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番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弘历真的是怒了,他这辈子没有这么气过恨过如懿,他狠狠的捏着如懿的下颌,咬牙切齿地说道,“做得漂亮,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如懿被迫昂着头,“什。。。。。。什么。。。。。。事。。。。。。”
弘历连通报都省了径直闯了进来的时候,如懿披散着头发,身着中衣,批了件淡绿色的小衫倚在榻上看书。就在如懿起身迎上去要服侍他时,他掐住了她。他脸上的怒火准确无疑,而如懿却是一头雾水。
“朕的嫡子,永琏!”
如懿惊恐地瞪大了双目,“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关。。。。。。”
“你和傅恒一个都跑不了!”
如懿再次震惊,不是应该威胁到海兰么?如懿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回忆着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当她和傅恒都不在这个人世的时候,这将成为一个永不为爱新觉罗家族知道的秘辛。如今,是被谁发现了呢?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那么永琏之死的真相呢?如果这个真相被发现了,为什么不揭穿?不揭穿的原因是因为也牵扯到了苏绿筠么?告密者究竟是从哪里入手,顺着什么线索发现这件事?是因为君歙最近常来拜访引人怀疑了么?君歙的事情,她已经同皇上和老佛爷说过了,是哪里值得怀疑呢?不。。。。。。也许,是涟瑀就在附近。。。。。。君歙已经神出鬼没了,涟瑀的轻功应当在她之上,怎么会被发现。。。。。。如果仅是君歙这点微末线索就能联想到三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么告密者的推测能力令人惊恐。永琏的死,涟瑀的存在,到底是先发现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怎么知道的,这些在瞬间闪过如懿的念头,她为那躲在暗处的对手感到心惊胆寒。
“永琏,在哪里?!”
“我。。。。。。”如懿没有时间思考告密者的事情,如果坚决不承认抹掉的是假永琏,会不会牵扯出假永琏之死的事情?谋害皇嗣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狸猫换太子的罪名也并不比这个好多少。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为什么。。。。。。我以为,只是改了名字后,因为种种不得已,你变得谨小慎微甚至后来的言辞冷厉,还有一些。。。。。。”弘历的眼神模糊不定,时而痛恨,时而感伤,瞬息万变“但是,为什么藏起永琏?”如懿不会不知道他是多麽重视那个孩子。。。。。。也许,夺走他一次还不够,她足足夺走了他两次,谁来告诉他,永琏的失踪,永琏的死,都跟如懿没有关系?“我没想到,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这么恶毒善妒了!”
如懿为弘历的话伤心,数十年的相伴竟换来了恶毒善妒四个字。“我只是。。。。。。”如懿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为了已经被时光、猜度、防备、误解磨得只剩一点点的真情,如今这点支持她的东西都被破坏了的话,那她已心如死灰,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理由愿意去解释这些问题。
如懿失望地阖上眼眸,等待弘历的发落。
那一刻,等着弘历一句话的如懿也被弘历等待着,只要说。。。。。。说什么呢?什么都好,他可以宽容她的任何理由。。。。。。
弘历突然推开如懿,强烈的冲击迫使如懿挣开眼睛,她什么都没注意到,只看到血,还有弘历小臂上的刀痕。就在弘历将一束黑发扔在地上的同时,还有“哐啷”一声。紧接着,魏嬿娩搀扶着老佛爷走了进来,小船上的一切触目惊心。弘历破掉的袖子,滴在毯子上的血迹,船板上乌黑柔顺的头发,一把莹晃晃的匕首。
“这,这是怎么了?谁能跟哀家解释一下?”老佛爷观察着两个人,如懿惊恐地盯着弘历,连请安都忘记了,弘历一脸不屑的瞥了眼如懿,扶过老佛爷,“皇帝?你的手臂?”老佛爷眼睛里是疼惜的,“太医!随性的太医呢?一群人杵在这里,眼里还有没有皇帝了?”
“皇额娘不必惊慌,只是小事。”
老佛爷被弘历的伤口吸引住,显然已经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这是小事么?大清的皇帝在皇后的船上受了伤这是小事么?”
“她很快就不是皇后了。”弘历整理了下衣袖,“朕不过最近跟西湖才女走的近了些,难得想起皇后来看看她,乌拉那拉氏,妒忌成性,竟然断发忤逆。。。。。。”
“还弄伤皇帝?”老佛爷虽然老了,但是头脑清楚,了解了其中大概的因果。
“嗯。。。。。。朕不想再看到乌拉那拉氏了,她也不再是皇后了。。。。。。”
“皇帝要废后?”老佛爷惊讶的问道。
“她现在哪有一点一国之母的样子,疯妇而已,关在静心苑里,不许跟任何人接触!”
如懿看着弘历鄙夷的眼神说不出一句话,他在干什么?
