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走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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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走且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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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外套,汤让麻利的穿上衣服,忽地想到个重要的问题:“钦总,前几个月方方都是你接回家的?”
“当然。”钦奇言言简意赅的说,“之前和他老师打过招呼,如果我去晚了,她会事先给方方吃点东西。”
“对不起。”汤让低头认错。
“不用道歉,这事原是我请你帮忙,本不是你的义务和责任。”
“嗯。”比划外套大小,穿上有点大,汤让撩起袖管道,“以后这事儿还是我来吧。”垂头朝钦宇方的方向笑了笑,立即引来孩子的愉悦笑声,心情别提有多舒畅。
钦奇言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准备何时回家过年?”
“大年夜那天。”
“票买好了么?”
“买好了,早就买好了。钦总你呢?和方方去美国过年?”
钦奇言摇摇头:“不去,今年就在家过。”
“那岂不是只有你和方方两人过年。”
“可以这么说。你回老家几天?”
“大年初八上班,我准备初六回来,不过返程票还没买,准备到时候再去买。”
两个大人在闲聊,钦宇方听见汤让要回老家后,就开始不安分,小跑到汤让脚下,抬起小脑袋焦急的问:“叔叔,你又要出差去了?”
“出差?”汤让惊讶的望向钦奇言。他没来的几个月里,钦总到底跟他儿子怎么说他的?
钦奇言镇定自若的答:“你不来的两个月,我和方方说你工作出差了。”神情坦然。
汤让听得哑口无言,又见钦宇方小嘴巴鼓起包,忍不住蹲下身,捏捏孩子的脸蛋:“叔叔不是去出差,是回老家过年。”
“又要很久么?”钦宇方好不容易盼到汤让过来,自然不肯放人轻易离去,眼睛水灵灵的盯住他。
汤让揉揉小男孩柔软的头发,轻言道:“不会很久,几天而已。”
“叔叔,不要走好不好?”钦宇方苦着一张脸道。
钦奇言眯起眼,作势要打:“钦宇方,愈发不听话了是吧。” 
汤让侧过身,挡在钦宇方面前劝道:“钦总,孩子还小不要打,不能打。”
“他就是被你给宠坏了。一有不对,就往你怀里躲。”钦奇言打量维护儿子的他,汤让却只傻笑。
之后有了撑腰人,钦宇方闹的死都不肯让汤让走,钦奇言手段强硬,可汤让怕他拉伤孩子,连忙应衬下来。
晚上,汤让和钦宇方睡一张床。
帮钦宇方盖好被子,掩好被角,汤让轻抚他的小脑袋,轻声哄道:“方方,睡吧。”
钦宇方闻言,钻到他的怀中,抬起脑袋,一双瞪圆的眼仰望他,亮晶晶的很动人。
“方方,怎么了?”汤让轻拍孩子背,哄他睡觉。
钦宇方眨眨眼:“想和叔叔说悄悄话。
“哦?有什么悄悄话说给叔叔听?”这么一说,勾起了汤让的好奇心。
钦宇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斜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撒娇的说:“想和叔叔一起过年。”
汤让没料到钦宇方会提出这个要求,瞬间一怔。
见他没回话,钦宇方倒先急了,带着哭腔道:“过年只有我和爸爸两人,叔叔一起来好不好?好不好嘛,叔叔。”小手也勾的更紧,不肯撒手。
 “叔叔,你留下来嘛!留下来陪方方玩!我让爸爸带我们去看烟花,给我们买好吃的。”
汤让被钦宇方这副撒娇的小性子逗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慨的叹口气,哄道:“好好好,叔叔答应你,快睡吧。”
听到保证,钦宇方彻底放心下来,奶声奶气道:“叔叔答应了,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老师说,说话不算话,鼻子要长长的。”
是说谎鼻子会长长吧。汤让心里暗暗腹诽,好笑的说:“是是是。”
