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董事会也做出最终决议,下调钦奇言为总经理,董事长一职由钦海严正式担任。
三月后,一亿元赃款大部分通过法律途径已转入Dexter Victor公司的银行账户。然而,另外一亿元却不翼而飞,无迹可寻。
经过警方的调查和盘问才得知另外的一亿元人民币被千秘书夫妇当做赌债,还给了当地与白道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黑社会大哥王国建,想要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得知确切消息后,钦奇言伤透脑筋,之前王总对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隐隐猜到点细枝末节,可没时间琢磨明白,现下终于知道王总这么做的用意。
非常不凑巧的,王总正是黑社会大哥王国建的舅舅,两人是亲戚关系。
要说服非亲非故的王国建拿出吃进的钱根本不可能,何况还有王总这个亲戚在一旁挑拨离间?可一亿元不拿回来肯定不行。
钦奇言单手支头,手反复磨搓掌中的手机屏幕,下定决心似的按下按钮。
“嘟嘟”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哟,奇言。我就猜到你会打这电话给我。”
“你的情报很灵嘛,白数。”钦奇言放松的靠上后背椅。
“我还知道你现在身后跟着一个小跟班。”白数没有作答,反而提起往昔,“当年你说过的话,我可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明白对方是在调侃自己,没什么恶意,钦奇言默不作声的聆听。
“当初你怎么对我说的?你说出了这门,不再管道上的事,江湖恩怨一笔勾销,往后工作上的事也不会依靠原来的黑道关系,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白数一字一句的冷冷重复。
自他淡出江湖,不再插手江湖恩怨,白数不表态,甚至鼎力支持,如往日般和他称兄道弟,这是首次谈及此事,还是以这种气势凌人的语气。
但钦奇言并未生气,他明白白数是在警告他,警告他勿再踏入江湖这条歧途。
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家事,尚可从江湖中脱生。第二次,再入想要出来可没那么简单,江湖不是这么好混的。
待白数说完,钦奇言开了口:“我听阿青说最近你有一批难办的军火钱要洗?这个,我可以帮你。”
“阿青!你嘴巴又痒了是吧!”白数忽然朝某处吼道。
钦奇言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次我吃饭,正好碰到他,聊了几句。”
要帮自家兄弟也得有个体面的台阶下,要不凭交情过硬哥们的关系,非拖兄弟下水不可,而钦奇言本身已不算江湖中人。况且这么多小弟跟着他吃饭,也总得给人一口饭吃。那批军火来历属于灰色地带,卖出去挣到的黑钱,光凭有案底的他不好洗白,得把那笔钱一直藏著掖著。
白数心中亮堂,清楚其中利害,爽快的答应:“行!奇言,就这么定了!”极其霸道的叮嘱,“追讨这笔钱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你不许插手,必须按我说的做!”
钦奇言点点头:“成。”
“咱哥们谁跟谁?一句话的事!老子早想收拾那个王八羔子了!操!”白数笑骂的切断了电话。
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24
脱去厚厚的滑雪衫,换成薄薄的衬衫。
千秘书夫妇贪污公款的案件判决书下了来,在钦奇言和律师的努力下,判夫妇俩无期徒刑。另一边,白数承诺的事没一点动静,公司高层除开钦奇言都隐隐焦急,又毫无办法,黑道的事不是人人能插得上手。
期间,钦奇言趁空去监狱探望了一次千秘书。
短短几个月,千秘书仿佛明显老了十岁,眼窝深陷,眼袋深重,神情萎靡,看到曾经的领导,红了眼眶又强行忍住,哑着嗓子低喊:“钦董。”
“叫我钦总吧。”钦奇言轻声提醒。
千秘书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钦董。”
钦奇言等她发泄完才开口:“千秘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困难你大可和我说,不值得如此冒险。”千秘书是怎么样的人,身为领导他清楚的很。
千秘书垂下头,脸上布满泪痕,抿住嘴唇,摇着头。
钦奇言也不再费口舌,只说:“你在牢里有什么需要就说,毕竟我们也相识一场。”
千秘书抬起头来,双眼无神的望着钦奇言,笑容僵硬,神情恍惚,无力的叹息:“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我只求钦董一件事,我要和林锡离婚……”
