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落在弘历眼中,他一身夜行衣此时正隐匿在那木扎尔方才所在的一棵大树上,弘历身躯倚着树干,头枕着手臂,“真是扰人清梦啊。”不知道弘昼和远心开始攻城了没有。。。。。。那木扎尔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离身后的呼啸声惨叫声和火光越来越远,马蹄的声音踏入夜的宁静,他于马上极速前行着。一声长哨划过那木扎尔脑海,让那纷纷扰扰的事务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本能的察觉到,有人追来了。
长刀所向,精钢与马鞭交汇出火花。那木扎尔怒火冲天,“何人敢挡小爷去路!”弘历气定神闲的看着那木扎尔,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更让那木扎尔愤怒,“报上名来!”
“爱新觉罗。。。。。。”弘历正要漫不经心的道出名字。
“弘历!”却被那木扎尔的吼声截断,“你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四阿哥?弘历?!”
“你可以声音小点么?”弘历皱了皱眉头,揉揉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这么不冷静淡定,策零还真是放心你守城?”
“呼。。。。。。”那木扎尔哪有心思跟弘历巧言辞令,挥起长刀向弘历冲来。
弘历敛去那分从容不羁,那木扎尔脾气火爆但是头脑却不差,这速战速决的架势充分说明他洞悉了自己的意图,听闻那木扎尔天生神力,能挽四百斤慑日偃月弓,弘历忽然有点后悔当时在树上时没有伏击那木扎尔。
那木扎尔来势汹汹,弘历了然一笑,若是那么容易斩获了那木扎尔,这一仗也轮不到他们来打。
那木扎尔见弘历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样本有信心三招取其性命,却不想两人拆招已过百,而弘历似仍未尽全力,游刃有余的很。那木扎尔横扫弘历身下马腿,弘历欲挡未挡住只得飞身弃马。那木扎尔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策马扬尘而去。
弘历掌中流光铸云插回剑鞘,抓握着手指,那木扎尔全力一击震得他手臂发麻。弘历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木扎尔想来个关门打狗,弘历就要请君入瓮,现在看来,他二人势均力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而弘历唇边漾起捉摸不透的微笑,让这场战争多了几分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十里牡丹亭,素手画诗词
浅粉素衣花旦娉婷袅娜而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着鹅黄衫子的婢子紧跟几步,“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
“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分付催花莺燕借春看。”
满台春色遮掩不住杜丽娘眼中的寂寥,她几要被这明艳的春光灼伤,“春香,可曾叫人扫除花径?”
台上的人演的入戏,台下的人看的入迷。青樱拈起一块马奶杏脯送进口中,“借了姐姐做生辰的光,我们才得以看到这么精彩的牡丹亭梦。”
琅华巧笑嫣然,“还不是你这鬼丫头,硬嚷着点什么牡丹亭。”
“不都陪着姐姐看了两天的木兰从军、桂英挂帅、十二孝什么的了么。”青樱娇笑道,“别瞧昆曲并不盛行,可是是细腻浪漫,唱腔婉转,很是讨人喜欢呢。”
“吃喝玩乐你最在行了,姐姐不跟你说,还想看看杜丽娘跟柳梦梅的故事呢。”琅华塞到青樱嘴中一块樱落奶油杏仁酥,“看点心堵不堵得住你那张嘴啊。”
青樱含着杏仁酥娇笑着瞧了眼琅华,又回到戏梦中。
次日琅华生日,诸位格格和青樱都聚在德慎斋内闲话。
“昨天牡丹亭真真是精彩啊,只是以前怎么没听过?”晞月甜甜的说道,因为这出戏曲而对爱情衍生了无限遐想,“那柳梦梅文雅有礼,杜丽娘秀气文弱;想不到都会为了爱情这般执着。真是闻之动心,见之下泪。”
“明朝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有人评价为‘惊心动魄,且巧妙迭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青樱笑眯眯的说道,当日她绕到后台去看戏子们上妆,刚巧碰上有人在练习新段子——牡丹亭,这才有了昨日里唯美浪漫的表演。
“这就不奇怪晞月姐姐也会被这剧中的情节人物打动了。”诸瑛笑着说道。
也许是听到牡丹亭三个字,永璜牵着永琏跑了进来,永璜扑在诸瑛身上,而永琏则乖乖站在琅华旁边。
“姨娘,牡丹亭怎么只讲杜小姐和柳先生在梦里相见呢?”永璜疑惑的问道。
诸瑛笑着摇摇头,温柔的抚了抚永璜的发迹,替他整理好小马褂,“姨娘没有看过哦,这你得问青姨娘。”
青樱手里捧着一碟奶香豌豆黄让容佩送到诸瑛那边的桌子上,“他们有见面哦。”
永璜小手抓起一块豌豆黄送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那最后呢?他们有在一起么?”
