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什么可怕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若非脸颊上的粉,芝桂的脸色定是发青的。明河老师一直是艺馆的星辰,奶娘曾对我说,明河老师自缢的那一日,祇园有多少美丽的女子当场昏死过去。一般的美丽女子总会招徕诸多的嫉妒加害,只有明河老师……便是嫉妒都只能成为奢望。
可是,难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有喜感么?明明是很严肃的啊。我平静地看着她,似乎那场高烧,已经把我心中仅有的热度全部燃烧迨尽了。我看着自觉失礼却依旧满脸不相信的芝桂,从袖中掏出了那不起眼的小木盒。
芝桂似是有些奇怪。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的风间,但是风间只是闭着双目养神。完全没有因为盒子的简陋而看轻它,芝桂细细打量了它一番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啪”!谁知只是一眼,芝桂就一下子合上了盖子,像是里面会飞出潘朵拉魔盒中的灾祸一般。风间冷冷地张开眼睛,那漂亮的血眸子只透露了一个信息:打扰了他风间大爷,他很不爽。
“这,这……”没有看到风间的眼神,芝桂的手颤抖着,竟又重新打开了盒子。白丝绒的花瓣,珍珠串的花蕊,在褐色的木盒中别有一番傲气。此刻,她明亮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了水光,表情甚至让我觉察到了一丝虔诚。
风间挑眉,站起身看向装模作样喝水的我:“没想到你真的认识明河。”他走上前,在芝桂慌张的目光中,拾起盒中的珠花,随意在手间把玩:“啧,看来我还真是捡到宝了……那个老太婆……”却再没有说下去。
芝桂叹息,看着风间将珠花将珠花放回盒子,道:“明河姑娘,这几日便由芝桂来教您一些基本的礼仪……”说着,边将盒子递还给我:“这珠花休要让他人看见,这是……这是……唉,总有一日明河姑娘会明白的。”
她叫我明河……可是至少暂时承认了我的身份?我垂下眼睑,收起珠花,就是风间的反应也让我知道这珠花并非一般的装饰品那样简单。只是,明河老师盼的究竟是什么,我依旧猜不透,如同自始至终没有看透她那烟雾迷茫的眸子。
安政五年,大老井伊直弼对尊王攘夷运动进行的一次大镇压。由于在《日美友好通商条约》签字问题和将军继嗣问题上,一桥派、尊攘派掀起的反对运动日益激化,大老井伊直弼接连采取镇压措施。
同年四月,南纪派的井伊就任大老,井伊断然确定条约的缔结和家茂的将军继承权。水户前藩主德川齐昭,水户藩主德川庆笃,尾张藩主德川庆胜,福井藩主松平庆永等批评井伊的政策。不过,井伊对他们作出了退休等谨慎的处分。 次年五月,计划对朝廷采取行动的水户藩,他们议定的《戊午的密敕》被搜出,同一时间,幕府方面的调谐者的关白九条尚忠被撤职。而且因为这个缘故,在九月老中间部联络所司代酒井忠义,以逮捕梅田云浜作为镇压行动的前端而开了。
包括一桥派的德川齐昭、一桥庆喜、松平庆永、德川庆恕等人在内,受株连的有公卿、大名、幕吏、志士达一百多人,吉田松荫、桥本左内、越三树三郎等八人被处死刑。
史称——安政大狱。
两年。
我坐在精致的红木椅子上,面前的软榻上斜斜地躺着一个人。浅色的浴衣,没有点蜡烛,一半隐在阴影里面。月光堪堪地从窗户里照进来,只能见到那闪烁着金光的金色短发。
“风间大人,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影刷地从窗户里跃了进来。暗红色的头发,浓的像是化不开的血。漆黑的浴衣,肩膀上却绘着让人不得不注目的银蛇。躺在软榻上的男人依旧闭着双眼,淡淡地开口,带着招牌一般的淡淡的鼻音,“那就放手去做吧。”顿了顿,他的声音听上去欢愉了不少:“你不是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么?让天雾带你去看看如何?”
