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再加些租金,直到我找到适合的房子为止,我和我儿子马上搬出去住,绝不迟疑。
再说,这样的话你每月拿到的租金也能多些,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收两室一厅的房租挺划算的不是么?”
到底是商场老手,专业的谈判人士,三两句话就把其中利害分析透彻,劝说的同时以利诱人,说得房东心动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斟酌一会儿便拿定主意:“钦先生是吧。”得到了钦奇言的首肯,继续道,“小汤这孩子天生好心肠,乐于助人。如今听到钦先生困难处境,我也的确该帮一把。”
钦奇言随即展现一抹每次商业谈判成功后的笑容,朝房东阿姨伸出手:“至于租金方面,相信绝对会令阿姨你满意。”房东老阿姨亦笑看他,春风满面地握住他的手。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汤让,暗暗佩服钦奇言巧舌如簧的谈判技巧。
39
房东允许多住两人,接下来的事就好谈很多。钦奇言不改商人爱压价的本性,房东开价增加月租三千元,被他好说歹说硬是压到了一千五元。
房东老阿姨心下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到底舍不得一室一厅当两室一厅租的租金,勉为其难的接受下来,双方签定了租凭补充合同。
临走时,房东想了又想,甩下一句:“快点找,找到地方就快点搬。”
汤让笑容可掬:“阿姨你放心,会的。”
房东走后,汤让问钦奇言:“现在这季度是找出租房的高峰期,想找便宜的廉租房恐怕不好找,不过我认识几家靠谱的中介,可以给你推荐推荐,我自己也可以帮着找找,总会找到适合的。”
闻言,钦奇言反而奇怪的看着他说:“谁说我要找的?”
“钦总不是你说的么?刚刚你明明……”
钦奇言阖着眼,打岔他,沉声的反问:“你不希望我住这里?”
“不是!绝对没有!”听他误会,汤让连连摇头否认,就差跳起来:“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钦奇言知他句句属实,也不纠缠,向他正色的解说:“笨!我对阿姨说的话叫缓兵之计。”
“啊?”汤让果真糊涂,脑子转过不过来了。
他看得出房东上门来闹,说他们打扰到邻居纯粹扯谈,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加房租。可在走之前,他看到房东的脸色貌似不太好看,这么做这么说真的没问题?
“她现今答应让我们父子俩住下来,之后要我们搬出去就难了。况且我也多付了相应的租金,也不算白占人便宜。
阿姨还为防我抵赖,特地和我签署了租凭补充合同,表面上对她有利,其实对我更有利,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这里不用搬,她想要我搬也没了正当的理由。
再说,租一个月是租租两个月不一样是租?阿姨她既然肯同意,多住几个月也无所谓,还可以每月多挣点房租。我多住几月,想她一定不会反对,最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她一开始不让我们住,那根本不可能谈拢,给她多少钱也没用。”
步步为营,以退为进,从处于被动的形势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主动形势。
听他头头是道的分析,汤让的嘴角抽了抽动了动,迸出一句:“奸商。”
钦奇言当作赞美收了,心情不错的纠正:“汤让你错了,应该是‘每个成功的商人都是奸商’。”
汤让决定以后绝不和奸商谈判,通常他们会把你卖了,而你还帮着他们数钱。
搞定房东,钦奇言提议,以后房租他付三分之二,水电煤他付三分之二,家里的吃穿用度他还是付三分之二,家里的家务平分,给出的理由是他和钦宇方一共两人,而汤让是孤身一人。
