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且把这里当你家好么?我和阿昼会照顾你的。”弘历收回手指,心里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是夜,皇上宿在景仁宫,皇后都没注意到青樱不在景仁宫,也不知道青樱二更才回景仁宫。
青樱回房里时看见在屋里坐不住而走来走去的阿箬和虽然坐在椅子上却明显手足无措的容佩。青樱一进房中,两人都围了上来。
“格格去哪里了?我和容姐姐好担心啊。我想去禀报皇后,容姐姐却说如果去打扰皇上和皇后那你今晚的新番心思就白费了。”阿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说了皇上听了弘时背诵四书五经,指导了弘时书法,直说道皇上宿在了皇后那里才消停,青樱也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阿箬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遇到的两位阿哥?”
“啊!格格跟他们出去了?!是格格的昙花开了么?两位阿哥只是带格格去看昙花么?”阿箬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通好问,青樱实在受不了了,“好了好了,是去看的昙花,他们让花匠延迟了昙花开花的时间,赏完姑母的昙花刚刚好赶上李玉照料的昙花开花。阿箬,我有些困了,你帮我打水好不好?”
“是。”阿箬刚要走,又突然说,“那格格可要给阿箬讲讲跟两位阿哥之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知道了,你若不快快去,就不能早早听。”
看着阿箬一路小跑的离去,青樱笑着向容佩眨眨眼。
“格格还笑,我都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容容沉着冷静,青樱感佩!”青樱笑着拉过容佩坐下,“容容今天做的很对,若是惊扰皇后不仅又是一番是非,而且还会辜负我今天的作为。”
“你怎么会突然跟两位阿哥要好呢?五阿哥也就罢了,四阿哥可是熹贵妃所出啊。”容佩担忧的说道。
“可是比起三阿哥。。。。。。哎,不说了。。。。。。我困了,明天再跟容容汇报好不好?”
“知道了,我帮你铺床。”
洗过脸泡过脚后青樱就甜甜的睡下了。这一夜,似乎没有人会不开心。三阿哥得蒙皇上眷顾,算是扬眉吐气了;皇上留宿景仁宫,皇后也算是求仁得仁;景仁宫赏花时,青樱谨小慎微的躲在后面没有看清昙花盛放,后来又竭心尽力为皇后出头也没能留心昙花盛极之景,可是在乾西五所头所里却见识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另一厢弘昼那里,弘昼写下青樱的夜会草。四哥说一起在屋顶赏花,结果却成了他俩舞剑博青樱一笑,如果在以前弘昼举得这是十分丢人的一件事,可是对方是青樱,他就莫名其妙的很乐意做这些事,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她的一颦一笑才是他做一切的意义所在。她有格格的娇气也有难能可贵的善,她应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却又干的是上房揭瓦的事,实在很特别。
再另一厢弘历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转着青樱那句:昙花一现终何意,朝朝魂梦空挂牵。素来冷静理智的他一时也有些心意迷乱,迷雾中似乎触到不曾碰触过的牵挂,却又怀疑能否靠一双手牢牢握住这来之不易幸福。
有人喜欢有人厌,弘历和弘昼珍视的人,弘时却不屑一顾,他把青樱视为锋芒毕露会争宠夺爱之人,宫中从来不少勾心斗角,他痛恨青樱今夜在皇阿玛和皇额娘面前的卖弄,在弘时心目中她的卖弄折损了他的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不知何谓,情愫暗生
弘历聪颖明慧而熹贵妃宠冠后宫众人已习以为常。而观赏昙花那日裕嫔母凭子贵,众人在前往景仁宫乃至在景仁宫中请安时明里暗里不免拈酸吃醋一番。皇后不喜后宫是是非非,众人便嚷着要见见住在景仁宫那位颇得皇上待见的青樱格格。
“众位妹妹如此抬举青樱,只怕她要上天了。”皇后掩面轻笑,吩咐剪秋把青樱带出来。一番寒暄后,皇后就让众人回去了。众位娘娘小主回去后不论地位高低,都给青樱格格送来了礼物,不是为了交好皇后也是为了皇上的青睐,姑侄共事的例子大清朝可不是没有。