“叔叔拉钩钩。”钦宇方使劲睁大犯困的大眼,伸出小手,食指弯曲道,“这是我和叔叔的悄悄话,不能说给别人听,爸爸也不行。”钦宇方古灵精怪,怕他爸知道了打他,得提前打好预防针。
汤让童心未眠,看得有趣,依顺着钦宇方的意思,和他拉了钩钩。
小男孩这才放心的睡过去。
小孩子都爱热闹,以前只有钦宇方、钦奇言和温太三人。温太年纪大,钦奇言又时常忙于工作,家里只有钦宇方一个小孩,未免孤单些。现下有他陪方方玩,难怪孩子要缠着他不放了。
调整到舒服的位置,把孩子抱入怀,汤让在黑暗中睁着眼,低头亲亲钦宇方的额头,思忖半晌,又转头望向窗外,莞尔一笑,从怀中摸出买好的火车票,撕的粉碎。

第二天一大早,汤让穿戴整齐的站在楼梯台阶上,牵着钦宇方的手,对正要走上楼钦奇言,温言道:“钦总,今年我不回老家过年了。” 笑容朴实。
钦奇言挑起凤眼,平和的目光射过来,没有说话。

30
随后汤让给他大姐打电话,说明情况,决定今年过年不回老家了。
明明前几天说好要回来,现在又临时变卦,不免要被大姐一顿骂。
那头大姐训了他足足一个小时,直到汤让认错良好,并再三强调五一长假一定回来后,才不甘心的放下电话。
打完后,汤让轻嘘口气,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今天是大年夜,早早约钦奇言父子俩去广场上看礼花。担心人多,他们商定五点到广场吃个晚饭,再逛逛街,等到十点半提前去广场站个位置,观赏礼花。
钦奇言今天没驾车,而选择坐公交,大过年的路上交通也堵得要命。赶到约定地点,汤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们,老远就向他们招手。
现在五点半,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三人随便挑了间下馆子,吃好饭出来,又决定去附近的商场逛一圈。
这时各家商场都在举行优惠促销活动,虽没新年活动优惠力度大,可还是汇聚了很多人前来,非常拥挤。
两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孩子,被这人海茫茫的阵势唬住,再没心情逛下去,穿梭在一群人中间,奋力的挤出商场,厚重的棉袄下汗流浃背。
此刻,一向注重自己外表的钦奇言,一身笔挺的衣服被那些三姑六婆挤得皱巴巴,拂都拂不平,看样子得拿回家烫烫才行。
望着他难得的狼狈样,汤让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钦奇言平静的指出:“你也好不到哪里。”汤让的额发也被弄乱,怎么理都往下滑落。
笑完后,汤让心有余悸的说:“哎,以后这种地方再也不去了。这根本不是逛商场,分明是在看人嘛。”
“人挤人,跟打仗差不多。”钦奇言中肯的评价。
“有时候我还挺佩服女人的,钦总你看这么挤得地方,她们逛起来毫不含糊,该挑衣服的时候照样挑的认真,挑的津津有味。”汤让唏嘘的说。
钦奇言赞同的点头。
广场附近有一条江,两人带着钦宇方漫无目的地沿着江边走,隔着护栏,吹吹风聊些天,逗弄逗弄小孩子。一看时钟,转眼已到十点半,三人往回赶,广场上的人果然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冲着春节礼花来的。
主办方在中央划出一块空地,分别用铁栏围城一个圈,又很细心地在广场正中央的地方,架起一面硕大的巨型液晶屏。保安人员们在旁坚守岗位,维护秩序。
对此,钦奇言用商人的眼光,表示赞许。做事考虑周全,是工作做出好成绩的前提。
时间离凌晨零点越来越近,钦宇方嚷嚷口渴,汤让看着往这里拥的人群,让钦奇言先带儿子站好位置,自己跑去买饮料,等会儿过来找他们。
前前后后来去不到十分钟,望着人山人海的广场,汤让发现无从找起,垫脚张望良久,灰心的拿出手机打给钦奇言:“钦总,你们在哪儿?”
“在广场东南角的树下面。”
“树?”汤让无意识的跟着重复一句,看到了钦奇言所指的那片树林。为了美化城市,政府在广场东南角种下许多树木,外围是圈花坛。
为保持通信,汤让没挂断电话,而是和钦奇言保持联络,即时确认方位。
只有人往里涌无人往外出,逆流而行,阻碍重重,汤让厚着脸皮,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挂着手机,嘴里不断地重复“让一让”强硬的一步步向树林挤去。
人潮愈发汹涌,手机里的噪音嘈杂,钦奇言在那头问:“还没走到?”
