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走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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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走且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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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宇方睡的香,无意识的含糊唔了一声,小脑袋蹭蹭他的睡衣,闻着熟悉的气息,莫名的安心,小嘴微张,口水不知不觉的流下来。汤让失笑的拿过卷筒纸撕下,替男孩擦嘴,又用干净的纸巾垫在他的下颚。
凌晨二点半,闹铃准时响起,汤让立即惊醒,飞快的按下闹钟按钮,打开橘黄色的台灯。钦宇方睡的朦朦胧胧之际,也被吵醒,闭着眼哭。抱着被吵醒的孩子入怀,轻摇轻哄,足足五六分钟,钦宇方哭声渐稀,进入梦乡。小心的把孩子放上被褥,不过睡了几小时,还是坚持像往常早起般刷牙洗脸。换了套外衣,摆背上双肩包,望着躺在被褥的钦宇方,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长款的皮大衣,俯身裹住男孩幼小的躯体,抱起他关上房门,走到路口乘车打的。
临近国际机场,汤让给钦奇言打手机,回报情况,最后得到去二号航站楼的指示。
抱着钦宇方下车,根据钦奇言的指示等在U。S。A纽约候机室。
凌晨人流稀少,等飞机的不少都是老外。汤让捡了个座位,放下双肩包坐下,好让钦宇方枕在自己腿上睡。
钦奇言三分钟后准时赶到,一身黑色有型的尼龙大衣,手里拉着行李箱,走到服务台出示了问汤让拿过来的身份证修改登记信息,一切办好,取了几张登机牌。此时将近清晨五点,确认自己儿子睡的熟后,二话不说的拎起汤让的双肩旅行包,走在前头。
通过安检,登上飞机。以前公司出差办事,坐飞机基本都是经济舱。汤让第一次坐进一等舱,感到新奇,却又不好表露太过,只能用余光偷偷东看西瞧。
一等舱与经济舱价格差异大,条件设施自然也比经济舱高出许多等级。除了座位之间的间隔距离比较宽松,由于是13小时的长途飞行,还可以直接调节座位,变成向后倾的卧铺等等。给他的感觉是他们不是来做一次长途飞行,而是来享受的。
乘客有秩序的找到自己座位坐好,把钦宇方轻放于座位,直起腰,正要帮忙放行李,钦奇言示意不用。两人坐下后不久,空姐温柔的嗓音说着流利的英文,飞机即将起飞。
“方方给我抱好了。”钦奇言看着儿子的睡脸,转头说。
“钦董,我们去纽约?”把怀里的钦宇方递过去,汤让忍不住好奇。
“嗯。”钦奇言接过儿子抱入怀,钦宇方只略微不适的咂咂嘴,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明天中秋,后天在尼克博克酒店家里举行华裔中秋晚会。”
汤让一听大惊失色,吃惊的站起来,又被前来巡逻的空姐逮个正着,温声劝阻,惹了笑话,涨红着脸坐下,手足无措的结巴道:“钦……钦董……你们家中秋团聚……我……我一个外人去凑啥热闹?”
钦奇言挑眉,扬起下巴,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那你现在打算下飞机?”说完,故意指指封闭的机窗外的层层云雾。
嘴角扯了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我并不介意你用降落伞。”
“……”汤让哑口无言,双眼对着钦奇言呆呆地眨巴半晌,最终垂头丧气的唉声叹息。
“莫非你中秋有事?”钦奇言见他陡然颓废便问。他记得他没听说他中秋有什么安排。
汤让摇头否定他的猜测,轻声低喃:“我一个人过也无所谓的。”
钦奇言一怔,了然的说:“你作为我的朋友,不用在意。这段时间你都帮我照顾儿子,原该谢你。”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汤让骤然抬头回答。
“凌晨五点起飞,还有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早着呢,你先睡会儿。”钦奇言看看手表,“到美国怎么也得明天下午六点。”
这么一说,汤让倒真有些困,且不说他昨天上班下班,光是小孩就够劳心劳力的服侍,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也不客套的应一声,调整好座位,闭眼睡回笼觉。
钦奇言无可奈何的翻出条薄毯,轻轻盖他身上,喟叹道:“也不怕感冒。”

汤让醒来首先映入眼睑的是钦宇方粉扑扑的小脸蛋以及挂着晶莹泪珠的湿润双目,他乖乖的坐在他爸的腿上,不敢乱动,见他醒了迫不及待的要他抱抱。
看着这对不对盘的父子,汤让暗自叹气,伸手接住钦宇方,拨拨他额前的几撮碎发,香香脸颊,一股奶香味,令他格外心情舒爽。
钦奇言手里捧着份手写的文件,听到响声,对他点头道:“睡醒了?”
