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同人)瓶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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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同人)瓶儿记-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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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楼用手帕擦擦嘴角,清了清嗓子,才慢慢道:“老爷年后就要去江南,我祝老爷越升越高,万事顺意。老爷也知道的,我娘家人全在这边,又担心自己水土不服,所以……”
西门庆点头:“我理解。之前说的事情依旧算数,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想过了年再出府,还是……不论如何,等我走了,你找个良人好好过日子,等下我就打点一副厚厚的嫁妆给你,也是我俩相处一场的情份。”
孟玉楼想了想,虽然西门府不值得留恋,但月娘一向待她很好。论理,她应该陪月娘过了年再走。
可是,老爷年后就要动身,那时府里忙乱乱的,若她少拿了哪样,将来不还得和月娘扯皮?不如索性趁老爷没走之前交割清楚。
于是,她轻声道:“不如就年前出府吧?年后老爷的事情也多呢,只怕顾不上我。再说,我好些年没和娘家人一起过年了,这回正好补上。”
“嗯,我知道了。那你先收拾着,妥当了就派人来跟我说。”西门庆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他还得去上房跟月娘交待一声。
“什么?”吴月娘一声惊呼,完全不敢相信。
西门庆点点头,神色如常:“骗你做什么,这也是她自己的想法。既然不愿意跟着我去江南,那就由她回家自嫁吧,难不成让她在这边替我守着?”
吴月娘忽然涌起一股怒气,连声责怪西门庆:“老爷这是要做什么?之前你打发那些心思不正的也就罢了,三娘举止端正大方,嫁进来就是我西门府的人,哪有说半路送出府的?岂不惹人耻笑?”
西门庆顿时没了耐性同她细说:“你不要胡搅蛮缠,事情已经决定了,我来只是同你说一声。”然后甩着袖子大步走了。
吴月娘身子发软,被小玉搀扶着坐下来。
她心里难受,涌出两行眼泪,哑着声音悲愤道:“把人一个个的都撵光,他安的什么心?如今我就剩下一个三娘能说说话……只有那院里的是香的,我们都是臭的,巴不得撵得越远越好……”
小玉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月娘。
三娘性情温柔,不爱责骂下人,出手又大方,她也很喜欢三娘。猛然间听说三娘要被打发出去,心情也和月娘一般。
“走,我们去三娘院子,等我劝劝她。”月娘擦掉眼泪,略补了补妆容,带着小玉去找玉楼。
“三姐,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有了求去之心?”吴月娘拉着孟玉楼的手,满心不舍,刚补过的妆容又被新涌出的眼泪给糊花了。
“大姐姐的为人没得说,自从我进了府,待我如亲姐妹一般。”孟玉楼回握住她的手,慢慢剖白心迹,“只是,大姐姐也知道的,我在这府里……说句不好听的,如同守活寡。不如求去,彼此清静。”
玉楼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三姐!”月娘大喊一声,和她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好半晌才分开,各自擦了泪。
月娘:“三姐,你别走,我们姐妹在一起过得多快活,你出去了我怎么办?”