林锡是千秘书的老公,现在在另一座监狱服刑。
钦奇言起身,答应道:“你的要求,我会向监狱高管反应。”
三个星期后,监狱高管同意了千秘书的提议,千秘书和他老公从相恋到结婚至今十年载,终于分道扬镳。
离婚的第三天,千秘书在监狱里上吊自杀,留下的遗书中只有四个字:别无所憾。
千秘书的前夫林锡得知此事,拿着狱警送来的遗书,哭得稀里哗啦,泪不成声,反反复复是同一句话:“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汤让这天照例接钦宇方回家,走到自己小区门口,一眼看到钦奇言的车子停在小区的显眼位置,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指指点点的评论。
带着疑惑,汤让抱起钦宇方走向自己的住处,在自家门口,见到了站得笔挺的钦奇言,诧异的问:“钦总,今天怎么这么早?”之前叫钦奇言的名字,怎么叫怎么不习惯,直到钦奇言被董事会降职,做了DX企业的总经理,他便也顺理成章的改了称呼叫“钦总”。
“汤让,回来了?今天公司里没什么事就来了,没想到你不在家。”钦奇言叼着烟说。
汤让把钦宇方递给他,掏出钥匙:“你等一下,我开一下门。”
钦奇言抱起儿子,左手掐灭烟头,跟汤让进了门。
“今天,家里没叫阿姨做菜。”
“没事,反正在我这里吃也一样。”
两人像嗑叨家常似的,嗑叨几句。汤让却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半天总算发现,以往钦奇言和钦宇方早该对上了。钦奇言什么都好,可作为孩子的爹,他最爱做的事就是招惹儿子,把孩子弄哭,为此汤让常常无奈的看着父子俩对掐,结果当然是钦宇方落败。
然而,今天钦奇言似乎精神不太好,没把儿子捉到自己怀里问话,反而看着儿子自己在小小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言不发。
“钦总,你不舒服么?”联想起之前他叼着烟站在自家门口,汤让不放心的问。
钦奇言不明所以:“嗯?”
“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汤让忧心忡忡的问。近日,过度劳累致死的话题,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
“不是,没有。“钦奇言摇头否认。
汤让叮嘱道:“好吧。不过,钦总你工作也别太拼了。”他晓得钦奇言就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
吃过晚饭,八点钟哄完钦宇方睡觉,汤让悄声询问道:“钦总,千秘书现在怎么了?”自从知道千秘书入狱以来,他时不时的会向钦奇言问起千秘书近况,毕竟是认识的人,不是很熟,有过淡如水的交情。
钦奇言斟酌半晌才淡淡道:“死了。”
“死了?”汤让吃惊的霍然站直,瞪大了眼。
“嗯。之前,嘱托我帮局里领导说离婚的事。离了的第三天,她人就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钦奇言闭上眼,又睁开来,“遗书里留了‘别无所憾’四个字。”语毕,便沉默不语。
汤让听了难受,内心堵得闷,思及千秘书与她丈夫,又想起钦奇言与方席淑,都是两段不成功的婚姻。此时,估计钦奇言心里比他更不好受。
拍拍自己的脸,汤让转头看向电视频道,轻声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吧。千秘书离婚也算解脱,你也完成了她最后的心愿不是?再说,千秘书这种到底是少数,个别现象。”
“举个例子,就来说说我姐姐和我姐夫吧。他们两人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闹得家里大吼小叫,还不是一转眼又和好如初?过日子呗。”
静静地聆听汤让的絮絮叨叨,钦奇言浅笑,伸出手大力揉揉他的头发说:“知道了。”
25
白数帮钦奇言讨回那笔钱,兄弟情是其一,奠定本城老大地位是其二。
王八羔子之所以在本城只是王老哥,不是王老大,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白数这个外来入住本城的黑社会团伙。这几年内,只要白数还在本城发展,他永远只能是黑社会大哥,不能做本城的黑社会大佬。
白数带领的黑社会虽实力强于王八羔子,但是人家毕竟是地头蛇,再加上王八羔子精明油滑会做人,一时之间根本奈何不了他。虽然双方都把对方恨得牙痒痒,白数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挑起事端,一举打服王八羔子。
这回钦奇言DX集团的事可算让白数有机可趁,执拗要压压这头蛇的气焰,收服王八羔子是他早就计划干的事。
隔了将近半年多,白数总算给钦奇言来了个电话,告知已经帮他搞定,把钱全部拿了回来,干得干净利落。
钦奇言闻言,笑道:“老大,该怎么谢你?”