青樱收下礼物后就去请示了皇后,皇后神色淡然像是没什么态度,只说帮青樱备好了回礼,人人一份一模一样。青樱就拿着皇后备好的礼物交给容佩处理,而收下的礼物就随着容佩、阿箬喜好挑了几样去。
昙花展颜那一夜青樱的晚归皇后没注意到,剪秋却注意到了,私下里禀告了皇后,皇后对青樱与弘历、弘昼私底下交情有些不满,借着马上要到中秋佳节和裕妃的册封礼宫中上下都要忙碌,给青樱找了个抄经文用作祈福的活计变相禁了青樱的足。
“宫里怎么多了些鸽子粪?”剪秋姑姑一边抱怨一边带着宫女太监仔仔细细打扫景仁宫里里外外,力求纤尘不染、光可照人。“你们几个手脚勤快着,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景仁宫贵为六宫之首就要拿出六宫之首的样子。”
剪秋向皇后奉上水果时顺口说起来景仁宫里最近常常有鸽子飞来的事情。皇后抿了口茶,“阿弥陀佛,就当这是吉兆吧,景仁宫里以往是少些鲜活的生气,现在有了,就随他们去吧。”这些鸽子这几天才有的,日日停在青樱房间的窗前、门前,皇后十个手指都能猜出来是有人借鸽子同青樱互通书信。
青樱每日抄写经文,累了就弹弹琴念念书,日子过得也蛮充实的。容佩除了帮青樱磨墨裁纸奉茶,就在一旁打打缨络结结穗子动动针线什么的。阿箬却是个坐不住的,青樱就打发她四处闲逛去,只一点,不许招惹是非。前几天阿箬逛到御花园的时候巧遇弘历和弘昼,弘昼认出她是青樱的贴身侍婢就叫住了她,两人得知青樱要抄写数千篇经文后各自回书房替青樱抄了不少次日托阿箬带给青樱。可是次次日,全被青樱退了回去,理由是皇后本身就是书法大家,青樱交的东西里掺了几分假、找了几个枪手代劳皇后一看便知。两人有心有力却无奈力无处可出,就想了个飞鸽传书的法子,每日给青樱写些段子或者递送些小玩意。
“五阿哥真是有心,他的鸽子日日都有。”阿箬抱过鸽子,“五阿哥长得也是英气不凡呢。不知道他今天找来什么呢?”
青樱接过纸条,“是洗冤录的故事,我看过了,你拿去看吧。”
“那好啊,我把纸条收起来,再喂喂鸽子。”阿箬正要捧着鸽子出去,突然又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格格不给五阿哥回信么?”
“唔。。。。。。”青樱将正在抄的一小片莲华经裁下来,并书上“感君千千意,青樱安好”几字。
“格格,不管是四阿哥还是五阿哥,你每次都是截一张佛经留这几个字,真难得两位阿哥还能十几日如一。”容佩奉上一杯六安瓜片,这六安瓜片好像是贡品,是剪秋姑姑送来的。
“我才疏学浅,就会这几个字。”青樱笑眯眯的接过茶碗。
容佩暗叹一口气。。。。。。这其中深浅青樱可有衡量清楚?显然两位阿哥都中意青樱,一方是风流儒雅的兄弟俩和后宫纷纷扰扰的纠缠,一方是嶷然威仪的皇后和世家命途沉重的负担,青樱置身利害之中,又真的看得清这迷局么?如此淡漠的回应恰在不得罪两位阿哥的前提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不失理智。扫去忧思,容佩忍不住感慨,“五阿哥看起来比四阿哥木讷不少,想不到竟然比四阿哥更有心。”
“嗯。有心无心倒也不在这些地方。”青樱略有沉思,“譬如这莲华经,每每裁去一张,受累誊写的还不是我。”无端深意随着凝固的水墨禁锢在暗藏的九宫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扰,青樱只能将之付与笔尖,稳稳的落笔,谨慎的回笔,让一切看起来那么泰然。
容佩看着青樱面色平静的抄写着佛经,自己也是心有千千结,可能青樱自己都不明白,她抵抗的越是强烈越是说明两位阿哥在她心目中有了分量。容佩梳理着丝线,在她心里却像在替青樱梳理心思。女儿家的心思就像是容佩手中的结,看上去很复杂精巧,实际上也是有章法可循。弘昼也便罢了。。。。。。只是,传闻弘历身世坎坷,眼神中隐隐有些阴郁难测,又是与皇后敌对的熹贵妃之子。。。。。。这一场即将摆成的珍珑迷局,只待青樱一人做解。
雍正八年中秋节,裕嫔正式行册封礼晋为裕妃,依照祖例当日裕妃着吉服前往景仁宫向皇上皇后请安,叩谢皇恩并聆听国母教诲。当晚中秋家宴照例设在乾清宫。
几日前,皇上来景仁宫用午膳,亲口对皇后说要让青樱也出席中秋家宴。此时阿箬把橱柜里的衣裳全部堆在了床上,“皇上皇后宠爱格格,格格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阿箬左挑右捡,终是觉得都不够华贵,不足以匹配青樱此时的宠爱。
“阿箬!”青樱对阿箬一心求华美而忽略合适得体有些无奈,阿箬比较倾心的几件在青樱看来都太过点眼了,“这是中秋家宴,再怎么穿也不能越过公主去,和寻常人家的格格一般无二才好!就穿。。。。。。就穿。。。。。。”青樱扫了一眼阿箬摆出来的衣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容容!容容!你快来!”
