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看了一眼,我们纷纷点头。
蜻翎一边招呼粗使小厮全部下去,一边道:“你们觉得,为什么那些穷武士会有这么多钱来喝酒逛花街呢?”
我忽然就想到了土方的那袋钱。出去探查的人说,他似乎是瞒着所有人卖了什么药方?但是喝酒逛花街和还债不一样,那是每天发生的事情,数目加起来可是异常惊人的。
手下有人去接触过深雪太夫,据说芹泽鸭几乎就是一个冤大头,花钱如流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说土方他们只是喝酒而已,对方做的可就不止这么点了……一群连屯所都没有的浪人,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深究过,现在想想倒是似乎另有隐情。我同样转头看向蜻翎,蜻翎女王依旧在修自己的指甲。
满足于众人都星星眼看着自己的感觉,蜻翎狭长的美目中一道冷光:“那个芹泽鸭,可是一天到晚打着‘精忠浪士组’的名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哦。”
“蜻,蜻翎,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啊。”琉璃脸色一下子白了,
“难道近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彩樱立刻道。
蜻翎耸了耸肩膀,魅力无限:“你觉得,按照近藤勇的个性,他们有可能那么嚣张吗?不过,那个土方岁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而我的第一反应却是,紫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果然,接连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那群浪士组的人来喝酒。唯一的消息却是新见锦被降职了,原因却是为了帮芹泽鸭抵罪。芹泽的威望的确会越来越低,但是紫洋也是一个笨蛋。我无奈,却又无法插手。
祇园之外炮火纷飞,祇园之内依旧歌舞升平。一直到八月十九日,几松告诉我说那浪士组被松平容保赐名了新选组后我才知道,原来一直情报不断的八一八政变已经过去了。
说实话,八一八政变其实桂也算是主谋之一。萨摩、会津两藩等公武合体派发动宫廷政变,赶走朝廷内的倒幕七卿,长州藩兵担任警卫皇宫的任务全部被解除,甚至驱逐出京。桂也算厉害逃过一劫,只是几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了一团乱。
我拍了拍她的脸颊,桂虽然长了一张女人脸,但是不管是剑术还是性格都绝对比女人厉害。反正他逃跑起来一向快,倒是萨摩突然倒戈的馊主意,一定是风间大爷出的。
这种政治的事情知道就知道了,还是少讨论为妙。倒是上回蜻翎说的话成真了。那个芹泽鸭这次更加离谱了,居然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若只是烧了房子就算了,连同房子里的一家五口全部葬身于火海。如果是以前,大不了出点钱嫁祸一下;可是如今,山形纹的浅葱色队服,以及刚刚被赐名的荣耀,便是想要糊弄过去也都难。“果然是个笨蛋。”蜻翎眯起眼睛,讽刺地嘲笑道。
终于入了秋,岚山的枫叶红的像是一片火海。小侍交给我一片火红的枫叶,我想了想,从新重后门转到隐蔽的小巷里。
紫洋果然站在那里。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酸。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而后拿出一包梅花糕放在我手中:“大阪真是非常漂亮的地方,只可惜没有好好欣赏御花园。小七,想我吗?”
“想!”我毫不犹豫地夺过梅花糕,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以后每次来都给我带吧,芝桂姐姐说吃梅花糕会长肉的,就是不给我买。”
她的眸子温柔如水,点了点我的脑袋:“都是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就是平助都不吃糖了,也就总司……”而后猛然住了口。
我看着她,梅花糕还有丝丝的温度:“小紫有没有受伤?话说新选组都是一群男人,很粗鲁很麻烦吧,难为小紫了。”
紫洋摇头:“新选组都是很好的人。呐,十七,紫洋已经死了,以后叫我锦好不好。”
我点头,如果让芝桂姐姐看到我这么乖巧的样子,一定会大跌眼镜的。“锦。”我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紫洋终于出来了。
我倒是很喜欢新见锦,单单只是念出这个名字就很喜欢。只可惜……
是的,我纠结了很久土方的头发 为嘛每个地方看到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呢(捶墙
说实话,新选组前期是非常艰难的。因为毕竟是一群乡下武士,在哪里都不受人待见。要么作为消耗品的肉盾,要么干脆闲置在那里。至于浅葱色,如今看看或许很漂亮,但是那时候却被称为“农民的颜色”,而天然理心流也被称为“农民的剑术”。但是知道后来状况的大家都明白,冲田总司、近藤勇、土方岁三,全部都是天然理心流的高手,绝对不比其他流派差。
芹泽鸭也是个倒霉孩子,性格太暴躁了。而土方又是腹黑女王……芹泽,被阴的不止你一个人……
阿司TAT我真的很想让你出场(泪奔
第十五夜
薄叶纷飞,红枫化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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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不够温柔,不够真诚。
但是我对你一直毫无保留,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我一直在等你来问我的秘密,这样我就能堂而皇之地要求用你的秘密来交换。
就像两个孩子,怀中揣着对方的珍宝。
我怔怔地将手中的纸条凑到火焰上,橘金色的火舌一直舔到了手指上也没有察觉。
“啊,明河夫人!”几松一把拍掉我的手,纸灰便纷纷扬扬地从指缝里洒下来。我似乎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推开抓着我的手的几松往门口跑去。经过走廊的时候,恰巧遇上蜻翎。她以前曾在道场学过技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明河,你发什么疯!”