我知道他是对着我在说话。我垂下眼睑,明知他看不到,却依旧把所有的情绪都掩饰在睫毛下面。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我开口:“不了。”
桌面上摊了满满的纸条。有的只有一两句话,有的却写了密密麻麻的一整页。间或着有几张照片,庄严的灰色城墙和木门,不难认出上面的字迹——樱田门。
所有人都以为,绫小路家的火灾不过是天灾,因为所有的当事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但是,我一直知道,那些手持火把的武士一直存在在我的噩梦里,每到夜深人静把我惊吓至醒。
风间哼了一声,道:“两年前我还在好奇,若不是凌小路家虐待你,听到灭门的消息怎么连眼泪都不曾掉。今天我倒是明白了,藏了两年的心计么……够厉害。”
当然,他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平淡。似乎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像是一块掩藏地极好的黑水晶,俗世之间竟然再也没有可以影响他的东西。
“恩,一夜白头,多谢夸奖。”我平静地回应道。
风间直接把我的话忽视了过去:“那么想报仇,两年前就应该求我了。”
我看向他,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是那般的无害。我说:“你是大爷。”
风间说:“明天回江户看看吧,告诉芝桂,就说是我说的。”
我这回没有应声,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他风间大爷的话就是命令,我只要垂着睫毛喝茶就可以了。芝桂一向不干涉我的行动,对外便是宣称应酬。漆黑的房间,天雾站在窗前,大约是在发呆;风间睡在软榻上,不作声的时候肯定在发呆;至于我……的确是在发呆。
房间里静默了很久,直到黑漆漆的屋子渐渐被晨光染成了阴冷的蓝色。茶杯冻的我的双手冰凉,忽然依稀听到外头传来簌簌的声音。我转头,灰蒙蒙的天际居然开始飘起了小雪。一点一点白色的绒花,明明已经是春季了,这可是少有的天气。
“哼,这可真是一个好预兆。”风间不知何时也睁开了双眼,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色,从软榻上坐起身。他将视线转向一直默默站在窗边的天雾,即使是自己人,他的眼神依旧是上位者的睥睨,“不知火跑去凑热闹了?”
天雾回答地不仅不慢,或者说是非常地稳重:“是的。此次行动有水户番、萨摩番等共十九人参加,不知火是总指挥。”
不知火也是常年跟着风间的随行人员之一,是一个狂妄的家伙。但是他不像风间那样傲慢,也不像天雾那样无聊。性子直率,我倒是很喜欢他。
我低头看了一眼冰凉的茶水,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打算起身去换一杯热水。
“啧,萨摩番的家伙总是喜欢弄这些麻烦的事情。”他说着,走到窗边,睥睨地看着下方早起做事的小厮,或者赶在天亮之前从红粉知己身边离开回家的男人。“或者说,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都是那样无聊。”
跟他相处多了,就要习惯他这种愤世嫉俗的语言。以前我还在纳闷,他怎么这么喜欢把自己都给骂进去。还是后来不知火一边擦拭着手枪一边满不在乎地告诉我:“那家伙才不是人呢。啊,难道你不知道么,我们都不是人。”
不知火你咋就这么好骗呢?按照人类的思维,你就是一脸无辜地把自己哥们三个全都骂进去了啊。
“风间大人,该出发了。”天雾忽然出声,提醒道。
风间看向我,精致的眉梢一挑:“走了,去看一场你等了两年的戏。”顿了顿,补充道:“本大爷是为了萨摩番的请求才导演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一直到他开始皱眉毛才应声:“你是大爷听你的。”
如果不知火在场,一定会不给面子地大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吾的电脑坏了,检查出来是打字太多导致键盘受力不均。因为是本本所以得换键盘……要不是老妈出门吾偷偷用了她的电脑,这章也没法更新|||
话说……智能ABC打字真慢|||
于是,开始文艺了。恩,一夜白头。