孟玉楼:“我娘家人都在外边,这两年越来越想她们。侄子侄女们都大了,这几年就没看上几眼。”
月娘:“都是老爷的错,也不留留你。”
孟玉楼:“姐姐别这样说,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月娘越发心灰意冷,哽咽道:“三姐还年轻呢,出去找个好人还能再生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想到往后不能常常相见,我心里就难受。别人家是姐妹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我们一个个的如同大树被狠心人砍了枝丫,只许那一条枝生长……”
“大姐姐,”孟玉楼语带哭音安慰道,“六娘虽然得老爷喜爱,但她不是主动惹事的人,老爷又敬重大姐姐的身份。等她生下孩子,府里有的是热闹呢。”
又哭劝了一阵,月娘见玉楼心意已决,只得黯然而回,从此再也提不起心劲。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扁豆豆1223】、【远远妈】、【然后转身】、【轻描一个世界╰】、【小希】、【开心就好】灌溉的营养液~~

☆、第 129 章


西门庆这几日忙着打点了一副厚重的嫁妆给孟玉楼; 他现在银钱不缺; 有心给彼此结个善缘; 因此金银器皿之类的挑选了许多; 再加上各式绸缎锦料; 足足装了两个大箱子,让人抬到玉楼的院子去。
玉楼见了这两个大箱子; 既心酸又感动。
虽然老爷不喜欢她; 但对她却是没得说。临出府; 还能给出嫁女儿一般的嫁妆的男人; 这世间也没几个了。
玳安垂着头,轻声道:“三娘,老爷说了,三娘屋里的东西不论大小件,全都由您带走。”
孟玉楼听了这话; 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捂着脸跑进里间; 扑倒在床上呜呜哭起来。
又过了两天,孟玉楼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 看看也快到年底; 老爷忙忙碌碌; 人情往来、各处请客吃酒赴宴极多,于是挑了一个日子,安排一大桌酒席,请西门庆、吴月娘和李瓶儿。
李瓶儿知道了这件事; 什么也没有说,只让绣春私下送了一副金头面给玉楼,算是留个念想。
吴月娘这些天情绪一直不高,哪怕对着李瓶儿的大肚子也只能强颜欢笑。她把上次老爷送来的首饰分了一小半给玉楼,还拉着她的手哭了许久。
席上,西门庆最先举杯,朝孟玉楼道:“玉楼,出去了好好过,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
孟玉楼心里一酸,仔细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些许不舍。只要他对自己有一丁点情意,那怕只有绿豆那么大也能点燃她心中的火种,她愿意拆散行李,安心在西门府住下来,不求当最受宠的那个人,只要每月他能来自己这里一趟就够了。
很可惜,西门庆眼眸平静,无波无澜。
唉,她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举起酒杯笑吟吟道:“我也祝老爷步步高升,鹏程万里。”然后一饮而尽。
“三姐,你好狠的心,就这么抛下我了。”吴月娘不禁潸然泪下。
“你看你,”西门庆不喜欢月娘哭哭啼啼的,“她出去了是好事,花朵般的一个人,也该找个命定之人好好疼爱着。反正都在清河县,若有空了就进府坐坐,又不是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月娘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心里更加生气,又不敢顶嘴,只好用手帕捂住脸,呜呜小声哭起来。
李瓶儿本来没什么感觉,吴月娘一哭倒也引出了她的眼泪。
孟玉楼算是一个好人,不争强好胜,也不拿话挤兑人。她聪明又会谋划,说走就走,下决定时的果断不输给男人。
她走得轻松利落,有钱有屋有丫头,自己当家做主人,还有一个不需伺寝的官老爷西门庆罩着,多么轻松快活。不像自己,被这西门府困住,大半年没出过府门,肚子里又揣了两个,更加不敢再妄想其他。
李瓶儿恨不能和她交换一下,越想越觉自己可怜,眼眶红起来,流出两行泪,哽咽道:“大姐姐,三姐姐……”
孟玉楼也拿出帕子,眼角的泪擦都擦不赢。
西门庆见瓶儿竟然也哭了,只当她是不舍得玉楼,无奈地笑了:“没想到你们的姐妹情竟然这么深。罢了,玉楼,若不然……”
孟玉楼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跳如鼓,既怕受伤害却又忍不住暗自期待。
西门庆:“不如住多两日再走?”
“不了。”孟玉楼痛恨自己,到了这一步竟然还心存妄想,“我看了黄历,明日宜搬家,不好再改的。”
西门庆点点头:“这倒也是。闲了就多进府坐坐,大娘和六娘舍不得你呢!”