老佛爷略加思索,“皇帝,废后是大事,还是等我们回京再说吧。姑且先把皇后送回去,关在静心苑里好好反省。”如懿素来谨慎,怎么会突然有此性情大变的过激举动。。。。。。这其中有些蹊跷。。。。。。恐怕跟今夜她来这里的目地也有关系。。。。。。这个女人还真是幸运,如果不是闹了这么一出,她现在受到处罚要重得多。这个“不许跟任何人接触”,也是值得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容佩番外 何以别离久
容佩每天都要认真擦拭一盏极为普通的白瓷,这一擦就是10年,这是这个静心苑里最值钱的一样物件了,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情感层面。
忽然一阵寒风破门而入,紧接着是一种久违的脚步声,悄悄地,君临天下,却有了遮不住的老迈蹒跚。
容佩淡漠的瞥了那位已露出老态龙钟之态的男人,时隔许久“空屋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没有尊卑,没有君臣,容佩只是单纯的在内心里深深地埋怨一个辜负了女子一世年华的男子。
“朕。。。。。。”年迈的弘历有些窘迫,改了称呼,“我。。。。。。已经习惯了。。。。。。”青樱走了的这十年间,他时不时会来小坐一会儿,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一如青樱于他的等待,不,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了,那时的青樱已经洒脱超然的忘却了儿女情长,她长时间的倚在那张寒酸的床上只是等待永琪带来的一些外面的趣闻。
容佩大部分时间是不愿意理会弘历的,青樱走的那天别说是最后一面了,就是在宫里火化的那天他也置之不理。容佩想不透他,若在乎何以能忍受这种天人相隔的哀愁,他若不在乎他现在的深情又是做给谁看?
“她最后,有提到我么?”弘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孱弱。
容佩长久以来冰封住的心弦被弹拨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她也老了,也想有个人能谈谈青樱。弘历每次只是坐坐,从来不问任何问题,就如他曾在玉墨轩说过的绵绵情话,“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就是不顾一切都想来。”只可惜,永远不是时候了。
容佩摇摇头,弘历十分失落,只是握紧了双手保持着沉默。
“她最怀念的就是刚入宫那段日子还有在静心苑的日子,说是,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两段日子。”
弘历有些匪夷所思。
“小时候因为家族里管的紧,青樱的作息安排的很严格,贪睡的她心里的小九九拨的很响。”容佩不由自主笑了笑,眼角的尾纹变得清晰,“可是进宫后她对我说,早年的努力总算不是白费的,因为腹有诗书,很多跟皇子皇女的课业轻松很多,那时候也没有尔虞我诈,心理轻松的不得了,是一段可睡得很好的日子。”
弘历了然,青樱在自己怀中安然入睡的温暖渐渐清晰起来,曾经的他也让她如此全心信赖,只是时间改变了太多,那是回不去的过去。“静心苑对别人来说是冷宫,对她来说却是片乐土。”
容佩点点头,容佩真是很佩服青樱在静心苑里这段日子展现出的乐观、坚强与通透,那种带着些佛理、道法的心态。永琪提剑独闯静心苑的时候,她微微一笑竟然也可以有倾国倾城的气质。她告诉永琪,他这么一闹以后都不用担心我的生命了。弘历找了一个不那么高明却合情合理的由头把她冷禁,一如当年,如法炮制,他以为她会等他。可是,等到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她身边不知又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永琪以一种简单、暴力却行而有效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在一场暗斗发生前抢占了先机。老佛爷要掂量掂量,若是为了青樱失了永琪是不是合适;令贵妃要掂量掂量,永琪的势力是不是会威胁到自己的儿女;后宫所有人都要掂量掂量,得罪永琪更严重还是得罪老佛爷更严重,或者说两人一起都得罪了?她被打入冷宫,剥去一切名衔,已经够了,东山再起也怕是青山无柴烧了。青樱是放心了,有段日子她却很怕,怕青樱睡着了就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她说,大家希望她做得事情,她都做不了了。”那时候她已经开始不停的生病,发烧,咳嗽,关节疼,那时候她只是为了海兰的愿望、永琪的愿望、永璂的愿望、容佩的愿望守着自己,如今想来,她大概从来都知道他想她等他,一如年轻那会儿,身居冷宫三载,便是大火中也能逃出生天。
“是我错了。。。。。。”不该再丢掉她一次,终于,换她,再也不要她了。
“她唯一一次提到您,是说,希望皇上不要关心永璂那孩子,哪怕一点点。希望这宫里除了愉妃娘娘再也不要有人对他好。”那是永琪死后,她生命中最后一个菊花开落的日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皇上,您可能真的懂她吧,这几年奴婢千方百计打听,知道十二贝勒过得并不尽然如意,成就平平。奴婢替主子谢谢您了。。。。。。”只有平庸才可以不引人瞩目,这是在这个皇宫中安然独处的条件。“好了。。。。。。大概就没什么。。。。。。她已经在冷宫了,除了那个瓷罐,什么也没留下,东西不在十二贝勒那里就在愉妃那里。”
“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有没有想过离宫。”
容佩先是一惊,继而摇摇头,“乾隆十二年,吴江县瘟疫的时候,卫临因病过世奴婢才回来的,现在,除了这里,奴婢已经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了。”
“朕说,让你跟着永琪璂一起,离开这里。”
容佩震惊了,突然因感动而泣不成声,“皇上。。。。。。”
“真的想多留他些日子,可是看他这样终日装的碌碌无为的样子也是可以,不若撒手放他离去,任他高飞。”
“真的么?”容佩几乎不敢相信。
“十天后,朕会昭告天下说永璂是因病去世的,那时候,他会来这里接你。这宫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走,只要你说出来的,朕会派人送来。”
容佩眼含热泪,“奴婢只要那个瓷罐。”
弘历苦笑,最后,他们所有人都不肯给他留下一点关于她的直接念想,再有不舍,终于点点头同意了。
葬在皇陵里的传说中的继后乌拉那拉氏,不知是谁的尸骨,早在火化青樱的那天,弘历就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再禁锢她,连火化都是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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