“钦总,之前你和阿姨谈租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房东提出每月增加两千元,死活不肯再下降。钦奇言就说,我儿子还是个孩子,占不了什么地方。如果按阿姨你的说法一人一千元的标准算,我儿子一个小孩也只能算五百元。这番理论弄得房东老阿姨气歪了嘴。
“人均住房面积和日常的吃穿用度不是一回事。”钦奇言依旧能言善辩,从善如流。
汤让傻笑的摆摆手说:“我说钦总也别烦了,干脆一人一半,省心。”
“可以。你没异议就成。”
两人说着话,钦奇言的手机铃响起来,定睛一看来电的是自家雇佣的临时工保姆。
“钦先生,你在哪里啊?你家这厨房乱的,碗筷碟子全被砸得粉碎,我都不能做饭了。”保姆说的时候有些瑟瑟发抖。
钦奇言看看左手腕上的手表,现在这时间的确是保姆到他家做中饭的时间。
“姜妈,今天你不用做饭,直接给我家里的那位大哥打电话叫外卖得了,钱我照算。”
“好嘞!”保姆连声答好。
“还有,这阵子我有事不能回来,你每天在家里做好一份饭带过来给他就行了。”钦奇言补充嘱咐道。
和保姆通完电话,钦奇言侧过身对汤让说:“装潢队我已近联系好了,新房就要开工装修了,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40
钦奇言是个很懂如何生活的人。
每周会挑一天请汤让去外面搓一顿,美其名曰调剂调剂枯燥的生活。每隔一阵看到电影院有什么大片上映,会拉着汤让和儿子去看,观影回来的路上顺便评价评价这部电影的商业价值。对于家务劳动,他也从不推脱,什么时候两人都在家就组织大扫除,分工明确。
只不过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方式有待磨合。凭良心说,钦奇言各方面都很优秀,是个不错的同居伙伴,但有一点汤让对他非常不满意。
每周末早上八点准时起床,坚持晨练是钦奇言养成的良好个人习惯,晨练内容就是骑自行车。温老太回老家养老以后,他把儿子也拖起来一起晨练,又在自行车后座架了个儿童专用的座位。每次钦奇言带他晨练,钦宇方的小头搭就在他爸爸背上趁机打瞌睡。
可以说每周六每周日无论风吹雨打,还是日晒雨淋,钦奇言的晨练风雨无阻。
如今寄住在汤让家里,钦奇言见他每周休息都在家里睡懒觉睡到中午起床,非常看不过去,认为汤让是在浪费宝贵的人生,于是一到周六周日早上八点就要喊他起床,硬拽着他和自己去晨练。两人为这事拉锯战了百来回,钦奇言拖汤让出这门最起码得耽搁半个小时以上。
至于装修新房,钦奇言在看过装潢设计公司设计的成品后有了着落,不过对于细节方面,他还有些不太满意,设计公司改来改去,改的差点求爷爷告奶奶,看着依然没松口的雇主差点崩溃。
最后,各退一步海阔天空。钦奇言拍板决定不再为难设计师自己设计,设计公司退了一小部分的钱算作补偿。
在装潢队进场那天,钦奇言特地约了汤让开车去看看将要装修的新房格局。
正如钦奇言所说,红砖红瓦的楼房是一幢幢十楼小高层,小区一看就是高档小区,周围设施齐全,坐落在市内闹中取静,环境优美。
钦奇言说的新房位于小区靠里的一栋楼,当时买得顶楼的一室。顶层的新房是复式结构,当年因为开放商说买顶楼附送小阁楼,便买了下来。
小阁楼即可以堆放杂物,又可以改建成儿童房,给钦宇方住,两者都是不错的选择。
新房的格局方正整齐,三间卧室都朝南,中间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都有窗户,间间明亮,整体感觉很亮堂。
钦奇言邀请的装潢队是半包形式,除了辅材辅料,主材和家具都得汤让和他自己跑。因此,两人得空,就朝各大的装璜商场和家具店跑。
地板、瓷砖、刷墙油漆的颜色等等,经过两人的讨论定下来种类品种后还要货比三家,幸好钦奇言有车,否则人要跑断腿,去掉半条命了。有时候,一方忙于工作,为方便起见,两人相互加了MSN和QQ,谈论房子装修的一些问题。
因为装修新房的事,两人彻头彻尾的大忙人一个,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游走,到装修工程竣工,家里的家具到位,两人累得喘息的同时,望着装修过后的房子,感到莫大的成就感。