容佩正在整理青樱这抄写的佛经,准备待会送到佛堂只等到了吉时请高僧开光做祈福之用。听说两个月前皇上大病了一场,皇后有意将这次中秋家宴隆重筹办还让青樱抄了佛经应是为了冲喜祈福,求菩萨佛祖保佑皇上龙体安康,求祖宗保佑大清千秋盛世。
青樱的呼唤迭声而来,容佩只得暂且放下手中的活。阿箬看着半屋子的狼藉颇为无奈,扫了一圈,最终拿起一件玫红底色印有大片大片太阳花的旗袍和一件银白底色纹有吉祥如意纹的对襟小褂给青樱穿戴起来,又细细的替青樱盘好头发簪好簪子。
晚宴将要开始时,青樱陪着帝后一同前往乾清宫,乾清宫众人向帝后行礼,后在皇上平身并准许入座的示意下入座。熹贵妃手中抱着两个月大的永琏,祖孙二人一派天伦之乐,皇上看永琏不哭不闹粉嫩的小脸甚是可爱,也不禁逗弄永琏一番,皇后顺着皇上的心意也赞许永琏有富贵之象。待众人入座,青樱入末席随一些命妇格格们一起,身前案几上照例是四干果四蜜饯四饽饽,而其余菜色则是各种小厨房贡献,不仅体现六宫和睦更体现皇家怀柔之情。
皇上同众人寒暄一番,众人就可以品尝美酒佳肴欣赏歌舞了。歌舞安排力求新颖,但无奈乾清宫殿堂的环境大大限制了发挥的空间。青樱觉得除了菜肴精致可口,皇家家宴死气沉沉的,比之在盛京时的节日庆典少了很多热闹少了很多人情味。
青樱吃得七分饱便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留容佩和阿箬在殿里候着。
“节目不好看么?”
青樱出了乾清宫往南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月华门。她左看看,没有人,又看看,还是没有人。
“抬头看啦。”
只见弘昼坐在墙上一人独酌。青樱伸手示意他拉她上去,待坐好后嘟着腮说,“你还不是一样。。。。。。”青樱比了一个遁走的手势。
“这是我们编排的,我早看过数十遍不止了。”弘昼虽然在笑,但眉眼却不似往日舒朗,青樱分明看见有团浓浓的雾气笼罩了他的双目,似是浓浓的茫然,似是浓浓的无奈,又似是浓浓的自嘲。
雍正八年六月,雍正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之际曾急诏几位王爷、大学士及内大臣入宫,似有嘱咐。同月,后宫第一人熹贵妃之子弘历府上早已传来大福晋富察氏诞下嫡子的消息。那时前朝后宫就各有计较,不可不谓暗潮汹涌。如今,两个月后,皇上大病痊愈,陪六宫观赏昙花,亲自关怀弘时课业,弘时又有皇后做养母,身份贵重;裕妃母凭子贵,他日弘昼又怎么不可能子凭母贵?