“恩。”汤让看向阳光并不明媚的窗外,“现在几点?”
“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扫了眼手腕上的名表。
止住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不安分的钦宇方,眉宇间露出困惑:“我们那里与纽约时差多少?”
“夏令十二小时,冬令时与中国时差十三。现在秋季,纽约应该比中国晚十二小时到十三之间,即是说我们到那里应该是当地时间凌晨四五点左右。”没瞄旁边人一下,专注的看手头上的文件。
汤让似懂非懂的缄默,好奇的凑过去:“钦董,你的字写的挺好看,练过的么?”
岂料钦奇言纠正道:“这不是我写的。”
“啊?”以前双方业务合作,他是看过钦奇言写的字,笔锋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人写的?
“千秘书写的字粗看比较像我。”说着,钦奇言掏出口袋里的一支蓝黑水笔,拿出一叠便条纸,“不过,细心看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每个人根据性格、习惯,字风不可能完全一样。”
示范的在便条薄上写了个“峰”字。
笔锋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大气而内敛。
写完后,用笔点这个字,低头问比他矮一个头的汤让:“你看看我和她的字有什么不同。”摊开手上的文件,指着千秘书的笔迹。
千秘书写的也是个“峰”字,汤让反复对比两者的字半天,神情依旧困惑。
钦奇言用笔在自己的“峰”字的比划“竖”上画了个圈:“我的竖划陡然用力,一笔到底。你再看看千秘书的。”
汤让依言,盯着千秘书写的“峰”研究,发现她的“竖”划末端,带有一笔峰回路转的小钩,比之钦奇言的大气内敛,她更为大气委婉,不仔细还真看不清楚。
“字如其人?传说中的女中豪杰?”
“可以这么说。”钦奇言昂首肯定。
两人聊聊睡睡,逗逗孩子,于当地时间四点四十三分到达纽约,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
钦奇言手提大小行李,汤让抱着东张西望的钦宇方,刚走下飞机,来到航站楼,人群拥挤,放下手中的行李,打了个电话,过了大约半个钟头,一位身穿标准管家服的白发老外走向他们,与钦奇言开英语说了几句话。
汤让的英文虽说算不上流利,好歹英文底子在那里,又因公办出过国,多少能听些,无非是会面后的寒暄之类。
老头走在前面领路,一辆纯黑的德国车停在几人面前。车子行驶到拉赫尔的一栋欧式别墅内,打开车门下车,步入花园。大清早,一群人早已守候在门前,为首站的是位双鬓发白穿戴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旁边立着的是位风韵犹在打扮时尚的中年贵妇。
望望前方,有转头看看若无其事向前走的钦奇言,汤让脑子转的飞快,只恨不够用,心里拟着乱七八糟的开场客套词,以便待会儿钦奇言介绍自己之际能从容应对,客套寒暄。
钦奇言方叫了声妈,可还未等站定,那中年妇女立即冲过来,扑向她儿子的怀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叫:“小言,你可知道回来啦?”

17
不着痕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钦奇言镇定的退开一步,眉毛一扬:“我每年起码回家一次,妈你非得每年都来一回?”
“不准数落你妈。” 中年男子插话。
头又转向他爸,毫不客气的教训:“爸,你又抽烟了?和你说过多少次,戒烟戒烟,这把年纪还抽!”
“怎么会?臭小子,你别信口开合。” 钦海炜怒道。
钦奇言嘴角噙起笑,不以为然的反驳:“说话前请先把自己嘴里的烟味去了。”
中年妇女哭瞪儿子道: “没良心的狼崽子!自己儿子回来,妈哭哭都不行?”