接下来,只要把新房空出几个月,开窗让它通通风散散气味,便可以搬进去住。
装潢队昨日完工,钦奇言验收通过后,和他们结算清了钱。今天,他提早下班,去菜场转一圈,再开车去接儿子回家,等汤让回来后庆祝庆祝。
没想到一个菜场逛下来,他手里拎的袋子多的差点拎不下,有些还湿漉漉的滴着水。钦奇言临时改变计划,打定主意先行回家放好手中的菜,再去接儿子回来,到时候看看时间来得及也顺路去接汤让下班。
菜场离家比较近,五分钟到了小区,把车停进车库,钦奇言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往回走。
汤让租的这套房子,在小区靠马路的地方,和小区大门近,灰尘比较多,不过进出倒是方便。
走到半途,杂七杂八的说话声闯入他的耳朵,钦奇言侧头四顾,终于在门卫方向找到了一大群阿妈阿婆,或坐或站的挤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讨论的津津有味。
弄下三村是老式小区,年代久远,房子也是旧式结构,平日邻里往来密切,各家邻居普遍关系不错。每天下午有一群老人出来,拿着自家的小板凳,聚在门卫室门口,嗑着瓜子闲聊,内容无非是政府最近出台新政策的影响,要不就是小区内各家发生的一些生活闲话。昨天说“某某老婆回家,撞见某某和一年轻的女子在床上翻云覆雨,当场捉奸在床,现在闹得要离婚”,明天议论“某某某的孩子学习怎么怎么样,能不能考上大学”诸如此类等等。
钦奇言对他们谈论的话题从不在意,要不是隐约听到“二号楼三零二”、“野男人”等字样,他根本不会停下他的脚步。
“喔!你说的是那个住2号302室的小汤?他怎么了?”一个阿婆问。
住在他们对面的沈阿姨起劲的说:“他之前不都一个人住嘛。你们知道的,我那房子的厨房窗口正对他家的正门,那天晚上我在厨房里擦灶具,正好看到他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和一个小孩,关键是那男的手里还提着两只行李箱,小汤开门放他们进去了。我一看那还了得?一大早我就跟老阿姨通风报信,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阿姨就让他们住了下来,我去问那婆子,也没透点口风。你们说这么小的房子,挤着二个男的,一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认为他们叫同……同……同什么来着?”另一个阿姨说了半天说不下去。
“同志!”一位年轻的阿姨接口,“我之前看到报纸上有写,两个男的搞对象叫同志。”
“对!对!对!”
“不会吧。我看着小汤挺好挺正派的一个人。”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不相信的嚷嚷。
一大妈见状,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阿婆,我告诉你看人不能看表面。”
“就是,就是。”其中那位年纪轻些的阿姨附和说,“小汤快三十了,从没看到过他带女人回来,这次居然让一个带着孩子的野男人住了进去,你说说多稀奇?不乱搞才奇怪呢!
你再想想,他租的房子一室一厅三个人住得多挤,普通人怎么受得了?而现在他们一住几个月,没什么事才有鬼!”
“哎。挺好的小伙子怎么走上这种歪门邪道?”阿婆痛心疾首的哀叹。
“啧!阿婆,不是我说你,现在的世道嫌贫爱富,我瞧人家小汤没准还高兴著呢。上回我远远看见他男人开出的车子,我在我儿子的杂志见过,我儿子还跟我说那车子老贵的呢。”
“咦?你说他带着个儿子是和他老婆离了婚?还是闹翻了?”
“谁知道啊!我估摸着小汤很有可能是小三,撬了人家正妻的墙角。”
“我倒觉得可能人家老婆和那男的夫妻关系不和睦,后来那男的碰到小汤,两人一拍即合,那男的就带着儿子来同居了,不然你说为什么住了这么多月,也没见人家老婆来闹过?”