汤让被人群逼得退了几步,又勉励前进一步,拎着饮料瓶的手再也举不起来,提着手机说:“人实在太多了,挤不过来,要再等等。”
钦奇言蓦然发问:“你在哪个方位?”报完方位,那边就断了线。
把手机揣进口袋,攥紧手里的饮料,汤让拼劲全力逆流而上,挤的时候不时踩到别人的脚,招来别人响亮的谩骂,然而此刻他也无暇顾忌,嘴里边道着歉,边往东南方向挤。
眼看即将到达那片树林,藏匿在人群底下的手一把被人搭住,汤让一惊,迅速低下头去,以为是趁乱的扒手,刚要用力甩开,熟悉的嗓音自耳畔响起:“是我。”
“钦总?”汤让仰起头见钦奇言带着儿子挤到他身边,钦宇方右手勾着他爸爸的脖子,左手捧着手机对汤让挥。
“先挤出去再说。”言毕,钦奇言一只手托儿子,一只手加大力道反手握紧他的手。
汤让被他的举动吓到,“啊”了一声。
钦奇言不明所以的转头问:“什么事?”
“没。没。”汤让胡乱地摇头以掩盖自己的心虚,钦奇言不置可否,肩并肩的拖着他,使劲朝外挤去。
好不容易挤到树林底下,人没先前那么多,多数都三三俩俩的分散站,嘻嘻闹闹的静等礼花。
这个位置距离广场中央不远不近,场地空旷,远近兼顾,是一处观赏礼花的好地方。
汤让仔细打量,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周围的人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便是一对对的情侣相互依偎,低声说着情话,情意绵绵,只有他们是两个男人带个孩子的奇怪组合。
念及至此,又低下头看向两人相握的手,钦奇言似乎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仍紧握他的手,神色无异。
“砰”的巨响,礼花于夜空中炸开,惊呼声此起彼伏。
汤让却浑然未觉,他的脸颊骤然发红,在红光的映衬下格外嫣红。

31
白数得了空,约钦奇言和几个以前的兄弟出来聚聚。钦奇言和他商定了时间,又打电话给汤让问了问他的意思。
汤让诧异的推脱:“啊?是钦总你的朋友?我……我就算了……不去了吧。”
钦奇言想想也是,况且他私心里对汤让和白数这种黑道过多接触还有所顾忌,便应承下来,带着儿子去见白数。
聚会的地点在白数开的一家私人餐馆里,环境优雅清净,往常针对的高收入群体,向来人烟稀少。今天因为老板举办私人聚会,包了场,不再对外开放。
白数举止优雅的抽着烟,翘起二郎腿,坐姿霸气,怡然自得的等着人。他身后两边各站四人,那八个打手大多身材高大,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站著,宛如八具不会动的雕塑。
门开后又合上,见到来人,白数迈开大步向他们走来,问道:“奇言,你的小跟班人呢?怎么没来?”
“他不来了。其他人呢?” 钦奇言在他跟前站定,让儿子打招呼,“宇方,叫白叔叔。”
“白叔叔好。”一见到白数,孩子本能的危机感顷刻启动,钦宇方抓着钦奇言的裤脚管,使劲把身子藏在他脚后。
“诶哟!方方宝贝儿,一下子长这么大啦!来,给你白叔叔亲亲。”白数不管钦宇方拼命躲的小身子,一把掳过来,对着孩子的脸一阵又亲又揉,青茬若即若离的刺着小脸颊,手劲用力的孩子的脸涨得通红。
钦宇方意识到躲不掉,认命的仍由白数逗弄不反抗,更不敢大声哭闹,乖得堪比只小猫,一张小嘴说出来的话要多甜有多甜。
“阿青他们有事要处理,等会儿再过来。”白数对钦宇方爱不释手,干脆把孩子抱到他大腿上,对钦奇言道:“你这儿子愈发可爱了,真想不到你整天一副死人脸,调教出的儿子这么讨人欢心。”
“还不是他汤叔叔宠的。”钦奇言微眯起眼。
“你那小跟班不来是因为今天有事?还是不好意思来?”