我知道我如今一定毫无倾城的样子,一旁新来的舞者都从门里探出脑袋来张望。可是我就连芸者应有的淡然也无法维持,几乎快要被厚重的十二单压倒在地:“蜻翎,蜻翎我要去找她……”眼睛酸涩,我恨不得将眼珠也一并抠出来。
蜻翎形状优美的眉毛蹙了蹙,她的美貌一向极盛,形成一股强烈的气势。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好奇的小舞者们,她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陪你去。”
没有来得及用艺馆的车马,雇佣的车子虽然舒服却让我坐立难安。蜻翎一直抓着我的手,高傲的女王从来没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就像是她此刻温和的气场,她的手温暖柔软的如同多少年之前模糊的记忆。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渐渐刹车时前面战战兢兢传来的声音:“两位姑娘,‘山之绪’已经到了……那个,你们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
蜻翎美目一瞪“废话。”说着就直接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精致的镯子,看也不看地扔在车夫怀里。我跳下车,只见满目都是浅葱色山形纹羽织的男人。我们的出现让新选组的成员吓了一大跳,却因为那个站在最前方的扎着侧辫的男子的手势又齐齐收了刀。
蜻翎来到我身边,双眼扫视:“你要找谁?”而我的视线却早已定格于从山之绪刚出来的队员。他们抬着一个竹制担架,蒙着白布。
天晴的可怕,热浪滚滚给我一种这个世界马上就会融化的感觉。
我踩着最优雅的步子,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像是阻隔了一个世纪。慢慢地踩着石板路面,就像是拒绝确认什么。
“怎,怎么会有女人,还不拦住她!”一个高大的男子粗鲁地挥了挥手,也因为我是女子又不敢动手。我走到担架之前,不顾他们阻拦一把掀开白布。那个漂亮如狼的男子沉默地走到我身后几步距离的地方,恰好阻挡了某些抽刀的家伙的路。
可是我什么也顾不了,只看到眼前美丽的人,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
除了那苍白的脸色与冰冷的温度,就像是被太阳晒化的雪人,一点一点枯萎。
“锦……”声音像是被蒙上了砂纸,连我也无法相信那么粗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白布掀开。浅葱色的队服,但是腹部却有一条深深的一字型伤痕,艳红弥漫,血迹蔓延到胸口。
“切腹……”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而后努力让它悄悄退去。锦这个笨蛋,明明不是男人,但是为什么要学习那些武士用这么笨的方法结束一生?
她怀里有什么东西是鼓出来的,硬硬的。我双手抖的厉害,是一个小纸包,一大半被染成了红色。里面是被压的碎碎的白色点心,沾染了厚重的腥红色。我轻轻捻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一股梅花的清爽与血液的腥甜瞬间侵袭了唇舌。
“这是他留给你的。”有人站在我面前,雪白的足袋上染上点点碎碎的红梅。我抬头,面前长发的男子递过一只暗淡的头钗。我怔怔的接过,盯着上面几乎磨光的纹路,忽然就噌的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猛的伸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在他的脸上。“你做什么!”身边的浅葱色立刻骚动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开口“不过就是一个卖笑的……”蜻翎的美是一种尖锐到可以把人戳伤的,冷冷地笑了一声,一个侧身竟然在众人都无察觉之间拔出了那个队士的小太刀。刀尖泛着冷光,直指那出言不逊的男人。倾城也总需要一门可以自保的手艺,蜻翎的身手便是没有人可以想到的厉害。
可是我没有时间去分心,而面前风华绝代的男子同样并未注意那小骚动,双眼微眯,锋利如刃,脸颊却因为我手上的指环划出了几道血痕。
新见锦啊新见锦,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明明是一只不受任何东西束缚的云雀,偏偏为了一个男人去穿男装,去杀人,心甘情愿。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否则就连记忆中的友情都会被抹杀殆尽。
“土方先生,似乎被讨厌了呢。”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我转头,对上一对清澈的碧色眼睛。新见锦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满眼都是伤痛;而面前的冲田总司,却是一种当做弟弟的宠溺。新见锦,比冲田总司的亲姐姐美津还要疼爱他,仿佛是要补偿什么东西一样。
冲田笑的悠闲,但是他的眼睛并不是这么说的。习惯了从眼睛里看出一个人真实的想法,因为很少人可以把自己都一并骗过去。队士们在窃窃私语中,已经被一个高壮的男人组织起来回屯所,冲田笑的似乎快要流泪一样:“不是说芸者是最聪明的女人吗?新见锦,是我帮他介错的。”
“总司!”土方瞪大了眼睛,语气凶神恶煞,可是对冲田一点影响都没有。与其说是解释给我听,不如说是他在说服自己:“是啊,新见其实是我杀的,是我……”
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所以,用最美的姿势,转身就走。