“世事无常耽金樽,杯杯台郎醉红尘。”弘昼酒到酣处,起身吟诵。
青樱亦是七窍玲珑剔透心思,弘历哥哥和三阿哥有心争取上位,弘昼哥哥身在是非中有心避也避不开这漩涡,心中但觉“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可我相信我命在我!”青樱攀着弘昼的胳臂也站了起来。
“中秋家宴你还穿着寻常绣鞋?”弘昼被拉的身子歪了一半,刚要送到口中的酒瓶被拉开了。
“皇上不管皇后不怪,无所谓。”
乾清宫灯火通明,弘昼见自己在月下独酌,却有青樱妹子相陪,眼中雾气尽褪,心中顿觉开朗。青樱看着一轮明月,视野宽广又可以直面明月,比起在乾清宫里好了不知道多少。弘昼看着青樱一脸满足之相,突然萌生了花前月下红颜知己的感慨,“人生难得一知己,推杯换盏话古今!”
“啊?”青樱刹那间甚是迷惑,继而又十分释怀,他们皇亲贵胄的无奈身世和腹有诗书的潇洒涵养让他们在思想上更加亲近,此时无声胜有声,青樱细细品味着一种欲要潇潇洒洒自在二为却不得不深陷桎梏的惋惜、无奈与哀伤。须臾,青樱扯扯弘昼衣袖,“你看,乾清宫那边有两个人影。”
弘昼向青樱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好像是四哥和三哥?”看样子两人似有争执,“我过去看,别在家宴上出了什么问题。”
“我陪你过去。”
乾清宫殿房檐之下,青樱和弘昼方知,原是最后独舞的舞女扭伤了脚,两人意见有所分歧。弘历抱臂沉默,弘时因怒而面红耳赤。
青樱问明最后一支舞蹈是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头都晕了。“惊鸿舞你们要找谁顶上?!有同样彩练过惊鸿舞的舞女么?”此舞是弘时一手筹划,弘时伴奏,青樱心里直呼愚蠢!他只知道惊鸿舞好,难道不知道这舞是皇上与纯元皇后以及熹贵妃定情的舞蹈么,他这是要置皇后于何地?这舞跳的的不好是对纯元皇后和熹贵妃的不敬,跳得好就是对皇后的不敬啊!而弘历弘昼事前不加阻拦,估计已经算好了皇上就算不悦也会全部发泄在弘时身上。
“没有。”弘时闷声闷气的说道,本想着能投皇阿玛所好,多次彩排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却出了这样的岔子,还要被一黄毛丫头教训。
“青樱妹妹可会?”弘历柔声问道。
“不会。”青樱七分无奈三分赌气,这惊鸿舞是跳不得,连青樱自己都懂的道理弘历哥哥没理由不懂“换个别的可好?”惊鸿舞不能上总可以拿别的代替吧。
“这怎么行?配乐伴舞都是准备好的,怎可说换就换?”弘时斩钉截铁,坚决要求以惊鸿舞收束宴会。
“皇兄莫冲动,不如听听青樱妹妹怎么说。”弘历只是想维护青樱并非为了弘时。
“你们三个带我去那些舞女休息的地方。”
在乾清宫配殿里,青樱吩咐太监找来荧光粉,自己则翻来翻去找出一件纯白舞衣,将舞衣在地上铺好,又熄灭好几盏灯,“弘历哥哥,烦请你在裙摆上画上蝴蝶。烦请弘昼哥哥陪三阿哥在乾清宫安排几位太监宫女待到曲末能够把灯熄掉,只在四角各留一盏便好。”让弘时自己去办青樱肯定不放心,让弘时呆在这里盯着她她更是不情愿,只好让弘昼哥哥跟他一道行事了。弘昼即将走时,青樱又嘱咐弘昼让伴舞的舞娘都不用伴舞了,还让他准备好乐器以免弘时因为紧张而不能伴奏。
“烂人!”青樱凑到弘历身旁,把弘历推到边上去一点,在弘历画过的地方补上些花朵。
弘历并不反驳,赧然一笑,一泯柔肠。
回复18楼2014…01…09 18:59删除|
乌飏沨汐
德成柔顺9
自打中秋家宴后,青樱在宫里的人气陡然高了不少,譬如掌管畅音阁的宋公公请青樱格格去指导歌舞伎,譬如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