“得,等有空了。咱俩约个时间,出来吃顿饭,带上你儿子让我瞅瞅。”
“等你这边的事忙完再说吧。”
想起什么,白数补充道:“对了,把你身边那个小跟班也带来给我见见。”
“好,我问问他。”钦奇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无可奈何的应了声。
这周明辉报社基本没什么可忙的,成员大多写写一两篇报道,混混日子。周末,汤让领着路边摊上买的些鲜牛奶,赶到钦奇言家。
“钦总,方方呢?”汤让还没进门就往里探头探脑,往常只要他一来,钦宇方跑的比谁都快,然而今日迟迟不见人影。
“在玩呢。”钦奇言指指里面的客厅。
小孩子玩积木正玩的开心,丝毫没察觉到来人,等到汤让拎起他才哇哇大叫着要下来。
“钦宇方,听话。”钦奇言在旁厉喝。
钦宇方对他爸爸一向不买账,反而大吵大嚷的变本加厉,汤让急忙道:“方方,是我,是叔叔呀。”
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钦宇方果然安静下来,缩在汤叔叔怀里,用脸蹭他的衣服,嫩嫩的叫唤:“叔叔。”
对于钦宇方的撒娇行为,汤让向来招架不住,放下孩子,故意问:“方方在玩什么?”
“积……木……”小孩子说话都比较慢,钦宇方下了地,右手软软地搭在汤让的手背,牵引着他走到那堆玩具前,“叔叔,一起玩。”
“好。”汤让笑弯了眼,凑到钦宇方身边,耐心地陪他玩小孩子的过家家,两人玩的不亦乐乎,钦奇言看了会儿,走到楼上去打开笔记本,调出了工作文档。
孩子玩得累了,汤让思寻着今早买来的几包鲜牛奶,抱起钦宇方,熟门熟路的走进厨房,拿出一只空杯子,用现成的开水烫烫,把牛奶倒进去,端起来送到小孩的嘴边。
钦奇言工作一向认真,坐在电脑桌前一坐几个小时,直到汤让奔上楼,步伐凌乱,重重推开他的门,皱眉警觉道:“汤让,怎么了?”
“钦总,不好了!方方他,他不对劲!他好像脱水了!快!你快去看看!”汤让前所未有的慌张叫喊。
话音未落,钦奇言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房门,奔下楼去。
钦宇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小脸扭曲,哇哇哭着却没有眼泪留下,干嚎啕大哭,眼神涣散,见到钦奇言下来,伸出小手,小脸皱成一团,痛苦的喊:“爸爸……”
儿子种种的发病迹象,钦奇言一看便知是严重脱水,必须赶快送进医院抢救。
钦奇言疯狂飙车赶到医院,车还未完全停稳,汤让就抱着钦宇方冲下车,冲进医院挂了急诊。
即使下午,儿科依然人声鼎沸,伴随着孩子们的哭哭啼啼,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小孩子来看病。
钦宇方已经晕了过去,情况紧急,医生和护士立即从汤让手中接过孩子,急救起来。停好车付好急诊费的钦奇言飞速赶到,呆在急救室外面,一刻不眨眼地盯着急诊室的玻璃窗,一张脸绷得死紧,脸色出奇的难看。
三刻钟后,急救室里的医生才走出来,脱下口罩,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四周扫了圈,问道:“谁是孩子的家属?”
