闻一缕幽香飘过,楚王吸了吸鼻子凑过妙玉身边:“美人用的什么香。”
妙玉只管诵佛,闭目不语。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楚王便有几分把持不住了。他因想着,横竖这女人是他抢来的,纵回到楚国去也一般得强迫与她。她是个姑子,平素不沾烟火;但凡得了**滋味,自然顺从了。乃走到门边,让看着妙玉的护卫上院子外头去。护卫都知道王爷要做什么,贼兮兮的笑了几声,口中还念“恭喜王爷”,哗啦啦的跑了。楚王笑呵呵阖上了门凑到妙玉跟前,捋着胡须笑道:“美人儿,择日不如撞日。古话说,**一刻值千金,不如咱们两个安歇了吧。”
妙玉这会子早吓得魂都飞了,打了半日的颤,猛然闭目念起了经。
楚王笑道:“美人既会念经,殊不知双修也是修炼?”遂一径宽衣解带。
眼见楚王已走到跟前,妙玉两眼一闭,浑身绷紧,捏了两个绣花拳头预备挣扎。忽听轻轻的“扑哧”一响,并有闷闷的几声喘息。妙玉不禁睁眼一看——两个黑衣人立在眼前,一个捂住了楚王的嘴,一个抱着胳膊在旁看着,楚王胸口冒出来一小截剑尖。
不多时,楚王气绝身亡。妙玉这会子才认出来,这二位她都在茶楼见过,是跟着贾琮来的,一个姓陈一个姓施。杀楚王的那位是陈姑娘,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黑色夜行衣丢给她:“师父快些换上。”
妙玉也顾不得另外那位施公子是男人,匆匆换上了夜行衣。陈姑娘取了青皮包袱上妙玉的淄衣背在背后,施公子轻轻拎起了妙玉,二人互视一眼,飞身掠出窗外,眨眼在雨幕中没了踪影。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与客栈隔了两条街的街口,陈姑娘将包淄衣的包袱丢进马车,随手往地上撂下了妙玉戴的僧帽,驾车离去。施公子则拎着妙玉穿街越巷到了镇子另一头,有间农人的草棚子外头系着两匹马。二人钻进棚子,施公子道:“这夜行衣本是浸过油能防水的。”乃在棚中的草堆下头取了个包袱,并丢给妙玉一个斗笠,自己也戴了一个。二人立时出来上马,连夜冒雨而去。
次日,亲兵发现了楚王的尸身,其子抚尸大哭。并发觉妙玉不见了,立时满镇子搜查,没过多久便寻见了妙玉的僧帽。又有人说昨晚听见有马车声从此处离去,并因下的雨不大,路上留着车辙子。楚王之子忙领人沿着车辙子追。追了大半日,追到一辆空荡荡的马车,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