“你这套留着和老爸玩还差不多。”钦奇言状似好心的提醒,“况且妈你不觉得你先该看过你孙子再哭?”
这般一说,钦奇言他妈果然朝孩子的方向看来。
汤让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母子相会。怎么看都觉得钦奇言与他父母位置关系似乎……似乎颠倒了?
直到站边上的钦海炜出其不意的佯装假咳,汤让才回过神,尴尬地双手奉上怀中扭动不停的钦宇方。
“这位先生是?”钦海炜上下打量眼前站得笔直,仿佛自己是位正待上级军官来审察小兵的他。
“我朋友。”钦奇言抢先回答,老神在在。
汤让傻笑着介绍自己: “钦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钦董的,呃,朋友。”
“钦董?你是小言的下属?”钦老妇人手中抱着孙子,狐疑的问。
“不是。”汤让赶紧解释, “前年与钦董有过业务关系。”
钦奇言斜他一眼,又补一句:“温太走后,方方是他帮忙带的。”
老两口一听,笑得眯起眼,亲切地拾起汤让的手,握在手心,感激的对他说:“你就是汤先生?小言平时忙,我们俩老远水解不了近火,多亏你照顾宝宝。”
 一下子这么礼遇,汤让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笑:“伯父伯母这真没什么,我也很喜欢方方。”
几人站在院子寒暄一阵,走进豪华的别墅。
一趟远途飞行倒时差是必要的,老俩口子提议先吃点早餐垫垫肚子,再洗个澡,睡一觉倒时差,孙子由他们带著。
坐了十三小时的飞机的确非常的累人,钦奇言和汤让悻然同意。
管家告知他客房的位置,汤让连连THX的道谢,吃完早点,与饭桌上的钦奇言知会一声,便起身上楼,进浴室洗了把澡,换上备用的长袍睡衣,钻进被窝倒时差。
飞机再怎么舒适,到底比不上软床的被窝暖和舒服。这一觉睡竟直接睡到下午日落东山,汤让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凝视墙头的时钟一阵呆滞,睡眠过渡,整个人反而有些浑浑噩噩,看了几秒方才如梦初醒的猛然腾起身,脸涨的通红。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换上自己带来的那套西服,跌跌冲冲的小跑下楼。今晚,钦奇言说过会有个家族中秋聚会,怎么自己就不长记性?万一睡过头,这脸可就丢大了。
装饰的豪华客厅里,两老正跟自己宝贝孙子玩耍,钦奇言如同往常般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只不过手上的中文报变成英文报,见他衣冠不整的急急跑下楼,蹙眉提醒:“不用那么急,离出发还有半小时。衣服理理,像什么样子?”
言毕,钦海炜与钦老夫人也热情的同他打招呼,叫他悠着点,慢慢来。
汤让脸红到脖子根,憨憨的傻笑着理顺自己身上的衣物,打好领带,垂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睡晚了。”
见时间差不多,钦奇言收起报纸。
清楚自己是名外人,汤让心中打鼓,难免有些紧张忐忑,如今却只得硬着头皮,宛如弦上箭,不得不发。
车匀速地朝位于曼哈顿中心地带的尼克博克酒店驶去。
坐满人的车内,当然不可能像两人的时候有冷场情况。钦老夫人一上车便开始聊天,紧接着对汤让轮番轰炸。而这位当事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实在,钦老夫人问一个他如实回答一个,不急不缓,态度谦虚,再加上常年在外晒的小麦色健康肤色,看着便让人觉著老实憨厚,深得老夫妻俩欢心。
几人聊的热火朝天,钦老夫人颇有刨根问底,仿佛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全挖出来问一遍的趋势,副驾座的钦奇言眉头紧锁,再看不过去,阻止他妈,让她老人家适可而止。
钦老夫人假意作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唉声叹息的控诉:“谁让你从小早熟,好没生趣。”
“所以?”钦奇言的凤目斜眼望着后车镜。
“你从小早熟不说,还特调皮顽劣,管都管不住。现在长大了,还反过来训斥我们。你看小汤人实在哪像你?”边说边佯装抹泪。