“这个啊。。。。。。这个不能说哦,得等你自己去看。”青樱灵动的双眼眯成月牙状,鼓励着孩子多听多看。
“可是戏班都走了。。。。。。”永璜有点委屈,看来是不能知道结局了。
“还有剧本啊,青姨娘也是先看了剧本才知道结局的哦。”青樱抿嘴一笑,偷偷看了眼容佩,还好容佩只是斜眄了一眼青樱。她其实是偷偷跑到戏台看完了整出戏才托教习师傅找来的剧本看完。
“别说是小永璜了,我们也想知道两人最后有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呢。”琅华搂着永琏笑道,“琏儿是不是也想知道啊。”
“那姐姐是要再请红云戏班来府里唱戏么?”青樱眨着眼睛,一双杏核大眼灵气逼人。
“哎,有心无力啊。”琅华亲亲永琏,继续说道:“听说红云戏班昨日演完牡丹亭拿了赏赐就离开京城了,还要去别的城镇表演呢。”
“京城里也没有别的云游戏班了?”晞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暂时没有戏班来京城搭台唱戏。”素心替琅华回道。
“早知道就多留红云戏班一些日子了。。。。。。”晞月有些遗憾,忽有一念,“绮澐妹妹不是学过昆曲么,不知道会不会唱呢?”
“这。。。。。。”绮澐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从来没看过牡丹亭啊,而说不会似乎有些丢人,“看过剧本还是可以唱的。”绮澐低头有些羞赧。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小姐可好?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啊,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瞧,竟出自青樱。
“秀才,你可去啊?”容佩唱和道,声音婉转经不亚于昨日的花旦。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主仆两人携手而笑。
“这可好了,杜丽娘、柳梦梅和春香都齐了。”晞月拊掌笑道,言下自然是说绮澐只配演春香丫头了,连青樱身边的陪嫁丫头还不如。
绮澐咬着嘴唇,只因同晞月亲好,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也只能按下不提,正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伤得五脏内腑七零八落。
“只是像阎王啊,杜父啊这些怎么办呢?”青樱为难的看着琅华。
众人便也都看向琅华,琅华怀中的永琏摇了摇她的手臂,琅华放下永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问:“永琏可是有主意么?”
“额娘,”永琏奶声奶气的叫着琅华,“青姨娘和容姑姑唱的好么?”
“啊。。。。。。这个啊。。。。。。”青樱撒娇的看了眼容佩,“其实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呢。”青樱略有些难为情的笑笑。
“那就是说还不能很好的教别人么?”永琏的小脸皱成一团,言语中带着些失望与失落,本已有办法解决的问题现在又遇到难关了。
“我可以哦,”漪澐说道,“我唱的很好啊。”说着便唱起了新曲长生殿。
“可以了。”半句咏叹尚未唱完,永琏打断漪澐,“既然黄格格这么擅长,便可以教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了,选几个嗓音好的调教着吧。”
漪澐一笑,怔愣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有种被小孩子骑在头上的怨怼,一边揉搓着手绢,一边望着晞月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小贝勒的办法真是好!”晞月笑靥如花,“小小年纪吐字清楚、思路鲜明,跟阿玛一样天资过人呢!”