“这我没问。”钦奇言看着坐在对面和儿子玩耍的白数,强调道,“他不是小跟班,是我朋友。”
“知道,知道。兄弟里就属你最刻板,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到现在仍是这死样子。”白数不以为然,对钦奇言沉声的强调并未放在心上,只对他吩咐道,“难得今天我有空没事,大伙出来聚聚。你给他打个电话,他如果没事,就说大哥我请他来。”言毕,脸上露出一个刚硬的笑容。
看钦奇言沉默不语,悠哉的说:“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又不是鸿门宴,我就是想见见而已。别自个儿藏著掖著,不知道的人还当他跟你媳妇儿似的。”
钦奇言挑眉,望望他身后站得笔直的八人,只说:“人家良民一个,我怕吓着人。”
白数会意,立即转过头朝那八人,吼道:“今天不是去砸场子,搞这么严肃拘谨干啥?都给我散了,随便找一桌位置坐好。服务员给他们安排桌座位,上酒上菜。”
那八人得了大哥的令,松懈下来,随意地坐在离他们稍远的一桌餐桌前。
此刻,玻璃门又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三人均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铁哥们。
为首的阿青老远就对白数喊:“大哥事情解决了。”一张望又看到边上的钦奇言,欣喜的窜过来,恭敬的叫道:“言哥,你也来啦?”
钦奇言摆摆手:“我都不混了,以后别言哥言哥的叫我。”
“叫习惯了,一下改口也难。”阿青身旁长得高大威猛的胡子油滑地厚着脸皮道。
倒是楠二一眼看到大哥腿上的钦宇方,怪叫起来:“方方?这不是方方么?言哥你怎么把这小祖宗也带来了?”说着兴冲冲的跑过去瞧孩子。
白数见人都来齐,叫服务员上来一打酒,几人边轮番逗孩子,边聊着这些年的发展和行情,都纷纷哀叹这世道生意难做,又说到当年年轻在美国混的时候,可以私带枪支。哪像中国进内管枪支管的特严,想弄几把合心意的玩玩,都难如登天。要不是靠大哥,能不能弄到手还是未知数。
“得!阿青你看中啥就直说,我给你弄来,一句话的事情。”白数爽快的放话说。
钦奇言静默的听,偶尔说几句自己的见解,阿青嘴巴像个漏斗一样一刻不停,楠二和胡子相互吹牛,白数一手抱牢腿上的钦宇方,一手拿起酒瓶时不时的喝几大口,几个人恍然有回到过去的错觉。
手机铃声倏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汤让的名字,接起手机,钦奇言问:“到了?”
“到了。”汤让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环顾四周,“钦总,你们在哪儿?”
之前,钦奇言只告诉了汤让大致的方位,并未告诉他具体的地址。
“等我,我过来接你。”通完话,看儿子在各个叔叔手中辗转,和兄弟们打了招呼,钦奇言跑出去找到汤让,带他过去。
汤让和钦奇言一进门,以白数为首的兄弟尽数看过来。
钦奇言言简意核的介绍:“汤让,我朋友。”对着白数他们道,“白数,阿青,楠二,胡子都是以前一起的兄弟。”
钦宇方见到汤让来,费劲的从白数腿上下来,扑通扑通的跌进他怀里。
白数率先走上前和他握手,笑的玩世不恭:“你好,我是奇言的大哥白数。以后有啥事和我说一声,保准给你解决。”
一屋子,靠内的一桌坐着八个穿的黑压压的黑衣人,靠透明玻璃的桌子上坐着三个坐相吊儿郎当,偏生穿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汤让不禁悚了悚,见到来人,更是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感到莫名的压迫感,悄悄的搓搓手。
白数身高将近一米八六,身材适中,面容冷峻刚毅,削薄的唇笑时微微上翘,颇为张狂不羁,眼锋锐利得像把冷冰冰的刀子。
如果要用刻薄的言语评价,比起钦奇言的高傲、刻板和严肃,白数傲然的同时更加强硬,手腕狠辣强势,极端的自负,整个人天生有种让人不敢忤逆的霸道气势。
他双眼炯炯有神,黑色的瞳孔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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