于是,金弦3终于通关了。1拖11,两个普通结局,其他都是珠玉。总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珠玉结局么有字幕么有CG有些怨念……所以 又想开坑了(翻滚
薄樱随想录汉化YM已经出了,有兴趣的孩子可以去看看V
然后DRRR的PSP游戏也出了,刚拖下来打算去试试~~~
第九夜
雪花飞暖融香颊,颊香融暖飞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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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太冷,冷的我在层层叠叠的和服之外又裹了件厚厚的白绒坎肩。忘记是哪位大人随手赠送的,风间说这是白狐腋下集成的裘皮,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我瞟了他一眼,随手从箱底拽出来披上,同时还一不小心扯掉了好几搓毛。
风间摇头嗤之以鼻说送给你真是暴殄天物,要是被你平时的客人看到,非从窗户里跳出去不可。我对他微笑:“在别人眼里,你风间大爷可是小女子的常客啊。我不拦着你,快跳吧。”
我承认,看到他风间大爷少见的吃瘪,很爽。
当然,我后颈上的寒毛立刻就立了起来。因为,他轻巧地给了天雾一个眼神,对方直接把我当包裹夹在腋下,趁着微弱的晨光直接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若不是还附赠了一个倒霉的我,风间倒的确是实现了他说的话。
樱田门算是朝中各位大人前往江户上朝的必经之路了。我跟随着父亲不过走过几次,但即使是那灰砖上的每一处苔藓我都记的一清二楚。在一个小巷的转弯口,我终于可以从人肉交通工具上下来。从一开始颠的扶墙胃疼到现在还能在空中找舒服的位置,我个人觉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不过,该哀怨的还是要哀怨一下。好好的车放着不坐一定要用“飞”的……若不是腰带够厚实,肚子恐怕早就发青了。
跟着风间走进就近的茶楼,如今不过是天蒙蒙亮,茶楼刚开张,我们自然能优哉游哉地挑选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不过,即使是茶楼,茶水的味道依旧不如艺馆的好。先不说茶叶的质量,就是那水也因为手忙脚乱而未煮到最佳火候。风间似乎也是这么觉得,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我们坐在茶楼二楼角落靠窗的位置,樱田门前的每一个动静都能恰到好处地尽收眼底。
瞧瞧天色依旧尚早,但是几个眼熟的身影已经在门口徘徊了。
计划了三年的任务,归结起来其实不过一句话:击杀井伊直弼。只不过,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所以一直拖到今年春天而已。
大约还是对一大清早就让我饱受摧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风间漂亮的双眼扫视着楼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解释:“我也没想到这么好招人,甚至不止有萨摩番的人巴巴地跑来送死。看来那个什么老大的确是被积怨太深,这么多人想要他的脑袋。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对着自己的同胞成天动刀动枪。”果然,说着说着又回到了他风间大爷的人生观上去了。
“正因为人类搞不懂,所以才有趣啊。”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顺带拈了面前小碟中的梅花糕放入口中。恩,味道居然比艺馆里的还要好,入口即化,清甜适中,暗香浮动,一定得记下这家店。
虽然,即使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寻找,我也再无法找到那个曾让我会心微笑的味道了。
“哼。”却听风间哼了一声,干脆地把他面前的小碟推到我跟前。“等到解决了鬼族和萨摩的恩怨,本大爷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你要回雪姬的家乡看看吗?”