孟玉楼不再流泪,擦净脸,笑道:“一定会来的,我也舍不得大家呢。”说完又让兰香将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她给西门庆和月娘一人做了一双鞋,给晏哥儿做了一套衣服,还给李瓶儿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一人做了两套,因时间来不急,熬夜绣了两方鲜嫩的手帕送给李瓶儿,还请她不要嫌弃。
众人一一收下,又说了一些牵挂祝福之语。
次日一早,孟玉楼领着丫头兰香和小鸾就要出府。
西门府派了数个小厮替她搬抬行李,连那张拔步床也让她带走,屋里没留下一针一线。
吴月娘和李瓶儿送到她到大门口,月娘情绪激动,拉着她的手又要哭。
西门庆不耐烦,对月娘道:“她住得又不远,还是独门独户,你去看她也使得的。”
孟玉楼拍拍月娘的手,对她说:“姐姐,过两日我在家里摆酒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又转头看着李瓶儿,“六娘,你肚子大了,我不敢请你,等你生了我一定来看你。”
李瓶儿微笑道:“多谢三姐记挂。”
吴月娘听玉楼这样说,总算好受了一些,满口应承:“我一定来,一定来。你有空也常进府坐坐,陪我说说话。”
好一阵依依惜别之后,终于送走了孟玉楼,吴月娘再也支撑不住,顾不上李瓶儿,径自回了上房,闷闷不乐地躺下。
西门庆嘱咐绣春好好照顾六娘,看着她们进去后,才带着小厮送玉楼回家。
孟玉楼在外面有自己的院子,虽然长久没住人,但前几天西门庆就使人来打扫过,只需再布置一番就很整齐光鲜。
西门庆在四周走了一圈,跟左邻右舍打了招呼,重进院子对孟玉楼道:“往后你好好过,若有人欺负你或有什么难处,只管来跟我说。”
孟玉楼冲他行礼道谢:“大官人,坐下喝杯茶?”
“不了,你这里也忙乱得很,往后再说吧。”
孟玉楼知道他事情多,忙得很,也不强留他,看着他上马而去才让丫头关上院门,看着自己的院子,轻笑两声:“走吧,我们进去。”
一位好事的邻居同旁人多嘴道:“西门大官人行事真是古怪,把自己的小妾当女儿一般打发出来,由她自嫁不说,还肯百般照顾。若早晓得是这样,当初我也该送我女儿进他府里,晃一圈再出来,凭白就多了一柄保|护|伞,还赚他一副嫁妆。”
那人嗤笑道:“就你女儿那模样,人家肯收?”
先前那人鼓起眼睛:“你家连个姑娘都没有,还嫌我女儿不好看?”
另外一人笑起来:“有什么好争的?听说西门府的大房娘子身体不好,大官人极宠爱那行六的小妾,现在又怀上了,就指着她开枝散叶呢!听说年后西门大官人要调走了?不知又要提谁上来。”
“管他呢,我只知道我肚子饿了,回家吃饭去。”
“就是,说这些还不如回家吃饭。”
近年底,各官员之间相互摆酒请客,西门庆除了赴宴吃年酒,还得往各处吃告别酒,再加上打点行装,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他包下一条大船,定好年初八就动身。
年三十这一天,吴月娘好不容易从玉楼出府的愁绪里挣脱出来,打起精神备好年夜饭,三人同桌而坐。
西门庆开在江南的皮毛铺子很赚钱,可称日进斗金,因此今年打赏下人就格外丰厚。
小厮下人丫头们,一个个上来磕头祝福,每人都领了一个鼓鼓的荷包,俱都喜笑颜开。
李瓶儿此时怀孕已六个多月,吴月娘在席间格外照顾她,还叮嘱道:“你怀的是双胞,只怕会早产。平时多注意一些,一有不对劲就使人叫我。”
李瓶儿微笑应下。
西门庆皱眉看着她的大肚子,忧愁地说:“怨我考虑不周,万一瓶儿在船上生了……玳安,想办法请位太医与我们同去江南,诊金给厚些,等到了江南再派人送他回来。”
玳安应下,回道:“这时候不好找人,天一亮小的就出去办这事。”
“嗯,”西门庆点头,“记得再去药铺里找些常用药材,省得到时要用又没有。”
玳安仔细记下了。
吴月娘大吃一惊,嘴张得能塞下一整块饼,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老爷,六娘也要和您一起去?”