永琏骄傲又有些害羞的缩进琅华的怀里,众人笑了,毕竟还是孩子啊。
“那么就劳烦漪澐格格了。”琅华温和而略带威仪的说道。
“是。。。。。。”漪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妾身这就回去准备。”说完漪澐只得带着旒心离开。
“我为什么就要做这些戏子教习做的事情呢。。。。。。”真是不能忍啊,“永琏小小年纪就已经会指使人了,看他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吧。”
“格格,其实是让小贝勒对您刮目相看呢,您也看到了吧,”旒心放低了声音,“青福晋说唱的不好的时候小贝勒的脸色了吧。”
“那又怎样,永琏叫她姨娘,却叫我格格。”漪澐想到称呼上的差别,也不由气鼓鼓的。
“毕竟地位上是有差别,”旒心安慰道,“可是这次牡丹亭唱好了也能让大福晋另眼相待呢,不是很好么?”
“呼。。。。。。最好是这样吧。。。。。。”想了想,漪澐还是很不满,“要是爷也能来听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昆曲的话还是妾身唱的比较好。。。。。。为什么我就要唱春香啊,论技艺还是应该我来唱杜丽娘吧。”
“谁说不是呢!”旒心附和道,“格格也听到了吧,青福晋唱的很一般呢。格格好好念念牡丹亭的戏文的话,倒时候就等着青福晋出丑吧,取代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漪澐一路抱怨一路走到后房,着海叔召集起众丫鬟小厮。
玉墨轩里,青樱亲自换下青鸾紫檀炉中的沉水香。
“为了惢心么?”容佩抬来紫黑檀木棋盘。
“不喜欢目中无人的人。”青樱冷冷答道。
“就做到这样么?”容佩继续问道。
“这事情放你身上你会在意么?”青樱反问道。
容佩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可在意的。”
“因为要求不一样,所以感觉不一样,她太把格格的身份当回事,所以这一点点事情就会让她觉得伤害了她的尊贵。”青樱淡淡的解释道,“心里难受就够了,让她明白被人凌驾的屈辱就好。”青樱笑着扣上香炉盖,“其他的,我会看着办的。”
“怎么了?”惢心和阿箬端进来食盘,“该用餐了。”惢心断断续续听到了两人谈话的内容,心中有些疑惑。
“咦?这是什么?”阿箬抚摸着紫黑檀木棋盘,这棋盘上雕刻着的竟然是玉墨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棋盘柱上雕画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女孩子仰着头伸手接着飘落的樱花,而男子只有侧脸正伸出要拿掉落在女孩子发髻间的花瓣。“这不是咱们主子么?还有四爷?”
“画宝斋的小厮送来的,说是半个月前四爷画好了图样送过去定做的,白子是和田青白玉,黑子是昆仑墨玉光。”容佩说着捡了两粒黑白子送到青樱面前,“看到没,棋子的后面还刻着字呢。”容佩玩味的坏笑着,不知道青樱看到这分用心会怎样呢。
“哦!”阿箬坏笑着,“为了四爷这份心思,福晋摆开来让我们看看吧。”
青樱捡起桌子上针线篓里的璎珞扔在阿箬身上,“这是微雕刻字,得用西洋放大镜看!”
“那我这就去拿!”阿箬开心的说道,虽然四爷出征了,但是青樱的心情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青樱这份开朗,让她们也很高兴。
“喂!”青樱娇嗔道,“不是说要吃饭了么!”
阿箬撇撇嘴,“好吧,先吃饭!”阿箬拉过惢心,“来,惢心坐这里,容姐姐坐这里,最好的位子给主子!”