雪姬是母亲的闺名。我轻吮着指尖的糕点屑,摇头:“我又不是鬼族诶。”报仇什么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井伊直弼不过是第一步,在艺馆里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收集到各种各样的情报。而绫小路家的惨案,归跟究底的毒瘤却是在幕府身上。我轻垂下睫毛,我的心小到出乎我自己的意料,除了那个讨人厌的奶娘,竟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被烈火焚为灰烬的桔梗梅花,一朵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说是神圣的樱田门前,但是古往今来交通要道一向是繁荣的地方。有华贵的车马,自然也有挑着扁担的贫农。这段等待看戏的前奏了,我吃了四碟梅花糕,风间被迫买了一枝新鲜的晚梅送给我,郁闷地续茶两杯。
雪依旧断断续续地下着,下方行走的人群忽然匆匆往两边避开了去。是一列衣着光鲜的武士,腰间系着长刀。身后是一台精致的轿子,上头绘着繁复典雅的家徽。我咬着手中的糕点,正主终于出现了。
轿子往樱田门驶去,忽然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张白纸,口中嚷嚷着“冤枉啊”之类的话一边往轿子冲去。然后,在轿子前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下子拜倒在地,不断地磕头。
这可是无聊的生活中难得一见的好戏,众多避让在一边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神经紧紧绷着的武士们对视了一眼,带头的那个将腰间拔出一半的武士刀插了回去,走上前去接诉状。
风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今天那些武士的警惕性格外的强,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即使领头的放下刀,他们依旧跨出一步待命。
然而,对方像是就等着这一刻一样。一副平头百姓打扮的男人,忽然从怀中拔出一把肋差,武士正刚刚接下诉状,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刺中了眉心。只听到远处一声枪响,两旁的小贩纷纷扔下手中的商品,一小队武士从两旁的树丛中一跃而出,各自拔刀直接冲了上去。
“枪声……是阿匡啊。”我看着楼下杀成一团的样子,淡淡地道。
风间不语,依旧喝着难喝的茶。实在是少见,若非今天有正事,他恐怕早就不爽地掀桌了。
我看着他明明不爽到极点,却偏偏要装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安慰道:“回去送你一瓶好东西,上次一个卷头发的洋人给的。”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继续投眼向下。
这个人嘴很刁,相比粗制滥造的淡酒更喜欢装在那种透明的瓶子中,叫做葡萄酒的东西。不过,那可是大大的奢侈品,又是洋货,真不知道他每次都是从哪里弄来的。我也尝过,带着一点酸涩的味道,相比咽下去,我更喜欢看它在杯子里晃荡时,折射万般色彩的模样。
我闭了闭眼睛,继续关注下方的局势。形式基本在意料之中,已经有人接近轿子了。一旦取下井伊直弼的人头,我们便可以功成身退,而他们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负责收集情报和出谋划策,风间负责随便召集人手,而他们——负责送死。
如果失败就切腹,成功就自首,自然也难逃一死。武士的荣耀让他们有一种骄傲,不会说出幕后的主使者。更何况,我还是了解一点风间的,这家伙当然不会亲力亲为,指示传到下面都不知道经过几层关系了。
最后扫了一眼,风间失望地转过头站起身。我吃掉最后一口梅花糕,正打算离开,忽然却见那个钻进轿子的武士被一掌拍了出来。
状况突发的另人措手不及,我不由地坐下。轿子夸张的被劈的四分五裂,里面除了锦衣华服,在混乱中依旧正襟危坐不慌不乱的井伊直弼,居然还有一个人。
形式很快逆转,就连因为我久久不动身不耐烦地回过来的风间都坐了回来。对方一身孔雀色的改良和服,用面纱遮住了脸。手中持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刀,居然是一个女子。我招手对着忙着看热闹的伙计又要了一碟梅花糕,问他:“风间大爷,你不出手?”
他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出手?”
话音未落,几声枪响划破空气。一身劲装的男子骄傲地站在对面的屋檐上,对着摆起防卫姿势的女子开口:“哟,让我不知火大爷来会会你!”说完,眼神一扫正好与饶有兴致地看戏的我们对上,吓的他差点从屋檐上摔下去。
恩,我们真的只是看戏的,无视就好。
冷兵器与热兵器,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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