因着李瓶儿怀孕,吴月娘一直以为是老爷先走一步,她在后边照顾六娘,等孩子平安生下来,长大些再做打算。况且,到了那时,说不定老爷任满又调回来了呢?
西门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没几天了,初八我们就要动身的。能不带的就不带,去了那边再买,不过是破费几两银子的事,留几个下人守着这里就行了。”
吴月娘倒吸一口冷气。
她最近沉浸在玉楼离府的愁绪里,心里又怨恨老爷不留下玉楼,弄得府里人丁稀少,因此不大理会外面的事情。
她只知道老爷最近除了忙着各处吃酒,还在收拾行李,却没想到……
“老爷,你看六娘的肚子,她如何能走?你不怕路上有个闪失?还是我和她留下来,待她平安生产了再说。”
西门庆虽然舍不得瓶儿,却被月娘提醒了,要是瓶儿在路上有个好歹,那真能让他把肠子都悔青。
李瓶儿见势头不对,赶紧出言保证:“我没事,大姐姐放心,我身子好得很。再说船那么大,我整日只管躺着就好了,不碍事的。”
她和月娘留下来?
到时月娘抢孩子怎么办?没有西门庆的压制,她可不敢保证月娘会不动歪心思。
吴月娘连连劝阻:“哎呀,你不懂的,坐船也要一个月呢!躺也躺得人腰酸骨软,更何况你?”
西门庆犹豫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瓶儿好。
吴月娘又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里的孩子想一想,万一在船上有个什么,怎么办?船上样样都不方便,要什么没什么。你还是留下来,有我照顾你,一定妥当的。等孩子大一些,我们再去江南,这样不好么?”
李瓶儿见西门庆就要被月娘说动,顾不上月娘的脸面,在席上就拽着西门庆的衣袖,祈求地望着他,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留在这里。
吴月娘见她不听自己的话,顿时冷了脸。
西门庆被她看得心都揪成一团,无奈道:“等我再想想,先吃饭。”一面替李瓶儿夹菜。
吴月娘的神色更冷了。
用完饭就该守岁了,李瓶儿是大肚婆熬不住,西门庆送她回院子。
李瓶儿坐在床边,拉着西门庆的衣袖轻声哭起来:“老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你若不在,我吃不香睡不安稳,就算有十个太医在府里又怎么样?那才真的是一尸两命呢!大姐姐她……”
“胡说!”西门庆轻轻捂住她的嘴,“大过年的,又快生了,说这种话多不吉利。”替她擦了泪,长叹口气,“我也舍不得丢下你,只是担心你在船上有个意外……”
一旁伺候的惠庆插话道:“老爷,要我说六娘跟着也不是不行,到时把接生婆也带上,还怕什么!”
“就是,”李瓶儿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哀痛万分的模样,“你若不在,我都不想活了,还生什么孩子。”
“唉,”西门庆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算了,就由着你。我去同月娘说,到时我们一起走。”
李瓶儿见心愿达成,这才重新笑起来。
西门庆又哄了她一阵,见她犯困睡下了,这才抱着晏哥儿重回上房。
他看向吴月娘:“我已经决定了,初八大家一起走,你也快些收拾了。”
月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六娘刚才哭得老爷心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
气性上来,她冷冷地说:“我知道老爷嫌我说的话不中听,那我也就不说了,是好是歹她自己受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西门庆见她说话不中听,脸色也冷起来。
吴月娘视而不见,梗着脖子继续说着:“这里是祖屋,离不得人,我就不去了,老爷自去吧。我留下替老爷守着宅子,供奉祖先,这才是我的本份呢。”
“你既然喜欢,那就留下来吧。”西门庆抱着晏哥儿坐下来,开始守夜,不再和月娘说话。
晏哥儿熬不住困,在他爹怀里睡着了。
西门庆和吴月娘对坐一整夜,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沉默着坐到天明才各自去歇息。
西门庆回了李瓶儿的院子补觉,李瓶儿不许儿子进里间吵他,领着他在侧间玩耍。
院子里的雪积了有一尺深,银妆素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李瓶儿坐在榻前,一面赏窗外的雪景,一面喝着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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