夜里,青樱拿着一枚小巧精致的放大镜看着棋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每颗棋子上的诗句都不一样么?”容佩整理好床铺向青樱走来。
“嗯?”青樱放下棋子,“不知啊。。。。。。只看了这一个。。。。。。”
“还以为你会激动地通宵看完所有的棋子呢。”容佩开玩笑的说道。
“三百六十又一颗呢,这么多怎么看啊。”青樱拉着容佩撒娇道。
“既然不看,就快去休息吧。”容佩将青樱从榻上扶起来。
青樱打了个哈欠,是该睡了。
容佩抚摸着青樱的额头,傻丫头,是不知道如果看完了这些棋子四爷还没回来该怎么办吧。
九月廿八,宝郡王府里姬妾自己搭了戏台子自娱自乐。
琅华坐于正中怀中搂着和敬,左边坐着永琏,右手边坐着诸瑛,诸瑛身后则坐着永璜。
琅华诧异地看着台上,不知为何,青樱一副老旦扮相出场。
“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琅华莫名其妙的问道。
“说是会接着‘惊梦’演的,我们且看吧。”诸瑛递于琅华一片苹果。
“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可怜小儿女,长自绣窗前。几日不到女孩儿房中,午晌去瞧他,只见情思无聊,独眠香阁。问知他在后花园回,身子困倦。他年幼不知:凡少年女子,最不宜艳妆戏游空冷无人之处。这都是冬香贱材逗引他。冬香那里?”
“闺中图一睡,堂上有千呼。奶奶,怎夜分时节,还未安寝?”漪澐狐疑,怎么春香变成了冬香?
“小姐在那里?”别说,青樱老态龙钟又不失威仪之象演的真是不错。
“陪过夫人到香阁中,自言自语,淹淹春睡去了。敢在做梦也。”漪澐俯首低头答道。
“你这贱材,引逗小姐后花园去。倘有疏虞,怎生是了!”
“以后再不敢。。。。。。了。。。。。。”漪澐唱破了音,心里忐忑不已,许久不练习嗓音有些僵硬。
“且那边跪着去吧。”青樱冷冷说道。
漪澐竟然忘了反驳这不符合剧本,呆呆地跪到边上去了。青樱神色漠然,教习的时候不用心,练习的时候也不上心,眼高手低,难成气候,就先跪在那里反省吧。
戏一直唱到入夜,漪澐竟然一直跪到入夜,等到旒心去扶她的时候,腿麻的已经站不住了。
“格格怎么恁地傻,青福晋让你跪你便跪。。。。。。”
漪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时为了自己唱破音有些失神,听的青樱唱呵让她跪过去竟然真的跪过去了,就像是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仪,即使是老旦扮相,依然是气质自华,凤仪无双。。。。。。漪澐摇摇头,真是想多了,就算是凤仪也轮不到乌拉那拉青樱。
“不说这个了,扶我回去吧。。。。。。”漪澐腿酸软的瘫倒在旒心身上。
“格格真傻,换场的时候跟着下来就是了啊!”
似是听的旒心口气中的不屑,漪澐心中越发不满,“多什么嘴!”
“奴婢。。。。。。也是替您抱不平啊。。。。。。乌拉那拉氏凭什么那样对你。。。。。。就算是侧福晋也太过了不是?您不找福晋说说么?”旒心嘟嘟囔囔说道。
“闭嘴吧。。。。。。”漪澐有些心烦意乱,双腿又麻又酸,“啊!啊。。。。。。”
“格格,您怎么了?”旒心有些撑不住漪澐。
“抽筋了吧。。。。。。”漪澐揉搓着双腿瘫坐在地上。
旒心犯难了,这地方离玉墨轩最近,难道刚刚结了梁子就去求助么?“让奴婢去找个小厮来背您吧?”
“不要!”太丢人了,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跪到抽筋还有面子么。
“不要什么啊!在玉墨轩前面大嚷大叫的!”阿箬闻声走出来。
“阿箬姑娘。”旒心轻声问候道。
“这是怎么了?”阿箬耐住性子问道。青樱走时吩咐道要是有人在玉墨轩前腿抽筋了就