新见锦深爱着新选组,在她心里,绫小路十七夜早就是已经埋葬在黄土之下的过去。她甚至,还希望在她死之后,让我帮助他们……
新见锦,你真狠心。叫我忘记松平紫洋,却又不把新见锦的记忆留给我。
可是我还是记住了你,用这种不可原谅的方式。
我以为我的心很小,现在才知道一直有一个角落为你尘封。
但是,你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我看不到你的背影。
我关上门,扯了窗子,躲在角落里谁也不见。外面的歌舞升平无法穿透那薄薄的障门,屋子里面寂静无声。一直到面前传来脚步声,我抬头,目无焦距。
“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熟悉的男声带着浅浅的鼻音,我只能看到满目璀璨的金色。“风间……”我无声地张口,一个大力传来,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雪白的丝绸,冰冷的手感渗出一丝烧灼。他比当年更高也更漂亮,那双眼睛依旧冷的像是冰冻住的夜叉血。一如既往的用着俯视蝼蚁的语调,他对我说:“她已经死了。”
他是知道紫洋的,我甚至曾拜托他去萨摩寻找,却依旧毫无音讯。后来找到了新见锦,又在相遇的第二天离我远去。“我可不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不认识新见锦,紫洋依旧愉快地活在日本的某个角落,只是我们没有相遇而已。我捉着他的袖子,如同溺水的人紧握着救命稻草。
他鄙夷地开口讽刺:“原来你是这么懦弱的人。”
我以为我的眼泪哗的就流出来了。干涩了一天的眼球,像是依赖于那泪水的滋润,怎么也停止不住泪流。下意识伸手,脸颊上却干燥一片。可是我依旧忍不住抓住面前男人胸前的衣料。柔软昂贵的面料一下子增添了许多褶子,我忽然想到以前也曾与不知火讨论过让风间大爷发火的可能性,最后还是沉默的天雾开口说风间有极为严重的洁癖。如今他怕是极想把我扔出去,却被我抓住了衣服。把我踢出去的同时,大概自己的衣服也被我扯的碎碎的了。
新见锦不喜欢女人哭泣,我就从来没有为她流泪。她说女人的眼泪是一种武器,用的多了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面前的男人已不再是一个精致的少年,他更加沉稳,只是静静地任我抓着衣服,听我破碎而无意义的声音从喉中发出。
终于,我放开了他被揉的乱七八糟的浴衣。我踮起脚,芝桂姐姐说做人要有始有终,所以乖乖帮他整理前襟。但是最后还是泄气了,转向衣柜翻出他以前的衣服,但是怎么看都小了很多。
叹气,我问他:“荣宝斋的可以吗?”大爷难养,吃穿用度非最精致不要,放在外面就是人民的公敌社会的米虫,不事生产专搞破坏。大家一起鄙视他。
他不客气地往我软榻上一坐,眯起双眼:“可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看了看镜子,没有落泪,妆容也没有花。拉开门,几松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笑了笑,语气恢复了平淡:“去把芝桂姐姐叫来吧。”
几松咬了咬嘴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芝桂姐姐看到风间被蹂躏的一团糟的衣服,立刻就明白了,临走时还特意拉走了几松。
于是室内又重归沉默。
一直以来都是通过书信交往,真见了面反而说不出话来。我又开始庆幸桂不再,若果长州和萨摩一见面,一定又会闹翻天的。更何况,桂和风间都不是好惹的主,嘴上互不相让打起来更加麻烦。
最后,他说:“这段时间我们先要留在京都。”
我点头,打开窗户看天。
远远的岚山依旧红的像火。泼了血的天空,又需要多少鲜血才能清洗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运动会,我表示我打游戏打的很爽……
又跑了一遍薄樱,跑了斋藤和土方线,也看了官方小说。果然当时玩日文的时候,有些理解是有出入的,所以日文剽悍的姑娘请忽略我那诡异的设定问题吧(捂面
风间大爷在阿一线实在是太可怜了,还不如土方线死的干净;打算再去试试大爷线,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下一章剧情开始0 0
第十六夜
一切缘起之时,月刃血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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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的情报说,如今祇园之外都非常不安宁。长州番士大量潜入,镇压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还有人说在外面见到了鬼,白头发红眼睛,用刀也砍不死,恐怕是幕府气数将近,百鬼夜行。我嗤之以鼻,那个形容太过熟悉,可是与我无关,该头疼的是风间。
今天在夜宴上被灌酒灌了太多,琉璃醉的连站也站不起来。我经不住马车颠簸,便让他们先送琉璃与其他芸者回去,让我走走顺便醒醒酒,等会再回来接我。
夜色苍凉,街道上空无一人。新见锦一死,芹泽鸭也迅速被肃清。如紫洋所愿,新选组近藤勇一人独大,可是背后掌权的却是副长土方岁三。他们之后也来过艺馆喝酒,我便宁可呆在房间里陪天雾下棋也不愿出去,眼不见为净。
大爷最近非常忙活,据说是找到了东方之鬼,想要东西合璧重振鬼族雄风掌握人间霸权。天雾不赞成又无可奈何,他从一开始便只想还清萨摩的恩情然后彻底消失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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