钦奇言懒得再同他妈答话,闭上眼,语气里有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们俩老都不让人省心,老不争气。”
汤让在旁静静的听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能想象钦董小时候的早熟,却不能想象他的调皮,更别说顽劣。他给他的印象大多严厉、沉稳、内敛,可调皮与顽劣这两个词,他怎么也联想不到他身上。
多年后,汤让才真正领教到钦奇言式的顽劣,或说恶劣亦不为过。只不过一想这厢,脸不免又得一阵燥热。
有说有笑的到达目的地,下了车,汤让放下怀里的方方,拉着他的小手,走在钦奇言的后面。他睡醒一下楼刚到客厅,孩子就主动的黏到他怀里不肯下来,还撒娇的讨好唤他。除却缘分,孩子和谁处得久,自然和谁最亲。孙子的这一举动,把钦老夫妇又羡又妒。
尼克博克酒店建于20世纪初,历史悠久,风格以经典巴黎艺术学院派建筑而著称,后被Istithmar公司高价收购,按酒店原样整修后,重新投入运营。
钦奇言一身价格不菲的米白色西装,天生的衣架子,加之俊秀的五官,深沉内敛的傲然气质,率先打头阵,走进这家今晚包场的五星级酒店。
虽说是场家族性的聚会,可也聚集不少华裔的名媛名流。主人刚刚入场,在座提前到场,穿戴奢华的宾客们三三俩俩的迎上去,相互道声中秋快乐,递上包装精美的名贵月饼。
从未来过这类国际著名的酒店,汤让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暗自顾盼,禁不住赞叹富丽堂皇的装修。正主到来,宾客基本围在他们四周,把他和钦宇方顺理成章的挤到外围。
这倒正好顺了汤让的心意,他本来就不喜欢来这种云集顶级名流的地方,格格不入是其次,最重要是来这种地方会使他很有压力。念及至此,一大一小躲在角落边,独自玩耍,不亦悦乎。 
钦奇言应付这些外人,又忙着应付自家的众多亲朋好友。好不容易全对付完,此时,大门再度打开,一位身穿长款紫色丝质褶皱华服,目测一米七左右的美艳女子出现于众人眼前。
手中拎个Dior的淡紫小皮包,长发用顶漂亮的头饰绾了个发髻,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高鼻子,化的淡妆,只勾眼线画眉笔,仅强调突出眼部,唇红齿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体态曼妙丰满。
女人蹬著几公分高的高跟鞋,步子优雅,美目转盼流光,透著不易察觉的敏锐与精明,既高傲又大气,亦不失沉稳。
她从容不迫的缓步走到钦奇言面前,淡淡一笑,与之握手。
“奇言,好久不见。”

18
钦奇言目光一闪后湮灭,绅士的与其握手又飞速分开:“席淑,好久不见。”
“最近好么?”方席淑,一双美目四下搜寻,好像正寻找着什么人,随意的问。
钦奇言垂下眼睑,倏然失笑:“还是那样。你呢?”
方席淑抿嘴一笑:“也行吧。”
在场的大部分人似乎都知晓女人的来头,各个提起酒杯,前来打招呼问好。方席淑从餐盘里拿起酒杯,面带微笑,与前来的人攀谈几句,全然游刃有余。
待他人散去,钦老夫妇走到方席淑的面前,钦老夫人伸手拽起她葱白纤细的左手:“还以为你不会再来看我,到底还是来了,席淑。”
方席淑望望面无表情的钦奇言,对钦老夫人柔声说:“夫人,我哪能撇下您?前段时间太忙,没空看您。”
“什么夫人?”一向温和亲切的钦老夫人听到这个称呼陡然震怒,“你一日为我女儿,我必终生认你这女儿。”
钦海炜皱眉,同他老婆一样,一脸严肃:“席淑,断了关系,莫非连我们俩老都不认了?叫得这么见外?”
“怎么会?”放下酒杯,方席淑的右手覆上钦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又看向钦海炜,露出亲切的笑容“爸,妈。你们还认我这个女儿,我真的很高兴。”
“傻孩子,你当初跟着小言嫁过来,我第一眼便认准了你。可叹你与我那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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