“我是。”钦奇言走上前去,眉宇间仍旧镇定自若,“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心中越焦急,越要表现的镇定,是他一贯的处事方针。
“重度脱水,再晚点就来不及了,幸好送来的及时。我再开些药,早晚两顿就没事了。”医生拍拍钦奇言的肩膀,叹息道。
“谢谢医生。”汤让赶紧说。
走了两步,医生停下来问:“你们给小孩子吃了什么?或者说喝了什么?这次重度脱水看来是由吃东西引起。”
“给儿子喝过一碗粥,没吃什么。那粥我自己喝了也没见有事。”钦奇言回想一下道。
汤让怯怯的说:“我有给方方喝过一包牛奶……是不是牛奶的问题?”
“孩子拉出来的稀薄不稀薄?”
汤让点头承认:“对。”
“孩子从饮食上来看八成是喝了劣质牛奶才会重度脱水。以后孩子饮食方面,大人要多多注意。尤其是这类年纪的小孩,重度脱水很严重,治疗的不及时,很容易夭折。”医生真诚的嘱咐。
“是,我以后会注意。”钦奇言抿了抿嘴,应道。
两人快步走进急救室,钦宇方刚刚还刷白的小脸总算恢复了点红润,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
钦奇言抱起儿子,用额头抵住孩子的头,探探后者体温,再次确认儿子已没大碍。汤让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此刻也跟着松懈下来,舒了口气,噤声的默默跟着钦奇言付款拿药,开车回别墅。
钦奇言沉默开车,汤让自觉的抱着孩子,直视前方,气氛异常压抑。
回到别墅开了门,钦奇言接过钦宇方跑到楼上,汤让则绕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摊头上买的几袋鲜牛奶,仔细查看包装上的保质期和生产日期,又不死心的蹲到垃圾桶旁,翻出扔掉的鲜奶包装袋,定睛一看,果然都是过期产品。
“怎么会这样?“汤让拎着鲜奶包装袋,脸色忽青忽白,自顾自不敢相信的喃喃。
恰逢钦奇言安顿完儿子,走进厨房,看见蹲在垃圾桶边的汤让,又望了眼他手里的鲜奶包装,走过去什么也不说,跟着蹲下来,劈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重新扔回垃圾桶。
汤让被钦奇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说话都颤抖:“钦总!我……”
想要解释,反而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急的团团转。
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说他经常在那老头摊上买的,他想说他也不知为啥买的鲜奶会过期。
钦奇言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对他道:“今天累了吧。你先回去,汤让。”
汤让眨眨眼,倏然闭了嘴,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走出了他家。
26
自从那事两个月间,汤让再没去过钦奇言家,自觉没脸去。只打过电话简单询问下钦宇方病情,便没了下文。
得知孩子恢复的不错,他也就放心了,想到钦总那头不冷不热的态度和说话语气,汤让就不敢再进他家门,他知道这事搁在哪个父母身上都会膈应,毕竟他差点让他儿子死于非命。
汤让沮丧的坐在自己工作台前,手托下巴,心事重重。
直到耳边炸起经理的吼声,惊得他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上班时间开小差!没听到我在叫你么,嗯?给我滚进来!”吼完,经理率先转身进入经理室,留下一干人等同情的望着他。
汤让摸摸鼻子,乖乖跟进去,低着头道:“经理。”
经理看他垂着头就气不打哪出,狠命的拍击桌子,骂道:“你给我把头抬起来!”嗓门大的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人人面面相觑。
汤让立即挺直身子,抬起头直直的瞪向经理,大声喊道:“是。”
经理对着他直挺挺瞪视他的呆滞眼神,挫败的叹息:“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闻言,汤让缩了缩,立马恢复原样。
“经理,什么事?”
“磨磨唧唧干什么?给我坐下。”经理呵斥汤让一句才道,“下个月报社有员工评优活动。你也算本报社的一员,干了几年。我看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