“倒也是。”沈阿姨神神秘秘的说,“这年头有钱的老板流行包养男人。其实,小汤被男人包养不是第一次啦。前几年,我回家走到咱们楼门口,就看到楼下停了辆银色的兰博基尼,小汤正好从车上走下来还跟我打招呼呢。”
“那辆银色的兰博基尼我倒也看到过几次。”门卫老伯证实说。
“听听,我怎么可能乱说?”沈阿姨得意的哼哼。
年轻阿姨的话语中冒着酸气:“有钱的金龟婿都被男的钓了,女的轮也轮不到。”
“那也是人小汤本事,有本事你叫你女儿去钓钓看?”
往后的话越来越不堪,正主儿钦奇言紧紧蹙着眉,没心思再听,面无表情的走上二号楼放好塑料袋子,去接儿子放学。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流言蜚语他可以无视,当作没听见。但把汤让牵扯进来,使他生出了怒意,却不动声色。
接儿子回到家已经五点半多,汤让打来电话说今天要加班,可能要晚点回来,钦奇言回答“知道了”后挂掉电话,见儿子正在认认真真的趴在台子上涂鸦,思忖良久,拿起今天刚买的几袋水果,叮嘱了声儿子就出了门去。
拿着几袋水果走到自己的对门,按下门铃,沈阿姨腾腾腾的跑过来开门,一见到门外站的钦奇言,瞪大眼,结巴的问:“先生你怎么来了?你……”
“我姓钦。”钦奇言从容的回答。
“哦,钦先生。你好你好。”沈阿姨不愧为老江湖,春光满面的打起招呼。
“之前,因为在装修新房,带着儿子借住到这里,又特别忙没机会向阿姨您问好,请您别见怪。”钦奇言说的客气,神情礼貌而疏远。
“这……这说的这么客气干什么?大家都是邻居。”沈阿姨赶紧道。
“我朋友汤让住在这里也经常收到你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阿姨你就收下吧。”钦奇言强硬的把几大袋水果塞进沈阿姨的手里。
沈阿姨推拒不过,收了下来。
钦奇言体贴的帮阿姨把水果移进她房里,笑得矜持,嘴角上扬:“今天下午我听说,你们对我和我朋友有些误会?
沈阿姨饭可以多吃,话却不能乱说。做人须三缄其口,祸从口出可就不好了。
这些水果就麻烦沈阿姨分给经常聚在门卫室门口的那群阿婆阿姨了。”
沈阿姨闻言,脸色发青,噤若寒蝉,不敢再支声造次。
见达到想要的效果,他疏离的向沈阿姨告别,回到家中,厨房间内鱼下油锅溅出些许油;排风机隆隆的响著。
汤让听见外头的动静,估摸着钦奇言回来了,边炒菜边问:“钦总你回来啦!”
“去沈阿姨那里打了个招呼,送了几袋水果。”钦奇言倚靠在厨房的门沿上,好整以暇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他,免得他听了徒增尴尬。
“哦!吃饭得等等,我刚回来,菜还没烧好。”汤让笑说,手下不停。
“不急。”
以前他和方席淑都是大忙人,家里所有的家务和饭菜都有温太和保姆做,用不着他们动半根手指。两人常常聚少离多,房子没多少人气,连地砖摸上去都是冷冰冰的寒得慌。哪像现在他和汤让凡事全都亲身亲为,回到家总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微弱气息。
钦奇言望着在厨房间忙碌的汤让,心里头转着下午那些阿婆大妈的七嘴八舌,忽然觉得这般过日子倒也不错。
41
日子平淡的过,两人相处日渐融洽。
汤让不像最初那样抗拒周末的晨练,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和钦奇言兜圈锻炼,看看沿途风景也是种享受。若是累了,停下车,两人肩并肩推车行进,沐浴明媚的阳光下,轻风拂面,别有宁静美好的意味。
钦奇言看汤让没什么别的专长,便赶他去学车。汤让最近比较清闲,周六周日也大多窝在家里,除非有事基本不出门,接受了提议,花费三千多元报了个考驾照的培训班。
倒车小路考大路考,一系列的考试在驾照培训的师傅和钦奇言的双双教导下过了驾照考,汤让为了犒劳给驾照培训的老师傅买了几包烟,晚上回去又做了一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